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拒收
國慶假期結束，左洋對學習依舊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間接性躊躇滿志，持續性逃課打球打架打游戲。
不，應該說是變本加厲了。
第一個月不過是他對老師的觀察期，摸清了哪些老師管得嚴，哪些老師會告狀之後，左洋逃課變得頻繁起來。
之前是只逃晚自習，現在周三下午有幾率逃課，周五下午一定不在學校。
顧念秋對他沒什麽成見，但是班上紀律越來越不好管了。
同學們吃準了法不責衆，加上同班這麽久也沒見顧念秋真兇過誰，晚自習說小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偶爾會有人出聲提醒大家安靜點，但過不了幾分鐘也就又鬧起來。
次數多了也沒人願意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還容易被記恨。
反正不到一年就分班了，沒必要為這種事較真——尤其是在大半個班都不願意配合的情況下。
顧念秋塵封已久的耳塞再一次派上用場。
左洋不來上晚自習，時不時就有人跑過來找她請教問題——她進步大，有的人是好奇她的學習方法、有的人好奇她的解題思路、還有人只是單純想套近乎……
這讓顧念秋有一種自己旁邊坐了三百個周巍的錯覺。
每當這種時候，她就異常懷念自己的同桌。
不僅能管紀律，還能防騷擾，最重要的是，現在左洋越來越會抓時機了，有話說的時候都能等她檢查完再戳她。
更多的時候還是往牛皮本上留言，不得不說左洋這法子挺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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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顧念秋忍無可忍地在左洋桌上放了個立牌，黑體加粗字寫着——
“學習中
勿擾
後果自負”
尤其是中間兩個字，醒目到想裝作沒看見都難。
當然，也有過不長眼的繼續往上湊，自戀地覺得自己問過幾次題之後，和顧念秋的關系應該比其他人都好，顧念秋肯定不會真的對自己做什麽。
然後顧念秋毫不猶豫地站起來，強硬地把人拉到辦公室，并異常熱情地向老師陳述了這人沒聽懂的知識點多到令人發指，可能需要重新補課，但是她水平低教不了，這倒黴孩子又比較羞澀，不敢進辦公室，所以顧念秋主動充當好人把他送過來了。
該男同學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操作，連連擺手說不是這樣。
其實他在出教室之後，看到顧念秋的前進方向就已經覺得不對，開始掙紮了，但愣是沒想到顧念秋力氣居然這麽大。他又不想在其他班門口丢人，想着頂多是一頓訓，也就一臉不情願地跟着顧念秋往前走。
還好顧念秋也說的很過，他正盤算着随便問個題就回教室。
下一秒他就被打臉了。
顧念秋一臉正直：“他可能還是害羞，老師您這有多餘的卷子嗎？讓他寫一套也能知道他哪些知識點不會。”
經常會有一些排名靠前的學生找老師要拔高題，所以辦公室裏最不缺的就是卷子——當然，無一例外都不簡單。
老師随手拿出一張卷子給他，給他指了個位置：“給你張比較基礎的吧，在這寫完。”
顧念秋掃了眼題，覺得自己至少能安靜半小時，笑着跟值班老師道謝，回教室去了。
倒黴孩子成績其實沒多差，但是看到卷子之後還是忍不住在心裏爆粗口。
基礎？
基礎競賽題？？？
“怎麽不寫？”
這是個剛畢業的年輕老師，經驗不足，正發愁自己的教學節奏，就有小白鼠送上門來了。
老師笑眯眯地推了下眼鏡，說：“要不我給你從頭到尾講一遍？”
“不用了，謝謝老師！”
顧念秋再回教室的時候，同學們講話聲音都明顯小了許多。
——且一個個都在讨論顧念秋到底對那倒黴孩子做了什麽，怎麽只有她一個人回來了。
