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火葬葬葬場 (1)
兩人話音未必,朝殿門看去。
白衣少年站在門外,靜靜地看着兩人,手裏的月近花掉在地上。
“……”
白衣少年倉惶地轉身離開,步伐踉跄,背影狼狽。
他跑到樹林裏,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
“辰兒,看我給你獵一個大的。”
“辰兒,我已經到了第三重境,你看這個法術,厲不厲害?”
“辰兒,誰欺負你?誰敢說你不是魔族的人?”
“動情,是這個世界最無聊的事。”
“我不會為了任何人壓抑天性。永遠不會。”
“只是情潮到了,順水推舟而已。”
樓鳶說過的話一幕幕在腦海裏回放,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少主,只是把他當成一個玩物而已。
一個可有可無的,發洩欲。望的,玩物。
然而他還是帶着一點虛無缥缈的希望,希望樓鳶能夠來解釋,說他剛才是開玩笑的。
可惜,樓鳶并沒有追過來。
淚水如珠線一樣落在少年臉頰上,流在下巴上,接着掉在地上。
Advertisement
後來,情潮期他們還會交纏在一起,白衣少年還會乖乖的對他心中的神打開身體,任由樓鳶在他身上肆虐,可少年的眼眸,卻失去了靈氣,如同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
一次深度标記結束後,樓鳶擡起白衣少年的下巴。
“是我弄的你不爽,嗯?”
少年的臉泛起紅暈,表情卻依舊憂傷,斂起雙眸,低頭不去看他。
“怎麽總是這樣多愁善感?”樓鳶強行吻他的唇角,“是我給你的不夠多?對你不夠寵?”
樓鳶的吻密不透風,帶着不容反抗的霸道。
他明明知道,他是為什麽而憂傷。
他明明知道,那天他全都聽到了。
可他就是不說,不解釋。
哪怕是一個字,都能讓他重新燃起希望。
可是他沒有。
少年被身上的男人吻着,無神的桃花眼滾落一行清淚。
“少主,又有正道的人攻城……”有正太模樣的屬下抱拳來報。
“知道了。”樓鳶絲毫不避諱,在屬下面前輕浮的啃咬了一下少年的唇,站起來,抄起長戟,“随我而戰。”
“是!”
白衣少年雙腿無力趴在草地上,看着上一刻還在他身上肆虐的男人,衣衫完整,風度卓然地朝戰場而去。
少年的衣衫淩亂,身上點點紅痕。
他跪坐起來,有些慌亂地在樓鳶屬下的目光下拉攏自己的衣襟。
“呵。”那正太屬下眼中露出輕嘲。
少年努力站起來,看着天邊遠去的背影,茫然喚道:“樓鳶……”
“玩物而已,也配叫少主之名。”正太屬下一身黑色勁裝,嬌小的少年身段,卻腰臀挺翹,“我們才是少主真正看重的人。”
正太說完,也禦空朝戰場而去。
白衣少年朝樓鳶的方向跑,然而,他被樓鳶征伐了整整一個上午,腿酸軟無力,很快就摔倒在地上。
“我……我真的是個玩物嗎……”
“為什麽……為什麽那時候要救我……”
十年後,正魔大戰。
五個正道宗師将樓鳶包圍:“魔界少主,束手就擒!”
樓鳶狂傲冷笑,睥睨天下,絲毫不懼:“猛獸都是獨行,鬓狗才酷愛抱團。”
五大宗師臉色一變,同時出手,齊齊向樓鳶攻來。
樓鳶長戟一伸,以一敵五,天空中黑鳶長嘯,響徹戰場。
然而,第六個宗師悄然而至,帶着靈力的長矛從背後刺向魔界的戰神。
“樓鳶……!”一個白衣少年撲過去,長矛洞穿了少年的心海。
樓鳶回身,一雙黑眸似乎定格,望着唇角流出鮮血的少年,瞳孔微微放大。
“辰兒……”樓鳶抱住少年。
“辰兒!”
“少主……”少年唇角不斷流出血沫。
“辰兒,堅持住,我會救你的……”
“不,少主……”林淺辰說一個字,口中就流出一道鮮血,“沒,沒用了……”
“少主……你……愛過我嗎?”
