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下雨了。

毛毛細雨,滋潤不了土地, 提高不了河床, 但是卻能撫慰人心。

池晏站在窗臺前,伸手去接落下的雨, 雨水落在他的手上,輕柔的像是不存在。

直到下雨的這一刻, 池晏才發現,他盼這場雨已經盼了很久。

白天總是待在室內的人們也在此時走了出來, 難得的陰天, 難得落雨的日子,池晏聽到了人們的歡呼聲。

“總算下雨了。”池晏松了口氣, “希望這雨能下的久一點,大一點。”

真等雨勢變大,池晏又後悔起了自己的烏鴉嘴。

老天爺似乎要把之前沒下的雨一次性下個幹淨,連續八天都是雨天,白天小雨,晚上暴雨。

他們在第一個暴雨天搶收了所有的卡坨。

好在卡坨不熟的時候十分堅硬,風雨不摧,搶收的又十分及時, 沒有損失。

至于小麥——已經死幹淨了,連麥稈都被收了, 地裏什麽都沒有。

今年冬天和明年,都要靠卡坨填飽肚子了。

只希望雨季過後,樹林深處的動物會出來, 能給他們的餐桌上一份肉菜。

他們這裏倒是年年秋天都是雨季,其他地方池晏不清楚,但如果沒有雨季地方也這樣下雨,估計對他們來說,跟之前的幹旱沒有什麽區別。

幹旱的時候外面太熱,不能出門。

雨季的時候外面又下雨,也不能出門。

Advertisement

今年大半時間都是在室內度過的,池晏無所事事,就讓地精們試試鍛造銅管,雖然現在銅管弄出來也沒什麽用,池晏也沒那個本事搞出自來水,但總比閑着好。

不缺食物,閑着閑着人就廢了。

至于外面的瘟疫現在怎麽樣了,池晏也不清楚,随着雨季的到來,再也沒有流浪漢出現在領地周圍,山路變得越發難走,估計通向領地的路可能會發生泥石流。

雖然這也算天然的屏障,但也隔絕了得到外面消息的通道。

“不知道蕾妮他們要怎麽回來。”池晏去關掉窗戶,覺得有些冷,又再披上了一件袍子,這袍子剛從箱子裏拿出來,還帶着一股味道,說不出是什麽味,但不髒,池晏也沒有嫌棄。

克萊斯特看着池晏:“冷?”

池晏打了個噴嚏,搓搓了的胳膊:“有點,感覺今年沒秋天,直接入冬了。”

這是句實話,下雨之前,氣溫至少也在三十度以上,三十五度到四十度區間,一場雨過後,氣溫降到了十五度以下。

溫差大得讓池晏有些緊張。

但好在今年的棉被是夠的,雖然比較薄,雖然一家只能分到一條,但一家人擠在一起,蓋着棉被,還是很暖和的。

只是那三個禱師沒有分到,他們被關在獨棟的房子裏,每天都會有人給他們送來麻布和裁衣板,讓他們裁好了衣服以後,就能得到食物和必需品。

在被魔族吓過之後,他們的膽子也變小了,每天除了禱告就是裁衣服,拒絕和任何人交流。

就連安德魯和另一位禱師去看他們,他們也不願意開口說話。

安德魯現在在編寫教科書——其實就是字母和一些簡易的單詞,原本是由管家在編寫,安德魯來了以後,這就成了他的任務,另一位願意不提起聖靈聖院的禱師給他打下手。

“整理這些幹什麽?”禱師一邊整理着紙張,一邊問。

他倒是适應的很好,原本他進入聖院就是圖一口飯吃,他們父母餓死的時候,聖靈也沒有管他們,因此他沒什麽虔誠之心。

安德魯用羽毛筆在紙上書寫:“你說,這些紙是什麽做的?”

跟羊皮紙不同,這些紙顯然不是動物的皮做的,比羊皮紙粗糙,但是更薄,更輕,更容易收納,而且池晏能拿出這麽多紙,證明他有制造這些紙的技術。

禱師笑着說:“我怎麽知道?這裏有再多我沒見過的東西我都不覺得奇怪。”

他們雖然不能離開這裏,但可以在限定的範圍內自由活動。

每天,他們都會看到人們冒着雨去做工的屋子,在裏面紡線,織布,這裏的每個人都能都有事可幹,沒一個閑着,禱師忽然說:“我覺得這裏比聖院好。”

禱師說:“我也喜歡我現在做的事,跟紙筆待在一起,而不是帶着人一起做禱告。”

安德魯站起來,走到窗前,他和禱師都待在城堡裏,晚上也睡在城堡的小房間裏面。

“你覺得伯尼他們會怎麽樣?”安德魯摸摸鼻子,“他們是不會被放走的。”

禱師也不太在意:“他們如果接受現狀,就會好過一些。”

禱師哼着家鄉的小調,把整理好的紙張放到櫃子裏去,天氣這麽潮濕,放在外面的時間長了,這些紙就不能用了。

安德魯不明所以:“你心情怎麽這麽好?”

