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白無常

雖然他們宿舍和一間教室差不多大，但六班的五十個人全部聚集在男生宿舍的時候，還是有點擠。

李教官覺得這樣不行，游戲玩不起來，于是出門打了個電話。

好消息是他們不需要擠在這個這個伸展不開的地方舉辦六班第一次小型集體活動，不那麽好的消息是男生宿舍白收拾了。

李教官帶着他們承包了食堂三樓。

這裏之前是食堂放雜物的地方，這幾天才被清理出來。

他們來的很是時候，還挺幹淨。

教官提議玩擊鼓傳花，也方便大家熟悉彼此，最好男女岔開坐。

28個男生22個女生，教官說最多兩個同性坐在一起。

顧念秋覺得自己也沒什麽熟人，幹脆随便找了個位置盤腿坐下。

等确定好位置，顧念秋才發現兩邊都不是陌生人。

左邊左洋，右邊周怡。

她打賭，如果不是巧合，左洋肯定是要害她。

五十個人坐在一起，圍成一個圈。

大家都穿着迷彩服，也不怎麽講究，坐在地上。

顧念秋的膝蓋都能隔着褲子碰到左洋。

李教官也不講究，拿了個鐵碗給他們當花，他自己拿着一副碗筷，估計是要當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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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之前李教官強調了一個規矩，別人表演過的就不可以再表演了，比如第一個人選擇唱歌，後面的人就不可以唱歌了。

如果實在不知道表演什麽，可以選擇實現班上同學的一個不太過分的願望——其實也就是大冒險換了個說辭。

前幾輪左洋一直很乖巧，認真玩游戲，仿佛坐到她旁邊真的只是個巧合。

顧念秋還在心底暗自唾棄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事實證明她說早了。

等中招八個人之後，把他們所能想到的節目都表演了個遍，甚至還有人表演了走正步和單手俯卧撐。

左洋開始作妖了。

鐵碗傳到他手上的時候，故意壓了好一會兒才傳給顧念秋；如果顧念秋傳給他，那麽他一定會再塞回去。

左洋左邊的人表示非常安心，畢竟左洋跟顧念秋杠上之後，他連碗都沒摸到過。

在第十二輪的時候，顧念秋終于中招了。

左洋接過鐵碗，嘚瑟地笑了起來。

班上同學們眼睛也亮了起來，開始盤算着要提什麽願望。

顧念秋微微一笑，摘下帽子走到正中央，說：“大家好，我是顧念秋。我給大家表演一個側空翻。”

後退幾步，助跑，起跳——完美空翻。

落地的時候還甩了甩頭發，然後在大家一臉懵逼的時候，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戴上帽子坐好。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同學們才回過神來——

卧槽！女神表演空翻了！

居然不用手就能翻跟鬥！簡直帥呆了！

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腿還挺有力量！自愧不如。

李教官感慨道：“小姑娘挺厲害啊。”

同學們起哄：“教官能翻嗎？教官也來翻一個！”

“教官！翻一個！”

李教官正了正自己的帽子，走到中央，說：“那我給你們表演一個前空翻吧。”

他原地跳了兩下，猛然起跳，上身前傾，空中翻了個跟鬥——落地。

“好！”同學們紛紛鼓掌。

趁同學們起哄，顧念秋稍稍靠近左洋，問：“說好的和平共處呢？”

左洋答得理所當然：“你不是沒答應嗎？”

“……”顧念秋沉默好一會兒，才說：“你這樣很沒誠意啊，先當個人好嗎？”

左洋：？？？

虧他還把新同桌當自己人，結果同桌不把他當人？？？

李教官問：“有沒有人來表演一個後手翻？”

後空翻畢竟有點難度，李教官不敢随便撺掇學生胡鬧。

顧念秋毫不猶豫地把左洋推出去：“他想來。”

左洋：……？

左洋茫然地被推上去，表演了一個後空翻，回來了。

也沒理同學們的叫好，随手把碗扔給左邊的同學，低聲問顧念秋：“剛剛誰說要和平共處了？”

顧念秋瞥他一眼，原話奉還：“你不是沒答應嗎？”

左洋：“……拿出點誠意來啊！”

顧念秋點頭：“嗯，扯平。”

左洋：…………

這算哪門子的扯平！

當天晚上，論壇出現了一個新帖子。

“左洋和顧念秋正面剛了！”

一樓寫着“顧念秋側空翻之後，左洋一個後空翻，簡直帥呆了！這波看臉我也要給左洋打CALL！可惜不讓帶手機，不然我好想錄下來舔個一百遍！”

底下有一層留言是“咦？新生打架都這麽中二的嗎？都是花架子，看來抗旗子的還得是寧神。”

軍訓最後一天的安排是，早上坐車回學校，彩排一次。

閉幕式下午兩點整開始。

二中是要求高一全體住校的，如果要走讀的話另外寫申請。

六班沒有走讀生，對他們來說就是從一個宿舍搬到了另一個宿舍而已。

軍訓結束後還有兩天的休息時間，能回家拿點行李來學校宿舍。

但顧念秋的小提琴肯定來不及回家拿，所以她提前給她哥打了電話，讓他幫忙把小提琴和禮服帶到學校來。

顧念秋約鄭思寧午休時間見，她算好時間，提前下樓，到的時候卻發現鄭思寧已經拿着東西等在女生宿舍樓下了。

顧念秋見了也沒驚訝，顯然已經習慣她哥提前到地方等她了。

“謝啦。”顧念秋接過琴盒和裝禮服的紙袋，随手打開紙袋看了一下，“咦？怎麽是這件？”