“我說過,叫我樓鳶……”
“辰兒……”少年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個字低的幾乎聽不清,“辰兒不配……”
少年的手無力地垂下,漂亮的桃花眼阖上,如同睡着了一般。
“辰兒……!”樓鳶身後魔氣四起,天地變色,戰場由白天瞬間變成了血夜。
幻境消失,林淺辰和樓鳶依舊站在樹林中的泉眼邊。
小男孩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泉眼不斷溢出水,靜靜的流着。
林淺辰看着樓鳶,桃花眼裏泛起水光。
“辰兒……”樓鳶上前一步,握住林淺辰的雙手,“我……”
“不要說了。”林淺辰的聲線無悲無喜,輕笑一聲“是我不配。”
樓鳶的心如同針紮:“不是……”
“少主。”林淺辰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的身份多麽尊貴,是辰兒配不上。”
“你的救命之恩,辰兒已經還過了。”
“不……”
“從此以後,我們互不相欠。”林淺辰轉身,朝另一側走去,步伐有些無力。
他還沉浸在剛才的一幕中。
那是他們的前世。
他想起來了。
他終于明白了小男孩的意思。
回報是你的前世。
心如死灰。
林淺辰感覺心有一角破碎了,無論如何也合不上。
樓鳶……樓鳶……
原來,他們早就有前緣。
原來,樓鳶真的标記過他。
原來,……
林淺辰踩到地上桔梗,腿一軟,向前倒去。
“辰兒。”一雙溫暖的大手從背後抱住他,“小心。”
“放開。”林淺辰看着自己小腹前帶繭子的大手,冷冷道。
“我……”
“我不需要你了。”
樓鳶的手一松。
林淺辰繼續往前走,樓鳶緊緊跟在他後面。
“別跟着我。”
“前路艱險……”
林淺辰回過頭來:“你很在意?”
“辰兒,什麽?”
“你很在意我?”
樓鳶點點頭。
林淺辰的手覆上自己的心口:“少主,那一世,辰兒把心剖給你看。”
“辰兒把一切都交給你,身體,心,他所擁有的,能給你的所有。”
“他給了你傷害他的最大權利。”
“這一世,我不會了。”
林淺辰再次轉身,樓鳶從身後緊緊抱住他:“辰兒,對不起,是我混賬……”
“那個辰兒已經死了。”林淺辰的手微微顫抖,“你明白嗎。”
“辰兒我……”
“他的身死了,心也死了。”林淺辰的聲音沙啞,“他已經不存在了。”
樓鳶啞聲道:“辰兒,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不好。”林淺辰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前走,“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他死了,他死了你明白嗎。”
林淺辰每強調一次,樓鳶的心就痛一分。
“辰兒,不要這樣……”
“你煩不煩?”
“我……”樓鳶的目光黯淡下來。
林淺辰回過頭,其實,林淺辰清楚的知道,那就是他。
他的前世。
他和那個辰兒是同一個靈魂。
當幻境鋪開的時候,林淺辰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了。
幻境呈現的,沒有呈現的,全部都在腦海裏一幕幕綻開。
那些事情就像親身經歷。
被樓鳶救起,被樓鳶保護,被樓鳶寵愛,被樓鳶标記。
也被他傷害,被他刺痛,被他親手虐的體無完膚。
幻境第一秒他就知道那都是真的。
但那又怎麽樣呢……
他還給他了……
他不用再陷入崇拜、愧疚、求而不得的愛中無法擺脫,他們兩清了。
“辰兒,難道,我們的今世,我們一起長大的日子,也都不作數了嗎?”樓鳶握住林淺辰的手。
林淺辰回過頭,難以置信地望着他:“你好讓我失望。”
樓鳶眼眸中出現痛苦。
“別再跟着我。”
林淺辰撥開面前的樹枝,樓鳶遠遠地綴在他身後,把氣息隐藏起來。
其實林淺辰知道樓鳶還在,并且小心翼翼,但是他不想再管了。
林淺辰一手護着小腹,一手拿出匕首切斷枝葉,想尋找這裏的出口。
這裏應該還是小男孩制造的幻境範圍。
林淺辰拿出一根細樹枝一樣的仙器,這是一個輔助畫陣法的法寶。
仙器頂端閃現出瑩瑩白光,一個探測陣法出現,然而,探測陣法竟然看不到盡頭……
這、那個小男孩是器靈?
如果是,這究竟是什麽法器?
自己的探測陣法竟然探不出來……
要怎麽出去,成了一個問題……
林淺辰突然感覺肚子有些疼。
微微彎下腰,林淺辰的手貼上自己的小腹上,額間浮現汗水。
“辰兒……”
樓鳶馬上從身後環了過來:“可是肚子不舒服?”