當然，這些閑話顧念秋都沒聽到。
她以為是巡邏老師剛剛來過，所以班上短暫地安靜一會兒。
于是再次帶上耳塞，與世隔絕認真學習。
畢竟她離目标還差得遠呢。
更重要的是，排名越靠前進步就越難。
顧念秋沉下心，覺得沒人打擾之後自己學習效率都高了不少。
直到顧念秋打水的時候，周巍才敢問：“秋姐，你把那倒黴孩子怎麽了？”
顧念秋腦子裏還轉着物理公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倒黴孩子？哦，在辦公室寫卷子。”
周巍：“……”
偷聽的同學們：“……”
真不愧是顧念秋。
處理爛桃花的方式都跟普通人不一樣。
半小時後，辦公室內——
年輕老師皺着眉頭：“怎麽這種題都寫不出來？我還是給你從頭到尾講一遍吧。”
倒黴孩子：“……”
我再去招惹顧念秋我就是狗。
顧念秋非常喜歡這種不被打擾的狀态。
白天旁邊坐着左洋，沒人敢惹；晚上在桌上放勿擾的立牌，也沒人打擾。
不到一周，顧念秋就被彭行舟叫去辦公室談話了。
彭行舟找她是為了左洋逃課的事，了解過情況之後，又稍微提了下紀律問題。
畢竟她是紀律委員，最近巡邏老師已經找他反映過好幾次，六班紀律很差——甚至他們班還被隔壁老師投訴過。
彭行舟主動提這個問題，顧念秋也表示很重視，直白道：“對，班上同學都很吵，希望老師您多批評一下他們。”
眼中滿滿都是——老師您終于發現這個問題了。
彭行舟：“……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教室裏，所以希望你能從旁協助……”
話還沒說完，顧念秋點頭說：“老師，我也很想說這個問題，我不适合當紀律委員。”
彭行舟訝異：“之前不還管得挺好的嗎？”
思索着是不是國慶之後孩子們心都飛了，要不要班會課給他們做一下思想教育。
顧念秋認真道：“之前是左洋在管。”
彭行舟：“……”
無言半晌，彭行舟揉揉眉心，說：“你先回去吧，對了，幫我把左洋叫來。”
“好。”
彭行舟本來是想找顧念秋了解一下情況，再對左洋進行思想教育——高中階段學習很重要，現在垮了以後就很難上來了。
結果現在的情況是，左洋幫着管紀律班上學習氛圍就不錯，左洋心飛了全班同學的心都跟着飛了？
明明是個不聽話的刺頭，聽起來怎麽像是左洋才是六班的領頭羊。
顧念秋在教室門口就碰見了左洋，說：“彭老師找你。”
“這麽快？還以為到月考後才會找我談話。”左洋嘟囔着，往辦公室走。
“同學。”一個穿着校服、化着淡妝、身材高挑的女生叫住顧念秋。
她伸出手想拉住顧念秋，被顧念秋不着痕跡地躲開了。
顧念秋申請冷淡地看向她：“什麽事？”
“能幫我把這個轉交給左洋嗎？”女生遞給顧念秋一個精致的紙袋。
顧念秋答非所問：“左洋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下個課間再來吧。”
“我是說……”女生把紙袋往前遞了一點，還想把話再重複一次。
顧念秋說完就回教室了，氣定神閑地坐到了左洋旁邊的位置上。
她又不傻。
剛剛左洋就在這，顯然是本人沒收禮物才讓她轉交的。
看包裝很有可能是告白禮物，指不定裏面還藏着情書——也有可能只是想刷個好感。
想送禮物的女生後知後覺地發現顧念秋就是左洋同桌！
左洋同桌？不就是論壇傳說中那位“脾氣不好、跟左洋打過架、敢跟老師正面剛的女巨人”？
這特麽身高都不到一米七算什麽女巨人啊！
女生看了眼時間，發現快上課了，只好拿着禮物先回教室。
顧念秋不願意幫她轉交禮物，肯定也是喜歡左洋——所以之前那麽張揚都是為了吸引左洋的注意力！
女生在回班的路上想好了新八卦的标題，覺得這個帖子肯定能火。
那女生到課間也沒再來找左洋，顧念秋跟左洋稍微提了下女生的事，但左洋沒當回事。
午休的時候，左洋先去吃飯，周怡陪着顧念秋和往常一樣在教室裏先寫半個小時作業。
和作業一起拿出來的，還有震動個不停的手機。
來電人是周楚然，顧念秋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在教室裏就接了電話：“喂？”
