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風雲突變

這原本是渡邊仰山與淩公子不期而遇解決新仇舊恨的一場火并, 這時候兩位正主反而被晾一邊沒人理。嚴小刀的出現, 從根本上改變了打群架雙方的強弱形勢和勝負關系,渡邊老板手下确實沒有人手再去照顧淩河了。

嚴小刀就是在老城區巷戰和打群架的出身, 對臨灣港口每一處碼頭和船塢的地形了如指掌。他是混戰人群中唯一身穿白色襯衫的人, 不帶任何保護色僞裝或者戰衣防護, 身形在暗夜裏刷過一道一道明豔耀目的白光,永遠都與旁人不同。

一顆雨水好像是從嚴小刀發梢上甩飛出來, 脫離了向心力作用, 順着轉身橫踢時帶起的力道風聲,“啪”一聲甩在淩河臉上。

淩河被那顆雨水燙到, 挺直的脊背驀地抖了一下, 不由自主地以手指在自己臉上逡巡摸索, 在水珠就要沿他面部輪廓劃墜而下時将之截獲。他垂下頭看着指尖的水如獲至寶,毫不遲疑送進唇間抿了,吸吮自己的手指。

淩河覺着這顆水都是暖的,帶着小刀的體溫。

只是, 他內心此刻如遭受了滾刀油煎一樣痛苦, 這樣的痛苦, 嚴小刀也是不會理解和體恤的。嚴小刀就一路穩穩地擋在他面前,是他的守護天使,也是前路上一塊翻不過去的絆腳石,開車撞都撞不走這人!

淩河一屁股坐回被他當做障眼法的輪椅,這一刻有點兒希望自己是真瘸。

他假若真瘸,殘手殘腳地徹底癱在這張椅子上, 等同一個廢物,什麽大事也做不成,那些已經蒙住他的心、徹底控制了他心智與意志的籌謀和野心,也就知難而退煙消雲散了,這半生不至于在這條絕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獨。

走到這個份上,他也沒有退路了,難道之前這些年也都白活了嗎?

淩總手下的黑衣小子倚仗虛實難辨的淩波微步,将對手誘至甲板邊緣,四兩撥千斤将那人踢海裏去了,身段極其秀致和潇灑。看起來,那個蠢蛋竟然不會游泳,出來做活兒都不掌握一項救命的技能,這回徹底做了浪裏白條,狂喝水掙紮。

黑衣小子實在看不下去,自己給踢下去的,渾不成還要自個兒再跳下去撈人吧!他飛起潇灑的一腳,再掃下去一只救生圈,不偏不倚正砸那厮腦袋上。八成是真給砸暈了,那人像個脹氣的大麻袋漂在水裏……

“我說淩總,您跟那位,到底有沒默契啊?”黑衣小子閃到淩河身旁,止不住想要吐槽抱怨。不過這樣橫向一比,更顯出黑衣服的小子明顯比淩河低矮纖瘦,足足小了兩圈。這人十分傲慢高冷地一撇嘴:“我們根本不需要嚴先生幫忙,我們幾個有這麽沒用嗎?”

“是,我也不需要他幫忙,他還來幹什麽。”淩河雙眼微閉,聲音低啞。

黑衣小子是旁觀者清,一針見血:“淩總,嚴先生為誰來的?還不是為了您麽!”

淩河無話可答,兩人之間曾經的深情厚誼,此時已成為繞不過去的負擔。

淩河扣下眼皮陷入一片黑暗,在黑色夜幕中不斷交織閃回他當時兇狠地将嚴小刀擠下大橋的那一幕,以及此時嚴小刀孤身力戰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鋼鐵城牆擋在他身前的情形……

Advertisement

這還是那個小刀,他一直都沒有看錯人。

這是永遠讓他仰視的如山一樣的男人,讓他每一次對這人做出一分一毫的傷害都感到痛苦無邊,都是加重自身的罪孽。

嚴小刀看起來已經十分疲憊,步伐遠沒有往日那樣的潇灑如風,在淩河的眼光理,那揮刀的手臂甚至都有些沉重遲滞……

在觀潮別墅內以一抵擋數人圍攻掙脫埋伏、再落水自救,這一夜因淩河的設伏而步履維艱,種種波折和艱辛已經耗掉嚴小刀大部分體力,他支撐到現在全靠堅韌的意志和無比強大的鎮定,以及對身後坐在輪椅上的淩河安危的擔憂。嚴小刀知道淩河不是瘸子,但渡邊老家夥帶來大批打手圍攻,他仍然揪心淩河或許不能全身而退。

