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陳光輝本來選的是悅心餐廳, 被溫夷秋鬧這麽一出, 臨時改了決定, 去了對面一家餐廳。一路上陸修年都不理她, 看也不敢她, 只顧和陳光輝說話,溫夷秋被将琳若挽着, 心情低落,時不時盯着前面人的背影。
感覺他又生氣了。
難搞哦。
日色還不晚, 餐廳還沒忙起,他們進來後尋了四人小雅間,兩相對坐。
溫夷秋一擡眼就對上陸修年清隽的眉眼,憋了一路的話正要吐出, 對方轉頭了,一副不愛搭理她的樣子。他繼續和陳光輝聊未說完的話, 都是些基金股票, 聽也聽不懂,她愣了有十秒那麽長, 被将琳若推回神。
“秋秋, 看看要吃什麽?”将琳若問。
溫夷秋心思不在吃上,一點胃口也無,虛看幾眼, 把菜單推給她,笑說:“琳若姐,我都可以。”
“都可以是什麽菜?”将琳若笑着問她, 菜單又推過去,“他們兩個聊天已經顧不上點菜了,你再不點,到時菜上的不滿意你該在心裏怨念我。”
“我不會的。”
“來嘛,看看喜歡吃什麽。”将琳若硬拉着她點菜。
溫夷秋沒法,仔細看菜單,手握着筆在自己想吃的菜上打勾,低頭間驀地察覺到一道視線,心有所感擡頭時正好看到陸修年低頭喝茶。她抿抿唇,把勾好的菜單遞給他,“喏。我點好了,你看你想要吃什麽?”
陸修年放下手裏的玻璃杯,接過她遞來的東西,接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手頓了下,若無其事的收回。陳光輝饒有興趣看着兩人奇怪的暗湧,打趣道,“溫小姐。今天這事不厚道,多傷陸總的心。”
溫夷秋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明明先答應了陸修年,卻出爾反爾,也不怪他生氣。她正愁怎麽跟他解釋呢,陳光輝把話頭抛了出來,緊跟着道:“我知道。他突然跟我說要見面,我也沒細想,然後你們就看到了。”
“對不起。”她看着陸修年誠懇道。
陸修年動筆勾選好菜,聽到她的道歉,掀起眼皮看了她,面容說不上溫和,薄唇緊抿,分明還是生氣的狀态。溫夷秋雙手撐桌前傾了身子定定看着他,燦若星辰的眸子裏映着他的身影,嫩白的臉頰不自覺鼓起。
“哎呀,小包子秋。”将琳若見她模樣好玩,上手掐了下,轉而對陸修年道,“陸總,這麽可愛的秋秋你就別和她生氣,好好寵着才是王道。”
陸修年若有似無“嗯”了聲。
溫夷秋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也沒有松懈,她直覺告訴她陸修年還在生氣。揉揉被捏的臉頰,她低頭喝了口茶水,清涼的薄荷在嘴裏蕩開,眼前氤氲了些許霧氣,而陸修年坐在霧氣對面,容色沉靜,眉眼溫柔盡斂。
一餐飯還算愉快的完成,陳光輝和将琳若約了晚上的電影,出了餐廳他們各自分開。
溫夷秋自然是和陸修年一道,他們在昏暗的街道旁等待羅韶把車開來。一米開外的路燈把兩人身影拉到很長,遠遠的好像交纏在一起,她閑着無聊,踩着他影子玩,反正陸修年從剛才到現在一句話也不和她說。
十分鐘後,羅韶到了。
溫夷秋先他一步開車門上車,坐到裏側,站得久了她腳有點累,彎身揉了揉。
巨大的關門聲把她和羅韶都吓了,溫夷秋身旁的空間被他填滿,壓人的氣勢随之而來。她默默挪到了更靠近車門的位置,暗暗心疼被他大力合上的門,看吧,果然在生氣,好端端的門都成了出氣筒。
怪她怪她。
羅韶深刻感受到了自家老板的低氣壓,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恰好和溫夷秋對上眼,眉頭挑了挑,後者也挑了挑眉,眼睛朝陸修年方向斜斜。
“咳咳——”
安靜氛圍裏一聲咳嗽,兩人停止了眉毛交流。
羅韶正視前方,問她:“溫小姐,你今晚是回克頓公館還是丹山別墅?”
