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翌日，市電視臺。
早餐喝了盒牛奶，又坐兩個小時公交車的姜瓷一到電視臺就尿急了。
好不容易找到女廁，進去後就把第一個坑占下了。
還沒開始幹活，旁邊的隔間裏有個女子在小聲說話：“……為了能當上這個主持人助理，我給導演買了一個多月的早餐，每天都是幾十塊到百來塊，結果臨上場給我來這麽一出，剛才主持人還讓我聯系那賤人，這特麽就是存心給勞資添堵……”
“勞資已經想好了，那賤人憑白截我的胡，我也不能讓她好過，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讓她晚一個小時來……對呀，她遲到一個小時當然只能被刷掉了，到時我肯定死不承認讓她晚來了一個小時，咯咯咯咯咯……”
隔壁一陣鴨叫的笑聲後，姜瓷的手機響了。
姜瓷：“……”
主持人助理？
她好像明白隔壁電話裏剛才那賤人罵的是誰了……
她按下接聽，聲音不高不低地吐出一個字，“喂。”
隔壁：“……”
她在打電話，為嘛隔壁響起了一聲喂？
不是，她進來的時候，明明都看了洗手間的隔間裏都是空的，而且剛才她也沒有聽到人進來的聲音。
她試探地問：“您是姜瓷姜小姐嗎？”
“嗯。”
隔壁女孩頓覺一道雷在她頭頂劈下。
連想都沒來得及細想，她倏地站起來提好褲子拉開門。
正好，姜瓷也拉開了門。
兩人在門口狹路相逢，一人耳邊貼着一部手機。
姜瓷面色平靜，“我是姜瓷，你要跟我說什麽？”
穿着綠色連衣裙的女子瞠目結舌，臉色赤紅，雙腿明顯一軟，人就靠到了門上。
背後罵得起勁，當面倒是慫了。
姜瓷把手機挂斷，收進包裏，心平氣和地問，“你剛才那聲賤人是在罵誰？”
綠裙女孩尬到結巴，“罵罵罵我自己……”
姜瓷哦了一聲，退回去把門關上，繼續解決生理問題。
就因為隔壁的一通電話，害她又憋了一會兒。
膀胱都快炸了。
等她上完出來，綠裙女孩還在。
姜瓷越過她去洗手。
綠裙看着她淡然的樣子，心裏更酸，忍不住諷她：“別以為找人把你塞進來你就能紅了，這節目裏全是重量級嘉賓，就算你花再多錢整出來的臉，和那些純天然的女明星放一塊，一樣不夠看！”
姜瓷甩了甩手上的水，對鏡照了照自己的臉，在心裏感嘆，确實是太漂亮，也難怪綠裙以為是整的。
扯過紙巾認真地擦拭手指，擦完，姜瓷把紙巾扔進紙簍裏，“你說再多有什麽用，上節目的是我，你那一個多月的早餐錢，算是扔水裏了，連泡兒都沒一個。”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又準又狠地連戳綠裙兩刀。
綠裙被戳得心劇烈絞痛。
姜瓷邁步出去。
“能讓給我嗎？”綠裙突然快步追過來，伸手攔住她，一幅忍辱負重的表情，“既然你能随便插進我們節目組，那你後臺肯定很硬，讓你後臺再幫你去找更厲害的資源。”
“你可憐可憐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底層員工，我從大學畢業就在臺裏，現在都三十幾了還一直只是個幕後，十年啊，我十年才等到這麽一次機會我容易嗎？我做夢都想獨當一面，想當主持人，只要你把這個機會讓給我，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行嗎？”
姜瓷推開她，“這種事你不應該找我。”
“我求你了，我熬了十年好不容易才熬到這麽一次機會，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行嗎？”說着，綠裙還真就要給姜瓷跪下去。
姜瓷一手抵在她胸口攔住她：“你別來這套啊！”
“這麽多年我在臺裏太不容易了，真的，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們這些底層員工活得有多窩囊多苦，嗚嗚嗚……”綠裙一把鼻涕一把淚，一條腿已經跪下去。
要是來硬的，姜瓷能跟她毫不拖泥帶水地剛到底。
可她最見不得人服軟，尤其這還又下跪又哭的，姜瓷嫌煩，就懶得更跟她剛了。
“行了行了。”
“那你是答應了？”
“賞給你，姐不玩了。”
反正她也不稀罕那什麽主持人助理，都是季容卿給她強塞的。
而且季資本家從頭到尾都沒告訴過她，這主持人助理到底能值幾個錢。
她大致地估了估，全程要念規則要一直僵笑到結束，應該也就拿個百來塊吧。
還不如她昨天賣號掙的多，她回去躺一天還有一百多的底薪呢。
何況綠裙不惜給她行這麽大的父母之禮，就賞她吧，無所謂。
而且綠裙女一看就功利心強過頭了，最終會怎麽樣還很難說。
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
姜瓷一走，綠裙凄風苦雨的表情驟收，對着姜瓷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段位為零的人也敢入圈，等着死無葬身之地吧！
姜瓷猜想季大資本家知道自己沒幹成活，還沒跟他說，指不定會覺得那四千塊底薪都發虧了。
于是，她還是主動地給他打了個電話，貶低說自己沒搶贏那個主持人助理的活兒。
“你稍等。”季容卿很淡定，他用另一部手機打了個電話，而後回姜瓷，“去七樓，有個欄目缺現場演員，我已經和他們說好，這次不用搶。”
姜瓷：“……”
果然是資本家本家沒錯了！
後悔，就很後悔打了這個電話。
為了四千塊的底薪，她認命地去七樓。
節目錄制現場。
姜瓷說明來意，節目組的人盯着她的臉，集體沉默。
後來，還是導演很禮貌地對她微笑道：“您稍等，我們要臨時開個小會。”
姜瓷笑得乖甜：“嗯嗯，好的好的。”
十多個人全擠到一塊兒去開會，聲音還刻意壓低，姜瓷還是隐約聽到了他們開會的大致內容。
追根究底就一個理由，她的臉太漂亮，與這臺節目的主題不符。
他們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定好讓她演誰，導演組很愁。
姜瓷站在那裏，就很不自在，她又不敢插話，于是把注意力轉向別處。
觀衆席那邊的場記正在安排職業觀衆入場，現場喧鬧不已，場記一直在盯着觀衆席，好像還差幾個人，他正在打電話問還有沒有人。
眼看一切都準備就緒，逼導演皺着眉道：“就演孩子媽媽吧，也沒其他合适的角色了。”
導演眉心皺得更緊，“孩子媽媽臉這麽漂亮，怎麽引起觀衆共鳴？那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們節目是編的？”
“本來就是編的。”
“你找死呢？”
“那不然你說怎麽辦？她可是季先生薦來的人，讓她白跑一趟，到時候你去跟季先生交待啊？”
“我是導演，要交待也是你去！”
“所以說就讓她演孩子媽媽嘛！”
“那麽漂亮一張臉，明擺着砸節目——”
看着節目組的人因為自己都吵起來了，姜瓷走過去，舉起一只小手，弱弱地出聲：“不好意思，我有個問題想問……”
衆人扭頭看向她。
剛還劍拔弩張的導演和副導立馬換上一幅笑臉，聲音也變得溫柔：“好的好的，姜小姐您請問。”
姜瓷指指觀衆席，“聽場記說還差幾個現場觀衆，我想當觀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