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卷她的戲份會越來越多,不愧真女主之名滴! (26)
丫頭,還真是長大了呢……
這晚,梅侍君和吳立善躺在榻上,久久未眠。
窩在相公懷裏好一會,梅侍君有些好笑的轉身摸了摸吳立善的臉頰說:“你也睡不着吧?”
吳立善睜開眼睛,笑着嘆了口氣說:“我在想,咱們的兒子終于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了……”
“我本想着好男兒志在千裏,再拖上兩年也不算遲,沒想到……”梅侍君臉上笑容有些無奈也有些欣慰,感慨着說,“沒想到這個年紀,棟兒他就……”
“棟兒本就心性恬淡,你莫要怪他……”吳立善忙說,“遠離那些朝堂紛争,這對他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我曉得。”梅侍君笑了笑,看着自家相公,忍不住臉一紅,嬌嗔的埋怨道,“你們父子倒是早就暗度陳倉,就瞞着我做惡人……”
吳立善又是一笑,帶着熱度的手指撫上妻子依舊綿軟纖細的腰背。
“都什麽歲數了,還這麽……”感受着相公的動作,梅侍君臉上越發紅透,垂下眼眸說不下去了。
“什麽歲數,你都是我的親親娘子啊……”吳立善說着,手指的動作卻微微頓住,他抿了抿嘴唇,臉上露出一絲認真,略有些躊躇的問道,“我聽璇兒說,你那日去了吳家老宅?”
梅侍君身子微微一震,略顯慚愧的垂下了頭。
“別這樣,我并沒怪你。”吳立善摟緊自己的娘子,笑着說,“同床共枕這麽多年,我怎能不知道你是個怎樣的女子?若是你不慌,當初就不會急着跳池子了!”
被相公說起多年前的糗事,梅侍君臉上更是紅得滴血,又羞又惱,忍不住錘了錘相公的肩。
吳立善握住娘子的手,輕輕放在嘴邊一吻,一雙如墨黑眸卻直盯着梅侍君,語氣認真的說:“娘子,或許咱們真的應該考慮回去看看大哥他們了……”
梅侍君聞言又是一顫,她聽懂了。吳立善說的“大哥他們”,指的是梅侍君的三個哥哥。
數年前梅老相爺過逝,梅家現在最大的變成了梅侍君的娘親。這位老夫人和廖老夫人一樣,膝下也是兩個嫡子一個庶子。她胡鬧起來比之廖老夫人更甚,成日裏不得安分,弄得梅府雞飛狗跳的。
Advertisement
幸虧梅侍君三個哥哥都還算争氣,嫡庶之間也還和諧,與吳立善的關系也都不錯。只是梅侍君和生母之間的隔閡一直都在,兩看相厭雖不至于,但始終有個心結解不開。
所以在梅老相爺過逝後,梅侍君幾乎再就未回過娘家。她之所以寧可去吳府主宅碰運氣也不肯回娘家求生母,是因為她知道結果會是怎樣的……
女兒家對親娘,總還是比對婆婆了解更多。再說,被廖老夫人嘲諷倒不算什麽,可若是被親娘……未免太讓人寒心。
如今被相公說破心事,梅侍君只覺得心裏有些梗着,倒也沒有多傷心,只是她心裏跨不過這道坎罷了……
吳立善見娘子那神情,知道她又糾結上了,嘆了口氣說:“你那哥哥與我吳家這兩位不同,我那大哥或許能幫我一把,二哥不落井下石便是不錯了。但這次棟兒出事,三位大舅哥不由分說都願施以援手,咱們得知冷知熱啊……”