難道就不應該糾結難過嗎?

禱師:“我本來就不信聖靈,只是為了有口飯吃,如果沒有瘟疫,說不定我會在聖院待一輩子,他們如果真像他們自己說的那麽虔誠,當時就不會跟着你一起離開聖院了。”

禱師說到這個時候還撇了撇嘴。

安德魯:“……”

禱師:“我從不相信人什麽都不做,就能過上聖典裏說的衣食無憂的日子,也不相信不信仰聖靈就會遭到災厄,我唯一感激聖院的地方是,他讓我認識了院長和你們,讓我成功活到了現在。”

安德魯雙手撐在窗臺上:“你說,院長會不會還活着。”

禱師這下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院長是個好人,虔誠又慈悲,任何人向他求助,他都會幫忙,有時候甚至會為了幫人而違背教義,院長的身體并不好,他每天早晨起床都要赤着身體被潑糞,用冷水清洗幹淨,壯年時期還好,年紀變大以後就日漸虛弱,經常生病。

禱師無聲的嘆了口氣。

安德魯能有今天,也多虧了院長的仁慈,不然他根本長不到這麽大,更別說讀書認字,成為聖院的一份子了。

他提議離開聖院的時候,院長也沒有讓他留下,甚至鼓勵年輕人跟他一起離開。

“等領主大人願意讓我們出去走走以後,我們再回聖院看看吧。”禱師輕聲說。

這也是現在他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說法了。

與此同時,蕾妮剛從一位聖院院長的房間裏溜出來,她的手腳輕極了,翻窗戶跳下去的時候連屋檐下躲雨的鳥都沒有驚動,蕾妮跳下去以後,被随行的巴德接在懷裏。

蕾妮的雙腳碰到地面以後說:“謝了。”

巴德沒說話,蕾妮也不說話。

兩個悶葫蘆去臨時落腳點休息,他們住在旅館的一個房間裏,蕾妮戴着面紗,假裝他們是過來投奔親戚的小夫妻,旅館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生意了,他們用來付房費的又是小麥,所以旅館的老板并沒有對他們進行細致的查問。

有糧食拿就不錯了,問東問西,要是客人煩了怎麽辦?城裏也不止他們一家旅館。

旅館也有食物,蕾妮會用小麥換黑面包,跟巴德一起在房間裏随便吃兩口,填飽肚子。

“這座聖院的院長不是什麽好東西。”蕾妮一邊啃着黑面包一邊說,“他房間裏有很多東西,羊腸和魚泡。”

巴德沒明白:“他喜歡吃羊場和魚泡?”

蕾妮嚼着面包:“傻子,這樣就不會懷孕了。”

蕾妮雖然沒用過,但她見過,也聽說過,比起領地裏的大多數人,蕾妮已經算得上很有見識了,如果不是有她,巴德可能早就被那些滿口甜言蜜語的商人騙得骨頭都不剩了。

“真不知道大人為什麽讓你跟着我出來。”蕾妮挑剔的看着巴頓。

巴德長得不好看,所以蕾妮在他面前很自在,雖然蕾妮總是表現的對自己的外貌沒有任何感覺,但其實被人恐懼厭惡的感覺并不好受。

巴德不太懂怎麽跟人交際,既然眼前這個聒噪的女人不能殺,他就只能沉默着忍耐。

蕾妮:“我出來的時候,聽見外面有那個院長和一個小孩的聲音。”

蕾妮翻了個白眼:“這些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心。”

她在街頭的時候什麽樣的事都聽到過,這還不是最惡心的。

“聖院真是個神奇的地方。”蕾妮坐在床邊,靠在床頭,閉着眼睛說:“聖靈那麽厲害,怎麽不懲罰這些人呢?那種人都能當院長。”

聖院的數量不少,一個鎮子就能有一個聖院,不過這種鎮上的聖院比較小,而且也沒什麽人會對他們進行監管,大城裏的聖院會管得嚴格些,畢竟每年首都聖院都會派人到各地聖院監督,考察,提拔有資格去首都的聖院工作者。

像蕾妮他們所在的這個鎮子,已經有十多年沒有來過監督者了。

聖院在這個鎮子裏才是真正的掌權者,當地的領主是個甩手掌櫃,什麽也不管。

而且這個聖院是不搭理得了瘟疫的平民的,無論平民們如何求救,他們也只是大門緊閉,然後驅趕平民離開,如果聖院裏有人染上瘟疫,他們就會讓在那人還能走的時候叫他自己離開聖院。

