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一批生鐵終于運回來了,被關着的一個商人也因此得以和家人團聚, 他的好處也沒少, 糖和布完全可以沖抵搞來生鐵的錢,一個大棒一顆糖, 剩下的人也得到了安撫。
竟然奇跡般的讓商人們添了幾分忠心。
這世上言而無信的人多,有信用的人少, 跟前者做買賣,總不必擔心自己搞來了東西, 卻得不到報酬, 而且好處就在眼前,擔點風險也沒什麽。
生鐵連夜就被牙運了回去。
牙是在這裏的魔族裏戰鬥力最強的, 他的原型有三米高,有兩顆巨大無比的獠牙,皮毛也比其他魔族更厚,無論是馬還是驢,在他面前都乖乖的,所以幾頭驢一起趕回去也能辦到。
臨走的時候黑問他,要不要再挑兩個人跟他一起回去。
牙嗤笑道:“以為我是你?”
牙看不起黑,黑自己也知道, 牙這樣的強者,眼裏只有更強者, 他這樣弱小的魔族,在牙眼裏就跟路邊的一顆石頭,費心去看都是浪費時間。
于是黑不說話, 牙就走出了門。
運送貨物的活是牙自己要求的,牙在清理強盜的時候,跟一個人族好上了,因為不能把那個人一起帶來,才提出要運送貨物,那是個長得不怎麽樣的人族,很瘦,看起來只有一把骨頭。
無論從人族的角度,還是從魔族的角度,都不是一個好看的人,也不是一個好的對象。
但是牙喜歡,在那個人面前,牙都不像是個魔族了。
也會笑,不像在他面前,總一副冷漠無情的樣子。
牙不是頭一回運送貨物,驢的力氣不太大,速度慢,牙就跟在一邊慢吞吞的走。
他去路邊摘了棵野草,把草根擦了擦,放到嘴裏嚼,能嚼出一點酸甜味來,這還是那個人教他認的草,想起那個人,牙的腳步就快了點。
這次回去,估計可以在領地裏待兩天,他自己吃穿用都不花錢,得到的工錢和獎勵全給了對方,足夠對方什麽都不幹,也能在領地裏過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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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對愛人是男是女都無所謂,反正生了孩子他們也不會養,養孩子在魔族這邊,從來都是女性的事,生不生的,對他們來說都沒區別。
反正孩子是母親養大的,繼承的也是母親的血脈,父親更像是一個提供生孩子工具的工具人。
生鐵一運回來,打鐵房就重新開張了,大部分地精和一小部分人族們再次回到了原本的工作崗位上,白天領地上都能聽到打鐵聲,以前池晏覺得這個聲音很吵,現在卻覺得挺好聽的。
一旦幹旱,飯都吃不上了,不管是平民富商還是貴族,購買力都會小很多,錢可以花,但糧食卻絕對不會拿出來換東西,池晏就讓紡織房之後專心做棉被。
就是不知道今年蝗蟲什麽時候來,眼看夏天不會這麽快結束,估計等不到秋天,蝗蟲就要來了。
地裏的小麥還沒熟,蝗蟲來了估計也贖不了,估計就連池晏領地上的小麥也要全軍覆沒了。
小麥不是西紅柿,不能生的時候摘下來,鋪上稻草,噴點白酒就能捂熟捂紅。
池晏摸了摸腮幫子。
他長智齒了,牙疼,智齒頂着牙龈出不來,疼得池晏坐立不安,晚上也睡不着覺,只能用麻布包着冰,捂着腮幫子。
克萊斯特伸手扼住池晏的下巴,聲音輕柔地說:“別怕,張嘴給我看看。”
池晏聽話的張開嘴,克萊斯特看過去,池晏紅色的牙龈被白色的牙齒頂出了一個小尖,腫了。
池晏疼得不行,這裏又沒有止痛藥和消炎藥,更沒有能拔智齒的手術,他疼的腦袋脹痛,等嘴巴合上了,就哼哼唧唧地說:“好疼,我疼的睡不着,也想不了事。”
只是克萊斯特再心疼,也沒有解決的辦法,不能自己替池晏受疼。
“我出去一趟。”大半夜的,克萊斯特把衣服穿好,就準備開門出去。
池晏:“你出去幹嘛?”
克萊斯特:“找草藥,我知道一種草,嚼了以後嘴是麻的,可能你嚼了以後就不疼了。”
池晏連忙說:“那你白天出去,晚上出去太危險了!”