梅侍君聽了,想起自己那三個哥哥,心中一暖。只是她仍有些別扭,避着吳立善的目光說:“哥哥們幫了咱們,到底是情分,只是我這心裏……”
“若是以前,只怕旁人笑咱們有心攀附。”吳立善說,“現在棟兒和公主訂了親,咱們也不怕旁人口舌。侍君,她畢竟是你的生母啊……”
自家相公想得如此通透,梅侍君覺得心裏說不出的暖。她輕輕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棟兒成親之前,咱們回一趟娘家。”吳立善放在梅侍君腰間的手又動了起來,沿着婉轉的腰線慢慢向上,将娘子更緊的摟入懷中。
無論經歷多少次,總還是有些臉紅!梅侍君一邊埋怨着相公,一邊扭腰摟了上去。
盈盈春意萦繞枕上,說不出的柔情缱绻。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我發現我真的是“床戲一句黨”……額咳咳……
☆、轉眼要成婚
平常人家成婚,也是六禮俱備,打點得仔仔細細,更別說這是皇上最鐘愛的小妹妹了……這幾個月忙活過去,好不容易打點妥當,定下了婚期。
皇上有意多留黃三寶幾日,将婚期定在了明年六月。這樣籌備妝奁、修建公主府等等一系列雜事也都能慢慢緩着來,不必擔心到時候失了體面。
相比而言,吳府可沒經過這麽大場面,光是賜婚時賞賜的那些紅羅、衣料、銀器等物就令人大開眼界,更別提那些接踵而來的宮宴、賀禮、儀式,一時間把吳立善和梅侍君夫婦忙得團團轉。
吳家三房與老宅那邊分開多年,自給自足甚是自在,可是這個時候卻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這頭一個問題便是人手不足。吳家三房日子過得素來簡單,從前四位小姐未嫁時倒還有些丫鬟婆子伺候,如今這些人也多半随着小姐陪嫁到婆家去,府裏哪裏還有那許多下人?
第二個問題便是錢財。這還好說,按規矩,賜婚時皇上賞賜了白銀一萬兩給驸馬做聘銀,連妹夫吳清棟的蟒袍玉帶都一定備好,備置聘禮不成問題。可是因為吳清棟娶的是皇上最要緊的小公主黃三寶,所以這些日子上門做客的絡繹不絕。吳立善夫婦又不能把這些貴客往外趕,可接待他們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事情多忙不過來,四個女兒倒可以抽出人手來幫襯着些。老宅那邊,二房倒是先一步偷偷讨好說要幫點忙兒,可吳立善深知二哥為人,不敢用他,到底還是從大房那邊支了些下人錢財過來。
尚公主是大事,這大哥是吳家家主,讓吳家大房支應些當然說得過去,也顯得吳立善沒和主宅那邊生分,只是這難免就得罪了二房。也不知二爺二夫人在廖老夫人那裏加油添醋說了些什麽,廖老夫人又發起渾來,愣是連表面功夫都不做。賜婚之後吳立善和梅侍君知禮前去探望,廖老夫人甩了一籮筐臉子給公主未來公婆看,愣是弄了個不歡而散。
這倒着實令梅侍君擔心,現在倒好說,到時候公主成婚過後,按規矩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還要在宮中設宴招待驸馬家中女眷。梅侍君頭上廖老夫人尚在,到時候肯定要廖老夫人領頭前去。這萬一要是在婚宴上弄出什麽幺蛾子,可怎麽辦啊?