“克頓公館。”
要是以前,在陸修年生氣的狀态下,溫夷秋可能會找羅韶歡快的聊天。但今天略微不同,她完全不知道陸修年生氣的點,就因為自己拒絕了他然後去赴別人的約?這說不過去,他不是這麽斤斤計較的人。
仔細想想,最近陸修年經常莫名奇妙生氣,再仔細想想,好像都跟徐楓寧有關。
上上次是倪念告訴她徐楓寧要回來,他看見了,生氣;上次是她和他聊起徐楓寧以前的事,他聽了,生氣;這次是答應好和他出來吃飯,臨時毀約,然後和徐楓寧見面,他好巧不巧又又看見了,還沒消氣。
溫夷秋冥思半天,得出結論。
男人心海底針。
羅韶在前面開車時刻關注他們,覺得氣氛不對,往常陸修年不說話時,溫夷秋都能哼哧說老半天,然後他老板含情脈脈的聽着看着。今天呢,他沉默,她更沉默,他如同載了兩尊雕像,好像誰先說話誰就輸。
“羅韶,靠邊停車。”陸修年沉默了許久,終于出聲。羅韶聽到,觀看了四周,發現臨近一處景觀公園,打開轉向燈,靠到林蔭下停車。
“陸總,您要下車?”他問。
“我出去透透氣。”陸修年叩開車門,夜色長了腳一樣漫進來,帶來微涼。
他輕舒氣,擡腳下車,往公園方向去。
溫夷秋愣了幾秒,戴好帽子和口罩,挪到門邊,臨下車她看了眼時候,快九點了,也不知道陸修年想幹嘛。對羅韶道:“你先回吧,我們打車回去。”
“好的。”羅韶應。
下了車,溫夷秋一路小跑追上陸修年的步伐,憋了一晚上的話終于吐出,有些氣了,“陸修年!我忍你許久了。從我們晚上見面後你就一直給我臉色,到底什麽回事,是不是生氣?你倒是和我說說話啊。”
“我都跟你道過歉了。”溫夷秋見不得他這樣,“大男人氣性這麽大!”
初進公園就有一處景觀湖,湖邊人三三兩兩,燈光昏暗交錯,鵝暖石鋪設的小路對于她的高跟鞋來說并不友好。溫夷秋發覺自己也快瘋了。
“我之前說得話你還記得嗎?”陸修年在她氣急的神色下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在涼如水的夜裏一點溫度不顯。溫夷秋腦子卡殼,呆問,“哪句話?”
“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關于他的事,包括你去見他,我也不喜歡。”陸修年無法言說當他看到她和徐楓寧面對面坐着,手握着手時,他是怎樣崩潰。
明明他先遇見的。
明明一直是他陪着她。
明明應該是他。
“今天真的是偶然。他從念念那搞到我的微信,說要見我一面,我想着老同學了不好拒絕,就去了。”溫夷秋忙解釋。至于為什麽解釋,她沒想過。
“只是老同學?”陸修年反問。
“……”
好吧,她存了其他心思。
“把手機給我。”陸修年伸手,警告過無數次的人還敢朝人伸手,簡直是缺乏管教。溫夷秋心裏揣了只小兔子,跳得賊快,摸出包裏的手機遞給他,不解道,“你要做什麽?我手機裏可沒有關于你手的照片。”
她的解鎖密碼,他知道。
陸修年解了鎖,大幅壁紙入眼,骨節分明的手橫亘整個屏幕,清晰的連手背淡淡的痣都能看清。他眨了眨眼睫,擡眸看她,“這手有點熟悉。”
溫夷秋心裏蹬得一下,完蛋!