淩河的安危周全,仿佛已經成為系在他心頭最沉甸甸的一番責任。他永遠無法眼睜睜看着淩河陷入包圍而袖手旁觀無動于衷,做不到。

渡邊老總這一夜的心情也像是坐了過山車,剛剛膨脹吹氣的得勝野心,此時被嚴小刀的突然出現打擊得風雨淩亂!幾縷頭發濕噠噠地覆蓋在這人的腦門上,吃驚和慌亂的神情緩緩爬上面部各條紋路之中,渡邊仰山低聲地嗫嚅:“怎麽會這樣,怎麽這樣?……”

2號打手也敗下陣來,3號打手在暗處觀察,腳底下分明猶豫了一下子,偷摸估算着嚴小刀還能剩下多少體力,咬着牙壯着膽飛撲上來。

這就是一番艱苦的車輪戰。

嚴小刀長身而立在碼頭甲板上,額角舊疤因惡戰而變得猩紅,眼球也是紅的。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一片細長駭人的刀峰,突然微微一動再一收式,尚未出招,3號對手已吓得“噗嗤”往後滑了一跟頭!

兩人就這麽相隔數米面面相觑,對手不敢動,嚴小刀也不動,在靜止的狀态之中稍作喘息,平複一下瞬間席卷全身肌肉的疲勞酸脹。

他太累了。

自知體力已是強弩之末,眼前略微模糊,是強撐着身軀集中自己的專注力。

那不怕死的3號打手在瞄到嚴小刀雙眼瞳仁略顯空洞失焦的瞬間,突然發動偷襲式的殺手锏,跳起來掄圓手臂持械暴擊!嚴小刀見影聞聲才動,已是身經百戰,那一刻十分冷靜,壓低身形就地滾落躲開襲擊,從下往上輕聲劃過的刀鋒白刃恰到好處将對手雙腳靴底連同腳底板全部劃開一道罅隙,在悄聲無息之中,以一招釜底抽薪讓對手在失聲痛叫的同時失去了戰鬥力。

嚴小刀就地打滾的同時眼角餘光瞥見又一道暗處襲來的黑影,他仍是狼狽倒地之姿,借最後一絲力氣将飛刀出手,那細長的刀鋒簡直像攜帶千鈞之力,“砰”一聲就将那即将撲上的身影原路撞了回去,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将那人“釘”在碼頭涼棚的一根木質立柱上!

嚴小刀滾至對手身邊,伸臂摘桃,将戳在對手肩窩并不致命的輕刀摘走了。一群人看着那家夥像洩了氣的一只憋皮球,沿着柱子出溜到地上。

就連淩總手下絮絮叨叨很不服氣的黑衣小子也住了嘴,暗自倒呵一口涼氣,拜服了。

淩河這時已經恢複冷靜如常的表情秩序,內心波瀾壯闊巨浪滔天,但面色深藏不露,讓人看不透他此時在想什麽。

“你們都看到了。”淩河聲線輕飄地說,“假若将來真有一戰,我們誰能拼過嚴小刀。”

身旁幾人互相瞅瞅,誠實坦率地搖了搖頭:“嚴先生身懷絕技以一當十,我們打不過他。”

淩河點頭承認:“沒錯,我們拼不過他。今天只是抓一個游景廉,倘若今天來的人是戚寶山,以嚴小刀對戚爺的忠心耿耿,他一定跟我血戰到底,絕不會畏縮退卻,也絕不會袖手旁觀,他不會允許我往前再走一步。”

身旁數人陷入沉默。

淩河慘笑,愛恨交織之下吐露出真話:“小刀啊,你讓我能拿你怎麽辦?

“我怎麽可能放過你,我怎麽能把你這樣的人再留給戚寶山?”

嚴小刀沒有聽到淩河低聲喃喃的密語。水面上隐隐的發動機聲和汽笛聲組成嘈雜的背景旋律,他仰面倒在不遠處的甲板上,幾乎就是筋疲力竭,劇烈起伏的胸口艱難地追逐氧氣。

……

此時,碼頭上一場遭遇戰基本已經結束,而且是以一邊倒的方式,總共也就持續了幾分鐘。淩河手下人馬把其餘蝦兵蟹将全部料理了。

貿然引發争鬥的渡邊老板,為自己的愚蠢沖動和不及格的雙商付出了慘重代價,一夥人七手八腳地打撈着掉在水裏撲騰掙紮的同夥,逃竄着再蹿回到巡邏艇之上。

淩河根本都懶得對渡邊仰山乘勝追擊,那假尼桑鬼子半邊身子已經入土,在他眼裏就是一條卑賤的蟲蟻,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他回頭也看到了游書記。游景廉是被嚴小刀一并架着過來的,方才一露面就被按住了,此時木木呆呆坐在棚子下面,自暴自棄地連反抗都省掉了。身旁幾人挺好心地給游書記包紮傷口,這畢竟是州官身份的大人物,誰也不希望這人因為失血過多就挂掉了。

渡邊仰山在手忙腳亂之中再次吩咐手下人,把自己重新擡回船上跑路。

這一趟折騰純屬多此一舉,何況手底下十數名保镖此時個個都是斷胳膊斷腿的落魄模樣,自身都難保,誰真心要管這老家夥的死活!

