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二泉

第二天早上，林淺辰醒來的時候，感覺窗邊透着微風。

雪泉宮的環境非常舒适，因為周圍有溫泉環繞的緣故，散發着濕氣，風也不像外面那樣冷，而是帶着暖意的。

空氣非常清新，如同雨後的空山，帶着花草的清爽味道撲在人的臉上。

身下的竹床是千年的靈竹，沒有濕寒，只有清新。

這一覺林淺辰睡得很好。

他坐起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昨夜的記憶回籠，林淺辰的臉色驀然漲的通紅。

他手捏着被子，林楚燃呢？

他記得昨晚，林楚燃是守在他身旁邊睡的……

而且，昨晚，昨晚師父實在是太過分了……

林淺辰內視自己的心海，發現心海裏的狀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并且，之前每天早上都晨吐，今天也沒有。

但這不代表他原諒渣攻了。

看到自己身上的紗衣，林淺辰想起在溫泉池邊陷入情潮的樣子，心中憤怒的小火苗又有燃燒的趨勢。

房間的門開了，林淺辰擡眸，一身紅衣如火的男人走了進來。

師父赤着腳，紅梢妖嬈，眉心的流火印記似乎更深了些，帶着金粉似的。

他的表情無喜無悲，一雙睡鳳眼狹長，容貌傾城絕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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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辰心弦突然撥動了一下，這就是天下第二美人的魅力嗎？

他一直覺得，師父該做天下第一。

無論是美貌，還是實力。

這世上有雙聖，兩道五宗，以及三尊。

其中雙聖實力最為高強，聽說已經摸到飛升成仙的門檻，只差臨門一腳，但沒人見過他們，毫無蹤跡可尋。

三尊則是現世最強，師父就是其中之一，鳳玄仙尊。

兩道五宗，兩位道人出自滅了雲家的世家，五宗出自滅了雲家的的宗門，是他們的勁敵。

還有……其中一個聖人，是另外一個世家之人。

因此，林淺辰并不覺得……他一個炮灰，能為雲家讨回公道，盡力即可。

林楚燃一步一步走過來，無波的鳳眸看向林淺辰時柔和下來。

林淺辰回過神，昨夜林楚燃強行把他抱進溫泉的事情又一幕幕閃現，瞬間又氣又惱。

林楚燃身後跟着兩個小童，林楚燃走到林淺辰床前，兩個小童則恭敬地跪了下來。

其中一個小童托着湯藥，另外一個則托着衣服。

林淺辰扯着被子，低頭看到自己露出缥缈鎖骨的紗衣，擡起桃花眼：“把衣服給我。”

“不急。”林楚燃端起湯藥，“先喝了。”

“這是什麽？”林淺辰戒備道。

“……”林楚燃道，“對你身體有好處……”

“究竟是什麽？”林淺辰桃花眼微凝，眼睑下的一抹淺紅那麽美，生起氣來就更讓人愛憐。

林楚燃被美人薄怒的容顏吸引的愣了一瞬，還是說道：“安胎藥。”

林淺辰一聽和胎兒有關的東西就失去理智，更何況還是渣攻端來的。他伸出白皙的手臂朝另一個小童托着的衣服抓去：“我不喝，衣服給我。”

“辰兒，昨夜我為你梳理心海，今早需要鞏固一下……”

“我不喝你的藥。”

兩個小童在一邊跪着戰戰兢兢，他們微微瞧了一眼小公子，小公子穿着紗衣，露出漂亮的肩膀和半截鎖骨，眼睑桃紅，簡直太好看了。

只看了一眼他們就不敢再看了，生怕尊上生氣把他們眼睛挖掉。

要知道，小公子可是尊上的心尖寵，若是尊上賜藥，全驚鴻雪上下，哪個不是如蒙大恩，歡天喜地的喝掉，也只有小公子，敢棄之如敝履，如此跟尊上嗆聲。

“好，那辰兒想喝什麽？”林楚燃坐在林淺辰身邊，語氣溫柔，“羲和仙草炖湯？還是九鼎果做成汁？”

小童們睜大了眼睛看着尊上哄孩子一樣寵小公子。

林楚燃舀了一勺安胎藥吹了一下：“辰兒還是先喝點吧？”

“辰兒生我氣，應該懲罰我，為何懲罰自己和孩子呢？”林楚燃另一只手搭在林淺辰的圓潤的肩膀上，“嗯？”

林淺辰擡頭看他，恍然想起來一件事，師父明明是主角受啊！怎麽突然像一個鬼畜渣攻了呢？

不過，不過如果師父是主角受的話……是不是可以稍微放松警惕？

他的目标是撮合師父和渣攻們啊！

林淺辰想到這裏，心裏微微好受了些。

小腹又開始不舒服，看來，是寶寶在抗議他沒有好好照顧它了……

林淺辰這樣想着，林楚燃的湯藥已經喂到了嘴邊。

林淺辰下意識咽下去，等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喝了好幾口。

林淺辰蹙蹙好看的眉，林楚燃馬上道：“辰兒，寶寶需要這些。”

