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到劇組的時候,都已經快要吃晚飯了。

場上的演員們才剛剛下戲,聽說葉潺他們回來的車差點出了車禍,現在沒法用了還停在劇組外面呢,可真是被吓得夠嗆,連忙去檢查幾人是否無恙。

王導和程珂艾等人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亦是愣了下,急忙跑出來,卻間陸佳銘正被大家圍在中間。

陸佳銘是開車的人,當然是最危險的,尤其是連車都不能用了,可想而知當時的情形有多危急。但是他現在看起來還挺好的,連擦傷都沒有,正努力跟大家解釋當時的情況:“沒事兒,真的沒事兒,是有點危險,但是還好有潺哥在……”

大家都知道葉潺有重道長的身份,但是沒想到本事會這麽大,連失控的車都能停住,頓時是啧啧稱奇,但也總算是放下了心。

王導和程珂艾又連忙去找葉潺跟謝東出,看到他倆抱着手臂好像也完全沒事的樣子,這才終于是徹底的松了口氣。

媽也,幸好幸好。

要真是出了什麽事兒,可還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最後好歹是虛驚一場,片場騷亂過後,有人專門負責去拖車回來,而其他演員則是繼續進行拍攝。

後面難得的沒有了葉潺的戲份,他沒有再呆在片場,而是跟着謝東出一起回了酒店。

等房間門“啪嗒”一聲關上,葉潺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一把握住了謝東出的手,急急忙忙的道:“哥,到底怎麽回事?”

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

就在剛剛,謝東出說“有東西作亂”的時候,葉潺下意識的就以為是類似于精怪的東西,就算是邪氣都說得通,可他怎麽都沒想到,這作亂的東西身上,竟會出現謝東出的氣息!

葉潺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當即臉色都變了。

難道是謝東出沒能把邪祟壓住?

但是就上次在度假山莊的情況來看,邪祟要是有動靜,那四周荒野全都得遭殃,哪裏有這麽簡單?

那到底會是什麽東西?

不管是什麽,既然出現在這裏,就有可能是針對他們而來的,葉潺實在想不明白,連忙問道:“你有什麽想法嗎?”

謝東出其實是有點猜測。

他垂着眼簾看自己的手掌,此時正被葉潺緊握着,對方的手比自己的要小上半圈,覆蓋在上面時可清晰看到其幹淨明朗的骨節,甚是漂亮。

而就在他們手指交纏的縫隙中,此時尚還存留着方才那股子氣息。他對此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這麽多年過去他都記憶猶新,仿佛全身的幻痛都忽然強烈起來,就像是……

“天道。”謝東出緩緩開口。

“什麽?”葉潺一時間沒聽清。

謝東出這次卻沒有回答。

沒錯,這就是天道的殘影。

最近這段日子,謝東出舒适得太久,還真險些忘記了,還有這麽個東西在旁邊虎視眈眈。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在跟葉潺第一次解開封印的時候,就跟他說過“天道自私”,當時葉潺似還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在說什麽,可越到後面,他總會慢慢明白的。

即使他為了避着那人,盡力不提自己的名字,隐瞞自己的身份,可最終還是會被找到的,自己的封印解開得越來越多,力量恢複得也越來越強,對方終歸是能感應到,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自己,否則也不會急躁現身,留下這樣的馬腳了。

只是謝東出到了現在,都還沒想到怎麽跟葉潺說那些事情。

亦是想象不出來,若是葉潺知道那些,他又會做何反應。

此時情況猝然擺在面前,眼見着葉潺還在擔心的看着自己,好像是在等着回答,謝東出思索片刻,索性換了個說法,淡漠道:“我猜測是有個人,他和我身上有着相似的氣息,發現我的力量正在恢複,現在準備來找我了。”

葉潺一愣。

這句話裏有的東西說得清楚,但也有東西不清楚。葉潺何其聰明,突然反應過來:“是當年封印你的人?”

跟謝東出在一起這麽久,他身上的封印到底是什麽情況,到底有些什麽傷口,葉潺還是數得清楚的,只是他一直沒有搞懂這些禁锢到底是怎麽來的,有時候猜測是星君為了鎮壓邪祟而寫,有時候又猜測是誰故意害了他哥,否則他又怎會無時無刻不在反複幻痛?

而如今驟然提起這事,葉潺心裏猛地一抽,仿佛那細細密密的痛苦也蔓延到了他的身上,就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不全是。”謝東出頓了半晌才道。

葉潺:“……”

不全是,那也就是有關系了。

回想這麽些日子以來,葉潺陪謝東出一起解過的封印,從最開始他連邪氣都壓不住,被自己誤以為是邪祟,到後面力量越來越恢複,現在對大多數事情已經能夠從容應對,雖不說有多艱難,卻也能看得出來變化究竟有多大。

也難怪對方現在坐不住了。

說不定就是想來斬草除根的。

葉潺雖然不知對方怎麽跟謝東出産生過節的,但想來敢對他哥這樣身帶功德,受紫氣垂青的人下手,怎麽看都是豺狼虎豹。自己不去找他算了,他現在居然還上門挑釁?

他簡直難以置信,火氣在心裏蹭蹭蹭的往上竄,忍了半天實在沒有忍住,用力一拍桌子,勃然大怒:“狗東西,殺了他!”

他這一拍,差點沒将桌子拍碎,連房間都瞬間震了幾震。

謝東出:“……”

他看着葉潺氣勢洶洶,要不是這東西只是道氣息,早就随風散去,他絕對立馬就要動手的架勢,半晌,竟是覺得有些好笑,“這麽兇?”

我靠,都踩到臉上了,葉潺這還能不兇嗎?

