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氣越來越熱,池晏一點都不講究形象的穿着胸口大開的衣服——畢竟是在自己的城堡裏, 沒有外人, 随便怎麽穿都不會有人指責他,不過自從他這麽穿以後, 敢擡頭看他的仆人是越來越少了,跟他說話的時候基本都盯着他的腳尖。

就在池晏吃着水果, 躺在椅子上,感嘆自己真是腐敗的地主階級時。

仆人忽然匆忙地跑進來。

一般來說, 仆人們在城堡裏并不會發出什麽聲音, 更別提在城堡裏奔跑了,管家把所有人都管的服服帖帖, 管家臉一板,仆人們就乖巧的像是被提住後頸的貓。

池晏覺得仆人們其實都不太怕自己,他們怕的是管家。

不過池晏也沒見過管家懲罰他們,最多就是罵幾句。

可能是因為管家的氣質原本就很嚴厲,池晏有時候看管家都會想到自己高中的德育處主任,可兇可兇了,有次還因為學生叫錯了他的名字,扇了那個學生一耳光。

因為主任姓張, 但是臉型有點像馬臉,就在學生中間有了個馬臉的外號。

結果有個學生去德育處的時候, 沖着對方喊“馬老師”,結果就挨了一耳光。

不過耳光也不重,就跟開玩笑一樣, 而且教室裏也沒有其他學生。

但這事被當事同學傳出來以後,倒是讓學生們狠狠“快樂”了一把。

池晏知道的時候肚子都笑疼了。

管家大約就是張老師那種人,看起來又兇又嚴厲,好像得罪他的後果自己承受不起,但其實他并不算壞人,只是嚴厲的時候過分嚴厲了,但不會因為心情不好就随便給人找個罪名按上。

換言之,他只是制度的嚴格維護者,而不是虐待狂。

“大人!”男仆好不容易喘勻氣,他艱難地說,“大河他們回來了!”

池晏手裏的水果也不吃了,他看着男仆:“怎麽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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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一開始的計劃,大河他們應該是快入冬的時候才回來,這才入夏一個月,怎麽會這麽快就回來?

男仆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恐懼,他顫顫巍巍地說:“大河的腿……被人打斷了。”

池晏瞬間站起來,他直直地朝門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說:“他們在哪兒?給我帶路。”

男仆弓着腰,小跑着跑到池晏的身前,帶路的時候就不必嚴格遵循仆人必須走在領主身後的規定,男仆額頭全是汗,池晏眉頭緊皺,走路帶風。

這個時候,池晏身上有股平時見不到的嚴厲肅殺之氣。

在這個時代,被打斷腿,幾乎就等于宣判死刑了,沒有真正的醫生,生病幾乎全靠自愈,如果是脫臼還好,但如果是骨頭真斷了,那就真的等同于廢人了,哪怕活下來,也失去了養活自己的能力。

池晏願意養活大河,但是殘疾對一個正常人的打擊是巨大的。

尤其是大河這樣有責任感的人。

大河和他帶走的兩個同伴被安置在地精住的屋子裏。

大河的雙腿斷了,兩個同伴也受了傷,同伴的傷傷在臉上,深可見骨的傷痕貫穿了整張臉,并且已經開始化膿了。

大約是靠着過人的毅力,這兩個同伴才輪流背着大河,躲避着野獸,艱難地回到了領地。

“大河!大河!你睜眼看看媽媽!”大河的媽媽抱着兒子的頭。

大河已經燒得昏迷不醒了,別說睜眼,就連動一動手指都做不到。

另外兩個同伴在踏上領地,看到人煙後也暈了過去。

一起出去的三個人都昏迷了,現在也不是問話,探究原因的時候,必須先把人救活。

池晏走進屋子裏,地精們全部跪在地上,只有大河的母親死死抱着兒子。

她生了很多孩子,但只有這一個活了下來,這個孩子這麽好,好不容易得到了領主大人的賞識,好不容易過上了自己想要過的日子,卻遭遇了這樣的事。

池晏:“其他人先出去。”

地精們連忙魚湧而出,池晏的命令沒有打一絲折扣。

等人走後,池晏才走到大河身邊,大河的臉上全是烏青,手臂上身上也是,他蹲下去看大河的腿,大河的一條腿正以一種詭異的幅度撇向一邊。

池晏伸出手,去摸大河的那條腿。

大概是因為池晏必須得用力去摸骨頭,大河在昏迷中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大河媽媽止不住的流淚。

池晏摸完後松了口氣,他雖然沒有醫學背景,但也能摸出來骨頭沒有斷成兩節,應該是膝蓋關節脫臼了,只要找準方法就能接上。

他輕聲安慰大河的媽媽:“大河會沒事的,你不用太擔心,去洗把臉吧,我讓人把大河他們搬到城堡裏去,會有人照顧他。”

大河的媽媽不願意走,這是她的兒子。

她還記得生大河的那天,她正在幹活,忽然肚子一陣墜痛,有血流下來,她是在一顆樹下的生下的大河。

明明她懷孕的時候吃的并不好,可這個孩子卻意外的強壯,他掙紮着活了下來。

活到這麽大,活得這麽好。

大河的媽媽咬着唇,無聲地痛哭着。

池晏看得心酸。

他想到了自己的媽媽,媽媽看到他的屍體時會有多麽痛心?

