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在節目錄制将近兩個月後, 這檔以樂隊為主打的綜藝節目開始在年輕觀衆群中火了起來，盛仟、屈峰岚他們經過兩個月的比拼，成功晉級前八強, 并且随着節目的播出, 幾個人之前的“歷史”都被扒了個底朝天。
毫無疑問, 洛昀和他們的關系也早在第二場就被粉絲群扒了出來。
不過洛昀和他們都有意避嫌，在整個比賽過程中, 洛昀并沒有對他們的表演有過多評價, 他們在選擇導師點評時也有意避開洛昀，所以哪怕之前的關系被公之于衆，幾個人也沒有被冠上“關系戶”的名銜。
蔡華峰在一個多月後，終于正式向洛昀邀歌，并且是在節目錄制中借了個由頭向洛昀發出邀請，洛昀雖然沒想過要和他合作, 但是當着衆人的面，還是給了蔡華峰一個臺階, 同意為他寫歌。
而這一段經過節目組的剪輯, 又變成了前後輩的惺惺相惜, 仿佛兩個人相見恨晚, 互相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欣賞。
八強晉級賽結束, 洛昀的狀态稍微回升了一些, 這段時間他的世界幾乎全是音樂，和選手之間的碰撞也讓他把注意力從別的地方聚集到了這裏，每天過得很充實。他屏蔽掉所有新聞, 所以林毓和白羽空“合體”營業那些新聞，對他并沒有太多影響。
轉眼到了第三個月，白羽空的戲份徹底殺青，整個劇組完成收尾工作後，一邊開始後期制作，另一邊開始前期宣傳。
而宣傳的第一站，居然是這檔音樂節目。
林毓知道這個消息時臉都白了。
齊若涵給出的理由讓人無法辯駁，這部古裝戲會啓用網站收費模式，這在當下這個時代，屬于創新之舉。而能為電視劇付費觀看的，多半時年輕觀衆，所以他們的宣傳分為兩撥，老戲骨那撥人負責中老年受衆，而林毓和白羽空負責年輕觀衆群。
而這檔音樂節目，是時下最受年輕人追捧的。
白羽空和林毓都是舞臺idol出身，參加這樣的節目再合适不過。
理由非常完美，林毓幾乎找不到一點拒絕的可能性。
洛昀屏蔽掉了她的新聞，但是林毓并沒有屏蔽掉洛昀的新聞，事實上，從這檔節目開播以來，她就一直在追，而且屈峰岚他們的粉絲投票組，還是林毓最先開始發起成立的，無論白天黑夜額，只要有空，她都會給幾個人投票。
而洛昀的狀态，她也切切實實看在眼裏。
瘦了，更沉默了，眼神更深了，氣質也越來越出衆了。
林毓在分手之後曾經問過自己，在洛昀和自己想走的路之間，她沒有一點猶豫的選擇了後者，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麽？
是她由始至終，都沒有真正愛過洛昀，只是把他當作敏感而孤單的青春期最美好的精神寄托？還是，她是愛洛昀的，不過比起洛昀她更愛自己？
林毓自己也不明白，洛昀之于她，到底有多重要。
行程定下來後，林毓便和白羽空開始節目排練，他們會在節目裏表演一首歌，白羽空彈鋼琴，林毓坐在鋼琴上唱歌。
白羽空和林毓合作營業了這麽久，已經沒有了陌生感，排練很順暢，雖然白羽空偶爾還是會開玩笑，但是林毓的态度很明确，所以他也淡了那份心，漸漸把林毓當成了好朋友和好拍檔。
“我說林毓，明天去現場見到洛昀，會不會尴尬啊？”
白羽空看林毓一臉淡定，有些好奇。雖然林毓和洛昀之間的分分合合他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也看出來了，兩人不像是談戀愛的狀态，甚至從兩人近期的神情能猜出來，八成是出了什麽問題。
“啊，尴尬？為什麽會尴尬？”
“……”白羽空“啧”一聲，沒再說話，有時候他覺得林毓應該去做特務，簡直是天生的好苗子，要想從那張嘴裏挖出點東西，太難。
“行，不尴尬就成，明天加油！”
“嗯，明天加油！”
當洛昀知道林毓要和白羽空一起上這個節目的消息時，他感覺自己之前的心理建設都白做了。
經過幾個月的頹廢又重新回到公衆視線，洛昀以為自己的傷口已經好了，也可以坦然面對林毓以及她的現任……但失戀這事看起來卻是“腦子說好了，結果身體并沒有好”，他嘴上安慰自己沒什麽大不了，但手卻已經不受控制地拿起手機準備聯系經紀人取消這次錄制。
他做好了不管怎麽被經紀人啰嗦，哪怕被罵、被罰款也要請假一期的準備。畢竟兩人分手才時隔幾個月，他完全可以說現在還不是和前任以及她的現任相見的好時機。
至于什麽時候才是和林毓相見的好時機……這種事還是不要為難自己了。
洛昀已經拿起了電話找出了經紀人的號碼，屏幕上卻突然顯示一個陌生來電，還是座機號碼。
