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冤家聚首(薛X梁)

三市交界的城中村實地走訪, 收獲突破性的證人線索, 舊案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物終于被拖出藏身的泥沼,還沾染着一身黑血瘡疤與無法剔除的俯骨之俎。剩下的任務就是由專案組辦事員們耐心地進行案頭和取證工作, 一點一點剝開塵封的灰塵和苔藓, 将那大怪物剝現出真實的面目。被線索點燃起的各方幹勁和熱情格外高漲, 條分縷析的信息一股腦傳回當地市局,最終的好消息指日可待。

徹夜不眠不休的薛隊長, 确實累壞了。

他這一趟外地公差收獲頗豐, 破案立功很有戲,可也快要把一身骨架子折騰散掉, 這時候趴在警車後座上, 感覺好像渾身骨頭都被拆分開來, 又經過重新排列組合,哪塊跟哪塊的韌帶關節都還沒有合并長好呢,胳膊腿都像新裝上的,陌生得不聽他的意識和神經使喚。

便衣偵查員們在村口進進出出地進行收尾性工作, 薛謙直接趴警車後座睡着了。

然而, 這人才享受了片刻的打盹, 就被手機裏奪命連環提示音吵醒,睡眼惺忪地接起電話,聲音有些軟:“嗯,我,嘛事?

“誰?誰去你們局子找我?”

薛謙腦子一懵,從車後座挺直了坐起來, 結果腦袋頂不慎撞到車頂。身體還處于停滞罷工的打盹狀态,腦子已經被撞醒了,太陽穴突突地跳動。

本地警局的同行以尋他開心的口吻向他彙報:薛大隊長,有一位姓梁的長得還挺帥的,據說是從燕都趕過來,帶着花籃果籃和營養品,過來看望為民除害身先士卒身負重傷的薛隊長您,現在就在隔壁會議室裏等着,您打算跟這位梁先生說點什麽?這人估摸從機場直接趕路過來的,還沒吃早飯,不然我們請他在公家食堂湊合吃一份包子馄饨配雪裏蕻小鹹菜的早飯套餐?

薛夜叉臉色都快綠了。

他年紀不小了也一貫臉皮厚,性取向這事他從未刻意隐瞞過隊裏的領導同事,畢竟,你一個三十歲相貌身材都很正點的爺們,沒有心理疾病沒有生理上的難言之隐,從來沒交往過女友這種事瞞不過的,誰愛說閑話讓他們說去。平時也沒人真敢找他麻煩或者說他閑話,能做到兩杠兩星的二級警督是他業務能力的體現。然而這忒麽出個差在外地,梁少爺你要把老子的花邊新聞炒作得滿城風雨嗎?你那一套花花腸子上面頂了個豬腦子!

薛謙迅速撥通梁有晖的號碼,對着電話裏那風塵仆仆卻又帶着歡欣雀躍期待的聲音一陣劈頭蓋臉:“少爺你抽什麽瘋?你有毛病啊,誰讓你來的?!”

梁有晖在薛隊面前一向乖巧讨好,嘴裏像含着一勺蜜:“薛哥你別生氣嘛,我就是關心你,過來瞧瞧你身體好些沒?”

薛謙質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薛大隊長也有慘遭突然襲擊狼狽左支右绌的時刻,梁有晖忍俊不禁:“一樁小事,不是只有你們幹公安的消息靈通,我找幾位航空公司的朋友按姓名和資料檢索,很容易找到你的行蹤嘛……”

“你敢查我的行蹤?!”薛夜叉腦頂冒出三縷青煙,本來就肝火旺盛這回可找到發洩渠道,“你忒麽就是閑得沒事幹了,我還得忙我的工作!”

梁有晖嬉皮笑臉地:“知——道!等你忙完了咱們一起回去,你想走陸路、水路還是航空?我去訂票!你們這公安局周圍有上檔次的酒店嗎?我開個房間,等你忙完我請你吃飯。”

薛謙:“……”

薛謙這會兒明白了,他從前确實是自作聰明,小瞧了梁有晖這小子。梁大少爺他媽的是這方面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也是一步到位,平時僞裝傻白甜扮豬吃老虎,關鍵時候從天而降把他堵在外地,中間羅裏吧嗦的過程都給他省了,這意思就是要直接酒店開房了!

