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哪哪都是謎
王珈啪一聲關了窗戶，全當沒看到周堯這個人。
他回過頭看着房間裏的管金和熊清，神色十分嚴肅：“你們知道，這事比較秘密。”
管金熊清自然懂。
他們哪知道外面有人，見王珈檢查過，便覺沒問題，誰也沒出聲，等着王珈往下說。
王珈背着手走到房間正中央：“皇家重寶是大盜圖七偷的，誰不知道？”他拉長了聲音，眼神頗有些意味深長，“可你們王小爺不一樣，知道的更多。”
“……那圖七好像同大楚皇室有仇，有意報複，才選了這意義不凡的重寶，挑了這特殊時間，故意打臉！坊言傳言，圖七要禍大楚江山，這寶貝能追回來便罷，追不回來，楚國很可能就會亡啦！”
“……我還聽說，圖七偷這皇家重寶時，落了一樣東西，有人說是哪裏的機關圖，有人說是另外的藏寶地圖，還有說是正确打開寶物的示意指引圖，衆說紛纭，皆不一樣。但不管怎麽說，這東西都很重要，圖七落了它，就必要回來找！你們在這裏等着，可是得了什麽消息，那大盜圖七今日會來這裏尋東西？”
管金懷疑王珈話語的真實性。
再怎麽着，圖七也是個賊，劫寶多半沖財，若有什麽仇，也是以己之身殺人方便，禍大楚江山？是不是太玄了點？一個小偷而已，怎麽玩？
但王珈的消息的确不少，去除浮誇的部分，大半靠譜。
心內貪更多信息，管金就點了頭：“是。”
王珈興奮的直搓手，眼睛晶晶亮：“不枉我在醉紅樓裏花了那麽多銀子，姐姐們還真沒诓我！”
管金：原來是從青樓裏得到的消息麽！
王珈似是注意到了自己過于興奮，拳抵鼻前清咳兩聲，問：“所以那東西，在你們手裏？”
管金沒說話。
王珈冷笑：“怎麽，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瞞？”
管金閉眼嘆了口氣：“不是我想瞞，而是那圖紙……我真不知道在哪兒。寶貝算是在我手上丢的，我對這事就很關注，之前聽到一些消息……說是有崇拜圖七的人想助圖七，悄悄把那關鍵圖紙拿到手了，送了信出去，說是今日在這茶樓裏，等待圖七過來。”
“什麽時辰？具體哪個位置？”
“半個時辰後，大約就是……這間廂房。”
王珈騰的站了起來，指着管金鼻子：“我真不知道，該說你精還是傻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頭撞了進來，還不在外面觀察等着，大剌剌在裏頭窩着，你就不怕被殺人滅口！”
“消息千真萬确！我花了銀子，要不是你撞進來，誰都不會我在這裏！外面只要有一點動靜，我們就會藏起來！”
管金十分不服。
王珈懶的聽他說話，直接伸手阻了他，捏着眉頭細想。
很快，有了主意。
“你們在這裏，圖七不會出現。我之前在外面看到了皇子們的人，皇子勢力大，圖七若發現，定也不會出現。你們一個個的，可莫小瞧了江湖大盜……”
“小偷們偷個東西還要提前踩點呢，過手這麽重要的圖紙，哪會不慎重？真正的交易地點，肯定不是這第一個露在人前的地址……”
“與其在這裏瞎等，不如找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可以觀察等待，又不會暴露。”
王珈突然笑眯了眼：“我知道一個地方不錯，有小密道可達，怎樣，想不想過去？想過去的話——”
他拇指食指搓動，做了個要錢的姿勢。
管金：……
不得不說，王珈提醒的很有道理。
他做生意，管鋪子擅長，應對這種事，事關性命，關心則亂，想的的确少了點，另尋地方很是應該！
錢很重要，但比起命，顯然就沒那份量了！
而且——
他不是一直想找替罪羊？今日之事，若不順利，可推給王珈……若王珈‘不小心’死在這裏，死無對證，他在東家那裏，就更交待了。
管金沉聲應了王珈。
“這才是大掌事風範嘛。”
王珈也不多話，有了錢，立刻帶路。
他帶的路，說是密道，其實只是茶樓裏的各種轉角，細窄的路，雜亂的人，七拐八彎彎彎繞繞，經過下人們水房，路過沒膩膩廚房，甚至還有豬圈……
管金帶着熊清，苦不堪言。
“你确定咱們去的位置安全？”
“當然！最不顯山不露水了！這麽看着是有點遠，其實直線距離很近，我可提醒你，懶惰怕累的人是幹不了大事的！”
王珈一邊說話一邊走，看到豬圈裏有幾個小厮正在清理豬圈，給豬沖身體。
他不自覺打了個顫。
周堯說的‘美人沐浴’，該不是這個吧……
王珈帶着管金熊清轉移位置，感覺哪裏不對的封姜自然跟着。前面幾個人在樓裏各種小道穿梭，後者就占領高處，踩着各種屋瓦牆頭，謹慎跟随。
這種茶樓裏面的小路，很顯然地圖上是沒有的。
周堯不可能像上回一樣，腦子裏浮出都城地圖找路，但這茶樓不算大，四周環境清晰，王珈說找個合适又隐秘的觀察點，還很近……符合所有條件的地方，并不多。