“拿錯了嗎？”鄭思寧有些緊張。

“也不是……”顧念秋欲言又止，說：“今天晚上晚會你來看嗎？”

“來。”鄭思寧答得非常幹脆。

反正晚上是自習，翹一次沒關系。

“那晚上見。”顧念秋揮揮手，背着琴盒上樓了。

顧念秋回宿舍後試了一下那套禮服，對着鏡子感慨道：“還好沒胖。”

但是這禮服她還是穿不習慣。

下午的軍訓檢閱環節進行得很順利。

在軍訓服回收之後，老師宣布自由活動，六點半到教室集合。

有同學問教官晚上參加晚會嗎。

李教官笑道：“都去，我們明天才走，六點半我也會到這，跟你們一起去會場。”

同學們這才松了口氣，紛紛約着好友去逛逛新校園。

顧念秋和左洋第一時間趕到音樂教室。

滿打滿算他們也只有兩小時的練習時間了。

兩個人先試着合了一遍卡農，一曲下來，顧念秋覺得還行。

但左洋連連搖頭：“這我不就徹底淪為伴奏了嗎？換一首。”

“那我先找找手感，你想想你會什麽。”

顧念秋重新架好小提琴，拉了一首《我愛北京天.安.門》。

左洋：“……”

左洋不甘示弱，用鋼琴彈奏了一首《我的祖國》。

“想好了？”

左洋認真道：“我也活動手指。”

“哦。”

左洋覺得自己被鄙視了，提議道：“反正是學校的表演，我們倆合奏流行歌吧。”

說着，左洋就彈了一段《青花瓷》的副歌部分。

“算經典老歌……？”

左洋反駁：“不，周董永遠是流行！”

左洋坐在鋼琴椅上，一臉玩味：“你不會是不會拉流行曲吧？”

顧念秋沒理他，重新架好琴，拉了一曲《小幸運》。

音樂教室外的窗戶底下蹲着幾個人，其中一人遲疑道：“洋哥這是犯什麽病？居然要參加學校的晚會表演？”

另一人說：“當心他聽了收拾你。”

“诶不是，他倆是在這裏鬥琴嗎？”

“聽着像是。”

幾個人聽着音樂教室裏鋼琴音和小提琴音你來我往的演奏了好些曲目，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了鋼琴版的《權禦天下》和小提琴版的《千本櫻》。

本來已經站起來的人又重新蹲了回來：“你說他們這是要幹嘛？”

“感覺洋哥是想認真分勝負。”

“但洋哥說的不是合奏嗎？他都為這事放我們鴿子了，本來說好軍訓結束就去飙車。”

忽然，裏面畫風一轉——

“這是什麽歌？我沒聽過。”

“《野蜂飛舞》。”

“……這得是捅了多少馬蜂窩。”

音樂教室內，左洋忽然靈光一閃，說：“我有個主意。”

時間緊迫，這場晚會只确認了一下流程，連彩排都沒有。

左洋和顧念秋找節目負責人确認了一下出場順序以及時間，就又泡在了音樂教室。

兩人連晚飯都沒吃，節目也只完整合了兩次。

顧念秋從包裏翻出兩塊巧克力，分給左洋一塊。

她低血糖，一般會随身帶糖或者巧克力。

“謝了。”左洋也沒客氣，“你晚上穿什麽顏色的禮服？”

顧念秋看他曬成小麥色的皮膚，挑眉道：“不管我穿什麽顏色你都只能穿黑色。”

左洋：“這叫健康！”

雖然很不爽，但是她說的沒錯。

以他現在的狀态，穿其他顏色西服，在臺上一打光就會顯得面如土色。

黑色對他來說是最安全的顏色。

“我穿白的。”

左洋脫口而出：“那我們倆晚上不就是黑白無常來索命了？”

顧念秋太陽穴直突突：“你語文怎麽及格的？”

“有請高一六班左洋、顧念秋為我們帶來鋼琴、小提琴合奏。”

主持人報完幕下臺，打光換到舞臺中央。

左洋穿着黑西服，端端正正的坐在鋼琴面前。

臺下的鄭思寧眯着眼，點評道：“人模狗樣。”

顧念秋披散着長發，穿着白色禮服裙，站在鋼琴旁邊，将小提琴架在左肩上。

她化了淡妝，看起來明豔動人。

鄭思寧滿意的點點頭：“真不愧是我妹妹。”

兩個人初登場，臺下一片安靜，衆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高一年級兩位大佬合作了？這兩人會不會在臺上打起來？

Emmm，好像和傳聞的不太一樣？确定是左洋和顧念秋而不是冒名頂替的男神女神？

音樂聲響起的那一瞬間，臺下衆人再次倒吸一口涼氣，滿腦子的“卧槽”——

今天怕不是要鬧出人命了！

合奏的居然是柯南搞事專用BGM！

現在觀衆們不覺得臺上的是男神和女神了。

兩個人放在一起，那就是來索命的黑白無常啊！

看這樣子，兩位大佬是不打算讓他們過一個平淡的高中生活了。

臺上兩位或許是覺得事情搞得差不多了，又變奏到卡農。

顧念秋在拉琴的時候身體會随着韻律舞動，裙擺跟着飄起，時不時露出白嫩的小腿。

那什麽，牡丹花下——

一曲結束，顧念秋放下琴，和左洋并肩走到臺前，鞠躬致謝。

鄭思寧這才變了臉色，明白了自家妹妹今天中午的欲言又止。

鄭思寧一邊往後臺走，一邊腹诽：小兔崽子！晚上就去戳瞎左洋的眼。

他對女生的禮服沒什麽概念，也沒想到自己随手挑的一件白裙子居然是露背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寧神：失策。

洋哥：背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