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生死危機
纖長的龍身填滿整個洞穴, 只是龍骨猶在,皮肉不存,黑洞洞的眼眶處飄蕩着兩團發光的物體,與人對視時像是被幽靈盯上。
龍爪将白蛋圈于身下,極為疲倦的趴伏在地上, “便是那位尊上助我附在此身, 但神魂不穩, 皮肉還需我以修為凝練,我需尋個安靜地方修煉。”
聶連卿應他, “先去蚌殼內的芥子空間,待你穩固神魂再出來。”
“多謝。”
龐大的軀體随他意動縮成等量的比例, 圈着蛋消失在洞穴內。
彩虹垂涎欲滴的看着彩光熠熠的靈脈, 若非白喬扯了它一邊翅膀,它早便跳到坑內抱着靈石打滾了, 長了智商,對色彩的貪求卻不會完全被壓制。
阿尋舔了下嘴唇,不知道吃了這條靈脈能否治好他不能進食的毒。
聶連卿看了眼上方, 此處有真龍舍設下的迷陣,随着那抹神識消散, 陣法的威力正在逐漸衰減,還有先前震撼的龍吟, 追他們的人大概很快會突破禁锢。
靈脈埋于地下,與醇厚的土層緊緊相連,想要将其完全挖出有些困難。
“極品靈脈供養一個一流宗門不成問題, 足以讓世人瘋狂。”後有追兵,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聶連卿握着女娲石,長長舒了口氣,“我知曉。”他沉下心神,以風為刃将靈脈一點點挖出,極速運轉的靈氣沖擊着他脆弱不堪的丹田,無垢靈體自發吸收着身邊濃郁的靈氣,早先被他壓制的平衡輕易被打破。
靈氣叫嚣着在經絡中流轉,他體內成了戰場,一方壓制一方癫狂,血管再次爆裂。
白喬看着他臉色紅白錯雜,嘴角溢出血跡,頭頂形成的靈氣漩渦将洞穴震蕩的石塊墜落。
“停下吧,你丹田承受不住靈氣如此迅猛的沖擊。”白喬取出法器欲從旁協助,聶連卿按下她的手,“我自己來,若是我們都倒下,随便來個人我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不會,我有分寸,總會給自己留自保之力。”
“讓一只沒有長成的鳥和一個孩子把我們拖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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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喬戳了下他胸口:“傷成這樣還在開玩笑?”
聶連卿掀了下眼皮,嘴角微微扯出一個笑,“習慣了。”他費力的擡手在白喬頭頂輕撫,“好像我所有的狼狽都被你瞧見了,你要負責嗎。”
白喬看着他,“所以你手放在我天靈蓋上是在威脅我。”
聶連卿失笑,“你好像對我身處的那個玄妙世界一點都不好奇,白喬,若我們活着離開這裏,能否将你藏着的秘密酌情告訴我。”
白喬低下頭,他漆黑如墨的眼睛沒有曾經的冷淡,只有淺淺的笑意,“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
待聶連卿将靈脈從完全從土地中剝離出來,他臉色慘白一片,眼神黯淡的沒有光彩,仿佛下一秒便要永遠沉寂下去,他動了動嘴角,“我……”
他雙腿一軟,落地之前被白喬攬住,濃郁的血腥味直沖鼻息,白喬托着他身體時只摸到鮮血的粘膩,她勉強露出個安撫的笑,“沒事了,靈脈已經被你收進空間內,那些人也沒有追上來,只要離開這裏,一切都會好的。”
他傷的很嚴重,白喬卻連丹藥都不敢喂他,生怕輕微的藥力都非他此時身體能承受。