只是他再也沒有照顧她,報答她的機會了。

他也希望父母能早點走出傷痛,把他忘了都好。

于是池晏的聲音更加溫柔了:“去洗幹淨,換身衣服,再到城堡裏去照顧大河,去吧。”

大河的媽媽最後還是在仆人們的攙扶下離開了這間屋子。

池晏讓仆人去城堡裏準備一個房間,擺上三張床,把大河他們全都搬過去。

床上要鋪幹淨的布,每天都要換洗。

等仆人們把人搬走後,池晏也回了城堡,他走路的時候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做錯了?他就不該讓大河他們去,或者應該讓大河多挑幾個人再過去。

大河他們應該是得罪了哪個大商人,被人下了黑手。

池晏面無表情,以至于管家見到池晏的時候都不敢高聲說話。

池晏從沒有過這麽嚴肅的時候。

他的錯誤決策,可能差點害了三條人命。

池晏的心墜了下去,一點點,向着無盡深淵墜落下去。

“先把他們的傷口清理幹淨。”池晏對管家說,“用鹽水清洗,把膿擠幹淨。”

天氣這麽熱,傷口很容易化膿,這個辦法并不算好,但已經是池晏能想出來的唯一的辦法了。

池晏:“這幾天給他們煮小麥糊糊,煮得稀一點,給他們喂進去。”

要喂流食,更好吸收。

除此以外,池晏還問管家:“城裏有賣硝石嗎?”

管家:“大人,硝石是什麽?”

池晏緊咬着唇:“讓人拿上鋤頭,去糞坑旁邊挖。”

他記得自己以前做游戲任務的時候,硝石都得在糞坑或者遺跡旁邊獲取,遺跡是找不到了,糞坑倒是有。

能不能找到硝石,就得看大河他們的命了。

管家不敢打折扣,也不敢勸池晏別管那幾個奴隸,他連忙召集仆人,讓仆人去給奴隸們下令。

“挖出白色的石頭以後要交給我!”管事對着拿着鋤頭和鏟子的奴隸們大吼。

奴隸們不明所以,但也沒有異議。

他們很快投入進了工作中,開始掘地三尺找白色石頭。

在奴隸們工作的時候,池晏則是看着仆人們給三個傷員清理傷口,大河還好,只有小傷口,清理起來簡單,另外兩個就慘了,傷在臉上,而且已經開始化膿,仆人們給他們清理的時候,他們會短暫的被疼醒。

膿被擠幹淨,傷口被鹽水一遍遍的清洗,他們被痛醒然後暈過去,又被痛醒,再次暈過去。

這間屋子就像人間煉獄。

直到膿被擠幹淨,血水從污濁到鮮紅,仆人們才給他們的傷口敷上止血的草藥。

這些草藥是從牲畜那裏發現的,放羊的時候,奴隸發現有些羊受了傷之後會咀嚼一種草,然後自己敷到傷口上,很快就會結疤,然後變好。

最開始奴隸不敢說出來,因為用草治病是巫醫,但想一想,就算是巫醫,那也是這群羊是,跟他沒關系,他就報告給了管事,管事又報告給了池晏。

因為不會炮制藥材,所以池晏也只能讓仆人們去現摘,碾碎以後敷到奴隸的傷口上去。

仆人們并不覺得池晏在行巫醫的事,畢竟發現和運用這種草藥的是羊。

羊才是巫醫,如果被人發現,就把羊交出去好了。

池晏不知道該不該用紗布纏起來,但一想到天氣炎熱,他以前踢足球是個臭腳,經常受傷,他媽媽給他噴了雲南白藥之後就囑咐他穿短褲,別怕傷口裹起來,容易發炎,天氣炎熱的時候傷口接觸暴露出來,接觸空氣,反而比悶着好。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硝石找出來,用來治病,降低病房裏的溫度。

這樣才能讓他們的傷口盡快結痂。

誰都知道夏天受傷終于感染的原因是因為氣溫高。

可惜的是,經過一整天全部人力的挖掘,依舊沒能挖出硝石。

管事的禀報管家的時候,大氣也不敢出。

管家板着臉,他知道池晏現在已經夠頭疼的了,于是他說:“讓人去以前的幾個坑旁邊挖。”