“把我擡上去!先不要開船,你們先把我擡上去!!”渡邊老板憤慨情急之下,往前撲跌摔倒在舢板上,幾乎頭朝下投海。這一大袋“土豆”被人撈出水,濕漉漉地擱在船板上,巡邏艇在雨中不顧險情沖破波浪,往遠處深港的大船方向駛去。

渡邊仰山是這時發現,海面上傳來一陣不尋常的異動。

淩河他們也發現了。

有人來了,而且又是個“應約”前來的熟臉。

之前收到威脅電話,連日來積累的憤怒已經膨脹到無法遏制,擠壓掉了原本就空間不足的腦容量,此時掐着時間火速趕到5號碼頭貨倉的人,除了那位游大公子,還能有誰!

游灏東途中再次接到幾乎令他心肺炸裂的短訊,如當頭一棒兼火上澆油。

那是一條帶圖的信息,文字言簡意赅:【5號碼頭北棧貨倉,不孝之子再不露面,我們就把你老子爹炸上天。】照片裏是游景廉失魂落魄坐在一把椅子上,垂着頭看不清表情,周圍漆黑空曠連背景都難以辨認,顯然是遭人軟禁了。

游灏東那一刻是失去理智的,是不具備冷靜正常的心智或判斷力的。

他看到的照片其實背景來自觀潮別墅,淩總“特意”發給他看的。這張照片在某些巧合的作用下與渡邊老板的威脅電話互為佐證,令他深信不疑!

他此刻滿腦子都是那腸肥腦滿的假尼桑鬼子,假若有這個機會,他如果有嚴小刀那一套拆肉卸骨的本事,他真想一刀一刀活剮了那老東西。

游灏東半路上還想了個自以為很妙的計策,從海邊某處私人老板的游樂場偷了一架水上摩托巡邏艇。他一路駕艇,走了水路而沒走旱路,來得神不知鬼不覺,以至于近在眼前了所有人才發現游公子駕到。

渡邊仰山眼皮耷拉覆蓋住暗紅的眼球,已經認出是游公子,頓覺大事不妙,嘶啞着聲音吩咐:“快走,開船,快走!!”

這時候腹背受敵的可就不是淩河,而是他了,竟然遭遇旱路和水面上的雙向夾擊。他今夜既沒能順利劫奪游家的貨物,也沒拿住淩河。游公子在貨倉裏非法寄存的大件貴重走私貨品,丢了都不敢報警的,這回想必也要被姓淩的小子順利納入囊中……

游景廉猶如立在海邊碼頭上的一具泥塑木雕,以盤腿打坐的菩薩姿勢木然望着遠方,這時才懵懵懂懂地擡頭,毫無防備之下一眼看到他兒子!

他沒想到這時候在這地方還能與他寶貝兒子見上一面。

他以為今夜就要被扭送司法機關,關進鐵窗,下一步就是對待犯罪官員的輪番調查審訊,直至判刑下獄,他甚至連向家人忏悔道出實情的機會都沒有了。他對不起他的一家妻兒老小,這麽些年都隐瞞着那段不體面的真相。

他張大了眼,看着他兒子駕駛一部摩托艇發瘋似的在水面飛馳而過,因為相隔一段距離,肉嗓喊話是聽不到的。

“東東!……東……”游景廉不安分的掙紮和求救企圖迅速被遏制在喉嚨中。

“老混蛋你他媽甭想跑!”游灏東熟練地駕駛快艇,速度明顯比渡邊的大號巡邏船快了一倍,撒瘋似的在海面上盤旋,轉彎時濺起一道巨大的弧形的浪花,場面十分驚險。

渡邊的船在游公子第一下沖過來時,往前倉皇地躍着逃過了撞擊,沒想到游公子在遠處打個調頭,再次沖過來!

渡邊仰山那時也陷入恐慌,游公子不要命了嗎?這小子今天是要同歸于盡嗎?