洛昀煩躁地直接挂了電話。
用座機打過來的電話除了廣告推銷也沒別的了，或者肯定又是哪個私生粉不知道從哪兒弄到了他的電話，他得去和經紀人核實一下，如果是真的那這個號碼說不定又得換。
然而很快，電話再一次響起。
洛昀心裏一股火憋在胸口，一臉煩躁地接通了。
“哪位？”惡狠狠的聲音仿佛黑社會，洛昀一點都沒遮掩自己的不耐。
那邊安靜了兩秒，在洛昀想要直接開罵的當口，突然傳出一聲能震碎他神志的聲音：“昀兒，是我。”
會這麽叫他的男人，只有一個……所有的怒氣、煩躁都在瞬間被澆滅了，情緒集體失蹤，大腦一片空白。
電話那端，是在他十二歲那年就失蹤的父親，洛茗。
洛昀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但也許只是短短一瞬，他僵硬的腦子開始咔咔轉動，喉嚨艱澀地發出他自己的都覺得飄忽的聲音：“爸……”
艱難地擠出這個字後，洛昀就感覺自己的喉嚨仿佛被誰掐住了，他急切地想表達，但所有的情緒所有的話都擠在喉嚨，一個字都出不來。
“昀兒，是我。”
“嗯。”洛昀從喉嚨裏又擠出一個字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些年，你過得怎麽樣？”那邊靜默了兩秒，還是先打破了沉寂。
“還行。”總算有個話題，洛昀迫不及待地開口接上，又試圖用漫不經心地語氣顯示自己真的“還行”。
“這些年，是爸爸對不起你。”
洛昀默默聽着沒有接他這句話，而洛茗語氣也很飄忽，大概并沒有回憶過去的心情，他很快就轉了個話題，談起了洛昀近期錄制的那當音樂綜藝：“昀兒，我看了你最近的節目……爸爸有件事要告訴你，你可別被蔡華峰那個狗東西給騙了！”
“什麽？”洛昀本來陷在低落的情緒裏，眼前飄過那些年蒙着陰影的時光，卻被這一句話突然打斷。他皺着眉對那頭洛茗說出的話一頭霧水，心裏湧上一絲絲怒氣和失望。
失蹤了十多年的親人，打給他的第一通電話不聊家常不問近況，一轉頭卻說起一個幾乎無關的陌生人，洛昀感覺自己随時有爆血管的危險，但還是壓着情緒等待洛茗的解釋。
“我看蔡狗賊節目上一直和你套近乎，還有臉讓你給他寫歌！你給誰寫歌都可以，絕對不能給他寫歌！”
“為什麽？”
“他就是當初偷我歌的人！這個無恥小偷，還敢上節目！”
“是他？！”洛昀懵了一下，瞬間就明白了。
難怪！
那個蔡老狗當初第一次見面就說自己長得像他一個老朋友，原來他口中的這個“老友”居然就是洛茗，怎麽可能不像！
洛昀作為一個有天賦又有實力的原創音樂人，本來就對偷別人作品、抄襲、找槍手這類涉及造假之事看不上眼，加之因為自己父親的事情，瞬間對蔡華鋒的觀感落到谷底，厭惡之外更有憎恨和怒火。
就是這個人，讓洛茗一蹶不振、失蹤數十年不見蹤影、有家不回有親人不聯系，讓自己的童年家破人散……雖然洛昀明白，自己家庭後來變成那樣更多是因為洛茗自己的選擇和逃避造成的，但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如果當初沒有這個導火索……是不是自己就能擁有一個幸福健全的家庭，能度過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能随心所欲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洛昀強迫自己打斷了虛無缥缈的幻想，狠狠閉上眼，牙關咬緊直到兩腮酸澀才反應過來。他緊握的拳頭裏，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紅痕。
“我知道了。”
“你打算怎麽做？”洛茗在那頭急急問到。
“你希望我怎麽做？”
“昀兒，我……爸爸希望你別給他寫歌，也別沖動……”
“我知道了。”洛昀又說了一次，語氣中是自己都不察覺的冷意。一連串的事讓他耐心告罄，他感覺自己随時都在暴走邊緣，也沒有心情和多年不見的父親敘舊了，直接問了他一直很在意的一件事：“你現在在哪裏？”
“我回老家了。”
“哦，回來了。”
“以後，爸爸不會再走了。”
挂掉電話之後，洛昀躺在沙發上愣神，他腦子裏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這期節目他一定要去，必須去見見蔡華鋒。
這麽多年了，再見故人之子，他會是什麽反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