蕾妮他們在這個鎮上住了五天,街頭上游蕩的感染了瘟疫的人逐漸變少。

要麽是因為病入膏肓,死在哪條街巷裏了,或者是不願意出門,回家之後再也不出來。

第六天他們就離開了這個鎮子。

他們已經向八個聖院送了信和藥丸,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傳來任何關于瘟疫被治愈的消息。

蕾妮一邊走,一邊在雨聲的掩護下問:“他們是不是沒看到?不可能,我就放在他們的桌子上的,一進門就能看到。”

巴德還是不說話。

氣溫越來越低,快要入冬的時候,蕾妮和巴頓送完了最後一封信,然後走上回領地的路。

瘟疫最後沒有被藥物治愈。

而是在入冬後,患有瘟疫的人全部死光,寒冷殺死了大部分病毒後才被抑制住。

有了棉被,人們多數都是用麻布套子把棉被套起來,雖然這樣蓋着不太舒服,但是也好過什麽都不套,整個領地只有池晏和管家蓋的是純棉制的被套。

趁着還沒下雪,人們每天都要去砍柴,牛頭人們像往年以後燒木炭。

幹旱的時候死了不少小樹,這些小樹用力一掰就會斷,倒是省去了很多砍柴的時間。

巴頓今年砍了不少柴,他們這些奴隸只需要把規定的分量交上去,剩下的就都是他們自己的,而且他們也搬進了新房子裏,雖然每個人只能分到一個房間,但比之前一群人擠在一起來得好。

他們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間”。

巴頓也不用聞着同伴的腳臭味和各種臭味入睡了,半夜也不會聽見奇奇怪怪的聲音。

格納也有自己的房間,雖然格納手笨,但總是會送他一些自己做的禮物。

比如藤筐,或者是草鞋。

連綿了很長時間的雨停了以後,巴頓每天幹完自己手上的活,就會去看格納燒炭。

格納總是牛頭人裏最聰明的那個,他知道什麽時候該閉窯,什麽時候該開窯。

每到這個時候巴頓就回很驕傲。

這個聰明能幹的牛頭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格納看見巴頓以後對身邊的牛頭人說了句什麽,然後就朝巴頓走去。

“你不用管我,我知道你很忙。”巴頓對格納喊道。

格納走到他面前以後才說:“閉窯後就只需要等。”

所以這個時間段他和其他牛頭人都能休息。

他們的工作量很龐大,因為搭建的土窯只有這麽多,所以牛頭人們白天晚上都在工作,半夜點着火把工作,效率不及白天,但聊勝于無。

一半牛頭人晚上睡覺,一半白天睡覺。

格納和巴頓坐在田坎上,卡坨的嫩芽又從地裏冒了出來,巴頓感嘆道:“卡坨真好。”

卡坨填飽了他們的肚子,讓他們免于饑荒。

“大人來了以後,卡坨才出現。”巴頓不知道卡坨具體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也不知道卡坨是怎麽出現的。

所以他認為,卡坨是因為池晏來到這裏之後,天母給池晏的禮物。

是的……自從祭祀過後,大多數奴隸都開始信仰天母了,他們多數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所以對天母的信仰還參雜着對母親的向往和依戀。

巴頓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但他不知道該愛她還是恨她,所以寧願給自己找另一個母親。

“大人一定是天母最喜歡的孩子。”巴頓真心實意的這麽想。

格納點點頭:“大人也是個像天母一樣仁慈的人。”

巴頓低着頭,看着格納放在一邊的手,他想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但是不敢,眼神飄忽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的手握成拳頭。

“被子很暖和。”巴頓忽然說,“不過要三個人一起蓋。”

棉花不多,棉被數量不夠,三個人蓋已經很不錯了,只是中間那個人會覺得很熱。

巴頓舔了舔有些幹的嘴唇:“我想着特麗絲換一條被子。”

特麗絲得到了很多獎勵,她有三條被子。

不過沒人找她換,因為除開奴隸,平民都是一家人蓋一床被子,并不會覺得不舒服。

而奴隸們有點東西就會像倉鼠一樣把東西囤積起來,三個人蓋一床被子在他們看來沒什麽不好,絕不會把自己好不容易囤積的東西拿出來換一床單獨的棉被。

巴頓:“我有一些卡坨和黑面包,還有兩罐糖。”

他存的糖最多,其他奴隸都忍不住。

格納這時候說:“我也有兩罐糖,但是我沒有卡坨和黑面包。”

牛頭人幹得都是體力活,吃的也比別人多。

“都給你,你拿去換棉被吧。”格納的表情很自然,好像他說的不是兩罐糖,而是兩片樹葉。

巴頓沒有拒絕,他只是在躊躇了很久之後才小聲問:“那、你願不願意跟我蓋一床被子?我的房間很大,還有窗戶,我還可以去找矮人換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能繼續存糖和面包,去找商人換毯子,找矮人換衣櫃。”