反正那時候還早,希望廖老夫人進了宮能穩重些。現在擺在梅侍君面前的還有一事,那就是回娘家。
按理說婦人回娘家,理應是輕松喜悅的,可對梅侍君來說卻不是這樣。那晚提起這事後,吳立善後來又提起過幾次,可梅侍君心裏始終橫着那道坎兒,推來推去的就是不敢去。吳立善知道娘子的心思,又勸了幾次,她這才下定了決心。
這次拜訪梅府,梅侍君看着那熟悉的庭院、熟悉的景致、熟悉的亭臺樓閣,心中百感交集。她在這裏出生長大,度過了自己人生中最為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長大成人出嫁為婦,然後慢慢地變老了……
年輕時也走了不少彎路,可是終究還是有了自己的歸宿。梅侍君看了看一旁的吳立善,不由得微微一笑。
這次拜訪總的來說還算不錯,雖然老夫人看着梅侍君的眼神總有些不對,但三位兄長都很是喜悅歡迎。最令人意外的是,梅侍君的庶姐梅月明也回來了。
她們姐妹,大概也有好些年沒見了。梅月明是庶女,和梅侍君一樣,自從梅丞相過逝,因為老夫人的緣故,就沒怎麽回過娘家。她又是再嫁之人,後夫到現在也只是個五品官,進不了世家夫人的圈子不說,還得随着丈夫随處調動,難得能回一次京城。
當初出嫁之時,只當梅月明不能生養。如今梅月白兩個女兒一個已出嫁一個待嫁,庶子又是出自陪房丫鬟腹中,一出生就抱來養的,兒女事上也還算圓滿。後夫對梅月明也極為尊重,穩穩當當的日子過着,倒也沒差到哪兒去。
年輕時,梅侍君和這個庶姐也是極為不合的,但這麽多年過去了,如今一見,才覺得當初的那些事情都太過幼稚。她們倆都是吃過苦受過難的女人,也都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安分日子,年紀大了,那些往事反倒全都看開了……
酒過三巡,姐妹二人都有了些醉意。
“妹妹,”梅月明笑着,拉着梅侍君的手說,“容姐姐說句實話,年輕時經了那一遭,我一直有些恨你……”
提起那事,梅侍君也覺得對她不住,微微嘆口氣說:“這事兒誰能想到……爹爹只當那是好人家,這才巴巴的嫁女兒過去,全都是為了我們好……只是我這心裏,确實也覺得對你不起,雖不是我的錯兒,但到底是你替我嫁過去,還是害了你……”
梅月明有些微醉,神色有些迷離,聞言馬上搖了搖頭說:“我那也只是遷怒罷了,其實關妹妹什麽事呢?只是我那時年少,只當家世顯赫、容貌俊秀便就是良配,滿心歡喜的要做世家夫人。後來受了那番折磨,把年少時的刁蠻性子都磨得幹淨。其實想來,那些東西都是虛的!還是得找個妥當男人,好好的過日子……”
梅侍君聽到此處,不由得放下心來,回握住梅月明的手說:“姐姐能想通便好。妹妹我也……也是遭了一番折磨,這才想通這些事的……”
梅月明看着梅侍君,瞧着她那依舊潤澤年輕的容顏和豐腴身段,突然忍不住笑了。她搖了搖頭說:“你這是說哪裏話?你跟我可不一樣。你瞧瞧你相公!論容貌,他哪裏差起那些風流名聲在外的世家公子?論人品性情,又是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梅月明這麽一說,梅侍君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吳立善。她的相公雖然也已經四十幾歲年紀,面容帶了些時間沉澱下來的風霜,但那雙眼睛卻依舊是那麽的漆黑深邃,周身的氣質溫潤如水,依舊能吸引很多女子的目光。
“妹妹,”這麽會兒功夫,梅月明又飲下一杯,帶着絲絲醉意接着說道,“你看看,這城裏滿打滿算這麽多人家,有哪戶官家如你相公這般,連生四個女兒還未納妾的?像你這樣,一夫一婦,這般疼寵愛敬,我們做女人的,哪個不羨慕?”
梅侍君不由得連聲一紅,趕忙分辨道:“他是庶子,上面又有兩個哥哥,沒有子嗣之憂,所以才……”
梅月明嗤笑一聲,搖搖頭答道:“別說嫡子庶子,遇到那等風流公子,就算正頭娘子生了十個八個兒子,也照樣出去尋歡作樂!你剛成婚那幾年,我只當你家相公顧忌咱們爹爹,這才做做好人樣子。只是這幾十年過去,裝也是裝不來的!妹妹,我當真是羨慕你啊!”
梅侍君心中一動,胸腔內湧起一股暖意。
回去的馬車上,吳立善見娘子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笑意,這才放下心。他輕輕将梅侍君攬在懷裏,笑着問:“怎麽?今天心情看似不錯?”
