第39章

天氣漸暖,春天轉眼就走到了末尾, 只剩下一個可憐兮兮的尾巴, 怎麽也抓不住。

大約是因為夏天馬上就要來了,氣溫逐漸升高, 池晏終于可以只穿兩層衣服,克萊斯特他們帶回來的箱子裏的東西, 尤其是金銀,已經全部融了, 讓人帶去了聖院。

兩份稅都要交給聖院, 至于聖院會不會把另一份給王室,那就沒人知道了。

不過池晏猜, 給還是要給的,只是一定是縮水之後的分量。

雖然池晏在聖院待過一段時間,也認為大部分在聖院工作的人,是真心實意的信仰聖靈,并不是為了自身利益,但一個信仰變成現在這樣一個可怕的龐然大物,說後面沒有絞盡腦汁的推手,池晏也不信。

再怎麽單純, 池晏也不會單純到那個地步。

相比之下,其他人就單純的一塌糊塗。

至少除了管家以外, 城堡裏的所有仆人,都認為聖院是個神聖的地方,是聖靈在人間行走的代言人, 他們這些普通人,都得聽從聖院的意思,因為聖院就代表了聖靈。

因此管家就顯得格外與衆不同起來。

管家曾經跟池晏說:“窮人都信聖靈。”

窮人是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處境的,于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缥缈的聖靈身上,期待下輩子能夠投胎當個貴族。

“貴族們有的相信,有的不相信。”

雖然表面上都要表現得對聖靈充滿敬畏崇拜,但私底下怎麽想的,別人就不知道了。

“聽說五世的兄長,想要重新建立新的新教。”

池晏聽完管家的話,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中國古代,各國的神話體系,只有中國的最混亂,因為中國神話是經過改編的,最開始的時候,神話故事裏的神就是神,包括統領萬物的黃帝,以及座下的五百神,女娲的原型也在這五百神中。

後來王權興起,為了鞏固王權,于是就有了許多凡人成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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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皇帝,也是神,真龍天子就是這麽來的。

把統治者跟神權結合,締造了一個獨一無二的人間至高神。

還有傳說這些人神合一的故事就是孔子帶着學生編撰的——事實已經不可考了,到底是不是,估計得等有人研發出穿越機器,穿越回去看一看了。

所以中國沒有一個嚴格的神話體系,不同地區還有不同的演變,就連流傳最廣的封神榜,也只能算是比較牛皮的神話同人。

最直觀的例子就是女娲,最早女娲是五百神,後來又變成人族,再後面就是妖族,演變得多了,誰也不知道哪一個說法才是正統。

這樣對比起來,還是中國統治階級更聰明,一開始就把皇權和神權集中在一起,不會變成兩權分立的情況,不過也有三武滅佛的情況。

不過現在六世也是個虔誠的聖院追随者,估計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交稅是管家帶着人去交的,去的時候拉了一大車,除了融好的金銀以外,還有一些小麥,不過小麥只是去湊個景,帶的不多,回來的時候拉了個空車回來,不過聖院還是有表示的,讓管家帶回來了一個木雕的聖靈雕像。

因為聖靈不是生命體,所以當然沒有肉體凡胎才有的身體,雕像也很意識流。

遠看像顆球,近看是一顆凹凸不平的球。

所以這玩意甚至不需要手藝人,只要有工具有手,誰都能做出來。

由此可見聖院有多摳門,每年掙得那麽多,連做樣子都不願意好好做。

池晏看着那顆球,覺得這雖然只是一顆坑坑窪窪,讓人懷疑聖院審美的球,但這可是用金銀和小麥換回來的!于是池晏讓人把這顆球放在了城堡大廳裏最顯眼的地方,讓人一進來就能看到這顆散發着金錢味道的球。

“你不覺得看久了,那顆球還挺好看的嗎?”池晏問克萊斯特。

克萊斯特實在無法欣賞那顆球,他只能說:“你既然這麽喜歡,不如把它放到你的房間裏去?”

池晏連忙擺手:“算了,我可不想每天睜眼看到這麽個玩意。”

池晏說完以後就看着克萊斯特,他覺得克萊斯特最近有點不對勁——除了每天中午這個時間段出現在自己面前以外,其他時間克萊斯特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而且除此以外,克萊斯特的衣服也越穿越少了,好幾次池晏都看到他打着赤膊。

這在以前簡直是無法想象的,畢竟克萊斯特在池晏的映象裏,一直都是個非常注重外表的人。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池晏委婉地問克萊斯特。

克萊斯特微笑着搖頭:“沒有,怎麽了?”