“不用你管!”
樓鳶手貼上林淺辰的臉:“辰兒,你可以生我氣,但是要在意自己的身體和我們的孩子……”
“孩子不是你的。”
“……”黑暗中,樓鳶的眼神有些受傷。
“辰兒,你是我的月澤。”樓鳶把林淺辰揉進懷裏,“你是我的,永遠都是。”
“你……”林淺辰咬着下唇,“放開!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林淺辰帶了哭腔,樓鳶心疼的一塌糊塗,他湊近了林淺辰,輕輕吻他的眼角:“是我錯了……辰兒,原諒我好嗎……”
“不好。你是少主,少主永遠是對的,永遠高高在上,我只是你撿到的玩物,玩物有什麽資格原諒少主?”林淺辰的眼淚終于落下來。
“不是這樣的……辰兒……你聽我說……”
“那是什麽樣的?”林淺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那你為什麽當年不解釋?為什麽任由我相信你說的話?為什麽十年了、你都讓我陷入悲傷的情緒不可自拔……”
“你有,你有在意過我一點點嗎?”
“我……我不是……”
“是,少主救了我,在魔界救了一個人類,并且把他保護的很好。”
“沒人敢欺負我,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我感激你,可是,為什麽要玩弄我的感情?如果不喜歡,為什麽要标記我?在我形如木偶的時候,少主,你有心疼過,哪怕一絲絲嗎?”
“辰兒,那時候我……”
“你什麽?”
“我不懂什麽是愛……”樓鳶的聲音很沙啞,“那時候年少疏狂,還保留着魔族的天性……”
“呵。”林淺辰扯了扯嘴角,“年少疏狂。那你現在為什麽變了?”
“天性。任何生物都有愛的天性,那是本能。”林淺辰望着樓鳶,眼睛裏是失望。
“你不愛我。”林淺辰平靜道,“至少那個時候,你不愛我。”
“不。”樓鳶的手輕輕摩挲着林淺辰的側臉,“我愛你,辰兒。”
我為你屠了正道十六宗。
樓鳶在心裏默念。
“謊言。”林淺辰道,“我不相信。”
“我真的愛你。”樓鳶摟着林淺辰的腰,給林淺辰的心海送入靈力,剛才辰兒肚子不舒服,他擔心是寶寶出了什麽問題。
暖流穿過心海被寶寶吸收,小腹難受的感覺好了很多,林淺辰推開樓鳶:“不用你幫忙。”
“辰兒,孩子……”
“不是你的孩子,不要碰我。”
樓鳶的手停留在距林淺辰發絲一寸的地方:“辰兒,我曾經标記過你。”
前世結合的記憶恍然湧來,樓鳶帶給他的熱烈,帶給他的迷離,帶給他的堕落與沉醉浮現出來,他打開他的身體時的猛烈,他标記他時的快。感,如潮水般湧現。
林淺辰的臉紅的發燙,桃花眼卻有淚霧:“不要說了。”
“……”
“我覺得。”林淺辰輕聲道,“那是我不堪回首的曾經。”
天色漸暗,有些黑暗中活動的生物開始露出頭。
樓鳶聽着類似蛇一樣的沙沙聲,一把把林淺辰打橫抱起來。
“你幹什麽!”
“這裏太危險,辰兒。”樓鳶道,“我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聽話。”
“還有什麽安全的地方?”