不出他所料,雖然是老夫老妻,但梅侍君臉上還是禁不住紅了。不過她今兒個沒掙紮起身,沒有嬌嗔的掙紮着抱怨,而是仰頭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反倒往吳立善身上輕輕的拱了拱,将自己完全送入相公懷中。
吳立善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将妻子越發摟緊,調笑着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梅侍君感受着丈夫懷裏的溫暖,心裏說不出的亮堂,索性閉了眼睛不動。
吳立善也不再多問,就這麽抱着自己的娘子。
時間如白駒過隙,等過了年,很快就到了公主出嫁的日子了……
在這段等待出嫁的日子裏,黃三寶和吳清棟慢慢地熟悉了對方。他們在宮宴上交換一個笑意,禦花園裏悄悄兒說上幾句話,或者偶爾在馬場縱馬疾馳,偷偷讓宮女傳遞幾封書信。單純可愛、不谙世事的深宮少女,和俊美溫柔、眸光似水的朝氣少年,就這樣将年華慢慢沉澱在彼此的時間裏,定格成一個又一個美好的圖畫。
唉……黃松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郁悶,當初賜婚時,只以為還有整整一年時光,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轉眼就要送妹妹出嫁了!算一算婚期将近,想一想要将妹妹送到他人懷中,黃松心裏那種憋屈感覺又來了!這怎麽看都是一筆賠本買賣啊!
皇上現在處于嫁妹妹的特殊時期,有空沒空就親自去翻黃三寶的嫁妝。看皇上這麽重視,連後宮妃子們都跟着緊張兮兮起來了。黃三寶最近非常忙,看自己的嫁衣、嫁妝什麽的就不說了,還得應付那些來添妝的嫂子們!來一波去一波的,有完沒完啊?
不過聽說自己有四個大姑姐,黃三寶想了想,把那些東西都妥當收好,等回頭拿來送人去!
作者有話要說: 都九章了公主還沒成婚,虧我還想盡快完結呢哎……加油吧……
☆、公主大婚!
轉眼,就到了公主大婚的日子!
吳家這邊,雖然提前已經準備很久,但到了新婚當天還是有些手忙腳亂。吳立善、梅侍君夫婦和四個女兒将吳清棟打點出門,然後就急急忙忙去公主府候着了。
按規矩帶了大雁和金帛作為成婚當日的聘禮,吳清棟在宮中禮官的指引下進了宮,繞過層層宮苑,停在公主的喜轎前。
公主的喜轎與尋常人家不同,身為公主,她的婚事是舉國同慶的大事。所以那轎子是十六人擡,轎身高過肩膀,四周只用淡紅色透明薄紗卷簾,貼金裝飾,好一派皇家氣度!
這貌似超過規制了吧?吳清棟有些吃驚,不過他心裏也很清楚三寶公主在皇上和太後心中的地位,所以也只是稍有些吃驚而已。不過等他看到後面密密麻麻排着的嫁妝隊伍,這才真的大吃了一驚!
老天!這是要把庫房裏的寶物全都搬到公主府嗎?
開始還能看得出是珍珠、布帛、金器等合乎規制的東西,後面那些箱子就不知道是些什麽了。
吳清棟大概掃了一眼,那嫁妝隊伍長得,一眼根本望不到頭!
看來這位小公主,真的和傳說的一樣得寵啊!吳清棟忍不住微微笑笑,。
要是旁的人,見到這陣勢,這心裏可有難免發慌。可吳清棟想的倒也簡單,無論那些身外之物如何如何,重要的是今天是他迎娶心上人的日子。這宮裏最寶貴的寶物,非黃三寶莫屬!可是過了今天,那位傾國傾城的公主,就是屬于他的了……
黃三寶心裏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她一個女兒家,自然要比男孩兒要緊張害怕。自昨晚起,她就既高興又緊張,躺在榻上好一會兒無法安眠。還是太後娘娘李淑賢和母妃洛雙雙一同安慰,她這才抱着枕頭笑着睡了過去。
這一大早梳妝打扮一番,在旁人看來黃三寶已經是傾國傾城之姿,可黃三寶還是有些不甚滿意。臉上的妝那麽濃,喜慶是喜慶,可會不會太俗豔了些?頭上的鳳冠那麽沉重,讓她低眉順目的像個小媳婦似的……哎呦,過了今天,她可不就是個小媳婦了嘛!