池晏也說不清楚,他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只是覺得你好像有點不對,我也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不知道為什麽,池晏就是覺得克萊斯特的氣質變了。

似乎……變騷了。

但騷用來形容人的時候不是什麽好字,說出來怕挨打。

換個說法就是——克萊斯特變得更有魅力了。

似乎無時無刻都在釋放自己的荷爾蒙,尤其是打赤膊的時候,連池晏這個自诩為筆直的小直男都覺得臉紅心跳。

克萊斯特的肌肉非常漂亮,漂亮到讓池晏覺得他簡直像是從畫冊裏走出來的雕像。

每一寸都像是技術最高深的雕刻大師精雕細琢出來的,線條流暢美麗,肌肉精實而不誇張,肩寬,但是腰卻很窄,标準的倒三角體型,卻不會讓人覺得粗莽。

雖然池晏在“撿”到克萊斯特的時候也看過克萊斯特“坦白”的身體。

可是現在這樣打赤膊卻穿着褲子,欲蓋彌彰的樣子反而更加吸引人。

如果克萊斯特是個女孩就好了。

池晏嘆息扼腕,他肯定要追求克萊斯特!

“嘆什麽氣?”克萊斯特走到一邊。

池晏也沒思考,脫口而出:“你要是個女人,肯定也是個大美女,說不定我還要追求你呢!”

克萊斯特的表情一僵,然後微微低頭,跟池晏目光交彙。

“男人,就不行嗎?”

池晏忽然變成了結巴,他伸手把湊近的克萊斯特推開:“我可是個直男、而、而且,不找老婆,不生孩子,誰來繼承我的領地呢?”

哎!穿越這麽一次,他也是有領地的人了!

以後抱着孩子,不管男女,他都能對孩子說:“看!這就是你爸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

雖說領地是分配的,不是他打下來的,但作為一個沒有土地的現代人,這也足夠讓人驕傲了。

讀書的時候池晏最羨慕班裏農村戶口的同學,尤其是家裏有地的。

而他高中時期房價就已經很高了,他當時還想着,實在不行就一輩子租房子住,唯一的問題可是能讨不到老婆。

現在他有房有車了,馬上也要成年了,可以把讨老婆這件事提上日程了。

生幾個娃,男的女的都行,反正在這裏女人也能繼承王位,一個意思。

至于生幾個……

兩個最好,一個不嫌少,生三個就有點傷害孩子媽的身體了。

池晏想起這一茬,問克萊斯特:“人族和其他種族生孩子的話,孩子會像誰?”

克萊斯特萬萬沒想到池晏已經想的這麽長遠了,他臉上的笑容收斂了,看起來嚴肅又正經:“沒有哪個貴族會在您這個年齡的時候就考慮這些事。”

池晏:“我每天都沒什麽事幹,只能暢想一下未來了。”

他無所事事到了極致,覺得自己過得很沒有意思,每天東想西想,人閑到了這個地步,又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可不就要胡思亂想?

克萊斯特忽然再次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他的膝蓋放在池晏坐着的椅子上,就靠着池晏的大腿。

“既然你這麽閑,為什麽不給自己找點事做呢?”

克萊斯特實在是靠的太近了,池晏能感受到克萊斯特身上的熱度。

但池晏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我能幹什麽?”

“你現在有武器,也有人手。”克萊斯特聲音很低,恍若魔鬼的呢喃,“為什麽不讓他們去剿滅附近的強盜呢?這樣你就能不花錢擁有更多的人,還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這倒是給池晏打開了一條新思路!

他還從沒想到過還能這麽幹!

池晏站起來:“你說的對!在自保的同時,也應該清除周邊的威脅!”

但是……

池晏又嘆了口氣:“沒有合适的帶隊人選啊!”

艾伯特和卡爾最近不知道吃什麽,吃壞了肚子,每天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萎靡不振,讓他們帶隊?池晏都擔心剛走出領地他們倆就不行了。

這時候克萊斯特忽然說:“讓我帶隊,怎麽樣?”

池晏倒是不擔心克萊斯特的武力值,但是這種跟打仗有關的事,武力值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指揮能力。

池晏:“……你有信心嗎?”

克萊斯特微笑着看着他。

沒辦法抵抗克萊斯特微笑攻擊的池晏嘆了口氣:“那跟你一起去的人,你有想法了嗎?”