樓鳶低聲道:“乖,寶貝,我正在找。”
樓鳶抱着懷裏的人,一想到他那些曾經,心裏就憐惜的一塌糊塗,前世他真的是個混賬,任由他的寶貝傷心。
他的寶貝辰兒前世所有的悲傷,都是他親手給的。
他真的不是東西。
林淺辰被樓鳶抱着,頭枕在樓鳶的臂彎裏,偏過去看一路的風景。
樹林在暗夜中很黑暗,如同他低沉的心情。
樓鳶最終找了一個山洞落腳。
樓鳶把林淺辰放下來,從儲物法寶中拿出一些物品給林淺辰鋪床。
林淺辰一個人坐在一旁,突然捂着嘴劇烈的幹嘔。
“辰兒……”
林淺辰吐的昏天暗地,樓鳶把林淺辰抱在懷裏,用靈力滋養他的心海。
“放,放開我……”
“辰兒,乖一點,寶寶需要我的靈力。”
樓鳶把大半的靈力都送入林淺辰體內循環,但因為心海破損的緣故,林淺辰大約只吸收了十分之一。
樓鳶繼續為林淺辰輸送着靈力,臉色微微發白。
修真者大量輸出靈力,是一件耗費心神的事。
樓鳶把林淺辰腹中的寶寶安撫好,抱林淺辰到制作好的床上休息。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我知道,辰兒。”樓鳶伸出手撫摸他的發絲,“我不值得被原諒。”
因為孕吐,還有情緒不好影響到寶寶的原因,林淺辰已經很累了,很快便呼吸平穩,進入了夢鄉。
樓鳶坐在一旁守着他,低下頭,看着林淺辰漂亮的容顏。
他和當年一模一樣,從來沒有變過。
是他負了他。
樓鳶撫摸着林淺辰的背部,彎下腰,低頭輕輕吻他。
他的辰兒為他擋下長矛的那一幕不斷的在他腦海裏回放,那時候的辰兒,很疼吧。
可是辰兒什麽也沒有說。
辰兒甚至沒有求他救他。
只是問他,他愛過他嗎?
突然,林淺辰迷迷糊糊,開始夢呓。
“你說什麽,辰兒?”
樓鳶湊近了一些。
“少主,不要離開辰兒……”
樓鳶心裏一疼,握住林淺辰的手:“好,少主不離開。”
辰兒,應該是陷入了前世的夢境吧。
“少主……辰兒,辰兒真的對少主此心不渝……少主,你看辰兒一眼好嗎?”
樓鳶把林淺辰抱在懷裏,吻他因為難過蹙起的眉峰:“好,以後少主眼裏只有辰兒,只看着辰兒,不會有別人。”
“少主,少主答應辰兒的……”
“是,我答應辰兒的。”
“那……那少主喜歡辰兒嗎?”林淺辰的聲音有些羞澀,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問出口。
“喜歡。”樓鳶吻上林淺辰柔軟的唇瓣,“我喜歡辰兒,愛辰兒,生生世世,只為辰兒一個人心動。”
林淺辰在睡夢中,伸出手臂勾住樓鳶的脖子回應他。
樓鳶撬開林淺辰的牙關,深深地吻他,似乎要把他吃拆入腹,揉進他的血脈裏。
也只有這個時候……他能親近一下辰兒了……
第二天早上林淺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鎖着。
林淺辰想起身,卻一絲也動彈不得。
林淺辰握住樓鳶的手臂推他,卻驀然感覺到身後有什麽東西頂着自己。
林淺辰臉色迅速發燙,又羞又怒:“樓鳶!!”
就在這個時候,山洞外一個黃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江岫看到林淺辰和樓鳶的樣子,神色變得驚訝而充滿醋意:“小辰兒?”
樓鳶也已經醒過來,他緩緩起身,卻不肯放開林淺辰:“辰兒,可還難受?”
林淺辰猛地掙開身後的男人,朝江岫撲過去。
江岫一把把林淺辰抱了滿懷,有些受寵若驚,他看向樓鳶,憤然道:“小辰兒,是不是這個混蛋欺負你了?”
看剛才兩人的樣子,沒準不止是睡了一覺,還有更過分的……
難道樓鳶把小辰兒标記了?!
江岫的憤怒更甚了。
林淺辰看到江岫,終于把一腔無處發洩的委屈傾倒了出來。
“嗚……小柚子……”
“辰兒,別哭,我不會讓他再對你做什麽的。”
林淺辰輕輕搖搖頭:“他沒有對我做什麽……”
“那是?”
江岫看向樓鳶,開啓了感應術。
他們都是林楚燃分魄,平日裏思維不會互通,但若是開啓感應術,便會知道彼此身上發生了什麽。
江岫越感應,臉色越黑。
“辰兒,我帶你走!”江岫怒道,“離開這個渣攻!”
标記了辰兒,又把辰兒當成玩物,這是人做的事嗎?
不,樓鳶不是人,是魔。
怪不得這家夥做不成人!
林淺辰輕輕擡起頭,看着江岫明媚的臉:“好……”
樓鳶上前一步,捉住林淺辰的衣角,語氣帶着懇求:“辰兒,昨夜我已經感應到一處陣眼,跟我來,我們走出這裏,好不好?”