确實,圈子裏兩個彎的互相勾搭一下,看對眼就勾肩搭背找地兒開房去了,又不是未成年小雛,老大不小了哪那麽多廢話?怎麽就你薛警官扭扭捏捏地不痛快呢?這回輪到薛謙被噎得沒話講。

薛謙沒好氣道:“這兒沒有上檔次的五星酒店,老子平常出門出差就沒住過五星級,我就住六十塊錢一晚上的招待所!”

梁有晖脾氣特好,左臉被警棍抽了再蹭上右臉:“好嘛,那我也跟你一起住招待所呗。”

簡直就是一塊特大號的牛皮糖黏上來就撒不開手,薛謙求爺爺告奶奶地說:“你別鬧了,這畢竟是在外地,行政單位裏面,讓人看見對我影響不好。你把你送的花籃果籃都收走、藏起來、趕緊離開!”

梁有晖顯出情場上的經驗老道:“薛哥你當我真傻啊?我什麽也沒亂說,對你沒影響。我就跟他們說,我出差辦事順路途經此地,花籃果籃都是我妹托我送給你的。”

薛謙:“……啊?”

梁有晖笑道:“我本來就有個妹妹麽,我就說是我妹感謝薛隊長辦案有功,送給你的花籃啊!”

薛謙愣了片刻,心裏突然五味雜陳:“你小子,還挺有經驗的,你以前經常幹這種事吧?到處給別人送名牌禮物送大花籃,用你妹當借口你用過多少次?呵呵……你想泡我?我那麽容易讓你泡上麽?!”

薛謙迅速挂斷電話,給電話那邊的人留下關機後一串含意不明的提示音。

支棱着一雙靈敏耳朵的嚴總披着外套經過,一手撐在車頂,調侃道:“薛隊長,誰這麽大膽子敢泡您?”

“你那個朋友。”薛謙特別牛掰地拽了一句,“丫簡直欠操!”

這話罵出口,薛隊長自個兒心裏也一顫悠,腦補了梁有晖的樣子,其實并沒想過操了對方。梁有晖長挺帥的,身材很不錯,畢竟養尊處優懂得保養和捯饬,整天就是一身短夾克、珠片衫和名牌緊身九分牛仔褲,光腳穿一雙锃亮的尖頭皮鞋,油頭粉面洇出幾分騷氣。梁少爺從後面看屁股長得很棒,臀型圓溜挺翹……

但薛謙自認為以他的某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憑他的臭脾氣和底線三觀,他就不可能跟富豪權貴圈子裏的人扯上棘手的肉體關系甚至感情糾葛,哪怕這樣的想法算是一種戴了有色眼鏡的偏見。

更何況,那種身份的男人都花心,四處撩騷就是想玩一夜情,薛謙上一段情傷剛剛痊愈,沒興趣做豪門少爺閑來換個口味招貓逗狗的玩弄對象。

“我這個朋友有晖,其實人挺好的,沒有一般公子哥眼高于頂自命不凡的那些臭毛病。”嚴小刀似有意又似無意地說了一句,“他這人最大毛病就是花花腸子風流成性,這一點确實欠操!我認為他很需要找一個厲害的對象,好好整治整治,收拾他一頓!”

嚴小刀把這話點到為止,也不過分露骨,随即揮手算作告別:“我們先走一步,那輛三輪蹦子您自己開走處理吧!薛隊您多保重,回去臨灣咱們有機會再見。”

後面跟上一步的淩先生,對薛謙遞上一枚很有深意的眼神,突然湊近了臉輕飄飄地說:“薛隊長一貫最擅長降妖除怪,正好把那不安分的賤人收了,我還懶得收拾他,多謝了。”

淩河嘴角勾出一道帶毒的笑容,說罷揚長而去。

“……”薛謙當時都沒聽明白,這又怎麽個意思?

