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驚遇

無事不登三寶殿,葉韶猜到小梁大概是去亞伯那裏幫忙取文件什麽的,順帶送自己過去,便也沒拒絕,道了聲謝。

見他還捂着鼻子,樓衍蹙着眉多瞧了兩眼,确認葉韶鼻子沒事後才離開。

員工們目送樓衍的背影,看葉韶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勇士啊,用心計撞了樓總後竟然無事發生,還獲得了總裁助理親自送人的待遇,這是何等殊榮!

之前總以為總裁會跟張小姐或趙氏集團大小姐在一起,沒想到今天這一出,這個女人橫空出世。總裁的态度也很不一樣,既沒有斥責,也沒有冷臉……不,冷臉是有的,但是冷臉後竟然會關心人,總裁不會是被人盜號了吧?

葉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得意或是惶恐,他平靜地跟總裁道了別,跟着小梁上了車,好像這一切再正常不過,只是他跟總裁相處的一種方式罷了。

要是葉韶知道他們的想法,定然會嗤笑一聲。能溜就趕緊溜,在樓衍面前反複刷臉,是生怕他想不起來至今沒個後續、被潑了咖啡的襯衫嗎?

在衣服正式進入縫制階段前,葉韶決定安靜如雞,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就算不想減少也沒辦法,三首作曲的任務壓彎了他的頭發,他哪有精力再去做別的?就連去明月水榭的路上,腦子裏想的也依然是作曲。

小梁通過後視鏡看到他眼神放空,面色茫然,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發呆,以為他是為總裁的态度忐忑,出聲寬慰道:“葉小姐身體還難受嗎?總裁……沒有那麽吓人的,他不會因為小事就處罰人的。”

葉韶剛剛琢磨出一段調子,在腦子裏循環的時候聽到小梁說話,反應慢了一拍,含糊應道:“嗯,好。”

剛剛想到的調子是什麽來着,被這麽一打斷,忘記了幾個音。

他試圖回想起來,同時手在身前根據腦海裏的旋律比劃。

于是小梁驚悚地發現,他勸說之後,葉小姐非但沒有恢複正常,反而更詭異了。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手在面前不停比劃,奇奇怪怪的。

葉小姐,不會精神有什麽問題吧……

待車停在明月水榭外面,葉韶道謝下車時,發現小梁看自己的目光非常複雜,欲言又止。

“怎麽了?”葉韶問。

“沒、沒什麽,我走了。”小梁搖搖頭,關上了車窗。

葉韶沒有把他的異樣放在心上,邊揣摩着曲子邊往亞伯的小院走去。

明月水榭環境優美,鳥語花香,一定程度上為他打開了靈感的匣子。葉韶走到亞伯門口拐了個彎,繞到旁邊的假山樹林去了。

這裏有點山間那味兒了,可以把剛才想的調子潤潤色,寫個譜子出來做成初稿。

葉韶本來只想在這裏站幾分鐘記譜,沒想到時間一晃就是半個小時。亞伯出門喂魚時,隐約看到人影,走過來一看才發現人在這裏站着。

他哼着悅耳的調子,手上拿着個小本子記着什麽,不時擡頭看一眼面前的假山盆景,靜默幾秒複而低頭繼續記錄。

“葉韶?”亞伯問。

葉韶轉過頭來,看到亞伯驚奇了一下:“您怎麽出來了?”

“老頭子出來喂魚,還以為你今天要遲到呢。”亞伯和善地笑笑:“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半小時吧。”葉韶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道:“最近在創作曲子,需要找靈感,衣服的事可能還要往後放放。”

亞伯語氣和緩,表示理解:“沒事,這個不急,對了,你鼻子怎麽紅的?”

提起這個,葉韶有點郁悶:“在公司門口撞了人。”

亞伯感到好笑:“你得有一米八了吧,還能撞到鼻子,什麽人這麽高?”

“樓衍。”葉韶悶悶道。

亞伯愣了一下,随後笑得更開心:“你們真是天生的緣分,互相招惹起來沒人能攔得住。”

“我不想招惹他了。”葉韶十分郁卒,收起手裏的小本子嘆了口氣:“每次招惹完,好像都是我比較慘。”

賠保暖內衣、罰抄二十遍章程、自制衣服,還要當女伴,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怎麽看也不像腦子正常的人能做出來的事。

“話豈能這麽說?”亞伯點出另一方面:“樓衍不也損失了許多?”