想到此處,黃三寶羞得耳朵根子都透紅透紅的。一旁的喜娘和宮女看了,都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用金絲綴繡的紅紗蓋住頭,黃三寶就在喜娘和送嫁宮女的攙扶下走出宮院,上了喜轎。知道吳清棟就在某處看着她等着她,她的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好想偷偷撩起蓋頭來看一眼啊!可是……
好羞人!還是等洞房花燭的時候把他看個夠吧!
吳清棟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黃三寶的身影,如墨雙眸星光閃爍。那個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此刻正在紗簾籠罩的喜轎之內,過了今日,他們就是夫妻了!
吳清棟露出一絲喜悅的微笑,慢慢轉身,引領着喜轎向宮門外走去。在宮門口,他向着大殿方向叩拜過後,便上了馬,向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這一路鑼鼓喧天,好生熱鬧!
知道公主出嫁,許多平常百姓寧可多磕一個頭,也要看看這大場面的。只見公主的夫君是好生俊朗的一個公子,喜轎上的公主雖然蓋着蓋頭、被紗簾遮掩,但偶爾從下往上驚鴻一瞥,依舊美得令人失魂!最難得這位公主還是個活泛性子,雖然看不見,但還在喜轎內偷偷朝大家招手呢!
吳清棟看着百姓們一陣陣呼聲,偷偷往後一看,忍不住莞爾一笑。黃三寶明明瞧不見他,但此時卻莫名有些羞澀難當,怯怯地收了手,小心端坐起來。
在驸馬迎親隊伍之後,是皇上和皇後的轎辇。
按理說公主大婚,只要皇後帶皇子、公主們到公主府入宴即可,但黃松這麽疼愛三寶,怎麽可能放心得下?
黃松現在心裏是百感交集,太後娘娘李淑賢現在正和梅太妃梅月白一同安慰着痛哭的母妃洛雙雙,可母妃能痛快哭一場,他身為皇上,要是哭了,多沒面子?可一想到寶貝妹妹就這麽出嫁了,嫁給了一個怎麽看都不順眼的毛頭小子,他心裏這個憋屈啊!
皇上駕到,百姓們紛紛下跪磕頭。再加上黃松一直一臉泫然欲泣的神情,弄得大家夥兒啊,這個心裏是不上不下的……
婚禮隊伍就這麽到了公主府……
驸馬迎親隊伍和皇上、皇後的儀仗到了公主府後,所有人都下拜磕頭恭迎聖上。喜樂奏響,皇上欽賜的九盞宴席大開,皇親國戚、驸馬家中親眷和朝中大臣們一一落座,山呼萬歲,恭賀公主大婚!
按規矩,主持宴席的皇後娘娘待酒過三巡之後,便可以帶着皇子、公主們回宮。可是這次皇上親臨,酒菜吃了一個多時辰也不見他有要走的意思,他不走,賓客大臣們也都不敢走,只得繼續吃着喝着。
眼看時辰到了,吳清棟和黃三寶在喜娘的攙扶下,拜過天地,謝過君親,行過夫婦同食之禮。一連串繁瑣的禮儀下來,黃松的神情越來越難過,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這要是皇上在公主婚宴上落淚,成何體統?黃松勉強忍住了,起身微微一嘆,轉身準備離開。
皇後和皇子、公主們也都起身離席,一旁禮官大呼一聲“恭送皇上、皇後娘娘”,臣子們馬上擱下酒杯、筷子,跪地俯身。
就在這時,黃三寶突然頓住腳步,喊了一聲:“皇兄!”