奴隸們沒有幾件衣服,不需要衣櫃,但是兩個人住的話,有衣櫃更方便。

而且麻布還在繼續産出,他們只要幹活麻利,勤快,總能得到新衣服當獎勵。

格納沒有回話。

巴頓有些慌了:“你不來也沒關系……”

格納轉頭朝巴頓笑了笑,在別人看來,格納的笑容很憨厚老實,但在巴頓看來,格納的笑容還帶着那麽點誘人的意思。

格納握住了巴頓的手:“好,我們一起住,蓋一條被子。”

巴頓有些不敢相信,他盯着格納看了很久,确定格納剛剛說了這句話,并且不是開玩笑,也沒有耍他之後,他立馬激動地站起來:“我、我現在就去找特麗絲!”

特麗絲正在家泡“茶”,其實就是一種植物的根莖,曬幹之後用熱水沖泡,喝起來就會有一股香味,矮人們很喜歡這種飲料,沒事的時候就往樹林裏鑽,采集這種根莖。

她現在過得很舒适,她的房間也稱得上豪華了——有毯子,有棉被,還有桌椅,甚至有完整的餐具和櫃子,櫃子上還擺放着各種小裝飾品,追求她的男矮人很多。

男矮人追求人的辦法很簡單,就是送禮物,并且都是自己親手做的。

而女矮人會收下所有的禮物,并從中挑選她們覺得最好看,最精細的作品。

如果一個人族女性同時收下很多異性的禮物,那她的風評就不會太好。

但矮人女性不同,這是他們的習俗。

如果不收,不僅僅是拒絕,還是對男矮人極大的侮辱。

所以哪怕決定了對象,以前追求者們做的東西還是會擺在她們的房間裏。

“特麗絲!有人找你!”她的同族在外面喊。

特麗絲放下木質的茶杯:“讓他們進來吧。”

經常有人會找她換東西,不過換的最多的是糖,她收到的獎勵裏麻布和糖居多,麻布耐磨耐用,沒幾個人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衣服穿壞,而且沒人都有兩套。

在聽清楚巴頓的來意後,特麗絲很大方的讓他抱走一條棉被。

卡坨和黑面包她沒有要,只是要了四罐糖。

“她真是個好人!”回去的路上,巴頓一直在對格納說這句話,“我還以為換一條被子,我什麽都留不下呢!”

那些卡坨和黑面包,也是他好不容易才省下來的。

從這以後,巴頓就和格納住進了一間屋子,鑽進了一個被窩。

初雪來臨的時候,池晏正在看仆人們統計的倉庫裏的卡坨和小麥,以及糖和麻布。

這些就是他領地上除了人以外最重要的東西了。

保障他們的生存,并且帶給他們可以和外界進行交易的資本。

“下雪了。”克萊斯特坐在窗臺邊說。

池晏放下本子,裹緊了衣服走過去。

窗子開了一個縫,用來通風,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

克萊斯特把池晏摟進懷裏,兩人一起坐在窗臺邊,池晏呼出一口長氣。

“今年總算要過去了。”池晏揚起頭,親吻了一下克萊斯特的下巴。

然後他低頭,開始玩弄克萊斯特的手指。

克萊斯特的手指很漂亮,骨節分明又有力,兼具了美型和力量。

池晏:“明年我想讓他們挖渠,把河水引過來,再弄水車,這樣地裏的活就簡單過來。”

他細細的說着自己對明年的打算和規劃:“還要修員工宿舍。”

“今年冬天我準備再買一些人回來,明年的活會更多,更重,需要更多的人。”池晏去摸克萊斯特的下巴,忽然奇怪道,“你不長胡子的嗎!”

克萊斯特已經習慣了池晏的跳躍性思維:“不長,我的原形就沒有胡子。”

池晏又摸自己的下巴:“我也不長胡子。”

他的語氣頗為惋惜。

克萊斯特笑着:“你想長胡子?”

池晏點點頭:“長胡子更有男人味!尤其是一層短短的胡渣。”

超級性感!

他以前看美劇,最喜歡美劇裏留胡渣的角色,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關鍵時刻比誰都靠譜。

而且胡渣好不好看,得看臉。

好看的人什麽造型都好看。

池晏:“對了,反正我也要買人,不然你再帶點魔族過來吧,我覺得他們還是很聽話的。”

而且沒有惹過事,武力值又強,對克萊斯特忠心耿耿,作為領地成員來說非常合格。

克萊斯特反握住池晏的手,拉到自己唇邊吻了吻:“好。”

池晏已經對親親抱抱習以為常了。

肉麻一點沒什麽不好,畢竟是熱戀期。

等他成了年,他還要讓克萊斯特下不了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