克萊斯特:“當然有。”

既然春末,魔族們都蠢蠢欲動,那麽出去打劫強盜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在得知王要帶領他們出去獵殺強盜的時候,魔族們一個比一個表現的兇殘好鬥。

他們也得到了新的武器,池晏對冷兵器知道的不少,畫了圖紙以後,雖然打造的不算盡善盡美,但也絕對不差,刀槍劍戟,該有的都有。

但比如流星錘這種需要大量生鐵打造,還很難弄出尖銳凸出“流星”的玩意,池晏就沒讓鐵匠們打造。

是的,那些打造武器的奴隸,現在都是鐵匠了。

而且池晏列出了新的獎勵機制。

打造出多少武器,武器質量過關,就能分到土地,并且一年內不會收租。

還會獎勵布匹,如果找不到人給他做衣服,也能做成成衣。

大鼻子魔族就搶到了一把長刀,這把刀是最好的鐵匠打造的,沒有一處破損,刀身流暢順滑,在陽光下閃着寒光,因為打磨的仔細,開鋒開得格外銳利。

輕輕在手上一劃,就能劃出一條血口。

大鼻子興奮地狂叫。

對魔族來說,沒什麽比一把鋒利的武器更能讓他們愉悅的了。

“還是跟着王好。”

“我們在老家的時候可見不到這些東西!”

他們現在偶爾也會跟領地裏的其他人說話,知道對很多人來說,自己原本所在的地方,就是老家。

不過他們可沒有落葉歸根的想法——既然已經從深淵出來了,除非吃錯了藥,否則是絕對不會回去,誰回去誰腦殘。

在發好武器的第二天早上,天還沒有大亮,克萊斯特就帶着人走了。

這可把艾伯特和卡爾酸的不行。

“大人,克萊斯特那小子只是打了次野豬而已!”艾伯特眼睛都快紅了,他覺得如果讓他去,他能比克萊斯特做的更好,而且肅清強盜,這是多麽體面,多麽光榮的一件事啊!

卡爾也一臉嫉妒,但不像艾伯特說的那麽明顯,他只是小聲說:“打獵和讨伐強盜,那可是兩碼事。”

雖然克萊斯特能一個人打下一頭野豬,但這可不代表他們就會對克萊斯特服氣。

他們在池晏耳邊念叨,池晏也只能無奈地說:“如果他這次表現的不好,那下次就換成你們倆,行不行?而且這次不讓你們去,也不是因為你們能力不足,而是你們自己吃壞了肚子,這能怪誰?”

艾伯特的肚子正好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我……我要出去一趟……”

池晏嘆了口氣,擺擺手:“去吧。”

卡爾倒還好,他也不知道自己跟艾伯特吃錯了什麽,畢竟他們總是一起吃東西,倒黴也一起倒黴。

“大人,克萊斯特畢竟不是人族。”卡爾在确定周圍沒有人以後才小聲對池晏說起了自己的陰謀論,“只要不是人族,就一定不會真正為您考慮!”

沒想到這裏也流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說法。

池晏嘆息道:“我知道你也想出去,我記住了,下次肯定讓你們帶人出去,就不要再說這麽些話了,影響團結。”

卡爾倒是知道團結的意思,他只是不太明白,團結其他種族幹什麽。

在他看來,人族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種族要麽是奴隸,要麽是平民,絕不會有貴族或騎士。

而除人族以外的種族,連是平民的機會都少之又少,除非他們讨好的貴族,貴族把他們變為平民,但機會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

一座大城裏面,能有十幾個其他種族的平民,就已經很多了。

于是卡爾睜着他的那雙大眼睛,一臉疑惑地看着池晏。

池晏也跟他解釋不清楚,對卡爾這些生下來就是上層階級的人來說,池晏的這些道理,我完全沒有道理,說也說不通,池晏解釋了兩句,發現卡爾那是那副迷惑模樣,索性不說了。

“你們既然沒有事情幹,就帶人去打獵吧!”

反正這個時候樹林裏的獵物多。

池晏:“但是別走的太深,死一個人你就別回來了!”

卡爾臉上這才有了點笑意,他連忙打包票:“大人放心,我一定會打到最多最好的禮物,打一只野豬回來給您!”

池晏一臉高深地點頭:“好,你去吧。”