薛隊長在跟車回去市區的路上,還在不停講電話,講得口幹舌燥。他在電話中吩咐專案組偵查員:目前已确定籍貫為螺江市的落馬官員游景廉具有重大嫌疑,以游景廉為結點發散式查詢此人當年的社會關系,兵分三路查找剩餘嫌疑人。1號嫌犯特征,三江地高利貸團夥某位骨幹分子甚至就是當年團夥首腦,事前與陳九有債務和鬥毆糾紛,事後一定已卷款潛逃且改名換姓;2號嫌犯特征,外地前來三江地做小生意的貨主,道上有個暫且含意不明的綽號“對對”;3號嫌犯或知情人特征,駕駛淩氏集團貨車被劫的某位司機,姓名身份不詳……這些人無論當年關系如何,無論這是經過一番策劃的預謀劫奪還是偶發事件的激情殺人,陳年舊案終歸是要水落石出。

偵查員給薛隊長反饋一條重要信息:淩氏集團的董事長淩煌,早年涉入經濟案件而判了重刑,然而再細察當年案卷,發現當初的海關走私和集資詐騙案子就是疑點重重、事實不清。

“疑點重重事實不清還判了十幾年?這他媽是誰判的?!”薛謙立時開罵。

偵查員無奈地說:“咳,薛隊長您也知道,十幾二十年前公檢法那個斷案手法和程序,跟咱們現在的程序就沒得比,卷宗都不能以現在的眼光标準細看,漏洞百出,冤假錯案多了去了……”

按照案卷上羅列的罪名和巨大吓人的犯罪金額,假若事實清晰證據确鑿都夠判死刑的,可偏偏又證據鏈不足。證據不足卻又不無罪釋放,幹脆就在無罪和死刑之間來個折中,判你個十五年。很多案件都是這麽判的,表面看來相當符合儒家講求的中庸之道,然而對于司法與正義而言,這樣的“中庸”就是渾不講理。

這案子再次超出了薛夜叉爪子伸出去能罩住的範圍,就交給當地經偵部門深挖去吧。

……

薛謙從警車下來。樊江市市局衙門的正門口,巴掌大一塊很小的廣場,被一輛特別耀眼的寶藍色豪車搶占了全部風頭,跳廣場舞的大媽都被擠到旮旯去了。

薛謙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又是一輛賓利,還換了個更加炫目擺闊的顏色。

南方天氣熱,梁大少把短夾克換成了夏日風情的大花襯衫,下半身仍然是瘦腿九分西褲配尖頭半高跟皮鞋。梁有晖喜歡這麽穿,這樣一來顯得他身量苗條,海拔高度距離薛警官更近一步,乾坤朗日之下看帥哥看得更清晰;二來,對于他這種老江湖老司機,緊身褲顯得他臀翹,誘人,身材優勢就要露給對方看。

薛謙一走近就察覺了,嘲諷道:“你這半高跟裏面還塞了一塊內增高吧?快要比我高了,不要臉。”

梁有晖見着正主什麽脾氣都沒了,笑呵呵的:“太矮了怕你在人群裏看不見我嘛。”

薛謙蹙眉又問:“你不是打飛嘀過來麽?你哪來的車?”

梁大少一聳肩,在他們這圈子的人眼裏,薛警官這話問得特傻,一看就是平頭老百姓的思維模式。但梁有晖本性不是倨傲張狂的人,實話實說道:“我爸在三江地也有生意夥伴和酒店投資嘛,這都是我們家的車,想開就開出來。”

自己确實井底之蛙,薛謙哼了一句:“真他媽闊氣!”

兩個約炮經驗豐富的老油條,這會兒感覺已經一步邁過了心思不清不楚的暧昧不明期,反而不知要跟對方說什麽。

薛謙心想,姓梁的小孩,其實你都知道我知道你琢磨什麽呢吧?