江岫冷笑一聲:“我在來時路上也感應到一個,辰兒,別理他。”
說完,江岫就拉着林淺辰往山洞外走去。
“辰兒。”樓鳶握着林淺辰的衣角不放,一雙黑眸緊緊放在林淺辰身上,似乎執着地想等一個答案。
他不相信辰兒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了,不然,辰兒睡夢裏不會說那樣的話。
林淺辰低頭看了看樓鳶的手,抽回自己的衣角:“江岫,我們走吧。”
“好。”江岫露出勝利的笑容,看了一眼樓鳶,與林淺辰手指交扣,朝他發現的陣眼而去。
若是人為的幻境大陣,會有專門做陣眼的法器。
但這明顯是器靈自己制造的大陣,那麽陣眼一般是天然的物品,比如珍貴的靈草,遺失的法寶等等。
江岫找到的就是一株五百年的血靈芝。
血靈芝周圍靈氣彙聚,的确是做天然陣眼的好材料。
樓鳶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不敢逾矩一步。
江岫祭出一把櫻黃色的傘,這把傘就是他的武器。
傘尖朝血靈芝的根部攻去,突然,黑發小男孩又出現了,他的身影十分虛幻,目光露着受傷:“為什麽傷害我?”
瞬間,白霧大盛,三人又被卷入了一方空間。
勾欄院。
一個八歲的小少年身穿肮髒的衣服,被人押着肩膀跪在院中。
少年一雙桃花眼,眼睑下有一抹淺紅,臉上雖然全是淤泥,但那雙漂亮的眼睛卻出淤泥而不染。
“極品啊。”護院對老鸨感嘆道。
“的确是,這模樣,這倔強的眼神,未來又可以出一個頭牌了。”
“那……媽媽,該怎麽調。教?”
“成年之前,不要碰他。”
“琴棋詩畫舞樣樣都教起來,必須入得了那些大人們的眼。”
“那……那方面呢?”護院露出一個下流的笑容。
“不要教,生澀自然才是最好。”老鸨笑了笑,“尤其是倔強的小貓掙紮的樣子,男人都愛看。”
“還是媽媽高明啊。”
“将來,一定要他給我賺個好價錢。”
十六歲。
一身白色紗衣的少年踏在春風樓的欄邊。
“天啊,那是誰?”一堆客人驚呼。
“是我們春風樓當頭牌養的,現在還不能碰。”小倌抱住身旁的男人,“大人,您看看我嘛。”
“不行,我還就喜歡他了。”
“我也喜歡!”
“多少錢我都出了,今天非要把他……”
幾個男人蜂擁而上,想強行拉扯少年的衣襟。
少年後退兩步,平靜的桃花眼底是深深地恐懼和絕望。
“住手!”這時,一個黃衣公子走了進來。
“你是誰?”
“憑什麽叫我們住手?”
“江南江家——江岫。”
“這個人——我要了。”江岫看着樓上的少年,“去叫你們媽媽來,我要給他贖身。”
“你知道他價值幾何嗎?”
“黃金百萬,可夠?”
少年來到江岫面前,安靜地打量替自己贖身的人。
聽說他叫江岫,是江家的公子。
他的年紀也不大,一雙眼睛靈動而多情,似乎什麽事情都不放在眼裏。
“你叫什麽名字?”
“林……淺辰。”
“公子……主人叫什麽名字?”少年想,他買下了他,應該喚他主人吧。
“不用叫我主人。”江岫對他說,“我給你贖了身,你自由了。”
“公子用黃金百萬兩給我自由?”少年有些不相信。
“是的。”江岫笑笑,“就是這樣。”
“為什麽?”
“見你可憐。”
江岫又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如果你不願意離開我,我為你在江南置辦一所外宅,你跟在我身邊。”
“或者,我放你離開,去追尋自己的生活。”
“你要怎麽選?”
少年動搖了一瞬,最後說:“辰兒……願意跟着公子。”
“好。”江岫的手貼上少年漂亮的臉,“我也喜歡你。”
江家大少爺江岫用黃金百萬倆為一個風塵少年贖身的事情傳的滿城風雨,沸沸揚揚。
而少年一個人呆在大宅裏,兩耳不聞窗外事,恬靜得很。
他最開心的時間,就是公子來找他的時間。
這天,少年在涼亭裏,無聊的撥弄着琴弦,眼神空洞。
當院子的大門打開時,他的眼睛裏肉眼可見的有了光彩。
他站起來,幾乎是跑着來到江岫身邊,撲進他的懷裏:“公子,你來了。”
“我來了,辰兒。”江岫笑笑,捏了捏他的臉,“可是無聊了?”