因為是晚上,多數人都有夜盲症,讓他們走夜路就已經很困難的,更別說在晚上挖地,還得分辨石頭的顏色,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明天白天再繼續挖。

池晏在傷患的屋子裏待了很久,直到傷口被清理幹淨,三個傷患睡過去,他才在天色暗下去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晚飯也不必吃了,反正吃不進去。

克萊斯特去看過傷患之後才敲開池晏的房門。

一進門就看到池晏面無表情的臉,或許在別人看來,面無表情的池晏看起來有點兇,可克萊斯特只看到了池晏的低落和沮喪,以及深深的自責。

在克萊斯特面前,池晏終于丢掉了僞裝,他坐在床邊,用手捂住自己的臉。

克萊斯特安靜地坐在池晏身邊,攬住了池晏的肩膀,池晏靠在了克萊斯特的肩膀上。

“是我做錯了決定。”池晏的聲音裏有濃濃的鼻音,但是他并沒有落淚,他眨巴眨巴眼睛,把淚水憋了回去,現在誰都可以軟弱,他不可以。

池晏自責地說:“如果不是我讓他們出去,他們就不會遇到這樣的危險,我早點想到的,他們一旦跟別人發生沖突,肯定鬥不過老奸巨猾的大商人。”

“說不定等他們醒來,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誰動的手。”

克萊斯特靜靜的聽着。

池晏:“……我可能不是當領主的材料,我好多事都不懂……”

他陷入了自我懷疑。

自責和沮喪快要壓垮他了。

以前他失敗,最多是一場足球賽踢輸了,或者一次月考期末考翻車了,不會危害到任何人,最多回家挨爸媽一頓罵,但現在,他做錯一個決定,可能就要填進去幾條人命。

人命之重,他的肩膀背負不起。

等池晏說完了,克萊斯特才輕聲說:“你沒有因為他們的失敗生氣,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最幸運的事了,你又不是神,怎麽能預料到一切呢?”

“出去原本就有危險,大河還是個地精,他離開前肯定已經想好失敗的後果了。”

克萊斯特溫柔地說:“你現在要想的,應該是以後怎麽避免這種情況,而不是把錯誤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如果沒有你,他們在上一個冬天的時候就已經餓死了。”

沒有人一生都能走在正确的路上。

如果有,那個人是聖人,而不是凡人。

池晏:“道理我都懂,我就是有點難受。”

克萊斯特忽然說:“我白天打了一頭野豬,讓人搬回來了,廚娘正在料理,你明天想吃豬肉嗎?”

這是在轉移話題。

池晏恹恹地說:“不想,明天我要去看奴隸們挖硝石。”

他不想說話了,今天一天,他的精神都高度緊繃,在跟克萊斯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話之後,就靠着克萊斯特的肩膀睡了過去。

但哪怕在睡夢中,他的眉頭都是緊皺着的。

克萊斯特低頭看着池晏的睡顏,伸手撫平了池晏緊皺的眉頭。

他擡起頭的那一瞬間,臉上充滿了戾氣。

只要讓他知道是誰做的。

是誰讓池晏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會讓對方後悔自己為什麽會被生下來,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當天夜裏,所有魔族都沒能睡着,他們在自己的屋子裏變做原形,躁動不安地互相撕咬。

直到第二天天明,他們變成人形後才恢複平靜。

但每一個都眼睛通紅,裏面布滿血絲,表情兇狠,好像下一刻,他們就能對面前的人發起進攻。

導致這天所有人都繞着他們走。

終于在第二天下午,在一個廢棄的糞坑旁邊,有人挖出了白色的石頭,在陽光下還能透出微微的光,硝石原本就呈晶體,只是裏面的雜質太多,所以不能完全透光,裏面還有其他顏色的雜質。