梁有晖心想,好哥哥,我早就知道你都知道了,我真喜歡你,你就從了呗!

“老子還餓着肚子呢!”薛謙一擺頭,冷笑道,“少爺,你還沒在局子裏吃過飯吧?”

梁有晖對薛警官一見鐘情那一次,就是他頭一回進局子裏挨審訊,今天又是頭一回在公安局裏吃工作餐,果然他的許多“第一次”都上供給他薛哥哥了。

菜市場一樣人來人往的打飯窗口,快餐廳式簡潔成套的桌椅,讓端着不鏽鋼餐盤左右張望的梁大少爺感到極為陌生的新鮮感。梁少爺中學在燕都念的私立貴校,大學本科就加入富二代留學軍團,這種傳統的機關高校食堂他真的沒有享受過。牆上挂的各種錦旗标語口號讓他目不暇接。

他邁下樓梯剛一伸腳,“滋溜”一聲差點來了個大劈叉!

幸虧薛隊長眼疾手快從旁撈住了梁少爺的蠻腰以及那只不鏽鋼餐盤,這人才沒有一劈到底,讓緊繃合體的西褲當場褲縫脫線露出底褲。

薛謙強忍住笑:“不好意思啊,這地上都是油,比較滑。”

“不不不,是我鞋底滑。”梁有晖是得隴望蜀得寸進尺,順勢就往薛謙胯骨上蹭過去,想蹭蹭薛警官臀部的肉感,感受一下是否符合他的腦補。他随即就被薛謙甩開胳膊推一邊去了,老虎屁股是你随便蹭的?

劈叉姿态暴露了梁少爺深厚的瑜伽功底,竟然能夠劈得很低很直。薛謙垂下眼睫諷刺道:“平時沒少玩這一手功夫吧?少林銅人十八式、意大利吊燈之類的?”

梁有晖頓時如遇同道中人,兩眼發射豔遇般的光芒:“薛哥你也玩兒過?下回我帶你去……”

“我玩誰啊?”薛謙瞪了對方一眼,“沒那興趣!”他畢竟幹警察這行的,即便沒玩過也知道諸如“雨潤天堂”、“碧海雲端”這類情色場所的各種角色扮演戲目和價位表。

梁有晖立刻收住話頭和蠢蠢欲動的心思,感覺自己是真上套了,仿佛被脾氣冷傲偏又帥氣逼人的薛警官牽着他的魂走,對方偶爾丢給他個帶溫度的笑模樣都能讓他激動很久……是不是也有點犯賤啊?

可是這賤犯得值,薛警官這樣的重口味硬漢子,圈子裏很多人好這一口,這是什麽人都随便能泡上手的?

這食堂明明有精細小炒,薛謙故意帶梁少爺去大鍋飯窗口排隊,讓這傻孩子體驗一把人間疾苦,體味一下上山下鄉的滋味。梁有晖面對這一餐盤的黑暗料理大集合,竟然把韭菜炖牛肉、香菜炸湯圓和辣條炒飯都吃得有滋有味。他是直接用吞的,純為了顯示他追求薛哥的誠意和信心,這頓食堂料理再難吃也得生吞活咽啊!

面前的薛警官秀色可餐,帶有現代派雕塑質感和金屬光澤的面龐太英俊了。

梁有晖以前從不吃香菜,被那怪味膈應得差點當場噎死桌上,臉憋得通紅,一碗香菜湯圓簡直就是香菜炸彈!

薛謙饒有興致地欣賞他的窘迫,最終都于心不忍,用筷子敲他餐盤:“那個香菜和辣條,可以允許你吐出來別吃。”

梁有晖眼含淚光,忍辱負重地發揮谄媚攻勢:“你吃什麽我就跟着你吃什麽呗。”

薛謙眼底滑過一道精光,抱着不善的心思,從配菜小碟裏夾起一塊當地特産每餐必備的臭豆腐,一整塊直接塞自己嘴裏,嚼得津津有味,還給梁少爺深深地一指:“好吃,來一塊!”

