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節
子上坐下,悶不吭聲。
“我知道你不信我,只是這當中的曲折絕對不是一言半語可以說清的,而且她,也未必願意讓人知道。”蕭墨池輕嘆一聲,在段子蘇對面坐下,“之前辰星的宮女告訴我她得了重症,很難醫治,究竟是什麽病!”
段子蘇抿抿嘴唇,探頭向屋外望了望,什麽都沒看到,才收回視線,低聲道:“之前我在太醫署任職,經上峰推薦,去為娘娘調養身體。結果一診脈,發現脈象不對,當時我無法完全确診,就偷偷夾帶了娘娘的脈案出宮,給叔爺爺看,然後才确定了娘娘的病症,說是病症,其實應該算是先天不足,娘娘先天寒脈,脈象淤塞,體弱畏寒,實難久壽。”
“那診治之法呢?你們段氏世代杏林,應該有辦法治這個病吧?”蕭墨池雙眉緊鎖,沉聲問。“你之前說她因為我不肯接受治療,又是怎麽一回事?”
聽到這話,段子蘇怨憤的瞪了蕭墨池一眼,“她定是因為你才不肯受治!寒於的治療之法極為特殊,需病人在密室藥蒸,然後配合我段氏的針灸,反複數十個時辰,治療過程中,為了方便觀察膚色病情,病人是要不着寸縷的!你說,她能接受嗎?”
蕭墨池面沉如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是因為治病的緣故,才求娶辰星她為妻的?”
“才不是!”段子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頓時炸起來,臉漲得通紅,“不要把我想的和你一樣!!我愛慕她,憐惜她,才要娶她為妻的!就算她病了,我也願意和她同擔,治好她,哪怕治不好,不對,一定會治好的!!”
蕭墨池垂下眼簾,瘦長的食指在腿上輕輕敲打着,如果有人此刻看他的眼睛,想必一定會吓一跳,因為那眸子裏,是幾乎要 起來的熾熱。蕭墨池幾乎壓抑不住心中的複雜焦躁的情緒,是在懊悔?還是在深深的妒忌?為什麽段子蘇就可以這樣坦然的說出心中所想所念,為什麽他就不行?想着那屋外還昏迷着的愛人,蕭墨池慢慢捏緊了拳心。
093、
宋辰星醒來時,眼睛還有些發昏,看不大清眼前的東西,但濃濃的藥香湧進鼻腔,讓她察覺自己并不是在原來的屋子裏。因為她不喜藥味,所以南春熬藥都是在屋外,還給屋裏熏着香。可這間屋裏,沒有熏香味,反倒是藥香濃郁。
“南春?南春?”宋辰星扶着床柱慢慢坐起來,眼前白茫茫、昏沉沉的。
一雙手扶了上來,幫她把頭枕擺正,靠着。她直覺以為是南春,連忙問道:“南春我們這是在哪裏,什麽時辰了,蕭墨池他走了嗎?”
南春沒有吱聲,只是默默的把衣服披在她的肩頭。宋辰星有些疑惑,但很快她意識到身邊的人并不是南春,視線開始漸漸清晰,昏黃的燭光下,蕭墨池的臉逆着光,隐匿在昏暗中,只露出一個模糊的剪影。
“我沒走,我一直在這兒。”蕭墨池輕聲道,他端起溫在一旁的藥碗,遞給她,“趁熱喝吧,喝了好好睡一覺。”
宋辰星避開他的手,問道:“南春去哪裏了,這又是哪兒?”
“南春在外面熬藥,這裏是桃花村,段家。”蕭墨池無奈,只好一一回答,“知道在哪裏了,心裏有沒有安心些?放心,不會再去宮裏了。等你的病醫治好,我們就去南疆去,那裏氣候溫暖,你一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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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麽?憑什麽我要同你走?你雄才大略,志向遠大,同我遠走高飛,豈不是辜負了你的志向,還有你身上背負的期望。”宋辰星垂下眼簾,平淡的答道。
蕭墨池眼神一暗,伸手握住她的手,輕 /捏着,低聲道:“別這樣,我們會離京城遠遠的,我們在南疆成親,開開心心的生活不好嗎?”