“公子,辰兒給您撫琴可好?”
“好,辰兒想做什麽都好。”
少年拉着江岫來到涼亭,春風袅袅,湖水漣漣,少年漂亮的手指搭在琴弦上,輕輕撫動,動聽的琴音流瀉而出。
鳳兮鳳兮歸故鄉,游遨四海求其凰。
少年彈的是一首情曲。
慢慢的,江岫從身後抱住少年,開始吻少年的臉。
少年臉浮上緋紅,淺淺淡淡的,閉上眼睛回抱住自己的公子。
兩人的引情素纏繞在一起,身體也彼此貼近,衣衫交繞,溫柔缱绻。
少年被江岫壓在琴上,撩開了衣襟。
“公子……”
“我想要你,可以嗎?”
“嗯。”少年用力點點頭,“可、可以。”
“辰兒願意?”
“辰兒願意。”
如果不是公子,他早已成為行屍走肉,淪落風塵,而不是現在這般模樣。
把身體和心都交給公子,是他畢生所願。
從此以後,江岫來少年住處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兩人彼此相愛,琴瑟和鳴。
少年會為自己的公子撫琴、斟茶、作畫。
會為他按揉累了一天的頭,為他奉獻身體給他快樂。
少年把一腔熱血都剖給他,幾乎是燃燒自己生命的奉獻。
三年後,江家。
“我們江家不會娶一個男人,尤其還是從勾欄院出來的下賤貨!”江家老太太哆嗦着道。
“是,是,母親。”江岫抱住老太太的胳膊,“岫兒當然知道。”
老太太這才高興了,笑着道:“那,什麽時候,跟陶家的閨女相相?”
“全憑您安排。”
少年發現,公子突然不來了。
原來公子每天都來,後來是半月,再後來整整一個月都沒有音信。
少年有些擔憂。
但少年覺得,他不該打擾公子。
少年很寂寞,決定尋個活計,一來自力更生,二來能消磨時間,讓自己暫時忘記公子不來的痛苦。
少年憑借着出色的容貌,很順利找了個簡單的活,在酒樓給人端菜。
這天,走在去酒樓的路上,少年竟然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公子。
公子和一位姑娘走在一起,有說有笑,還給姑娘買了喜歡的首飾。
少年覺得很心痛。
他恍惚地走在路上,三人終于撞在一起。
江岫帶着姑娘與他擦肩而過,竟仿若不識。
“公子……”少年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清。
江岫當然沒有回應。
少年後退一步,眼眸中充滿破碎。
酒樓。
江岫與姑娘竟然來了。
江岫風度翩翩的讓姑娘坐在自己對面,讓小二上餐。
少年聽見,姑娘姓陶,是江家給公子找來相一相親的。
少年精神一晃,差點把手中的盤子摔在地上。
“我就點他伺候。”陶姑娘突然指着少年道,“聽說你會唱曲兒?”
“我……”
“去唱一首吧。”
“啊,對了,我要你邊唱邊跳,衣服有嗎?老板,給他來一套舞衣!姑娘穿的那種!”陶姑娘很豪爽。
“小夥子長得真俊俏,完全不輸姑娘啊。”陶姑娘的語氣奇怪,“啊,我的江南第一美人的名頭都要被搶去了。”
“哈哈哈……姑娘有所不知,他曾經呆過春風樓,怎麽能和姑娘相提并論?”老板賠笑道。
“夠了。”江岫終于開口。
“你不想讓他唱曲兒?”陶姑娘看他。
“陶姑娘,怎麽會?”江岫道。
“那就唱吧,唱好了,重重有賞。”陶姑娘又恢複了飒爽,“像你這樣的人,很需要錢吧,本姑娘可是很善良的。”
“那我替他多謝姑娘……”老板笑呵呵道。
少年一身舞衣,站在了酒樓的戲臺上。
大型酒樓,都設有這種說書、唱戲的臺子,供客人們觀賞。
少年身段缱绻,腰如柳素,比起女子竟絲毫不差。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落在公子身上,眉目如水,夭夭含情。
公子,辰兒從未在你面前跳過舞。
因為辰兒覺得……那會提醒公子辰兒的過往。
如今,辰兒為公子一舞,權作感謝,權作離別。
既然公子已有婚配,辰兒……再也無用了。
一舞一疼,一步一淚。
離別舞,淚千行。
少年跳完舞便不見了。
江岫回外宅尋他,宅子空空蕩蕩,少年竟未帶走一物。
江岫來到酒樓,老板道少年早已離開。
江岫站在街上,眼神空茫。
“辰兒……”
江岫第一次喝酒。
夜裏,他醉的不知東西,孤身走到小巷。
突然,身後傳來冷兵器的破空之聲。
江岫卻沒有感到疼。
有柔軟的身體抱住他,滾燙的液體沾濕了他的後背。
少年撲在他背上,身體被劍洞穿,唇角流出血絲。
“公……公子……”
“辰兒的身份……配不上公子……”
“公子的救命之恩,就當辰兒還了罷……”
江岫抱着少年,撕心裂肺:“辰兒!”