林淺辰還是把安胎藥喝完了。

修真者的寶寶需要吸收靈氣，他心海破損，本就虧了寶寶，不能再任性了。

湯藥有些苦，喝完後林楚燃又喂了林淺辰一顆蜜餞，命小童把衣服呈上。

衣服是全新的，林楚燃拿過來披在林淺辰肩上，林淺辰把衣服扯過：“我自己穿。”

林楚燃只好松手。

衣飾很繁複，林楚燃命令兩個小童上前幫忙。

兩個小童跪在地上為林淺辰更衣，不多時，完全換好新衣的林淺辰就站在了林楚燃面前。

這身衣服不是完全的純白，大體上是白色，但衣襟處和衣袖處露着紅色的邊緣，與林淺辰桃紅色的卧蠶相宜得章。

林淺辰剛睡醒，長長的墨發披散着，惺忪又可愛。

林楚燃看着林淺辰尚平坦的小腹，一陣憐惜。

他的辰兒懷孕了，是他的骨肉。

林楚燃擡手伸向林淺辰的發絲，林淺辰下意識偏頭躲了躲。

“你小時候。”林楚燃的鳳眸流露出些許受傷的神色，“經常纏着為師幫你束發。”

“我……”林淺辰心裏很亂，他是對師父生氣，可這些年的師徒感情是說沒就沒的嗎？師父是把他從地獄裏救回來的人，是給了他一個新家的人。

如果沒有師父，他早就被那些人殺了吧，即使僥幸逃生，也一定心懷血恨活着，成為一個滿腔憎恨的行屍走肉。

林楚燃趁林淺辰走神，握住他的手腕，在他耳邊輕笑道：“還是說，辰兒覺得自己能束好頭發了？”

林楚燃的聲音很慵懶，蠱惑人心，言笑間，已經把林淺辰帶到了梳妝臺坐下。

林淺辰想站起來，卻被林楚燃的手按住肩膀。

林楚燃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明明用的力氣不大，可他就是無法站起。

林楚燃的手指插入林淺辰的發絲，林淺辰感覺一種令人渾身戰栗的酥麻感直沖腦海。

林淺辰看向銅鏡，銅鏡裏的人一副少年模樣，桃花眼微微眨動，眼底一抹紅杓。

而少年的脖頸，則露着紅色的鳳紋，平添了妖嬈。

身後的男人一頭墨發垂在身前，手認真的挽起自己的頭發，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如同年幼時男人為他束發時的模樣。

什麽都沒變。

又似乎什麽都變了。

林淺辰回憶起地球上這本書裏的章章小紅鎖，心想，師父真的和替身做了那種事嗎？

林淺辰出神地看着銅鏡，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

師父和別人有沒有身體接觸，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呢？

林楚燃拿起一根白色和紅色雙重的玉帶，幫林淺辰把頭發绾好。

他彎下腰，一起和林淺辰看鏡中的人影。

白衣帶着紅邊，這樣的打扮給林淺辰增添了幾分靈動和俏皮，林淺辰忍不住擡手覆上自己的紅鳳紋，拉自己的衣襟。

“別動。”林楚燃的聲音帶着沙啞的磁性，“很好看。”

他的手指觸碰到林淺辰的脖頸，順着紅鳳紋的上端一直向尾部拂去。

微涼的指尖讓林淺辰一激靈，站起來倉惶朝外走去。

林楚燃直起身體，在林淺辰身後從容跟上。

兩個小童與他們隔着一段距離，恭敬地低着頭出去。

林淺辰踏出雪泉宮寝殿，被外面的景色美得精神一振。

雪花飄飄灑灑落下，不急不緩。

雪泉宮寝殿門外是雪涯，雪涯周圍有十二處泉眼，與溫泉相連，正汩汩往外湧着水流。

水流冒着白煙，被風吹着，一簾又一簾的水霧混着斜雪散落在空中。

泉眼旁邊有一塊石碑，上面刻着——風前十二泉。

“風前十二泉……”林淺辰喃喃道，突然感到有些頭疼。

林淺辰擡起手，扶上自己的頭，眉頭微微蹙，迷茫地看着面前的景色。

“怎麽了？”林楚燃握住林淺辰的手指，“難受？”

林淺辰搖搖頭，望着石碑輕聲道：“天上三千界，風前十二泉……”

林楚燃聽到林淺辰念出這句詩，鳳眸晃動，竟有了一絲悲怆的裂痕。

千年前。

那年，辰兒也是十八歲。

他也穿着白底紅邊的衣服，調皮地挽着他的胳膊，聲音帶着些撒嬌：“楚燃，我們把這裏叫‘風前十二泉’怎麽樣？”

他的桃花眼裏帶着期待，似乎想得到他的肯定。

而他，只是靜靜看着面前的泉眼，表情毫無波動，也未回答他一字。

然而，辰兒并沒有放棄，纏着他不放：“好嗎好嗎？”

林楚燃被他纏的煩了，冰冷的吐出兩個字：“為何？”

林淺辰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我呀，一時興起作了兩句詩，你聽聽好不好聽？”

林楚燃表情依舊不變，只是滿不在意的輕哼了一聲。

林淺辰繼續道：“天上三千界，風前十二泉……怎麽樣怎麽樣？”

他的桃花眼靈動，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的誇獎和肯定。

作者有話要說：  辰兒的心珠顏色改為半白半幽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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