“嗯……白喬,對不起,還有我……”喜歡你三個字噙在他唇間未曾入耳,聶連卿悄無聲息的閉上眼睛,呼吸清淺的微不可聞。
早知如今深情,他當初不會用匕首抵上她脖頸,明明有更好的處理辦法。
不過若非那時的懷疑,他們不會有後來的交集吧……
阿尋走到他身邊,在他身上嗅了嗅,“快死了。”
白喬手指一顫,“怎會,只是靈氣耗竭,虛弱些罷了。”就像他那句戲言,從他們遇上開始,聶連卿便多次遭遇生死危機,變成血葫蘆的模樣也非第一次,他可是越挫越勇的男主,這些磨難他都習慣了才是。
“丹田被靈氣沖破,除非有天材地寶迅速修複,否則碎丹後他會被經脈中存蓄的靈氣撕碎。”
白喬把聶連卿抱在懷裏,“他不會死。”
從洞穴內出來,外面的一切與白喬預想中完全不同,霧氣消散,懸崖上的樓閣被毀了大半,地上血跡涔涔,林木橫七豎八倒了一片,赫然是大戰過後的狼藉狀态。
“這是怎麽回事?”白喬詫異的環顧四周,往前走了不遠,地上出現斷肢殘臂,屍體零散的分布在各處。
阿尋吞咽着口水,手掌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餓的有些泛綠。
彩虹背上馱着聶連卿,抽空還要用翅膀攔他,“別吃,你再吐就要變作原形了。”
阿尋暗自磨牙,他幹脆與聶連卿并肩躺在一處,抱着身子縮成一團,彩虹被壓的身子一顫,哎,再沉還能咋地,一個是主人哥哥,一個是救命恩人,都不能扔。
“也不知道言玉現下是什麽情況?”沒了那層致人麻.痹的雲霧,白喬直接禦劍往上飛,岩石後突然冒出一股黑煙,白喬敏捷的閃過,岩壁上多出一排泛着冷光的鋼針,黑氣氤氲着将那塊石頭腐蝕。
“小姑娘,又見面了。”
白喬警覺的退後,待看清那張被血污遮擋的臉,她有些詫異,“坤長老?”
“宗門的人來的甚快,你們到是好命。”坤長老殘了一條腿,一雙眼睛陰沉沉的滿懷惡意,他掃了一眼人事不知的聶連卿,笑容擴大,“我還在想是否盡快離開此處,沒想到會遇上你們,你們的好運到此結束。”
“什麽意思,這裏被宗門的人清剿了?”
“我可不是候在這為你答疑的。”坤長老不再多言,等殺了他們,得到異火還有那只凰鳥,還有誰能攔他。
雖則有修為差距,只是他傷勢頗重,白喬到也不懼與他打鬥。
靈氣激蕩着在石壁上留下深重的劃痕,彩虹将聶連卿與阿尋放在凸起的石壁上,躍躍欲試着加入戰鬥,“主人,讓我燒死他!”
“不必,我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好大的口氣!”結丹期的威壓散下,白喬攻擊的動作有些凝滞,她随手甩了一張符篆,将坤長老逼退後,身上壓力驟降,她複又迎了上去。
白喬默默的想着,師傅師兄們送了她不少克敵之物,可每樣東西她都用的不精,她最需要的該是一件心神相通的本命法器。
坤長老不知宗門的人是否完全退離,白喬手段頻出,他一時竟然無法将人拿下,身上的傷口也隐隐作痛,每每出招都覺得腦中昏脹,再這般下去,他怕要敗于一個築基小輩手中,他如何能忍。
坤長老再不藏拙,直接使出殺招,手中變出一條頗長的鏈條,每段鏈條上都附着輕飄飄的黑氣,那鐵鏈像是禁锢了人的靈魂,鏈條甩動時能聽見上面傳出凄厲悲慘的哀嚎聲。
坤長老朝鏈條噴了一口血,鐵鏈飛蛇一般朝白喬襲來。
那黑氣擾人心智,白喬眼前不停歇的閃過人修被屠戮的場景,血紅一片占據她所有視線,坤長老的身影她全然無法直視。
“哈哈哈,小丫頭如此猖狂,我便也取了你的神魂充盈我這弑魂鏈。”
白喬使勁眨了眨眼睛,濃郁的血氣化作一雙雙枯骨似的手鉗制住她的身體,男男女女狠戾的怨憤聲在她耳旁回蕩。
“去死,去死!”