渡邊老板卻又哪裏知道內情?他哪清楚游家現在勢如危卵大廈将傾的困境,他哪裏想到他當初孝敬給游公子的一份普通平常的辦公禮品,竟被人做了手腳給游灏東錄下致命的視頻。那段不堪入目的視頻将游家人徹底打下十八層地獄、打出了原形……這筆爛賬如今是要算在他渡邊仰山頭上的,在游灏東心中就是不可饒恕,都該下阿鼻地獄。

“開槍,攔住他,攔住這個瘋子!”一船的人都吓住了,掩不住色厲內荏和內心的膽怯。

游灏東臉上繃緊,眉骨微微抖動,褐金色的皮膚在海面上泛光,駕着摩托艇直沖着渡邊仰山船頭而來,試圖在船頭急停再躍上船去打人。

渡邊仰山從駕駛艙底下的鐵盒中摸出一把槍,也不知具體是什麽槍。

火力發出時,鐵管中噴發出一股刺目的烈焰火舌,在黑色水面上突顯出一道筆直的暗紅色光影,令人膽戰心驚。碼頭上的人都能聽到“噗噗”幾聲子彈入水的聲響。

嚴小刀此時也翻身坐起,驚異地盯着水面上出人意料爆發的火并。

那道光影所及之處,突然的,瞬間的一聲巨響轟鳴,像天邊一串驚雷帶着隆隆漸去的尾音,又像油箱可燃物質在電光火石之間遭遇了引爆物,引發了最猛烈的爆炸……火光現形之處,游灏東駕駛的摩托艇化作一團火球,霎時間讓一切灰飛煙滅……

“啊!!!!!!”

“啊!!!!!!……”

甲板上的游景廉親眼目睹,陷入撕心裂肺的瘋狂,揮舞着手臂沖向甲板邊緣又被拖回。假若沒人攔着,這人直接就要跳海游過去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

就是一瞬間的事,來不及,根本沒的救,或許都不會有什麽痛苦。

時也命也,是誰催着趕着最後竟要了游公子一條性命……怨恨有人設套?還是怨他自己呢?……

火球同時燎着了巡邏艇的船舷,好幾個人身上都濺上火星,恐懼瘋狂地打滾撲打,渡邊仰山衣服着火跌下海面……

兩方人馬最終毀于一場深刻的誤會。誤會來自于一幕精心的布局與刻意的挑撥構陷。而始作俑者,卻是這些人這些年手上血跡斑斑的欠債和餘孽,如今一個接一個地陷落,下場悲慘,蒼天饒過了誰呢!

碼頭上的人驚愕地駐足,都說不出話,沒有料到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收場,海面上騰起一團壯麗絢爛的火光,火星分崩離析地噴向濃墨深淵般的天空。

游景廉的嚎哭嘶喊聲慘不忍聽,即便心腸冷漠的人也會被帶起同情的節奏。周圍陷入沉默,沒人攔着他哭。黑衣小哥顯然于心不忍,丢個眼色吩咐幾個人駕駛一輛小艇,扛了一摞救生圈丢向泛着火光的海面……

淩河面無表情,把情緒強行壓抑在眼眶內,他眼底映的也是那團燃燒的火光。

淩總不費吹灰之力,沒折一兵一卒,幾個回合的離間之計足以借刀殺人,自己隔岸觀火,手都不沾血。

嚴小刀此時回過頭來,也是萬般震驚盡收眼底,啞聲問坐在輪椅中緘默的某人:“淩河……怎麽會這樣?”

淩河擡眼看他:“應該怎樣?”

嚴小刀:“游書記身上那一槍,是你打的?”

淩河淡淡白了一眼,懶得辯駁,這一串變故他怎麽解釋?

嚴小刀心情顫抖:“你瘋了嗎淩河?”

“我沒瘋。”淩河講話毫不嘴軟,反問道,“嚴總想要抓我送去警局嗎?您自便。”

嚴小刀:“……”

游景廉親眼目睹一切的發生,精神好似徹底崩潰,此時瞳孔放大,失心瘋一般,或者已經瘋了。這個人撕心裂肺的嚎啕成為黑暗中最殘酷的詠嘆調,那一刻交映着嚴小刀記憶裏麥允良遍布紫黑色血跡傷痕的遺容。

嚴小刀聲音沙啞:“火警響了,警察就快來了……淩河,你快走吧。”

是的,警察幾分鐘之後就會趕到,淩河沒工夫跟嚴小刀抒發胸臆或者自證清白,他腦內已經快速直通他的下一步棋。游家和渡邊徹底敗了,家毀人亡,游景廉倘若這時已瘋,指望這人前去自首交代事實的計劃恐也泡湯。那麽下一步,他将會怎麽做?

下一個應該對付的,是誰呢?……

下一個,應該就是比游景廉和渡邊仰山頭腦精明十倍不止的戚寶山吧。逼瘋心智脆弱的游大人易如反掌,然而,怎麽才能将深藏不露老謀深算的戚爺也逼到死角?……這太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醒】下一章很虐,建議不想看虐的讀者直接跳過下一章不要購買,但我一定會寫,再往後就沒啥虐的可以一路看到底。“新司機”開車也在第三卷 。

目前一直嚴格按照原始劇情設定走的,不會更改。所以,如果小天使們猜到了哪一段劇情,那麽就是說對了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