她轉轉眼:“呵呵網圖。”
陸修年不拆穿她,越過屏保的問題,點開微信,最上面的聊天框就是她和徐楓寧的,最後一句話是他說的“等你”兩個字。嗤笑一聲,他點開徐楓寧的聊天框,把手機遞給她,眉眼灼灼望着她,微擡起下巴,“删掉。”
“啊!”溫夷秋睜大眼。
“把他微信删掉。”陸修年解釋,語氣不容拒絕。
“可,為什麽啊?”溫夷秋道,“先不管其他,徐楓寧是我同學,加個微信也沒什麽。再說了憑什麽你說删就删,這是我的微信,就算你平時愛管我,也不能阻礙我和別人正常交流吧。你不要這麽專橫好嗎?”
“我不喜歡。”
“不是,你不喜歡我就要删掉,什麽歪理。”溫夷秋被他話逗笑,力争道,“今天你不說個所以然來說服我,我是不會輕易聽你的話删掉的。”
長長的沉默,溫夷秋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叉腰就要來一番長篇大論,冷不丁地被扣住了手腕。陸修年力氣極大,拽着她往小道深處走,越往裏走越看不見人,鵝暖石膈着她的鞋子,好幾次險些崴腳。
“喂——”溫夷秋低聲喊。
小道盡頭是一處涼亭,裏面的燈好像不.太亮,冷冷清清的,周圍都黑漆漆,偶爾還有一兩聲蟲叫。溫夷秋被拽着上了涼亭,人都沒站穩就被人摁在木質冰涼的凳子上,身後是镂空的欄杠,生抵她瘦削的背。
陸修年居高臨下看着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依稀能辨的是一直在看着她,眼裏莫名多了股炙熱。溫夷秋被他整懵了,靠在欄杆上擡頭看他。
“秋秋,你總是問我為什麽,為什麽對你好?為什麽不喜歡他?現在我來告訴你。”陸修年撐向她兩側,身子壓低,将人控在自己掌控中,“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有的是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對你的……”
突兀的手機鈴聲讓他話戛然而止。
陸修年深吸氣,暗罵聲操,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到是醫院來的電話後,眉頭皺起,轉到一旁接通。沒了他的桎梏,溫夷秋明顯松了口氣。
挂斷電話,他揉眉心。
溫夷秋問:“怎麽了?”
陸修年輕嘆:“醫院來電話,爺爺到現在也不睡,吵着鬧着要見我。”
“那你快去看看。”溫夷秋擔憂。
“嗯。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陸修年也沒心情繼續說,拉她站起來,知曉她的高跟鞋走鵝暖石路不方便,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出去。”
“好啊。”溫夷秋不跟他客氣,爬上他的背,抱怨道,“這路和我鞋子有仇。”
陸修年笑笑。
未出口的話像是一個咒語,溫夷秋心裏隐隐有了答案,她頭靠在他肩上,耳邊是吵鬧的蟲叫。
溫夷秋失眠了。
被陸修年送回來後,她洗了澡,做了面膜,運動好一會,趴到床上還是沒有睡意,睜着眼睛別提多精神。一閉眼腦海裏就蹦出今晚的場景,陸修年的話一幕幕閃現,又想起他親昵的晚安吻,喝醉時的熱吻。
啊啊啊啊她要瘋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數次,期間看起了綜藝,實在睡不着她爬起來看劇本。
直到淩晨四點多,她才生了睡意。
這一覺也不安生,溫夷秋做了個夢,夢裏她被人緊緊抱着,那人吻得她喘不過氣,呼吸交織間,她看清了那人的臉。陸修年!卧槽,她吓醒了。
啥,啥情況?
春.夢對象是陸修年?
溫夷秋蒙住臉啊啊啊啊狂叫幾聲,适時的手機鈴聲拉回了她的理智,是方玫打來的。她抱着被子坐起身,清了嗓,接通電話,“玫姐,早上好。”
“一點也不好。”方玫音色疲倦,疲憊的靠在椅背上,“你和陸總又上了熱搜。”
“……”
“陸總說要澄清。”
“……”
作者有話要說: 澄清來了,打架還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