雖然池晏知道克萊斯特是魔族,但他沒有太大的真實感,在他眼裏,克萊斯特還是人,是人就會遇到危險,尤其是在漆黑的夜裏。
這裏的人沒什麽補充維生素A的渠道,多數都有夜盲症,很多貴族都不例外,晚上什麽也看不見。
池晏說:“你別去,一晚上而已,我能忍的。”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昨晚池晏就沒睡好,一晚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不到四個小時又被疼醒,白天什麽也幹不了,腦子都不能思考了,看上去病病殃殃的。
克萊斯特摸了摸池晏的臉頰。
克萊斯特的手心幹燥溫暖,池晏眷戀的蹭了蹭。
克萊斯特瞬間把手收回去,他額角的青筋鼓了鼓,抿着唇說:“我走了。”
這回池晏沒攔住,因為他瞥到克萊斯特的刺刀出鞘了。
大約兩個小時後,克萊斯特回來了。
外面很熱,但夜晚比白天涼爽,房間裏還有冰盆,克萊斯特回來的時候并沒有夾帶熱風。
“不要咽下去,只嚼。”克萊斯特把洗幹淨的草藥拿出來。
這種草很少見,葉子很大,有成年男人的手掌那麽寬大,邊緣很平滑,但是杆上有刺,刺比較軟,注意一點就不會被紮到。
克萊斯特把刺拔幹淨,讓池晏連杆帶葉的嚼。
味道不太好,池晏嚼着有點想吐,不止是草味,還有一股泥腥味。
但效果很好,嚼了沒幾下,嘴巴就有些發麻。
等他把殘渣吐出來,漱了口,就感受不到牙疼了。
就是有點大舌頭。
克萊斯特一手抱住池晏的腰,一條胳膊被枕在池晏的腦袋下面,池晏早就困了,現在牙不疼,窩進克萊斯特的懷裏,閉上眼就睡着了,也沒做夢,一覺睡到大天亮。
嘴裏還是麻麻的,但是比疼痛來得好。
昨晚克萊斯特摘回來的草藥挺多,池晏起床以後又嚼了一點,分量不多,因此說話不會大舌頭,早上吃了點蒸好的十分香軟的饅頭,又喝了點熬得很濃稠的小麥糊糊,這才開始一天的工作。
與其說是池晏開始工作,不如說是打鐵房開始工作了。
地精們熟練的燒炭,燃生鐵,然後開始錘煉。
打鐵房裏很熱,尤其是在這個天氣,更熱,放多少冰盆都沒有用。
在裏面待着就像待在一個打蒸籠裏。
因此池晏讓他們輪班制,每人打一個人小時候的鐵就休息一個小時,雖然效果不怎麽樣,但聊勝于無。
地精們和人族們連夜趕工,挖井的工具很快就做好了。
除了挖井以外,人們也去河邊打水,把所有領地上有的容器全部灌滿。
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水位降低意味着什麽,下游的水已經幹了,很快就會輪到他們,說不定一覺醒來,就能看到光禿禿的河床。
尋找方位才是最大的問題,池晏也沒經驗,只能根據植物來判斷。
哪裏的草葉最高最茂密,就在哪裏挖。
同一時間挖六口井,各個方位都有,大家都沒經驗,只能摸索着來。
挖了好幾天,出水的只有兩口井,剩下的都沒出水。
井挖的深,一邊挖還得一邊固定,免得塌方。
廢了一個月時間,總共挖了十二口井,有深有淺,但日常用水是不必擔心了。
卡坨又很耐旱,小麥已經被池晏直接放棄。
就算小麥沒有被旱死,也躲不過蝗災,沒成熟的小麥收回去也沒法吃。
幸好有卡坨。
不止池晏這麽想,領地裏的其他人也這麽想。
埃布爾就一邊倒水擦臉,一邊說:“幸好有卡坨,不然今年不知道該怎麽過。”
伯特也擦了把臉,揉了揉自己那條瘸了的腿,看着窗外的,溫度高的空氣都扭曲了,只是波特不知道什麽是空氣,只覺得外面的景象在扭曲,最熱的時候就會這樣,伯特清楚。
他們家也領了冰回來,之前水位沒降的時候還敢多換點,現在不敢了。
好在井水也很涼,太熱的時候就用井水擦一下身體。
擦的時候舒服,但是擦完又開始流汗。
伯特:“卡坨真好,也不用年年播種,就是不知道水少了,卡坨還能不能長的跟上一次收的時候一樣大。”
埃布爾也不知道,他們倆兄弟擦完身體,水也不能浪費,原本冰涼的井水放了一會兒也熱了,埃布爾就把水潑在地裏。
有總比沒有來得強。
潑完水,埃布爾回到家裏,把門窗全部打開,要是有風吹過來,好歹還能涼快點。
他們的父母倒不像他們這麽怕熱,一早就跟着一群人去樹林裏摘野菜野果去了。
估計太熱,野果也比往年熟的快,沒人去摘就會落得一地都是,被鳥雀啄走。
早上和晚上會好過點,白天太難熬了。
小麥田還是得澆水,池晏雖然已經放棄了,但人們還沒放棄。
只要小麥一天還在,就要澆一天的水。
河床已經裸露出來了。
