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袁興國很幹脆地挂斷了電話——

還沒吃夠苦頭這是！

袁野平靜地收起手機, 心裏沒有太多想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今天才是他離開“袁家”的第一天。過去那一個多月，他的身體離開了“袁家”，精神卻依然處于它的控制之下。然而，在今天的事發生之前, 他竟然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低頭, 看到徐屹然微仰着腦袋, 望向他的目光幹淨而專注, 不禁笑了起來。

徐屹然一看到他笑，就下意識地往後縮，頭頂新生的毛發在袁野掌心蹭了過去, 要說軟吧，卻又有點紮手。

這一下提醒了袁野，他和徐屹然還有一筆“賬”得好好算算。

一回家, 袁野就開始審問徐屹然了。

“今天以前，你覺得我們的關系是什麽？”

“同，同學。”

“只是同學？”

“還，還有, 朋友。”

“朋友？你還和哪個朋友玩過家家、扮夫妻、親小嘴的游戲？”

“……”

“還不老實交代！”

徐屹然滿臉通紅：“不要，逼我,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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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挑眉。

徐屹然敗給他了, 諾諾道：“還、還有……”

袁野擺出一個洗耳恭聽的表情。

“還、還有……”徐屹然結結巴巴地說，“我想，想養你的, 關系。”

袁野一愣。

徐屹然糾結地說：“我，不是，把錢，就是稿費，都，給你了，嗎？”

袁野：“！”

徐屹然心虛道：“我，現在，賺得還，不多，養不起，你，所，所以……”

袁野：“？”

把所有的小心思挖出來講給暗戀對象聽，徐屹然羞恥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所以，”他輕不可聞地說，“想，等賺得，多一點，了，再……”

袁野隐約猜到他的意思了，勉強克制着沸騰起來的狼血，冷靜地問道：“再怎樣？直說。這兒又沒外人。”

徐屹然埋下頭，崩潰道：“再，跟你，告白！”

牆上的挂鐘“啪嗒”響了一聲，秒鐘走過了一格。

袁野像只即将展開尾巴露出屁股的大花孔雀，矜持地四下張望了好一會兒，等找到一個适合顯擺的姿勢了，才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

“哦，告白啊，你想得還挺多。”他擡起徐屹然那快要垂到胸口的下巴，看着後者忐忑不安的眼神，愛憐地親了親他通紅的鼻尖。

現在，他終于知道，為什麽他們第一次接吻的時候，徐屹然會哭出來了。他上手就強吻，徐屹然肯定以為他就是随便玩玩兒的。

“不對，是我沒考慮周到。”袁野将徐屹然抱起來，放在床邊坐好，自己則蹲在他的面前，仰視着他，說，“現在說可能有點晚，我一般都是個行動派。只有一次機會，你聽好了。”

袁野握住徐屹然的手，在上面親了兩下，嚴肅地說：“徐屹然，我喜歡你，不是同學之間的喜歡，也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想欺負你到哭、看到你哭又想趕緊逗你開心的喜歡。以前我說，以後我要罩着你。如果你願意，這個‘以後’，就是一輩子。”

他一邊說，一邊把兜裏倆人掙的四百來塊錢都掏了出來，皺巴巴一團，全塞徐屹然手心裏：“我這人大手大腳，錢放我這兒，多不安全，以後，咱們掙的錢都歸你管。”

徐屹然低頭看了看手心，說不出話來。

“別看我現在賺得少啊，回頭我就做個大的。”袁野說，“我就說這麽多了，你願不願意，給個準話呗。”

這還用問！袁野分明又在欺負人！

也就徐屹然，看出來了，心裏也明白，還願意傻不拉幾地湊上去給他欺負。

好一會兒，徐屹然嗓子眼裏飄出來一個音節：“嗯……”輕得好像風一吹就散了。

袁野貪心不足，俨然新一代“聾的傳人”：“你說什麽？我聽不到啊。”

徐屹然咬了咬嘴唇，袁野湊上前，一臉“疑惑”：“诶你剛說話了？大聲點兒啊，聲音太低了，我真沒聽到。”

徐屹然擡起頭，眼角通紅地看着袁野。

袁野站起來，滿肚子壞水地說：“難不成是我們離得太遠？我湊近點試……”

他一句話還沒說話，懷裏就撲進來一個人，一下子把他整顆心都塞滿了，還順勢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給擠了出去。這下，他眼裏心裏只剩下一個人，再也沒空想那些壞主意了。

徐屹然緊張地抱着袁野，像是生怕晚了一秒，他就把先前的話收回了似的——

“願，意。”

徐屹然說。

袁野愣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回抱住他。

片刻後，袁野把徐屹然從懷裏挖出來，得意洋洋地宣布：“怎麽樣，果然還是我搶先一步。接受了我的告白，以後你就是我媳婦兒了。”

徐屹然：“……”

他們什麽時候約定過，誰先告白誰就是“媳婦兒”了啊。

“幼稚。”徐屹然說。

“再說一遍，我把你親得不能出門見人，信不信？”

那是要親哪裏啊？

徐屹然想着，小聲重複道：“幼，稚。”

說不定，他聲音太小，袁野沒聽到呢？

要是袁野聽力太好，聽到了，也是，也是沒辦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