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相忘于江湖（2）
那一天之後，顧言琛收到了舒子宸托Ivy轉交的解約合同。
白紙黑字，兩人的簽名都在上面。
顧言琛拉開了抽屜，将那一張薄薄的紙放在了最底層，被一堆文件所覆蓋。
他想，三年來的回憶，也可以一并舍棄了。
可是，顧言琛所不知道的是，那天舒子宸手裏拿着合同，在華寧樓下站了很久。
最終，她并未上樓，而是又開車回了家，将合同交給了Ivy，托她帶給了他。當時她心裏想的是，既然他決定要撇清關系了，那麽還是撇得幹淨一點吧。
解約之後，顧言琛和舒子宸真的徹底沒了任何交集，也不再有聯系，只是，黎嘉衍卻并未停止他所做的一切。
顧言琛不得不承認，星娛的能力不容小觑。這些天以來，華寧新啓動的電視劇和電影計劃都被迫擱淺，投資打了水漂，股票也在持續下跌。
昔日輝煌的華寧，如今已沒了能力和同行相争。
顧言琛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找上了黎嘉衍。
黎嘉衍從公司大樓裏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顧言琛的車，以及靠在車邊的人。
這人，即使身邊出現了這麽大的危機，卻還是這麽目中無人不可一世呢。黎嘉衍心裏想着，唇角勾了勾，走了過去。
“顧大總裁今天很有閑情逸致啊？閑逛都逛到這裏了？”
“我來找你。”顧言琛瞥他一眼，神情冷淡。
“我不認為我們有什麽可以談的。”黎嘉衍依然笑着。
顧言琛完全沒心情和他繞彎子，開門見山道：“坦白說吧，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要怎麽樣你才肯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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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嘉衍斂了笑容，眸子冷了下來，“怎樣都不可能。”
“你要的是舒子宸對嗎？我想你應該已經看到了新聞稿，舒子宸已經解除了和華寧的經紀約，她和我、和華寧都沒有任何關系了，所以如果你……”
“不是她。”黎嘉衍直接打斷了他，“我想要的不是她。”
“那是什麽？”
黎嘉衍移開視線，揚起唇角，雖是笑着，眼裏卻看不到一絲溫柔，“我啊，要的就是看到你，和你的華寧一起跌至谷底的樣子。”
顧言琛皺起眉頭，“為什麽？”
“你問我為什麽？顧言琛，你自己做過的事，你不知道嗎？”
“你指的是，你父親……？”顧言琛試探性地問道。
“沒錯，在醫院你和舒子宸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所以顧言琛，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把你當年對我父親所做的，全都還給你而已。”
“你要報複我，可以。可是這與舒子宸沒有關系，她一直愛着你，你不該這麽對她。”
顧言琛總算了解了黎嘉衍的目的，如果真是為了黎父，那麽他要報複，他無從解釋。只是，他不希望舒子宸也承受這些。
畢竟，是黎父做錯事在先，年幼的她根本難以承受，才會對黎家恨之入骨。
“顧言琛，你可真是情聖。”黎嘉衍嘲諷似的笑了一下，“你自己都岌岌可危了，竟然還只想着她。什麽與她無關，如果不是因為她，你會出手對付我們黎家嗎？”
顧言琛這下是真的怒了，他沒有想到，舒子宸一心愛着的人，對她竟然沒有半點信任。
他一把抓住了黎嘉衍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知不知道，舒子宸她……”
話還未完，黎嘉衍卻是一把打掉了他的手，轉身欲走，臨了留給他一句話：“不用解釋了，你說什麽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定。顧言琛，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顧言琛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卻是什麽也做不了，他回身一拳狠狠地砸在車門上。
如果，他早知道有一天舒子宸需要承擔這些的話，當初他就不會一再放過她，縱容她和黎嘉衍在一起。
又或者，最開始他就不會幫助她。
***
自解約後，舒子宸窩在家裏過了許久的米蟲生活，卻沒想到沈暮浠再次找上了她。