雖然河裏還有水,但只有細細的支流,打水都要等很久才能打滿一盆。
又過了半個月,水幹了,再想打河裏的水,只能去上游,靠雙腿得走兩天才能看到水。
領地周邊又開始出現了強盜。
只是這次池晏沒管,只要不靠近他的領地就行。
沒有生路的人最後一搏,雖然不符合池晏的道德觀,但池晏也沒有理由去趕盡殺絕。
大約是因為這裏實在太偏僻,倒是沒有流民過來。
“班尼迪克來信了。”池晏對克萊斯特說了聲,然後用小刀裁開了信封。
信裏班尼迪克不像以前那樣寫很多客氣話,而是直白的說了近況,以及求助。
蝗蟲還沒來,但幹旱很要命,沒有水,土地上的作物全枯了,平民們開始鬧事,他手下一百多人的騎士團管不過來,有些平民走了,有些平民無處可去。
城裏的大商人們也要走,平民就沖進他們家裏,殺人搶糧食,搶水。
班尼迪克在詢問了坎貝爾夫人之後,決定帶着人來投奔池晏。
他在信裏說,池晏是他“唯一真誠的朋友”。
當然也不會白來,他會帶着糧食和騎士團一起來,仆人們願意跟他走的就帶來,不願意走的也不強求。
最後,班尼迪克還說,他手裏有很多黃金,這些黃金全都送給池晏,充當池晏收留他的報酬。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班尼迪克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池晏嘆了口氣:“子爵的領地都變成這樣了。”
大城還是有大城的好處的,艱難時期可以向聖院請求援助。
克萊斯特倒是說:“這樣天再繼續下去,公爵的領地也會變成這樣。”
“你說,聖院有糧食嗎?”池晏忽然問。
往年交稅,聖院只要糧食,王室那邊倒是可以用金銀和錢抵稅。
不等克萊斯特回答,池晏就自顧自地說:“肯定有,而且不少。”
只是那些糧食沒落到本地聖院的手裏。
這場天災給了聖院機會,各地貴族自顧不暇,沒人能去管王室了。
聖院只要稍微有點腦子,就知道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只要廢除了王室,聖院就是名義和實際上唯一的統治者。
池晏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點怕,他挪到克萊斯特的身邊,抓住克萊斯特的手,然後坐到了克萊斯特的大腿上,把自己窩進克萊斯特的懷裏。
克萊斯特親吻池晏的側臉,他笑起來的時候胸腔都在震動:“你是為王室擔心,還是為聖院?”
池晏把頭埋進克萊斯特的頸窩,深深地吸了口氣,他覺得克萊斯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至少他聞起來是香的,不是花香,也不是其它香味,但就是莫名的好聞。
“王室現在肯定很艱難。”池晏小聲說,“我們這裏雖然偏僻,但是一旦動蕩起來,也很危險。”
領地小有小的好處,也有小的壞處。
任何一點動蕩,都可能摧毀他們兩年多的努力和心血。
克萊斯特伸手,輕撫池晏的背:“有我在,我不會有事的。”
明明克萊斯特的聲音很輕,但他說出這句話以後,池晏就莫名的安心了。
是啊,有克萊斯特在,只要有克萊斯特,就不會出事。
“讓黑他們回來吧。”池晏擡起頭,看着克萊斯特漆黑的眼睛,克萊斯特的眼睛還是這麽美,池晏伸出手,輕輕觸碰克萊斯特的眼皮,贊嘆道,“你真好看。”
克萊斯特拉起池晏的手,親吻池晏的手背:“你最好看。”
兩個人對視,池晏不好意思地抿唇笑。
池晏領地上的小麥沒有救活。
雖然人們已經很努力的澆水,但水還沒流進土壤就幹了。
所有人都清楚小麥依舊救不活的那天,池晏在城堡裏都能聽見外面的哭聲。
他很不好受。
他們有卡坨,有糖,但對人們來說,小麥才是最讓他們有安全感的作物。
所有人在田地裏,一邊把幹枯的麥稈收走,一邊流淚。
眼淚落在地裏,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蕾妮也在收麥稈,她也種了一小塊地,她從沒種過地,為了種好這塊地,她悄悄觀察別人,害怕地裏生蟲子,她每天都會查看,一旦看到蟲子就一只一只的抓走。
她抹了一把臉,不知道抹下來的是淚還是汗。
就連大小夥子們,也是一邊咬着牙,一邊流着淚收麥稈。
幹枯麥稈可以用來燒火,燒出來的灰也是肥料。
看天吃飯的時候,什麽東西都不能浪費。
“還好有卡坨。”