“會嗎?皇上會放你回南疆嗎?他會放過我嗎?”宋辰星淺淺一笑,像是嘲諷,又像是自嘲,“我們都知道這是個死結,打不開的死結,皇上恨我、恨你,他要的你給不了,我也給不了。你想我走,他不肯,而他要我留在宮裏,我不肯。如今的局面最好不過,咱們都不要多此一舉,把它破壞了。”
蕭墨池聞言,久久說不出話了,宋辰星說的很對,如今的局面,仿佛是最平衡不過,如果進一步,或者退一步,這和諧就被破壞了。也許就會是個不死不破的結局。
“那、你的病呢?你生病了,如果不治,會死的。段子蘇他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星兒,一切都沒有你的性命重要,你不要胡思亂想,聽大夫的話,才能把病治好。”
宋辰星搖了搖頭,抽回自己的手低聲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治病,只是我沒有想清楚……我現在很糊塗、很多事情想來想去想不明白。”
“是什麽事情,我幫你想,但是身體是最要緊的,得治好才成。”蕭墨池放柔聲調,半哄半勸道。“在南疆的這些年,我一直放心不下,總是挂念,如今見着了,自然要長長久久的才好。你身體不好,又如何能長長久久呢?”
“長長久久?咳……”宋辰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忍不住大笑起來,可剛一開口,就嗆住了。她推開蕭墨池攙扶的手,自己縮回被子裏,蜷縮起來。長長久久?真難為他這麽想了,憑什麽可以長長久久呢?
蕭墨池出去了,屋裏只剩下宋辰星一個人。
她方才對蕭墨池說的,有事情要想,并不是敷衍,也不是借口,而是真真實實的沒想明白。她弄不懂,自己這重生一遭,究竟是為了什麽,又究竟得到了什麽。難道真的就是要讓她重新再遭受一遍折磨?前一世,她總在妥協退讓中得過且過,而今生又是如此。莫非活了兩世,都活到狗上去了,一點長進也沒有?總讓自己處在這樣尴尬又無奈的境地,悲悲戚戚、楚楚可憐。
宋辰星閉着眼慢慢捏緊了拳頭。怎麽會變成這樣,明明當初,她的願望是絕不再委屈自己,不再讓自己被碾做塵泥,可為何還是走到這一步。重生這一路上,她每一個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每走一步都要想前想後。可即便是如此,卻還是有了偏差,生生把自己推到如此局面。
到底哪兒錯了?
宋辰星百思不得。
她渾渾噩噩躺了一夜,第二天朦胧醒來,卻發現身旁坐了一個人在悄悄拭淚,定睛一看,竟然是娘親。
“娘,您怎麽在這裏!?”宋辰星又驚又喜,一把抱住宋夫人的胳膊。
“娘娘啊,您怎麽瘦成這幅模樣!”宋夫人未語淚先流,摸着宋辰星的臉,憂心不已,“是攝政王大人叫我來的,我起先不知是為了何事,可到這兒一看,居然是我兒!究竟出了什麽事情,您怎麽從宮裏到這裏來了?”
宋辰星一愣,“他讓你來的?罷了,娘,您不用憂心這個,個中緣由太多,一時片刻也說不清楚,您只要知道我好好的,就行了。”
“你讓我如何不憂心啊!攝政王大人說你重病,星兒,你究竟是哪裏病了痛了,宮中不是有太醫嗎?怎麽要到這裏來。”宋夫人胡亂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開始仔細查看宋辰星的臉色、體溫。
“這……”宋辰星不願讓母親憂心,只含糊其辭道:“娘,這裏是桃花村,有位段大夫,他正是太醫,他會給女兒診治的,您放心。”
宋夫人半信半疑,握着宋辰星的手輕聲道:“孩子,你同娘說實話,你是不是犯了宮規了?如今你是寡身,突然出現在宮外,那攝政王大人居然還守在外室,這……這也太不 統了。那攝政王又說,你因和他賭氣,不肯接受醫治,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啊,娘雖然沒什麽見識,可也知道宮規森嚴,你和那攝政王……你們,莫非是……有私了?”宋夫人最後幾個字,說的輕之又輕,卻像鞭子一樣,狠抽在宋辰星的臉上,火辣辣的。
她避開宋夫人探究的目光,低頭道:“娘,我說了,這裏面牽扯甚多,實在不宜多說,您只要知道我一切安好,就夠了。”
蕭墨池那個混賬,居然在她母親面前信口開河,什麽是賭氣,如何賭氣了?他們之間的事情,居然把她家人也牽扯進來。
“唉……是啊,星兒,無論如何,我只關心你過的可好、過的可快活。你好,我便高興,不好,我便難受。”見女兒躲閃的樣子,宋夫人心裏一酸,又落下淚來,“星兒,你年紀輕輕,便已是寡身,娘知道你委屈,可再委屈,你不能拿自個兒身體賭氣。”
宋辰星甚是心虛,連忙好聲好氣的勸了宋夫人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