梁有晖當時眼就直了,胃內翻江倒海,香菜和韭菜混合搭配拳腳相加形成一股毒氣彈似的濃烈味道,直往喉嚨口蹿上來。若不是心儀的帥哥就在面前他一忍再忍,他就吐出來了。

“呵呵。”薛謙笑着又吃了一塊臭豆腐。

梁有晖的眼淚默默流進肚裏,這萬惡的毀我男神的當地名産帶毛臭豆腐啊!

他原本這一趟是志在必得,手包裏備齊了避孕套和潤滑油,印度神油之類的春藥補藥不敢随便拿出來怕被打。他腦補着一樁好事,就等飯後将薛謙騙上他的賓利,倆人熟門熟路也沒什麽羞澀扭捏的,到時找個僻靜地方,在車廂內按住薛警官的胸膛捏住鼻子就來一招強吻……

這下計劃要泡湯,梁大少意淫腦補的春夢美事透出來一股帶毛發酵的臭豆腐味道,這忒麽真是下不去口啊……

專案組一位同行端着餐盤從他們桌旁路過,順口問道:“薛隊長,你朋友啊?”

薛謙面不改色答道:“嗯,我以前審過的嫌疑犯。”

那警員忍不住又盯了梁有晖幾眼,嫌疑犯?明明瞧着很像網絡娛樂版頭條照片裏曾經出現的燕城著名富二代公子哥……

梁有晖從餐盤裏斜飛出一個暧昧眼色:“薛哥,你再抓我一次,再審我啊?”

薛謙冷冷淡淡地,唇邊卻分明被他的賴皮逗出一絲笑模樣,用口型訓斥他:別犯賤。

吃罷一頓開胃的食堂料理,梁有晖捂住叽咕作響的肚子随薛隊長走出局子大門。他這一趟舍命泡帥哥也夠下血本,機票和花籃果籃那丁點開銷對他而言,就好比普通人給對象買一根糖葫蘆,信手拈來,不算什麽開銷,然而這頓工作餐吃得,他回去需要上醫院洗胃!

兩人确實不是一路人,無論性情脾氣,亦或平時的工作和生活方式,這就不可能……薛謙從局子裏邁步出來時,內心有一絲惆悵,拒絕的話也都想好了。

他大大方方上了梁有晖的豪車,吩咐梁少爺将車停到隔壁街心公園不太顯眼的地方。

梁有晖都能聞出來他車廂內充斥的腌臭豆腐味,然而一想到他馬上就能吃到薛警官的豆腐,無論什麽烹調口味的豆腐他都準備屏住氣息咬牙忍了。薛謙坐在副駕位上,臉龐側面冷峻硬朗的輪廓好看極了。

男人跟男人之間,當然首先看的是相貌眼緣身材,是否合自己口味。

比外表更重要的是,自幼養尊處優心腸柔軟的梁少爺,就喜歡這樣渾身擁有肌肉感、性格充滿安全感的成熟硬漢,所以他以前稀罕嚴小刀,現在真心很愛薛警官。

薛謙難得心平氣和露出溫存之意,語重心長道:“有晖,你大老遠跑一趟,心意我領了,你快回去吧。

“我這人平時工作非常忙,沒時間招呼身邊朋友,難免有怠慢之處,有時脾氣不好難免有駁你面子的時候,你別跟哥一般見識,但是也別費心再來找我。”

“所以咱們……”薛謙這番婉拒的話已挂在嘴邊,稍微一偏頭,猛然驚覺梁有晖的臉都快沾到他眼睫毛邊上了!梁有晖本來沒這個膽量扮演強吻角色,畢竟薛警官這裏可是警棍手铐皮鞭辣椒水一應俱全,輕而易舉可以揍死他這個圖謀不軌的采花賊。然而薛謙難得用平和溫柔的口吻對他講話,挺直的鼻梁、美好的唇型和T恤下面勾勒的胸肌,實在太誘了,他下意識循着一股臭豆腐味湊到對方嘴邊。

薛謙喉結一抖,眼明手快二指捏住梁少的喉嚨,把撲上來試圖親他的小狼狗摁回座位:“別鬧!”