“球球你談戀愛了？”周楚然開門見山。
“誰？”
“哦……又是謠言，我一會兒聯系人幫你删了。球球你也在乎一下你的風評好不好，三天兩頭上論壇頭條，很容易給別人留不好印象的。我先去吃飯了拜拜！”說完周楚然迅速挂斷電話，不給對方說話機會。
顧念秋：“……”
沒頭沒尾，莫名其妙。
“念秋？重要的事嗎？”周怡幾乎沒見顧念秋在教室裏打過電話，問。
“沒事，寫作業吧。”顧念秋把手機扔一邊，說。
食堂內。
見到左洋，茍志明異常激動：“洋哥洋哥！有美女暗戀你你知道嗎！”
左洋以為他說的是送禮物的女生，懶洋洋地說：“知道啊。”
茍志明捶胸頓足，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深藏不漏啊洋哥，怪不得之前都不告訴我們女神的聯系方式，好不容易碰上了還不讓我們去打招呼。你們是不是迎新晚會的時候就看對眼了？還有每次去市區都要帶點小零食回來是不是給女神的？你都從來沒給我們買過那麽貴的零食！”
今天被彭行舟抓着唠叨了很久，正煩躁得不行，也沒認真聽茍志明說什麽，撇清幹系道：“沒有，我不喜歡她。”
“卧槽卧槽！女神這種條件您還看不上？洋哥你眼光是不是太高了點！”茍志明和鄒昊對視一眼，說：“哥們，我覺得我還有希望。”
“洋哥，把女神聯系方式交出來！哥們的人生大事靠你了！”
“沒有。”
“怎麽可能？洋哥你對她沒心思就別藏着掖着了，萬一人姑娘看上我了呢。”茍志明覺得左洋太不夠義氣了，苦口婆心地勸他交出女神的聯系方式。
鄒昊把在危險邊緣試探的茍志明給拉回來，說：“你也知道洋哥的性子，說不定同桌兩個月都沒說上兩句話。”
“誰跟她同桌，都不同……”班字還沒說出來，左洋這才反應過來：“你們說的是顧念秋？”
“是啊是啊，不然還能是誰啊？”茍志明心說我标準可高了，不是誰都能當女神的。
左洋重新把他們倆的對話理了一遍，合着一直是雞同鴨講。
“等等？你們說誰暗戀我？？”
鄒昊把手機遞過來，上面顯示的是論壇最新熱帖——“驚！高一顧念秋腳踩兩條船，還都是校園風雲人物！”
看完标題就知道假到家了，偏偏還有不少傻子信。
左洋一目十行的看完，發現這兩位風雲人物指的是周楚然和他。
上周還當面問顧念秋是不是跟書呆子戀愛了，這周自己就當了男主角，命運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左洋把手機還給鄒昊，說：“假的。”
“嗯？？？”茍志明正打算繼續吐槽不厚道的左洋，就被這話給堵死了，噎得打了個嗝。
左洋抿嘴，說：“顧念秋唯一熱愛的可能就是學習，恨不得在腦門上刻上‘生人勿進’四個大字，怎麽可能跟人談戀愛。”
顧念秋和他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個極度熱愛學習，另一個極度厭惡學習。
想到這，左洋嘆了口氣。
老彭那絮絮叨叨一堆，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月考進步五十名，之前的事都一筆勾銷。
在千名以後的位置，要求年級進步五十名，說實話一點也不難。
只要左洋稍微收心，臨時抱個佛腳，說不定進步一百名都沒問題。
但問題在于，左洋目前抗拒學習。
左洋其實想學音樂，但左家老爺子說什麽也不許他出國，而左建軍又希望他學管理，畢業後去接他的班。
他們倆還真是親父子，一個堵死了左洋想走的路，另一個給左洋鋪出了一條他不想走的路。
其實左洋沒達到彭行舟的要求，也不會發生什麽大事。
他家父母都忙，請家長估計很難。
頂多讓他回家反思一段時間——左洋不在乎。
但左洋還是不想讓彭行舟失望。
彭行舟是目前為數不多的、發自內心關心他并且想拉他一把的人。
他的确有些叛逆，但也不是不懂事。
作者有話要說：
球球：我覺得我是被連累的。
洋哥：作為回報我下章開始好好學習。
球球：……？哪門子的回報？你是不是又要恩将仇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