“陸太太。”她将站在門口的沈暮浠迎進屋內，倒了杯水遞給她。
“小舒，”沈暮浠坐下之後才開口，“我上次和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記得。”
“你的想法呢？”
“我……”舒子宸遲疑了一下，仍是那句話，“我不知道。”
沈暮浠見她這樣，心下了然，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今天來不是找你要答案的。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麽事？”舒子宸不解。
沈暮浠想了想措辭，還是決定直截了當，“最近，你和華寧一系列的風波，你知道背後的人是誰嗎？”
“是誰？”舒子宸只以為這是一場普通的爆料，卻并未想到是有人刻意操縱，如今聽沈暮浠這麽說，她也覺得，的确，這一切太巧合了。
“黎嘉衍。”沈暮浠說了三個字，“當然，并不是他一個人，還有徐敏姝和她背後的星娛。”
“阿衍？！”舒子宸當下完全不敢置信，“怎麽可能，他怎麽會……”
“他知道了三年前所有的事，包括黎氏破産也是因為你和顧總，所以決定報複……小舒，你現在知道黎嘉衍這個人城府有多深了吧？他一早就知道了真相，卻還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樣子和你演戲，這樣的人，你真的确定他愛你嗎？”
舒子宸沒有說話，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都是“黎嘉衍是幕後主謀”這個事實。
她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黎嘉衍竟然早已知道實情。
難怪……
難怪那日，他會問她是否有事隐瞞他。
難怪這段日子以來，他對自己都是不冷不熱的。
原來自己曾經擔心的事，終于還是發生了。
“小舒？你還好嗎？”沈暮浠握住了舒子宸的手，她的雙手冰涼，毫無溫度。
她原本的目的是不希望舒子宸做了錯誤的決定，和顧言琛越走越遠，可是此刻，她突然有些害怕，怕舒子宸可能承受不住這個事實。
“我沒事。”舒子宸搖了搖頭。“陸太太，謝謝你告訴我。”
“小舒，黎嘉衍早就已經不是你當初認識的他了，現在離開他還不算晚。”沈暮浠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知道嗎，前幾天顧總去找了黎嘉衍，他對他說，要報複可以沖着他、沖着華寧，但是不要傷害你。”
“情深至此，我想是個人都會感動的。更何況，我看得出來，你對他不是沒有情，小舒，你該知道什麽樣的決定才是正确的。”
這是沈暮浠說的最後一句話，随後她讓舒子宸好好想想，便離開了。
沈暮浠走後，舒子宸也出了門。
她心裏已經隐隐有了決定，但她仍然要見黎嘉衍一面，如果他真的如沈暮浠所說的那樣，那麽，她才會徹底死心。
她一路開車到了黎嘉衍家，直接敲開了他的門。
“小舒，”黎嘉衍來開門，看到是她，似乎很詫異，“你怎麽來了？”
“你最近都不聯系我，只好我來找你了。”舒子宸扯出一絲笑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無異。
“我最近比較忙，冷落你了。”黎嘉衍溫和地笑了一下。
舒子宸看着他的笑容，卻覺得分外刺眼，“阿衍。”她想，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這麽叫他了，“我最近，聽到一些消息……”
“什麽？”
“關于我，和華寧那些新聞……”她說不下去了。
黎嘉衍臉上的笑容卻瞬間凍結，取而代之的是讓舒子宸分外陌生的冷漠，“看來顧言琛都告訴你了啊，小舒，你其實不必那麽委婉，你大可以直接問我，那些新聞是不是我曝光給媒體的。”
“真的是你？！”
“是啊，是我。”黎嘉衍承認得十分坦然。
“所以你真的是很早就知道真相了？這段時間你一直在騙我？”
“那你呢，舒子宸，啊不，我該叫你黎瑾宸？從我們再次相遇到現在，你不也一直在騙我？你有過一絲一毫的愧疚之心嗎？看到我仍然對你念念不忘，你很高興是不是？你已經逼得我父親自殺，讓我家不成家，現在呢，你還要毀了我的感情是嗎？”
舒子宸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黎嘉衍，眼裏蓄滿了淚，“我……”
的确，她從一開始就隐瞞了自己就是黎瑾宸的事。
可她本無心騙他啊，重逢也只是個偶然，又何來的要毀掉他的感情呢。