怎麽提純池晏也知道,不過是土辦法,得跟草木灰混合融水,加熱攪拌,直到飽和溶解,然後沉澱冷卻,就能提煉出具有一定純度和功能的硝石了。

現在一分一秒都耽擱不得,所有挖出來的硝石都得進行提煉,不過最開始還要嘗試許多個不同的比例,直到找出提純效果最好的比例。

用來過濾的東西是比較粗的粗布,太細的反而不好用于過濾。

這個晚上,領地裏很多人都沒睡覺,他們在屋子裏,點着火把,不停的提煉。

池晏自己也參與了進去,不過他沒跟仆人們一起,而是管家給他單獨安排了一個屋子。

砸碎的石頭跟草木灰以及水一比一比一,一比二比一,一比二比三等等,池晏嘗試了很多。

終于在第三天中午找到了最合适的比例。

沉澱冷卻下來的硝石成了白得透明的晶體,裏面依舊有些微雜質,但已經好了許多。

池晏松了口氣,告訴了管家做法,讓他去通知仆人們以後,池晏倒床就睡了過去。

起床後也只是随便吃了點東西——反正他現在就是滿漢全席也吃不出美味。

提煉好的硝石放進水裏,等水結冰後就端進傷員的屋子裏,這些硝石制得冰只能用來降溫,不能食用,想要食用,就得用制出來的冰隔着容器去凍幹淨的水。

這時候的中國古代應該早就掌握硝石制冰的做法了,可這裏還沒有。

池晏醒來後悠悠地嘆了口氣。

如果當時讓他挑穿越到哪裏,他肯定選穿到同時期的中國。

至少這個時候,中醫雖然還在發展階段,治死人的也不少,但起碼對草藥已經有了基本認知。

屋子裏的氣溫一降,傷口就不那麽容易化膿了。

前三天沒有冰,屋裏的氣溫居高不下,清洗傷口後過一夜又開始化膿。

只能不斷清洗換藥。

池晏在看過傷員的傷口後,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一些。

直到這個時候,他的理智才回籠。

“他們随身攜帶的刀呢?”池晏問管家。

管家早就想禀報了,但是礙于池晏之前除給傷員保命外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管家就一直沒說,現在池晏問起來,管家連忙說:“在他們身上沒發現。”

“要麽是遺落了,要麽是被人搶走了。”管家說出自己的猜測,“應該是他們在外面的時候被人看到了刀,這才有人起了歹心。”

池晏緊抿着唇。

他拿給他們保命的東西,卻差點要了他們的命。

池晏問:“會是商人做的嗎?”

管家小聲說:“應該是。”

對普通人來說,他們沒見過幾次刀,分辨不出刀的好壞,只覺得顏色有不同。

但商人都有一雙利眼。

刀的好壞,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能他們只是想偷刀,畢竟殺了大河他們就問不出來源了。

最可靠的猜測就是商人們偷刀,被大河他們發現了。

而大河他們并不敢殺人,于是刀被搶走了,大河他們只能艱難地逃出來。

池晏:“等他們醒過來再說。”

如果不是因為需要大河他們隐瞞身份,池晏大可以等大河他們醒後,去找管轄大城的貴族,把商人抓過來。

只要那幾個商人對當地貴族來說不算特別重要,對方就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可問題是,池晏讓大河他們去,就是不希望跟領地扯上關系。

只要跟領地扯上關系,商人就沒有那麽自由了,別的商人一旦知道他是某個貴族的仆人,就會跟他保持距離,雖然很多大商人背後有貴族站着,可那相當于合作關系,而不是從屬關系。

一旦商人跟貴族是從屬關系,在商人群體中就會受到排斥和鼓勵。

擠不進商人群體中,得不到更多的消息和資源。

管家說:“大人,我有一個辦法。”

池晏看着管家,他相信老管家有老人的智慧,那是人生的經驗凝聚而成的智慧,他認真地問:“你說。”

管家一臉嚴肅:“如果大河他們能活下來,能走動,還是得讓他們去,不過這一次不能示弱,讓大河他們帶上能多的人手,把武器換成普通武器。”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重新立足。”

池晏的表情沒有放松:“我是想換人去。”

但是這口氣出不了,只能憋着。

“而且他們受了這麽重的傷,就算好了,應該也不會想再去……”

管家卻說:“大人,他們一定會主動要求再去的。”

池晏不明白:“為什麽?”

管家站在池晏身旁,身姿挺拔的像一棵樹,歲月并沒有折彎他的脊梁,他笑着說:“我以前也遇到過一樣的事。”

當時他只是個小管家,剛到領主的領地,領主的貼身男仆看他很不順眼,一直在暗地裏找他麻煩,讓所有仆人忽視他,而領主對比新來的小管家,更信任從小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男仆。

有一次,他被貼身男仆帶着人逼到了谷倉裏。

然後被拳打腳踢,還被尿了一身。

最後,那個男仆失足掉下了懸崖,而他成為了領主最信任的人。

有些人會被磨難打倒,有些人卻會在經歷磨難後擁有更堅決的信念。

他自己是後者。

他也相信,大河也是後者。

磨難有時候會造就一個人,仇恨反而會磨練一個人。

苦難和仇恨成就了他,或許也會成就大河。

只看大河醒來後會怎麽選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硝石,我是在網上查的資料,不過不能保證資料一定對,有了解土硝石挖掘提純的讀者小天使歡迎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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