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雲水之遙【7】

葉長箋聳聳肩,“他問我們是否願意改投風鈴夜渡門下。”

李君言道:“風鈴夜渡現在淪落到在賭坊裏招收弟子了嗎?”

葉長箋道:“賭坊、青樓、乞丐窩、荒山野嶺、牢房……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他說着又笑了起來,眼裏帶着無限溫柔。

燕無虞小聲道:“我倒是有些更想去了。”

葉長箋呼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走吧,逛我們鹿遙最喜歡的美人窩去咯~”

“李君言,帶路!”

他說着笑搭上燕無虞的肩膀,一腳踹在李君言屁股上。

李君言帶着他們穿過西長街,老遠就能聽見一片莺聲燕語,走得近了,便見一幢金碧輝煌的高廈,門口站着幾個打扮風騷的美豔女子笑着招攬行人。

只要不注意葉長箋身後的破洞,他們三個的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敗家子,迎面走來一個笑得嬌媚的女子,“哪裏跑來的三個俊俏的小公子,讓姐姐好好疼一疼你們。”

燕無虞就像活了過來,臉蛋紅撲撲,眼裏亮晶晶,“姐姐,你長得真漂亮。”

他說這話時,眉眼單純稚氣,語氣誠懇,仿佛說着天底下真真兒的大實話,那女子卻愣了一下,随後呼了一把燕無虞的腦袋,笑道:“這弟弟的嘴兒這麽甜,等會讓姐姐嘗嘗是不是真這麽甜。”

葉長箋:……

李君言:……

他們兩個意味深長得看着燕無虞。

“看不出來啊,燕鹿遙。深藏不露啊。”葉長箋笑着調侃道。

三人跟着女子進了裏頭,不知外頭立着一個人,怒視他們,周身散發的寒氣令人退避三舍。

葉長箋走進大堂,只見裏頭珠簾香燈,仙霧缭繞,歡歌笑語,好不快活。

燕無虞道:“”姐姐,麻煩安排一個廂房。

“好嘞。”

女子捏了一把燕無虞的臉,對他抛了一個媚眼,朝樓上喊道:“姐妹們,接客咯。”

“來咯~”

一片嬌聲傳來,下來幾個身姿婀娜的妙齡女子,擁着他們三個上了二樓一間廂房。

“公子,你們要點誰啊?”

方才領頭的女子問道。

葉長箋與李君言看向燕無虞,只見他迅速得點了七個美女,其餘的都退了出去。

“姐姐,你們這有紙筆嗎?”

領頭的女子不知他要紙筆為何,便差人尋來。

燕無虞将這文房墨寶,鋪在桌面上,大筆一揮,潑墨揮灑。

他擡起頭對她們笑道,“不用拘束,管自己玩就行了。”

幾個美女聞言都去圍着葉長箋與李君言。

葉長箋指着李君言道:“姐姐們,圍着他就行了,勞煩上幾壇你們樓中的美酒。”

李君言道:“姐姐,有沒有骰子啊,要不我們來玩賭牌?”

美豔女子雙手抱胸,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三個敗家子,一個是來畫畫的,一個是來喝酒的,一個是來賭牌的。

不是來尋歡問柳的!

葉長箋摸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笑吟吟道:“勞煩姐姐了。”

他記得演武鎮的酒雖然沒有煙花醉那麽醇厚,但後勁也很足。

女子眼疾手快得将金子塞到自己懷裏,眉開眼笑,“好說好說,來人啊,給小公子上十壇禦仙釀。”

禦仙釀很快被放在桌面上。

葉長箋拿起一壇,咬掉了上面的封口,仰頭喝了起來,輕輕得哼着調兒:“ 棄微名去來心快哉,一笑白去外。知音三五人,痛飲何妨礙?醉袍袖舞嫌天地窄。”

李君言在一旁與她們賭牌。

燕無虞時不時擡起頭看他們一眼,手下落筆的動作行雲流暢。

美豔的女子走了過來,看着燕無虞筆下的畫,驚呼道:“這個是我嗎?”

畫中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明眸皓齒,豔麗動人。

燕無虞點點頭,“是啊,姐姐你長得很漂亮。”

她們的美與生活得無憂無慮的富家小姐們不同,是在市井裏摸爬打滾,堅強果敢活下來的美。

人無貴賤。

燕無虞筆下的人栩栩如生。

李君言贊嘆道:“啧啧啧,鹿遙,你畫得人就跟真的一樣,似乎要活過來對我說話呢!”

葉長箋搖晃着酒壺悠悠道:“過不久便去皎月峽谷尋煉制法寶的材料了,鹿遙,到時候你煉個能把畫中人變活的法寶吧!”