幻境消失,林淺辰淚流滿面,揮手狠狠給了江岫一耳光。
“辰兒……”江岫顧不上被打,擡手給林淺辰拭淚,“我……”
“沒什麽好說的,江岫。”林淺辰已經感覺不到疼,疼的麻了,也許就再也不會痛了。
“祝你和陶姑娘百年好合。”
“不是的,辰兒,我沒有和她……”
“有沒有,關我何事?”
“當然關你的事,辰兒,你是我的月澤,是我喜歡的人……”
“原來你就是這樣喜歡我。”
林淺辰原本覺得,無論發生什麽事,幾個渣攻裏,他最能輕易原諒的人,就是江岫。
可現在,林淺辰覺得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不用再說了。”
“我不想見你。”
“我感到惡心。”
江岫還想再說什麽,突然,破空之聲傳來,一襲紅衣落在地上,攬住了林淺辰的腰。
“辰兒。”林楚燃聲音沉穩。
“師父……”林淺辰撲進林楚燃懷裏。
他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他只知道自己快支撐不住了。
那些幻境都是前世,都是真的。
林楚燃抱起林淺辰:“乖,師父帶你走。”
林淺辰安靜地趴在師父胸口:“師父,你也對不起過我,對嗎?”
林楚燃沉默一瞬:“是。”
他說:“但是師父是愛你的。”
“師父願意為你生生世世,受盡焚心之苦,踏平三千世界。”
林淺辰已經不想深究了。
“你愛我。”他抓住了重點。
“師父愛你。”
“可以再說一遍?”
“林楚燃,愛吾徒淺辰,直到山河覆滅,再無生機,直到星辰隕落,黯淡無光。”
林淺辰埋在林楚燃胸口,淚水染濕了林楚燃的衣襟。
林楚燃抱他來到山頂,低頭看着懷裏心愛的人,慢慢靠近了他。
唇瓣相貼,是難以言喻的溫熱。
林淺辰緊緊抱住林楚燃,熱烈的回應他。
他不知道要怎樣了,他只想抓住最後一點溫暖。
林楚燃的吻非常霸烈,焚燼的味道燃的人像踏入欲。海。
林淺辰喘息着,與林楚燃唇舌交纏。
他想放縱,想堕落,想不顧一切。
很多事情不能細想,不能深究。
他害怕他整個世界崩塌。
他們吻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陽西下,直到夜深月圓。
“師父,我害怕。”
“嗯?”
“怕我們的前世……怕我無法原諒你了。”
“辰兒,你要記住一件事。”林楚燃說,“師父永遠不會背叛你,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你。”
“真的嗎?”林淺辰很不安。
“真的。”林楚燃握住林淺辰的手。
他在心裏說,師父願意為你碎盡神魂,哪怕灰飛煙滅。
“人家說,我是七殺命。”林淺辰輕聲道,“我是不是克自己?”
“不會的。”林楚燃捏捏林淺辰的臉,“小辰兒誰都不克。”
“好奇怪。”林淺辰說。
“哪裏奇怪?”
“明明……我更應該克別人,可前世受傷的好像都是自己。”
“那……我究竟克了誰?”
“誰知道呢。”林楚燃笑笑,“辰兒要學會心大,要學會愛自己,不要想那麽多。”
“說得也是。”
“辰兒太善良了,這樣不好。”
“善良也不好?”
“師父希望辰兒自私一點。”
“師父,寶寶好像動了哎……”
“師父聽聽。”
漸漸的,林淺辰閉上眼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