卡爾走後,池晏才松了口氣,耳邊終于清靜了。

此時的克萊斯特正帶着人行走在樹林中,魔族生活在不見天日,伸手不見五爪的黑暗深淵裏,因此五感敏銳,他們能聽到比其他種族更遠的聲音,也能聞到更多的味道。

因此只要附近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和鼻子。

除了克萊斯特以外,所有魔族都已經在過來的路上脫掉了自己的獸皮裙,毫無矯飾的行走在陽光下,他們當慣了“野蠻人”,在領地上裝了這麽久的人族,早就受不了了。

當聽見遠處的腳步聲時,所有魔族都露出興奮又嗜血的表情。

他們壓低身體,在草叢中迅速前進,卻能不發出一點聲音。

大鼻子魔族沖在最前方,他拿着那把長刀,咧開嘴,露出兩顆尖銳得有些過分的虎牙。

克萊斯特則走在最後面,他腳步緩慢,如同在自家的湖花園裏閑庭漫步。

如同前面跑着一群茹毛飲血的野蠻人,而後面卻走着一個衣衫整潔,矜持優雅的貴公子。

——

比爾是個很謹慎的人,從他“出來”讨生活開始,他就因為謹慎避開了很多次危險。

他生來就是平民,但很快就變成了貧民,父母都是餓死的,哥哥死在出去找食物的路上,然後家裏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找不到工作,掙不到填飽肚子的錢和食物,在一次去悄悄去森林裏摘野菜的時候,他遇到了強盜團,然後被對方抓住,再然後他就莫名其妙的也成了強盜團的一員。

最開始他不敢搶劫,也不敢殺人,每天都要被其他強盜毆打。

後來……他終于殺了人,也終于不再被毆打。

再後來,他就成為殺人最多的那一個了!

在首領死後,他就成了首領。

現在比爾過得很好,他能吃飽肚子,甚至在搶劫了一個村子以後,還能睡到女人,他不再覺得殺人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也不覺得對普通平民揮起屠刀有多麽殘忍。

殺得人多了,他甚至不覺得自己在殺人,而是在打獵,那些人都是他的獵物。

甚至有時候,他還會想。

如果他的手下再多一點,強盜團的武器再鋒利一些,他是不是可以搶占貴族的領土?

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多更好的東西。

甚至可以娶到貴族的女人,能生下很多孩子?

昨天,他們才搶完一個小村落,他們殺光了那個村子裏的男人,侮辱了那裏的女人,離開時把女人也殺了,只把小娃娃帶上,而且那些小娃娃過不了兩年就拿得起武器了。

自己養大的小崽子更聽話,從小學着殺人,長大了就不會怕了。

比吸納平民來得好。

他們搶了村子裏所有值錢和能吃的東西,正在回居住地的路上,比爾騎在馬上——這是他從貴族那裏搶來的馬,只有這一匹,也只有他這個首領能騎。

小娃娃們現在還記得自己的父母,還充滿着仇恨,他們被強盜們圍在最中間,一旦有人掉隊,就會遭到一頓毒打。

他們前兩天還睡在家裏,睡在母親的懷裏,聽父母說今年秋天的收成一定很好,給領主老爺交完稅,還能讓家裏人吃敞開肚皮吃幾頓飽飯。

可是父母的話還沒有說完,這些強盜就踹開了家裏的木門,當着他們的面虐殺了他們的父親,侮辱了他們的母親。

小小的孩子們艱難地走着,現在的他們如此弱小,連逃跑都做不到。

別更說報仇了。

比爾得意洋洋地對自己的手下說:“再過幾天,咱們就去找個鎮子,那可比村大,糧食和錢都比村裏的多,就連女人,也比村裏的好看,”

手下奉承道:“還是首領想的周到!那些村子裏的女人真是不怎麽樣!要是能搶一個貴族女人回來就好了!”

另一個手下在旁邊笑嘻嘻地說:“貴族男人也可以,聽說有些男貴族,皮膚比女人還滑呢,而且比女人經得住。”

他們說起前幾天的事,都有些意猶未盡:“就該帶幾個女人出來,不該全殺光了。”

“下回記住就行了。”

就在他們悠閑地往回走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忽然大叫了一聲,一股血腥味忽然彌漫開來。

只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比爾剛剛下馬,就被從草叢裏蹿出來的人撲倒在了地上。

比爾吓得睜大眼睛。

對方有一張奇怪的臉,不屬于任何種族的臉。

竟然長了四只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泛着妖冶的綠光,對方的力氣很大,把他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在這一瞬間,比爾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已經想不起來要抵抗了。

他在對方張嘴的那一刻大喊:“我有食物!也有布匹和金子!你放過我!那些東西全都是你的!我領主也不當了!我給你當手下!別殺我!求求你了!別殺我!”

有很多人,曾經也對他說過一樣的話。

“求求你,別殺我,我的孩子還小。”

“我們家只有我一個年輕人,別殺我,我還要照顧父母。”

可是那時候,他充耳不聞。

難道獵人會在意獵物有多麽可憐嗎?

就像現在,對方也對他的充耳不聞。

他失去意識前,只能看到對方大張的嘴,裏面布滿了細密的尖牙,他能看到對方猩紅的舌頭,聞到對方嘴裏散發出的臭味。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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