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等林毓簽約完出來, 其他人都已經在休息室等了許久。

這裏面除了陳希予一臉淡定外，其他人臉上都洋溢着興奮和喜悅。

牛莉莉趕緊跑到林毓身邊問：“怎麽這麽久啊？”

林毓笑着說：“我看合同比較慢，有些不太懂, 就多問了幾句。”

所有人的合同上都有保密協議, 所以大家雖然好奇對方的合同內容, 也不敢直接問出來。牛莉莉點點頭，抓着林毓的手力氣很大：“毓毓, 我好激動啊, 感覺像做夢一樣，簡直不可思議。”

林毓喃喃道：“我也是。”

“我們這樣就算出道了？完全沒有實感。”

“你啊，”林毓點點她的頭，“別太激動，這就是份工作合同而已，而且還要比幾場呢？”

林毓說了前一半, 沒說後一半。大多數的工作是一分付出，一分收獲, 做五休二, 還有五險一金, 随着資歷增長在工作圈的職位和工資都會增長。但只有娛樂圈, 是少有需要看後臺, 看運氣, 看老天爺賞不賞飯吃的行當，也沒有五險一金做保障，随着年齡增長, 如果還沒有混出個樣來，能獲得的資源會越來越少。

林毓這個已經被社會煎炸蒸煮過的老油條，已經沒法像牛莉莉那樣單純地去看待這個充滿彩色魔幻的泡泡，她很清楚泡泡消散後，是一條比大多數路都辛苦的荊棘路。

“毓毓，你怎麽這麽冷靜啊，你一點都不興奮嗎？這裏面就你和陳希予最淡定了。”一行人往大巴車走的時候，牛莉莉悄聲問。

林毓不想破壞牛莉莉的好心情，便道：“興奮啊，不過昨晚沒睡好，所以精神不佳。”

“噢。”牛莉莉也沒再問了，上車後就跟其他人一起high起來，林毓躺在座位上閉目養神，趁着回去的這點時間睡了一會兒。

洛昀也知道簽約的事情，當天晚上林毓躺在床上心情複雜醞釀睡意，就收到了他發來的信息。

“今天簽約了？”

“你消息可真靈通……是啊，簽了10年呢，以後你就是我的前輩了。請多關照啊，洛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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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有點長了。經紀人是誰？”

“齊若涵。”

“聽說過她，對藝人還行，不走歪門邪道。不過你還是多注意保護自己。”其實聽說齊若涵也是最近的事，洛昀擔心林毓吃虧，特意找人打聽了一番最有可能簽約林毓的經紀人。

“知道啦，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林毓雖然有數年社畜經驗，但畢竟第一次混娛樂圈，一切還是謹慎為妙。

“你的條約合約條款多嗎？有沒有特別苛刻的？違約金多少？”

洛昀那邊噼裏啪啦又發了一大堆問題過來，他簡直恨不得親眼看看合同，幫着林毓審一審。

林毓感覺心裏暖暖的，講了自己和經紀人鬥智鬥勇的過程，又和洛昀大肆吐槽娛樂圈條款種種不人性之處，興致一高，連炒作這件事都不小心吐出來了。

“經紀人還試探我們的關系，想讓我抱你大腿炒作。呵呵，幸好我機智，一有苗頭就掐死了！不過我和她說了我得罪過你，以後公開場合我們只能裝不認識了，還要有隔閡的樣子。”

“……我是不是該為你的機智鼓掌……”洛昀內心有點無語，甚至還有一點點不明顯的失落。

在他看來，承認兩人是朋友也沒有什麽關系。就算林毓那邊想要和他炒作抱大腿，也不是不行。

反正出道至今，除了一個許羽鑫他也沒有別的緋聞對象。要是林毓這邊一炒作，正好就可以洗清他和許羽鑫的關系。比起被公司按頭捆綁許羽鑫，他倒是更願意和林毓炒緋聞。

簽約過後，訓練難度陡然加大，歌曲難度也在加大，很少有人能在淩晨2點前睡覺，有時候練累了，躺在練習室的地板上就睡了過去。

三位導師留在城堡裏的時間也比之前多了一些，不過由于練習量太大，休息時間太少，洛昀和林毓也沒有再私下見過面。

而且在林毓告訴洛昀要保持距離之後，林毓又上網查了一下，發現确實有不少八卦她和洛昀的帖子，這種情況保持距離也是現實需要的。因為，在公開場合她開始有意減少了和洛昀的接觸，直接裝不熟。