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卻沒能引起黎嘉衍絲毫的憐憫，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啧啧，你這張哭泣的小臉啊，放在顧言琛面前他一定心疼得不得了，可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作用了。”
他說着扣着舒子宸的肩膀将她推倒在沙發上，随即自己覆了上去，“比起華寧，我想顧言琛應該更在乎你。你說，如果我現在要了你，他會怎麽辦呢？”
舒子宸身體緊繃，動彈不得。
“啊不，像你這樣的，應該有過不止顧言琛一個男人吧？”
舒子宸看着黎嘉衍，忽然側了側頭，避開他的視線，“娛樂圈的女人，本就沒有幾個是幹淨的。”
她的唇角帶着一絲輕蔑的笑意，倒是與方才眼裏含淚的樣子全然不同。
“你也是嗎？”他欺上來抵着她的額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彼此間可以清晰地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
她身上充滿了Dior香水的氣息，香氣撲鼻，卻只讓他覺得厭惡。
記憶不自覺地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舒子宸自幼膽小，自從十歲踏進他家門開始，就一直與這個所謂的哥哥保持着距離，每次見到他，都只是怯怯地叫一聲“哥哥”，從不多言。
十五歲那一年的某一天，舒子宸急急忙忙地上樓拿東西，恰好他從樓上下來，她毫無防備，一下子撞進他懷中，反應過來之後迅速地掙脫，低着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對不起，哥哥。”
換做以往他一定會說聲“沒關系”便不再理會，但那一日，他卻反常地愣在原地，腦海中不斷憶起她在他懷中的那一刻，身上清新自然的味道撲入他鼻間，那種感覺，叫他剎那間迷失了自己。
從那以後，盡管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不在少數，但他卻獨獨忘不了她，和她身上叫他沉醉的味道。
此時此刻她又一次在他懷中，卻早已不再是當年的她，這樣的認知讓他突然間失去了興致，定定地看了她半天，他直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起身離開的時候，舒子宸終于放松了一口氣，說實話，她真怕他會就這樣要了她。方才她的舉動，實際上也是在賭，賭今時今日的他斷然不會再稀罕她。
好在，她贏了。
但為什麽，她的心疼得這麽厲害呢？
也許，終究還是輸了的。
從沙發上坐起來，舒子宸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領口的衣服，許久才低聲地開口，“你知道，我為什麽當初一定要顧言琛打擊黎氏嗎？”
“難道不是因為我母親将你趕出黎家？”黎嘉衍低頭看她。
舒子宸搖頭，閉了閉眼，又不得不回憶起那段過去：“因為，你的父親，曾經想強.暴我。”
“什麽？！”黎嘉衍完全沒料到竟會是這個原因。
他的父親，他一向溫文和善的父親，竟然曾經想強.暴自己的女兒？！
雖然這個女兒并非親生，可是……
這讓他怎麽也無法接受。
“不管你信不信，這是事實。雖然你的父親已經過世，這件事無從考證，但事已至此，我們也不可能繼續下去，我沒有騙你的必要了。”
“你……”黎嘉衍依然一臉震驚地看着舒子宸，他不敢置信，舒子宸到底還經歷過什麽他不知道的。
“黎嘉衍，我們朝夕相處過這麽多年，你該懂我，如果只是被你母親趕出家門，我不可能這麽狠心報複于黎家，可是你的父親，他的所作所為，我真的無法接受。”舒子宸說着，站起身，走向門口，“收手吧，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期待小舒和阿衍對峙這一幕很久了，終于寫到了啊~
其實這篇文，從一開始的設定，就注定了他們之間會是這個結果，阿衍和小舒都不是彼此的良人，在他們心裏，對對方或許有愛，卻不夠深。
還是那句話，真正的愛，是時時刻刻把對方放在第一位，是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會去傷害對方的。
對顧總來說，小舒就比一切都重要。也許他之前是用錯了方法，可他不過是因為害怕失去。
好在，他還有機會可以彌補。
Ps：這篇文我沒有大綱，不過目測阿衍的戲份就到這裏了，要領便當了哦。
所以真的快完結了啦。相信我一次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