燕無虞畫夠瘾了,葉長箋的酒也喝得差不多。禦仙釀的後勁沒有煙花醉厲害,這些酒喝不醉他。

燕無虞将美人圖悉數送給她們,幾個女子戀戀不舍将他們送到門外,異口同聲高呼道:“小公子們再來啊~”

葉長箋回頭一揮手,笑道:“一定一定。”

他伸回手時,打了一個噴嚏,“阿秋。”

“你們有沒有覺得突然變得有些冷?”

他說着搓了搓手臂,“回去吧,晚上好冷。”

已是月上柳梢頭,他們三人鑽過狗洞,剛剛站直身子,一擡頭,差點吓得魂飛魄散。

披着一身寒霜的唐将離站在他們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們。

葉長箋扯出一個笑,“小師哥,好巧好巧,你也出來賞月嗎?”

李君言喝了一壇酒,有些大舌頭,醉醺醺道:“不喝了,不喝了……遠思你太厲害了……”

葉長箋一腳将李君言踹到在地,認真道:“他在夢游呢,我們正準備把他帶回去。”

唐将離晃了李君言一眼,驀地伸出腳将他踢進不遠處的池子裏。

噗通——

葉長箋臉色一變,“唐将離,你瘋了?”

他說着便跑去撈起李君言,唐将離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葉長箋回頭怒道:“放手!”

唐将離沒有放手,手上傳來的力道快将他的胳膊捏碎。

葉長箋高聲道:“唐将離,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撺掇他們下山的,你要打要罰沖我來!”

他說了這句話後,唐将離又冷冷看他,眼裏的怒氣愈盛。

葉長箋心道,不就喝個酒麽,至于一副捉奸在床的樣子嗎。

手上的力道更甚,葉長箋疼得龇牙咧嘴,“你放手啊!”

唐将離一把甩開他的手,足下一點,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燕無虞已把李君言撈将起來,後者打起鼾。

葉長箋卷起袖子,雪白的臂膀上通紅一片,心道唐将離看上去跟個白斬雞似得,力氣居然這麽大。他也不知吃錯什麽藥,這麽生氣幹什麽。

燕無虞道:“遠思,我扶着他先回房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葉長箋對他随意地揮了揮手,走回竹苑。

“小虎,我回來啦。”

他笑眯眯得推開門,卻不見那雪白的小身影。

“小虎,小虎?”

他掀開被褥,四處找了找,也沒有小虎的影子。

“啧。不知又去哪了。”

他洗了一把臉,活動筋骨,正欲爬上床時,忽然間從遠處傳來一道震天的虎吼聲。

“吼——”

聲音威嚴兇猛,似乎還帶着些怒不可遏,吓得他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什麽鬼。

不知道半夜鬼叫會吓死人嗎。

他心有餘悸地爬上床,估計又是雲水之遙後山的猛獸在作怪。

哎,不知小虎叫起來是怎麽樣的,是不是也像這樣威猛,震懾四方。

啧,好冷啊。

葉長箋縮在被褥裏,凍得牙齒大顫,睡得并不安穩,又做起前世的夢來。

仙魔鬥法大會在每年三月舉行,地點設在雲水之遙。

風鈴夜渡設有結界,一般人進不去。而雲水之遙這些修仙的弟子便以此作借口,美其名曰身上的氣場與風鈴夜渡不合,會影響自己發揮。

葉長箋對此嗤之以鼻。

不論在哪裏鬥法,贏得永遠是風鈴夜渡。

已是到了六月末,距離下一次鬥法大會還剩半年光景。

葉長箋照例叼着蘆葦杆子,躺在竹屋頂上,翹着二郎腿曬太陽。

竹屋裏頭,東方致秀正在搗藥,浴紅衣拿起藥草放在鼻子下嗅一嗅,一一分類,放入藥罐裏封存。

東方致秀不能修道,因此野渡舟老将自己精湛的醫術傳授給他。

竹屋的空地上,沈默情、晏無常、白夜心正在結手印,練習五雷神咒。

五雷神咒是馭雷術中最高階的咒法,召喚來的是天雷,一道劈在人身上,能劈去一魂一魄。

葉長箋對此爛熟于心,事實上,只要他克制不當,稍不注意召喚來的便是天雷。

而他鬥法大會都是直接召喚鬼兵隊。鬼兵隊沒有肉身,除非對方一出手就打得他們魂飛魄散,不然便是倒下又站起,無畏無懼。

雲水之遙的唐門劍宗擅長斬殺妖邪,卻也不是個個都能達到一出手便讓陰兵飛灰湮滅的地步。

野渡舟老負着手慢慢踱了過來,足下輕輕一點,躍到屋頂上,伸出腳,将葉長箋踹了下去。

“兔崽子,你倒是挺悠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