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目标
左洋準備去扔空奶茶杯子的時候，瞥到了顧念秋書包露出來的琴譜一角，頓住，問：“你元旦真不表演？”
“嗯。”顧念秋一邊整理卷子和筆記本，一邊應了一聲。
“為什麽？”
“沒時間，而且我太久沒練琴了。”
左洋蹙眉，他倆明明開學迎新晚會還合奏過，至少當時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手生，問：“多久？”
“兩個月？”顧念秋有些不确定地說。
左洋：“……是有點久。”
應付學校的元旦晚會肯定還是沒問題，畢竟學校裏沒幾個人能聽出來他們拉得好不好。
深沉的曲子學生們也不見得願意聽，應對校內活動一般都是流行曲串燒或者歡快的曲子居多。
“是啊。”
顧念秋點頭，被媽媽發現兩天沒練琴都得被訓，現在居然都已經兩個月沒練琴了。
也不知道該感慨時間過得真快還是該感慨自己到叛逆期了。
“……”
左洋默不作聲地把空奶茶杯扔進垃圾桶。
糾結一會兒，左洋又問：“你是可以考音樂學院的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想考。”顧念秋也正為這事發愁，“我媽想送我出國，但是我想留在國內高考，還沒想好過年見了面怎麽跟她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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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洋不解：“出國有什麽不好？我還巴不得出國學音樂。”
“那你怎麽不去留學班？”
“老爺子不讓。”左洋悶悶不樂。
顧念秋這才想起那個“家醜不可外揚”的理論，點點頭，說：“理解你。”
自己想做的事不被家裏長輩支持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難受。
左洋：“……”
理解個屁！
他發現顧念秋總能輕描淡寫地對別人求之不得的東西表示嫌棄。
對前幾個考場的實驗臺是這樣，對難得的國外一流音樂學院學音樂的機會也是這樣。
他學習成績本來就不好，前兩百名跟他沒關系，他可以不在意。
但是音樂留學，他想勸勸。
“你看，出國之後你能碰上一流的音樂老師、前輩，還有一群熱愛音樂的有趣的人，有什麽不好？”
顧念秋搖頭：“我對音樂沒有熱愛到那種程度。”
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學琴的，關于自己小時候的記憶，只有小提琴。
不想練琴的時候可能會被打或者被罵，再後來，練琴就成了習慣。
但是升入高中之後，正式開始住校，也就有理由不去老師那裏上課。
老師叮囑她讓她每天抽空去音樂教室練習至少一小時，別丢了手感。
她一次都沒去。
或許是真的到了叛逆期，居然會陽奉陰違了。
顧念秋看着左洋，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媽媽的影子。
同樣的眼神。
像是遇到一件自己做不到的事，然後看到了一個有希望的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這個人身上。
顧念秋垂眸：“學音樂不是只有國外可以學，國內也有不少優秀的導師。”
左洋嘟哝道：“要是我們倆能換一下就好了。”
有個全力支持她學音樂的媽媽，還有個護妹狂魔的學神哥哥，父母恩愛，真是讓人羨慕的配置。
“少想些不切實際的事，你先想一下現在的處境好嗎？”顧念秋抱着奶茶取暖，手有些僵冷。
“什麽處境？”左洋回過神來，一臉茫然。
他們倆同處于叛逆期。
顧念秋的叛逆是陽奉陰違，希望自己的人生能自己做主——至少能自己選擇要走哪條路。
她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
左洋的叛逆是逃課、上網、打架——不良少年标配。
校規上的內容他除了早戀都違反過了。
顧念秋問：“你想過以後要做什麽嗎？”
提到這個話題，左洋又蔫了：“我沒得選，只能在國內上大學，然後回去繼承家業。”
“啊……”顧念秋本來還想在他身上找點啓發，結果發現對方的人生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只有自己一個人還在迷茫期。
顧念秋耷拉着腦袋：“其實我還沒想好，但是我不想走我媽給我安排的路。”
左洋感到不可思議：“所以你現在拼命學習？”
“談判是需要籌碼的。”
她至少得讓她媽媽知道，她這條路走得通，并且一點也不比音樂差。
顧念秋輕輕歪着頭，問：“你這段時間也開始學習，難道不是因為有目标了、想做出改變嗎？”
“……”左洋撇開頭，還真不是。
只是因為碰上了一個人，在別人都放棄他的時候那個人還在堅持，所以左洋不想讓這個傻子失望，僅此而已。
顧念秋眨眨眼，沒明白左洋為什麽忽然不說話了。
左洋岔開話題，說：“你要是不知道要幹什麽，還不如乖乖去學音樂。”
顧念秋搖頭：“我不學音樂還有兩年時間慢慢找人生目标，再不濟大學還能轉專業，但是學音樂的話，再想轉其他的就難了。”
“那萬一你大學之後發現自己的真愛還是小提琴怎麽辦？”
“退學出國。”顧念秋答得很幹脆。
她底子在那，如果還想繼續學音樂還能撿起來，但是文化課不一樣。全心全意學三年音樂之後，再從頭學高中文化課，比登天還難。
左洋：“……”
這個人為什麽能這麽理想主義？
顧念秋想了想，換了個方式跟他說：“很多人喜歡玩游戲，是因為游戲給的反饋很快——每殺一個怪能看到自己漲起來的經驗值，經驗值足夠就會升級，數據變好。學習也同理，我每寫出來一道題都會有成就感，還會有定期考試，分數給我成就感的同時，也能讓我知道我哪裏不足、還需要再鑽研一下。在我對音樂熱情不足的情況下，我更喜歡學習。”
這麽一說，左洋就明白了，但是他依然沒辦法接受。
他不是很理解這種做法，明明有一條更輕松的路擺在眼前，對她來說比“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更簡單，為什麽硬是要選困難模式？
顧念秋嘆了口氣，說：“左右也是我的人生，你怎麽比我還在意我的選擇？”、
左洋心情複雜，給她打了個比方：“這麽說吧，你特別想吃一種小蛋糕，但是這個蛋糕限量供應，你饞了很久，好不容易排到隊了，結果阿姨路過蛋糕店發現你了，不讓你吃這個蛋糕，把你往外拉，你剛一出蛋糕店，就看到一個和你年齡差不多的人，拿着你眼饞的小蛋糕，當着你的面，一個手滑把蛋糕摔地上了，你什麽感覺？”
顧念秋：“……”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比喻？？？
顧念秋咽了口口水，誠實道：“我有點想吃小蛋糕了。”
左洋：“……認真點！”
顧念秋輕咳一聲，認真說：“蛋糕店不止這一家，好吃的蛋糕也不止這一種。”
“我只喜歡這一種蛋糕。”
顧念秋說：“你也說了是限量供應，你可以明天再來。或者等有錢了把糕點師請回家專門給你做蛋糕，你現在唯一的矛盾點只是媽媽不讓吃蛋糕吧？要麽跟她說清楚，要麽跟自己說清楚。”
唯一的矛盾點是媽媽不讓吃蛋糕，要麽說服她，或者可以選擇找機會偷偷吃，再不然幹脆放棄對蛋糕的念想。
道理左洋都懂，但是現實哪那麽簡單。
顧念秋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你試都沒試過，怎麽知道不行？”
“你怎麽知道我沒試過？”左洋不滿。
“你可以有的選擇都擺在眼前了不是嗎？”
顧念秋實在不明白他到底在糾結什麽。
顧念秋雖然迷茫，但好歹知道自己現在要做什麽。
左洋不僅沒有目标，人還是個傻的。
真慘。
作者有話要說：
不僅沒評論，還沒收藏。
真慘。
（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