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對江蘇考生來說, 小高考是非常重要的一戰。總分四百八的情況下, 每一分都彌足珍貴。小高考一個A能加一分,集滿四個A就能得到再加一分的成就——總共加五分。這五分,可能就決定了你是一本還是二本,是重本還是普通大學。

從上個學期末到這個學期開學, 林曉喬翻來覆去地跟大家強調這五分的重要性。開學後, 他就讓全班同學都寫了小高考的目标。一半以上的同學寫了4A——當然不包括袁野。袁野的目标是能及格。他常說自己缺根文科的筋, 天生就不愛看那些世界觀、方法論什麽的。

林曉喬鼓勵大家互相幫助, 成立學習互助小組。袁野把自己跟徐屹然報上去後,林曉喬把徐屹然叫過去做思想工作,讓他不要有思想壓力。

“學有餘力的情況下, 拉他一把。他我是知道的,放着不管,真敢考出個不及格出來。”林曉喬說, “袁野這個學生,仗着腦瓜子聰明,從來背書不上心,我不信他努力了, 還能考不出來。”

徐屹然回教室後跟袁野這麽一說,袁野就說冤枉。

“看到這麽多字我就頭疼。”袁野說, “頭疼就想睡覺。生理結構如此, 我有什麽辦法?我也很絕望好嗎?”

他還覺得自己挺笨:“要不怎麽就讓你套住了呢?”

徐屹然聽了沒吭聲,袁野也沒放心上,說着話, 打着哈欠又睡着了。他也确實挺累。晚自習的時候要去競賽班上課,周末去機器人工作室做兼職,空閑的時候寫寫代碼賺點小錢。

也就上課的時候能休息了= =

過了幾天,袁野把自己的歷史講義翻出來一看,差點以為錯拿了徐屹然的。

講義上用不同顏色的水筆标注了重點、次重點,大段的文字精簡成了詞語的組合。最難記的年代旁邊,以時間軸的形式清楚簡明地标注了重大事件。容易混淆的事件下面,配上了生動形象的火柴人插圖。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徐屹然被林曉喬找去辦公室,人不在座位上。袁野從他桌肚裏,小心翼翼把他的講義翻出來——弄亂了一定會被打。

徐屹然的講義上只有紅筆寫的筆記,就只是一份普通的好學生的講義而已。

袁野再回頭看了眼自己那份“簡單模式版”,琢磨着徐屹然哪來的空。這幾天大家背書都背瘋了——

早上六點不到就起床,電沒來,出門站路燈下背書。背完一段再去吃早飯、做早操。早讀課一結束,所有人都沖到飲水機邊上接水,以前一天一桶水有富餘,現在兩桶不一定夠。讀書讀得口幹舌燥,不喝水不行。

就這樣,徐屹然還抽出空來,給自己做了詳實的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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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不能不服。

他還能浪嗎?

必須得頭懸梁錐刺股了。

袁野心态轉變的同時,林曉喬同徐屹然的談話很有些嚴肅。

林曉喬:“這個學期你開朗很多,活潑了,和同學交流也多了。老師知道你以前有應激性語言障礙,上學期不敢跟你提,想給你一個放松的氛圍。這學期一開學,聽到你說話了,這個障礙克服得差不多了。一學期過去,你的進步我都看在眼裏。”

“但是,”他話鋒一轉,皺着眉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過失。當初還是不該讓你跟袁野做同桌。和同學交流是好事,但是要注意分寸。老話說,近墨者黑。我看你最近有點這個意思。開學測驗你做得不好,我輕輕放過,怕你有壓力,但你自己,要知道反省。最近晚上躲在被子裏,用手電筒照着看小說,有沒有這回事?一開始知道這件事,我是很難以置信。本來在我心裏,徐屹然是一個完美的學生,怎麽做得出這樣的事?小高考迫在眉睫,他怎麽可能放松?說誰我都信,我就是不信會是徐屹然。”

林曉喬以一種迫人的目光注視着徐屹然,略帶批評意味地加重了語氣:“我想知道,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徐屹然目光往右飄了飄,結結巴巴地說:“我是,我是,在看課本。”

林曉喬看出他是壓力太大,又犯了老毛病,心裏嘆了口氣,臉色松緩下來,柔聲道:“真的是在看課本?”

徐屹然不自在地點頭。

林曉喬笑罵一句:“怎麽說你好?”然後搖搖頭,“我都說了多少遍,不要熬夜,不要熬夜。把白天能利用的時間都利用起來,比你熬多少夜都強。我們要追求高效率,不是越多時間越好。用在學習上的時間,和你的勤奮程度并不成正比。打着瞌睡看兩個小時的書,比不上半個小時的全神貫注。這麽簡單的道理,你應該懂。”

徐屹然連連點頭:“對不起,老師。”

林曉喬笑了笑,說下次不要這樣了,就放他出去了。走的時候徐屹然松了口氣,心想總算沒暴露,說謊真難。他躲被子裏,沒看課本,是給袁野整理講義來着。

徐屹然走了沒多久,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了。一個矮小瘦弱的男生走了進來——是徐屹然才轉過來那天,跟徐屹然說袁野家事的毛小勇。

林曉喬看着毛小勇躲躲閃閃的模樣,皺了皺眉,先讓他把腰給挺直了,再說有什麽事。

毛小勇努力站直了說:“林老師,我有情況想跟您反映。”

林曉喬:“剛剛我已經教育過徐屹然了,相信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毛小勇:“不是這個。林老師,徐屹然成績退步,可能另有原因。”

林曉喬的神經很敏感:“他也早戀了?”班裏現有的一對,還不知道怎麽處理為好呢。

毛小勇:“那天我在路上看見他們牽手了。”

林曉喬:“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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