此時滿地賓客都跪地不起,一絲點兒動靜都沒,這聲“皇兄”格外的清脆悅耳。黃松微微一怔,轉身看着黃三寶。
黃三寶被喜婆攙扶着,頭上蓋着喜帕,按理說是看不見的,可是黃松就覺得她似乎在看着自己。所有人都在等黃三寶說些什麽,但黃三寶似乎是忘記了,許久都沒有出聲。
黃松嘴角慢慢浮起一絲笑意,他突然板着臉說:“三寶,今後當了別人家夫人,一定要孝順知禮,莫要由着自己的公主性子……”
“妹妹知道了!”紅蓋頭下的黃三寶眼裏突然有了淚,她努力忍住了,狠狠地點頭。
黃松臉上露出了欣慰喜悅的神情,帶着皇後他們走了出去。此時他心裏說不出的輕快,那種郁悶憋屈的感覺似乎随着三寶的那句“皇兄”從此煙消雲散。
三寶說得對,無論她嫁到哪家,她都貴為公主,是他黃松的妹妹!
坐在回宮的轎辇上,黃松臉上始終帶着微微的笑意。不過,想起自己的妹夫,他又有些氣不平,總覺得吃了虧。但沒事,要是那小子敢欺負三寶,一定要狠狠收拾!
公主府裏,吳清棟和公主喝過交杯酒,去了喜帕,也不急着入洞房,而是按皇家規矩,先拜見公婆,與婆家女眷見禮。
這個規矩是為防着公主因出身高貴驕縱任性所置,于婚禮當日先拜公婆,以示孝順。只是公主畢竟是皇家女,公主拜公婆不假,公婆也得拜公主。
這一邊吳清棟和黃三寶跪下,那一邊吳立善和梅侍君也不敢怠慢,急忙也跪下。三拜過後,梅侍君這才起身往公主媳婦臉上望去,這一眼看來,梅侍君整個兒愣在了那裏!
面前的黃三寶,還真是和年輕時的洛一一、洛雙雙姐妹有七八成相似!那嬌媚如畫的眉眼兒,那妖嬈婉轉的身段,那臉上的天真笑意,和梅侍君記憶裏一模一樣!不,甚至還要美上幾分!
梅侍君一霎時就看得愣住了,她的四個女兒都堪稱是美人兒,有着和自己相似的杏眼桃腮,可與面前的這位公主相比,真的要被比下去了……
黃三寶拜過公婆之後,忙着人将按宮規備好的那數百銀器、絲帛擡過來,作為送公婆的見面禮。吳立善正要彎腰謝恩,卻見他的親親娘子梅侍君傻愣愣站在那裏,一雙眼睛直盯着公主紋絲不動,慌得他忙使勁拽了拽她。
梅侍君這才緩過勁兒,微微張開嘴唇正要謝恩,卻只見黃三寶皺着眉頭,有些羞澀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語氣軟糯的問道:“婆婆……是不是妝花了?”
這種時候是問出這種話的時候嗎?不過梅侍君一時腦子沒轉過彎來,竟不假思索的回答:“沒……只是、只是公主你着實美貌,我這會兒看呆了……”
梅侍君話音剛落,周圍的喜婆、宮女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梅侍君一張臉頓時紅了!她剛才這說的是什麽話啊?簡直就像是戲臺話本兒裏唱的寫的那些兒登徒子!哪兒有婆婆這麽說媳婦兒的啊?
只見自家相公吳立善、寶貝兒子吳清棟,還有身後跟着的四個女兒以及其他吳家女眷都忍不住的低頭偷笑起來,梅侍君頓時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這等到明天,她一準兒成了大家夥兒的笑話!
黃三寶聽了這話,微微眨了眨眼睛,無比滿足喜悅的笑了起來。她現在滿心覺得宮女兒們說的那些婆媳事都是些胡說八道,婆媳相處哪兒有那麽可怕?她的婆婆就很可愛嘛!
作者有話要說: 梅侍君的婆媳生活正式開始!
☆、新婚燕爾
不應久留,也沒臉久留,吳立善和梅侍君趕忙退了下去,後面浩浩蕩蕩跟着公主所賜的那些金銀器物。梅侍君臉上紅得不行,頭也一直低着沒法擡起來。吳立善看了看娘子那副羞澀模樣,忍不住又笑了!