“來陪我呀,嘻嘻嘻。”
“我要她的雙腿,真漂亮啊,肯定好吃。”
“摳下她的眼睛,剜掉她的鼻子,将嘴縫起來,她就不能說話了,嘿嘿嘿,快動手快動手……”
黑氣穿透衣衫,在她身上游走,白喬疼的表情扭曲,努力調動靈氣,一層透明的水波護在她周身,黑氣嚎的越發凄厲,水氣卻突然化作寒冰,一條環繞的冰柱将鏈條串起來使勁向外推。
坤長老再次以血養護噬魂鏈,臉色青白一片,“有些本事,我看你能撐到何時。”
黑氣濃重,白喬喉中湧動,吐出一口血,閉上眼睛不再分辨坤長老站在何處,神識外放将周圍一切收入眼底,将将感受到坤長老的方位,神識被攻擊,她腦子空白了一瞬,手上已經下意識彎弓搭箭,花種藏匿于水箭朝着坤長老飛去。
“呵,雕蟲小技。”
“彩虹,離遠些。”白喬言罷,又抽出體內大半靈氣凝水為箭,鋒利的箭頭從四面八方射向坤長老。
凝固的冰被打碎,化成稀薄的水霧後裏面小小的花種循着血的味道尋找栖息之地。
感受到花種生根的勃勃生機,白喬倏然微笑,成了。
體內多出一股神奇的力量,坤長老立馬察覺,立時以靈氣将那物禁锢在皮肉下方寸之地,再去看形容狼狽的白喬,心頭火氣更盛,而後完全不顧牽扯身上的傷,神識鋪天蓋地壓制白喬,“去死吧!”
此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令他靈氣紊亂,差點就走火入魔。
“噗……”白喬腦中轟鳴,築基期的神識被吞噬幹淨,彩虹感應到她此刻極為虛弱,也顧不得聶連卿,展翅飛來,赤炎火帶着燒灼之氣飛向坤長老。
熱浪襲來,坤長老召鐵鏈抵擋,上面的黑氣被燒得呲呲作響,他不怒反喜,“竟當真是鳳凰!”
貪欲占了上風,坤長老直接以心頭血供養噬魂鏈,瘋狂的以燃燒修為的方法克敵,彩虹才過了一重火劫,且大部分靈氣都給了白喬提升修為,自然不敵結丹修士的拼命反撲,躲避飛行中火焰失了準頭,反而被鐵鏈刮蹭掉翅膀上的羽毛。
它疼的長啼,白喬心神牽扯,往嘴裏倒了幾顆丹藥,強行催生出靈氣,而後以所有修為催生坤長老體內的花種,她不是無垢靈體,靈氣有限,拔苗助長的行為讓她經脈強行擴張,痛感加劇,她身子難以自控的輕顫。
白喬咬着下唇,只是撐開經脈就這麽痛,聶連卿丹田碎裂又該是怎樣的痛苦……
花種沖破坤長老舍下的禁锢,湧動的鮮血做了花苗最好的養料,它幾乎是瘋狂貪婪的将根須紮向他心脈深處。
坤長老正在控制鐵鏈,靈氣越是游走的快,花種長的便也迅速,胸口傷處傳來酥麻的癢,他詫異的低下頭,就看見一點青翠的花苗伸展着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
“這……這是什麽鬼東西!”
白喬神識枯竭,依舊努力用外物生出的靈氣供養花種生長,快些,再快些。
“啊!!”花種從他心上長出,靈氣便也源源不絕的供養着花兒的成長,他能感受到心髒上長出無數細小的花須,坤長老眼珠子鼓裂,擡手想要将冒出的花苗拔除,手指剛碰在上面就覺得心脈被撕裂的痛。
“你幹了什麽,你也是邪修?!”坤長老掐着花苗疼的肝膽欲裂,花種生長的太快,再任由他長下去,他的身體也将變成花的培養皿。
白喬對于他的嘶吼置之不理,她要讓他完全變成花種的養料。
“住手!快停下,啊!”坤長老髒腑被根須穿透,繁複的綠葉花枝遮了他的身體,遠遠看去,像是一顆長在峭壁上的樹。
哀嚎聲慘絕人寰,卻随着花種吸去他所有血液而逐漸變的沙啞,直到逐漸歸于沉寂,徒留殘破的衣衫包裹着根莖。
沒了主人的噬魂鏈便也安靜的如那樹一般。
白喬頹然的倒在地上,丹田內再無一絲靈氣,重創的神識像是被人用一把鈍刀子在腦中胡亂的磨,她疼的幾欲昏迷。
恍惚中石壁旁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白喬喃喃說道,“言玉?你沒事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