比如在白羽空的課上，她可以大大方方跟着白羽空學動作，甚至于白羽空貼近她指導動作時，林毓都是毫不在意的。但是一到洛昀的課堂，林毓就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在後面，安安靜靜地聽課，表情嚴肅認真，偶爾被洛昀cue到也規行矩步，完全沒有在白羽空和張梓風課上的松弛。

在大家都不怕洛昀，紛紛改口叫他“大哥”時，林毓還是乖乖地叫他洛老師。

洛昀知道林毓的用意，但心裏那叫一個郁悶。

好家夥！你和白羽空就能男女授受不清，和我就要保持三米開外的距離？

不能忍！洛昀當晚就掏出手機給林毓發消息。

“雖然裝不熟，但也不用一句話都不說吧？”洛昀說得是今天在走廊，兩人迎面而來，林毓不打招呼直接低頭走過去的事。

“攝像機錄着呢，打招呼太奇怪了。”

“打個招呼有什麽奇怪？你還和白羽空講土味笑話呢……”

“那不是上課嘛，而且他是我導師啊。”

林毓完全沒有領會到洛昀的語氣中的明示暗示，依舊保持自己裝不熟的作風。

洛昀郁悶得不行，但是他自己沒談過戀愛，和林毓剛剛把誤會解開，關系正處于不明不白的中間地帶，自己也拘謹的很。現在林毓都說了公開場合要保持距離，除了發信息打電話抱怨一下，他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緊接着10進7，7進5和5進3的比賽，林毓都是有驚無險地熬過去了，表演也一場比一場精彩，是所有選手裏肉眼可見進步最神速的。她的粉絲群逐漸變大，微博粉絲數突破四百萬，李雪通過這段時間的後援會運轉後，逐漸學會了各種追星界必備技能，拍照修圖，應援投票，廣場維護……她自己跟林毓發微信時，還調侃自己離社會新聞記者的夢想越來越遠，離娛樂新聞記者越來越近了。

不過也因為李雪的不間斷付出，林毓的粉絲群呈現良性發展、友好團結的畫面。特別是五進三曝光各自家庭後，原本在心裏給林毓立了一個“白富美”＋“學霸”虛影的部分芋圓，發現林毓的家境其實是目前5強裏面最差的，頓時脫粉一片，李雪在那個時候才明白原來追星群裏有部分人的心理是希望偶像能滿足自己沒法在現實生活中得到的東西，當即寫了一篇有理有據的小論文，讓脫粉的趕緊脫，剩下的也想清楚自己留下來的原因，脫了的不要回踩，留下的也沒必要辱罵，大家有緣走一場，好聚好散。

經過這次“洗粉”，芋圓的隊伍雖然小了一點，但變得更加理智和團結，也初次學會了如何應對危機。

五進三結束後，進入決賽的是陳希予、vita和林毓，周橋和牛莉莉分別獲得第四和第五。

周橋和牛莉莉搬走後，整個城堡只剩林毓她們三人，所有人到了這個時候都有點精疲力竭，只希望快點比完，可是快點不意味放水，相反的，每個人都拿出了最拼命的狀态，争取向最後的總冠軍沖刺。

最後的總決賽，每位導師都要選擇一人幫唱，經過節目組讨論後，決定洛昀幫唱陳希予，張梓風幫唱vita，白羽空幫唱林毓。

分組一結束，導師和學員便各自關在自己的屋子裏，片刻不歇地練起來。

白羽空給林毓選了一首《大女人》，歌曲做了改編，改成男女對唱，這首歌動感十足，而且歌詞很符合林毓的氣質，林毓從參賽以來第一次覺得，這首歌簡直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

白羽空設計了編舞，一開始是一對情侶吵架，因為男生嫌女生管的多，連偷看隔壁漂亮姐姐一眼都不行，後半段女生真的有點生氣了，要搬出去，男生趕緊去道歉，前半段還很随意的男生瞬間變得性感撩人，又傲嬌又小心翼翼地向女生道歉。

林毓第一次和白羽空合作，她沒想到的是，兩人居然出乎意料的超級有默契，原本比較複雜的編舞在兩天裏就排好了，而且眼神全都能對上。最後一刻，白羽空摟着林毓的腰，低着頭抵在林毓的額頭處，林毓一條腿擡起，抵住了白羽空往前傾的身子，白羽空目光灼人盯着林毓的剎那，林毓只覺得呼吸一滞，相處了這麽久，她終于第一次get到了白羽空的帥。