“哥,我沒鬧。”梁有晖突然從平日裏嬉皮賴臉的面目中抽離出來,露出正正經經的表情,“我明白你想說什麽,你就是覺着我沒誠意,不相信我。我都二十六了,我也想找個穩定可靠的朋友,以後再也不出去浪蕩胡混了,再也不會出現上回那種爛事了!”

梁少爺腦子不傻,他只是不愛跟旁人玩那個花裏胡哨心眼,不玩心計可不代表他人事不通。

薛謙略感無語:你還提上回那檔子爛事?

梁有晖心思一動又想出招數,從車載儲物箱裏掏出他特意帶來的玩意兒,一堆光鮮的禮品盒子。上回只送一個,這回一送就送四個,能開一條明杠了。

薛謙哭笑不得:“搞什麽?你給我買這麽多游戲機幹什麽?我忙着呢沒工夫玩這個!”

“這玩意帶在身上,比開了光的觀音墜子還管用,能給你擋子彈啊哥!”梁有晖煞有介事地把禮物一一拆包,給薛隊長揣在懷中擺開位置,“我教給你啊,哥,這只機子擋在你左胸,護住心髒位置。這兩個你擋在腹部,護住左腎和右腎,男人的腎最重要了……倆護腎寶!”

“還剩一個,少爺您準備給我擺哪?”薛謙強行繃住笑意。

“還用問嘛,你身上哪塊肉最重要啊,哥?”梁有晖拎起最後一個掌上游戲機,把東西往薛謙褲腰正中位置一挂,豎起來的形狀正合适,“這個護裆啊!裆打壞了怎麽辦!!”

“簡直他媽有病!”薛謙一口帶臭豆腐味的口水噴了梁有晖一臉,明知這小子拿他尋開心逗樂呢,但他那時真被逗樂了,大笑。

他一巴掌扇向梁有晖,卻是鬧着玩輕輕扇過去的,手指撩了對方下巴,沒有用力。一身疲倦和睡意都被梁少爺攪合沒了。

“哎呦——”梁有晖對這溫柔的一巴掌甘之如饴,“哥,我才送了你四個不鏽鋼外殼的‘護腎寶’,咱倆就有了身體接觸。早知道我把那個店買下來,我給你用‘護腎寶’鑲個銅頭鐵臂刀槍不入,你能不能跟我回家啊?”

“滾蛋。”薛謙笑罵,卻不知怎的把拒絕的話一次又一次含混地吞回去,有些動搖,舍不得拒絕……

梁有晖又很不要臉地去掀薛警官的T恤,非要瞅一眼自己救命之恩的成果。這份死皮賴臉又為他争取到了視奸薛隊長八塊腹肌的千載難逢機會。

薛謙左躲右閃才把這只巨型“哈巴狗”從他身上抖落下去。

薛謙心裏明白,他平時工作性質就跟打仗似的,緊張慣了,身邊接觸的人從上到下,從領導到同行再到三教九流各色犯罪嫌疑人,沒一個能讓他輕松的,都他媽是人精,讓他身心疲憊應接不暇。他身邊就缺一個純開心逗樂的活寶,就像梁有晖這樣,不帶心計城府,聊天都不用轉腦子,令他十分輕松,愉快。

梁有晖假若不是某位首富的兒子,長得不錯,身材不錯,性格也很好……他現在就跟這人去酒店開房,他不介意認認真真地追求對方。

可對方偏偏就是梁通的嫡親長子,圈子裏傳聞來路很不簡單的大富豪梁先生。

将來肯定不能長久,不如現在就把蠢蠢欲動的小幼苗扼殺在搖籃裏。感情這事不能以孤單寂寞時純洩欲的滾床單開始,最終再以門不當戶不對性格不合父母不同意等等雞飛狗跳一地狼藉的亂局收場,沒意思,沒必要,就不應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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