他這麽一說,好像也是。起碼損失了一條不菲的西裝褲和一件手工襯衫,葉韶心虛地移開視線,心想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今天亞伯體諒他要創作曲子,沒讓他看書,他便自得其樂地在庭院裏找了會兒靈感,又改了改草稿,把自己覺得不和諧的地方删去。

他主動跟亞伯說今天不留下來吃晚飯,防止自己萬一忽然靈感爆發,寫到很晚都顧不上吃,更別說做了。

待會兒還有人來,亞伯怡然自得地捧着茶看他出門。走之前葉韶又鑽進了那片假山造景裏,繼續剛才沒記完的靈感。

在這裏,他能體會到一點“山間晚風”所要表達的意境,那是一種很寧靜的感覺,空曠靈動,人間煙火都不在其中。深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自山的那頭朦胧傳來,好似一場塵夢。

夜幕四合,低語的不僅有勞作歸來的人們,也有蟬鳴和蛙聲,大地上一切都将沉沉睡去,唯餘晚風呢喃,有如晚安曲。

葉韶在這樣的想象下奮筆疾書,不知不覺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燈籠的光次第亮起,在假山之間如夢似幻,也有幾處光照不到的地方顯露出古典的陰森。

寒風吹過,葉韶打了個寒顫,朝手上哈了一口暖氣。想了想,再這麽待下去也不是辦法,便拿出手機,打算直接哼唱出來,等回去再記譜。

他唱的時候,眼睛往周圍随便掃了掃,看到假山那邊投影出一個黑色人影。

那人影似乎從轉角走過來,身影高大,短發,應當是個男人。

葉韶沒太在意,又哼了兩聲,發現不對勁。

怎麽後面那個人一點腳步聲也沒有?而且那影子出現之後,就停在那裏不動了,像是什麽東西在窺伺一般。

他感覺背後毛毛的,似乎正在被誰盯着,寒毛豎起來了。

不會鬧鬼吧?身處中式園林中,葉韶自然而然産生了這樣的想法。

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才轉過頭去。

後面果然站着一個男人,距他十步之遙,背着光看不清楚臉,只覺得很是熟悉。

雖然漆黑,但是實實在在是個人,葉韶松一口氣,正打算仔細看兩眼,對面的人就開口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低沉的聲音冷淡得像冰泉,也很熟悉。

說實話,這句話葉韶也很想反問他。樓衍是伏地魔嗎?怎麽哪裏都有他?

開口之前還是忍住了,走之前亞伯說待會兒還有人要來,想必就是樓衍了。

“好巧啊樓總。”葉韶露出一個微笑,心裏覺得一點都不巧,下午才撞了晚上就又碰到了,跟電視劇似的,不過人家演的是愛情,他的大概是讨債:“我在這裏找靈感,樓總來這裏做什麽?”

樓衍的回答一點也沒給他面子:“以為鬧鬼了,過來看看。”

葉韶:?

這是在諷刺他哼得鬼哭狼嚎?明明挺好聽的!

他呵呵一笑,不陰不陽地怼了回去:“樓總是社會主義旗幟下長大的人,應該堅信唯物主義才是。”

聽了這話,樓衍若有所思:“所以,你剛剛不敢轉頭,不是在怕鬧鬼?”

一刀紮心,葉韶識相地閉嘴。

怎麽了?誰規定男人就不能怕鬼了?葉韶渾然忘了剛才對樓衍的諷刺,雙标得理直氣壯。

二人之間沉默了兩秒,忽然傳出“咕嚕”一聲。

葉韶尴尬地揉了揉肚子,道:“不打擾樓總欣賞風景了,我先走了。”

他匆匆地出了假山造景,卻不想後面的人同他一起走了出來,步伐不緊不慢。

“怎麽沒留在亞伯家?”樓衍走在旁邊,淡淡地問。

葉韶把理由同他說了,樓衍“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兩人在亞伯的院子門前分道揚镳,葉韶出了明月水榭,走上短街時,碰到了等在那裏的小梁。

小梁跟他打了招呼,得知他要去吃飯,順帶給他推薦了附近的幾間餐館。

在查了這幾間餐館的用餐費後,葉韶:“對不起,沒錢,告辭。”

不愧是富人區的餐館,吃一頓能花他兩天的飯錢。

回到家後,葉韶還是沒來得及吃飯,叼着面包趴在沙發上記起了譜子。删删改改,改改删删,忙活了不知道多久,出來了一版勉強能看的初稿。

葉韶此時已餓得頭暈眼花,一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怕餓出人命來,換了身男裝出門覓食。

樓下的小燒烤攤已經關了,他不得不走遠一點,到附近的購物中心去找還開着的店鋪。

正式吃上燒烤時半個小時之後,雞翅烤的很香,刷上兩面油,撒上孜然,辣味帶點酥酥麻麻。

葉韶就着肥宅快樂水吃得大快朵頤,眯着眼感覺滿足又幸福。

但這幸福并沒有持續太久,他注意到旁邊有個女人一直在盯着他看,眼睛一眨不眨,好似很不可思議。

他順着視線望過去,霎時間也瞪大了眼。

施慧?!她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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