反正他無法容忍有人打他哥的主意,現在就是生氣,氣急敗壞,立即道:“哥,你告訴我他到底是誰,等我下次看到,我幫你收拾他!”

他是誰?頭頂蒼天,腳下大地。

浮雲蒼生,人間刍狗。

他當時既能盤出如此大個局,利用那麽多人來封印自己,還将葉潺卷進其中,現在更不知道想要做些什麽。

謝東出還沒想好如何跟葉潺說清以前的事情,伸手輕輕的摩挲着他的額頭,默默描摹着他的骨相,片刻後才道:“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葉潺一愣,擡起頭來看他。

謝東出用拇指将他狠戾的眉頭揉平,自己卻是垂下眼簾,蓋住一片陰翳:“我先把最後那個封印解了,到時候怎樣都随你。”

聽到這話,方才還在怒氣沖沖的葉潺,忽然又冷靜下來。

沒錯,他哥的封印還沒解呢。

現在兩人的情況不是特別好,謝東出力量沒有全部恢複,自己也沒有達到以前的巅峰時期,對方看起來如此兇悍,若是打不過怎麽辦?

他平時看起來暴躁易怒,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着,可但凡遇着大事,他比誰都要清晰理智。

他哥就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能說,現在可不就是為了避着他嗎?

越想,葉潺剛才那差點爆炸的情緒終于慢慢平複下來,雖然還有些揮之不去的煩躁,卻也不是不能控制,沉吟半晌後,鄭重的點頭:“好。”

這波意外也是真夠猝不及防的,雖然最後沒翻出什麽風浪,卻是給葉潺跟謝東出都敲了個警鐘。

大敵當前,他們還是得盡快做好準備。

葉潺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現在全心全意都在思考着怎麽利用自己的神格快點突破修為好幫他哥的忙,倒是暫時将剛才發脾氣事情忘記了。

謝東出站在他身邊安靜看他片刻,忽然問道:“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了嗎?你到底是在因為什麽生氣。”

葉潺登時一呆。

是哦,還有這麽個大事沒解決。

這些東西壓根就不能想,念頭才剛冒出來,伴随而來的酸澀和嫉妒就撲湧而上,怎麽都止不住。

甚至于現在在這個小房間內,只有葉潺跟謝東出兩個人,他的情緒越發放肆,愣愣的道:“就是……”

話到一般,就好像是緊繃的神經忽然斷開,葉潺再也控制不住,撲上去就開始撒潑:“啊啊啊啊!你到底是不是喜歡陸佳銘!”

謝東出:“……”

陸佳銘?

所以他生氣了半天,居然是覺得自己跟陸佳銘有關系?

可自己為什麽會喜歡陸佳銘?

謝東出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半晌才道:“我喜歡他幹什麽?”

葉潺一把将他的脖子抱緊了,怒道:“那我怎麽知道?”

“我不喜歡他,我都沒見過他幾次。”謝東出越發覺得這小少年簡直就是在漫天發揮,耐着性子道:“只有他去買奶茶的時候我去幫他提了下,主要也是因為他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去幫你挑的,我怎麽會喜歡他?”

“那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喜歡你?”葉潺不依不饒:“你可是他的理想型!”

謝東出:“……”

他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片場,到底是怎麽漏掉這個信息的,道:“那也跟我沒關系。你怎麽連這點醋也吃?要是我因為別人喜歡你就吃醋,那我早就醋死了。”

要知道葉潺現在可是個愛豆,正是從許許多多人的喜歡中孕育而生,現在網上也不知道多少人愛他愛得發瘋。

“那不一樣!”葉潺惱道。

“哪裏不一樣?”

“你長得更帥!”

“……”謝東出道:“不然我變醜點?”

“憑什麽?”葉潺瞬間更加憤怒,脫口就道:“你本來就是最帥的!”

謝東出:“……”

這樣都還不高興?

謝東出現在也算是明白了,他顯然就是在故意撒潑,想親耳聽到自己否認而已,要說多認定這件事,還真不至于。

甚至還有點小孩子脾氣呢,察覺到謝東出看着自己,立馬将手上一緊,賭氣的竟還直接将腦袋埋進他脖子裏去了。

謝東出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只能好好攬住葉潺的雙腿,免得他在背上瞎折騰的時候掉下去,一面往門口走,淡淡道:“如果說封印我的人真的很快就要找上門來,我最近得離開一趟,找找剩下的封印。”

葉潺一愣,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連忙擡頭道:“我跟你一起!”

“你不拍戲了?”謝東出問道。

“那我晚上跟你一起。”葉潺到現在還從來沒跟謝東出分開過,內心無比的抗拒:“要不然就是你找到地方以後叫上我,反正我不……”

話沒說話,室內忽然不知道從何處飄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葉潺再是一愣,低頭看去,竟是見謝東出挑出一支梅花遞給自己,驕矜脆弱的花瓣層層舒展,幾乎晃了他的眼。

這花是謝東出剛剛買奶茶的時候,特地從外面摘回來放花瓶的,自從葉潺有一天買了玫瑰回去在小別墅養着以後,家裏的花就沒斷過,這習慣也直接帶到了劇組,全都是謝東出每天在幫他換新的,葉潺回來時向來風風火火,若非謝東出直接把他背到客廳,他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注意到。

呆了半晌,他腦子裏面其他的念頭都給忘得幹幹淨淨,接過來花枝時還有點做夢似的茫然:“……送,送我的?”

“不然呢?”謝東出反問。

葉潺突如其來收到這樣的禮物,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在其他的花枝堆裏左看右看,發現竟是只有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臘梅,頓時就歡喜起來,湊到謝東出耳邊,眼裏像是映着璀璨的星星:“哥,這個季節就有臘梅啦?”

“本來沒有的。”謝東出頓了頓才道:“送你的時候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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