“還好有水井。”
人們全都在念叨着兩句話,好像只要一直念着,就不會害怕。
日子就還會好起來,沒人知道要旱多久,河床幹了,水井的水位也下降了。
人們連吃水也吃得膽戰心驚,從河裏打起來的水用光之後,能依靠的就只有那十二口水井。
每天都有人從地裏把還沒成熟的卡坨挖出來,确認卡坨還好好的以後再埋回去。
他們也開始有意識的節食,一個人一頓只敢吃半個卡坨。
樹林裏的野菜也沒了,有些小樹根紮得不夠深,枯死了很多。
一股恐懼和絕望的氣息在領地裏蔓延。
連池晏的領地都變成了這樣,更別說其他沒有卡坨和存糧的地方。
大河和黑他們都回來了,他們身後還跟着一群人。
“都是商人。”大河低着頭,不敢去看池晏的臉,解釋道,“他們非要跟着一起回來,把他們趕走就好了。”
畢竟是為他們做過事的商人,在路上把他們殺了不太好,而且黑他們都去威脅過,可不管怎麽害怕,商人們都不願意走。
池晏有很多糧食,去年收的卡坨很多,足夠領地裏的人吃三年,尤其是再過一個月,地裏的卡坨又要收獲了,地窖裏還堆滿了小麥,把人收下來不難,只給活命的糧食不廢多少。
但問題是,池晏不知道幹旱什麽時候結束。
今年冬天還會不會下雪。
“既然來了,就先讓他們住到之前還沒被推的房子裏。”池晏有些頭疼的揉揉眉心。
他要不是從現代穿來的多好,沒有結果過教育,就是本地貴族,不把人命當回事,肯定能眼都不眨的見死不救。
池晏對大河說:“先不要給他們食物,等他們自己的食物吃完了再說。”
商人逃命,是不可能不帶糧食的,現在池晏只能給他們提供一個栖身之所,這個栖身之所還要用金銀和錢來換。
雖然金銀和錢現在沒什麽用,但池晏總不能讓他們什麽都不付出就住在這兒。
至于打水不用操心,每口水井都有人看着,不會讓人一次打很多。
衛生情況又堪憂起來,水都是拿來喝的,洗手洗臉太奢侈,洗澡就更奢侈了。
連池晏都只能把布打濕了擦拭身體,不能再泡澡。
商人們大多帶着自己的家小和最忠心的幾個随從,把金銀都交出去以後,才讓随從們布置房子,說是布置,其實就是在地上鋪幾張毯子,夜裏好擠着一起睡。
精挑細選帶出來的随從,商人們也不會苛待,随從們也分到了一個角落,商人還讓他們自己也鋪上毯子。
反正現在毯子也賣不出去,能有點用處也好。
不過随從們寧願直接睡地上,硬點是硬點,但比睡在毯子上涼快。
達倫用布擦了一把臉,他一臉風霜,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老了十歲,不過他算是運氣好的,緊跟在大河他們身後,成功來到這裏,不是每個商人都有他這樣的膽子,放棄好不容易置辦起來的産業,只帶着妻子孩子和三個随從跑出來。
他的父母早就沒了,因此算是負擔比較小的,妻子也是遠嫁給他的,這裏距離妻子的老家很遠,所以也不用擔心妻子的父母。
兩個孩子也都大了,不像小娃娃那樣容易在趕路的途中喪命。
他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出來的時候他在車裏塞滿了糧食和能帶走的所有財産,就連他自己,都是和随從一起,用雙腿走過來的。
妻子也一樣。
他們分到住的地方以後,擦了把臉,也不覺得餓,擔驚受怕了這麽久,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只有孩子們鬧着要吃東西。
達倫拿出一塊黑面包,小心翼翼的用刀切下來一點,給兩個孩子分了,讓他們慢慢嚼。
黑面包很硬,不用水泡軟的話要嚼很久,嚼得久了,飽腹感總要強一些。
妻子問達倫:“我們要在這裏待多久?我想回家。”
家已經沒了,他們前腳走,後腳平民們就闖進了他們的家。
想起那一幕,達倫還是有些心有餘悸,他捂住胸口說:“別想了,快睡。”
妻子直愣愣地盯着丈夫,問他:“以後我們就一直待在這裏?我們的食物吃完了怎麽辦?”
“這裏的領主再仁慈,也不會把他的食物分給我們。”
達倫的心也很慌,他吼道:“別問了!快睡!”
他們不敢想以後,能活一天是一天。
這天晚上,達倫和妻子都沒有睡着,兩個孩子睡在他們中間,睡得很香甜。
哪怕到了安全的地方,大人還是睡不着。
達倫咽了口唾沫,好像這樣就不會太渴,也不會太餓。
孩子們還太小,不知道饑餓會讓人變成什麽。
饑餓會讓人變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