周堯想了想，也選定一個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方才聽到的消息讓他很驚訝。
大盜圖七，一個衆人眼裏非常厲害的江湖大盜，想要滅楚？還是……他偷的皇家重寶裏，有一樣足以滅楚？
大皇子四皇子對這件事重視程度超乎想象，甚至當街打賭……周堯直覺，應該是後者。
是什麽樣的寶貝，能滅楚國？
楚國正在被誰惦記？或者楚國惦記着誰，那所謂的皇家重寶，其實是別人家的東西，到了這裏，自然有別人想拿回？
還有王珈，怎麽就知道那麽多東西，真就只是好奇八卦，還是……這東西與其有關？
今日今地出現在這裏，是巧合，還是故意？
他那順手一坑，可是正好順便給王珈提供了契機？
今日難得晴天，燦爛陽光揮灑，照的世間充滿明亮，可周堯仍然覺得意識裏霧蒙蒙一團，太多東西看不透，抓不住。
不能急。
慢慢來。
他有種感覺，楚國，看似鬥的智商都跟着拉低的大皇子和四皇子，處處其實都不簡單。
還有封姜，出現在這裏，一定有非常重要的大事。
是什麽呢？
……
王珈帶着管金熊清繞到的地方，的确很近，就在茶樓背後，一巷之隔的小院，随便一點碎銀打賞，就可以包下，供他們看戲。
“怎麽樣，不錯吧？”
“還行。”
王珈要了點瓜子幹果茶，管金半阖着眼，凝心靜氣的等。
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有動靜了！
“來了！”王珈眼睛亮的發光。
管金也很激動，騰的站了起來。
然後……
眼睜睜看着一個短打武者，路過對面茶樓，方才他們占的房間，腳尖一點牆面，沖着這小院就來了！
怎麽回事！
難道這裏才是目的地？
一個沖過來，緊接着是另一個。
也不知這些人怎麽就來的這麽齊，片刻工夫，刷刷刷刷刷，小院裏已跳進了五個！
這還沒停。
下一息，又刷刷刷進來了幾個。
所有人身高胖瘦不一，穿的衣服也不一樣，只有一樣，臉上都蒙着面巾。
他們看到小院裏王珈管金熊清三人，都很驚訝，仿佛不明白普通人為什麽會在這裏。
看到同樣蒙着面巾的人，卻是氣憤，吊眉搭眼，神情很是懊惱。
也不知誰先開始的，大家拳風一起，直接沖最近的出手，打了起來……
熊清就傻了眼：“怎麽……來了這麽多！哪個是巨盜圖七？”
王珈怒：“老子怎麽知道！別拽老子衣服！”
……
周堯靠在牆角，靜靜看着這群蒙面人。
沒有團體，個人成一派，照這打法，所有人該是競争關系；衣服都不一樣，但衣料都算不上樸素，最差的也是普通人家的标準，沒有窮的，小偷都愛這麽穿，因為這樣看起來有身份，不像小偷；眸底都暗藏精光，第一眼快速觀察地形，規劃逃跑路線，第二眼溜向身邊，尤其王珈幾個普通人頭上，腰間……這是在找貴重物件，評估值值錢。
所有人，動作特點極為一致，很顯然，這些人都是賊。
是都聽到消息了？那個與圖七所盜重寶有關的地圖……所有人都知道，都想要？
還是有人故意把消息散播了出去，引了這許多人來，才好混水摸魚？
大皇子四皇子的人，到現在還沒有來。
但看今日路線，這兩位皇子估計也知道這件事，不久就會到來。
周堯看着眼前一切，眉梢微斂，并沒有動作，只細細觀察着。
看着看着，他發現不對，有個小偷動作很大，露出了腰帶間藏着的東西，而那個東西……他很熟！
是舅舅的玉玦。
他送給舅舅的，魚頭相望，魚尾相融的玉玦！
舅舅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賊人手裏？
周堯看着那細眉尖眼的小偷，眼神開始變的不善。
“今天為什麽來，大家心知肚明！我先說了，我手裏有邀請函，正經被請來的，沒有的看熱鬧的湊數的通通滾出去，否則別怪咱不客氣！”
一個身材強壯的賊直接喊話，大約是想聯合利益相關者推開一部分，直接把自己的貼子掏了出來：“就是這個！”
“我也有！”
“我也有！”
一個接一個，從懷裏，或是腰帶間，或是鞋裏，掏出了貼子。
竟然誰都有！
周堯視力還不錯，貼子上的字看不清，但貼子繪的紋路，卻是看到了……
竟也有種熟悉感！
熟悉，卻認不出，記不起，他頗覺莫名其妙，心跳有些快。
大家都有，誰都排除不了誰，衆人就繼續打了起來。
打着打着，起了真火，不為趕人，開始為要命了。
封姜就不能再幹看着了。
這些人很重要，消息來源必須要好好查，如果都把自己給作死了，他往哪裏去找人？
他沖進了人群，想要阻止這場群架。
王珈這裏，正暗搓搓看着熱鬧，管金悄沒聲息接近了。他走近王珈，悄悄伸手，往前一推——
周堯就眼睜睜看到，封姜面對的人特別多，雙拳難敵四手，只消了面前危機，卻不知背後有人持刀偷襲，王珈呢，更是看不到管金的手，被人推的一踉跄，直接往不遠處小偷的刀尖上撞！
恰好，他的位置在兩人中間，好像來得及？
可他救封姜，還是救王珈？
時機很短，只夠他跑一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