“怪不得能成頂流。”林毓心裏默念道。

中午所有人都在一塊兒吃飯，白羽空和林毓第一個去，沒過多久張梓風和vita也來了，最後才看見洛昀和陳希予走過來。洛昀終于告別了深色系搭配，穿了一件簡單的白T恤，一路走過來時和陳希予有說有笑，不過兩人之間隔了一小段距離，不像林毓和白羽空那樣大喇喇親密無間。

“阿洛，坐這裏。”白羽空很熱情地招呼兩人，洛昀和陳希予便坐到他和林毓對面。

洛昀看林毓一眼，發現她頭發有點亂，而且臉頰發紅，應該是訓練出了很多汗，便輕描淡寫問了一下：“你們的舞蹈很難嗎，看你們兩個累的。”

白羽空驕傲地摟過林毓的肩：“當然難啊，不過我跟林毓的組合是無敵的，簡直默契十足，你到時候見了就知道了。”

洛昀的目光盯在白羽空的手上，林毓本想把白羽空的手給刨下去，但是這樣做反而會讓人奇怪，索性就任由他摟着，還好白羽空摟了一下就放下了，繼續吃着他的飯。

“哦——”洛昀不鹹不淡應了一聲。攝影師一直在旁邊拍，他也不能明目張膽問林毓，幾人安靜無話埋頭吃飯，攝影師拍了一段之後就走了，洛昀吃了幾口也覺得食之無味，也起身打算離開。

“洛昀！”林毓擡頭說道。

洛昀剛站起來，又轉頭看她：“嗯。”

林毓吃飯的時候看洛昀比以前瘦了許多，而且剛吃了幾口便放筷了便格外擔心，方才脫口而出叫住他。這下見洛昀轉身趕緊先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鏡頭，便低聲說道：“那個……再吃點吧，你吃的太少了。”

洛昀只遲疑了兩秒鐘，便回了聲：“好。”然後又乖乖坐下來繼續吃。

白羽空：“……”

這感覺，怎麽有點奇妙。

他看陳希予一眼，想尋找一點共鳴，但是陳希予根本沒在意三人在說什麽，只是專心致志地吃飯。

白羽空：“……”

行吧，敏感的只是我。

吃完飯後，又各回各的排練室，這樣高強度的訓練一直持續到彩排那天，才算告一段落。

彩排結束後，節目組讓大家早點休息，好準備明天的總決賽。Vita一個人住害怕，也搬到了林毓她們宿舍，三個姑娘在宿舍裏傷感地聊着，既想趕緊結束比賽，也想時間慢一點，讓她們再多停留在這個夏天一點時間。

“你們最喜歡哪個導師啊？”Vita突然問起來。

“都很好。”陳希予簡單幹脆回了一句。

“現在又沒有攝像頭，說實話。”

“那就洛昀吧，他的音樂理念很先進，是可以成為引領性的音樂人，我很佩服。”陳希予還是第一次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

“我也是嗳……”Vita有些羞澀地笑了，“一開始我有點怕他，覺得他看起來好兇，幾乎不笑，而且他私下裏也不愛打扮，看起來沒有白老師那麽帥，甚至都沒張梓風老師精致，但是時間久了，就發現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就是不太知道怎麽表達自己，可能音樂是他唯一知道的表達方式。而且人也越看越帥了……”

林毓聽了這些話，突然被那句“可能音樂是他唯一知道的表達方式”給戳到了。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她一直以來都忽視的問題——她真的了解洛昀嗎？

她因為前一世的經歷，一直把洛昀當偶像看，哪怕兩人從高中一路走過來，但是和他相處的時候，林毓一直把洛昀當做她前世暗戀的偶像，從來沒有改變過。

可是今天聽陳希予和Vita說的話後，她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也許，她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洛昀的內心世界是怎樣的，甚至可能都沒有陳希予和Vita了解。

那麽反過來，洛昀又了解真正的她嗎？

如果他們真的了解彼此，那當初的誤會又怎麽會發生。

林毓發神之際，Vita連問了幾聲：“林毓，你呢？”

林毓回過神來，随口一說：“白羽空老師吧。”她已經從潛意識裏拒絕和洛昀的任何“捆綁”。

“對哈，你們倆真的好有默契，而且站在那裏太洗眼睛了。”

林毓沒理會她說的，看了一下手機，沒有洛昀的信息，她本想和洛昀發信息，可是手指按在鍵盤上又不知道問什麽。

問什麽呢？

真正的你是怎麽樣？

這會是一個有答案的問題嗎？

林毓放棄了，把手機關機，最後決定什麽都不想，全力以赴應對明天的總決賽。

畢竟，未來的問題，等未來再去思考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