“你還笑?”梅侍君有些惱了,氣急敗壞的推了相公一把,噘着嘴說,“大嫂二嫂都是嘴碎的人,今晚上這事,恐怕到了明兒個,城裏這些世家夫人就沒有一個不知道的了!”
“知道又如何?”吳立善忍着笑,瞧着梅侍君羞紅的臉龐挪不開眸子,逗趣的說,“反正你是誇贊了自家媳婦兒,哪兒怕旁人說?誰家不看自家兒女好?我瞧着咱們家的那四個丫頭,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呢!”
梅侍君聽他說到此處,真是哭笑不得,又推了他一把說:“瞧你!轉眼又胡說起來!我們家那四個糙丫頭,哪裏就比得上公主了?”
吳立善見她口中雖然還怒着,臉上已經帶了笑模樣,接着便又說:“怎麽不是?她們有那麽個美貌的娘呢!”
梅侍君見話頭兒轉眼又說到自己身上,臉又紅了起來!她羞臊不已,趕緊回頭看了看後頭擡箱子的那些個下人,忙壓低了聲音說:“別說了……被人聽了笑話……”
這樣愛害羞的娘子,真是怎麽逗也逗不夠!吳立善笑了笑。說也奇怪,今兒兒子成婚,他仿佛也想起了自己和梅侍君成婚那會兒,此刻看着娘子,心裏就像小貓兒亂抓似的。
梅侍君自然也注意到了相公灼熱的目光,她一張臉兒頓時紅透到耳稍上,心裏埋怨着,臉上卻是笑了……
但願寶貝兒子和公主,也能這樣一輩子吧……
吳清棟和黃三寶那裏,不要以為拜過了公婆就可以入洞房了。公主還得見一見吳家女眷,順便賞賜禮物。
見過吳清棟的四個親姐姐,黃三寶都笑着問候,厚厚賞賜過。接着,只見吳清棟的兩個伯母——大夫人文氏和二夫人張氏一左一右架着廖老夫人,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
這可把黃三寶吓了一跳,她趕忙把問詢的目光看向了吳清棟。
吳清棟也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只得介紹說:“這是祖母廖氏、大伯母文氏、二伯母張氏……”
黃三寶開始不知道是什麽人,後來聽說是祖母伯母,知道是長輩,忙正色深深一躬。
文氏和張氏忙讨好的躬身回禮,廖老夫人面露得意之色,微微的一點頭。
這也是沒辦法,剛才吳立善、梅侍君夫婦二人與公主對拜時,廖老夫人心想自己是吳立善的嫡母、梅侍君的婆婆,理應先收禮才對,硬是要往前擠,好不容易才被文氏和張氏拉住。開玩笑!公主是按宮規向公公婆婆見禮,廖老夫人沖過去算怎麽回事?
而後公主又先見了吳清棟的四個姐姐,廖老夫人更是不滿意。公主好歹是孫媳婦,理應先見她才對!
沒辦法,見反正總是要見的,為了不出什麽岔子,文氏和張氏只得一左一右攙着廖老夫人進去。幸虧公主很知禮懂事,聽說是祖母伯母,馬上就恭敬的一躬。
不過廖老夫人似乎以為公主很待見她,瞧那模樣,似乎是很得意。
黃三寶看着廖老夫人,有些為難了……她後面備了不少賞賜,都是賞賜給驸馬家女眷的。只是廖老夫人是祖母,這禮,理應要比方才送姐姐們的重些兒才行——吧……
想了想,她沖着身邊的小石榴兒眨眨眼睛,小石榴兒會意,忙吩咐将備好的禮匣添得重些,金珠寶釵等物按着給吳清棟姐姐們的三倍來,備好禮遞給了公主,又去将給兩個伯母的禮也給添上。
黃三寶一掂,還真重,這下子老人家總該滿意了吧?她笑着将禮匣遞給廖老夫人。
廖老夫人一接,一下子沒站穩,差點兒沒撲在地上!
廖老夫人六十多奔七十了,平時除了吃吃喝喝發脾氣使性子也沒別的事兒幹,這禮匣說重也不重,說輕也不輕,這麽一接還真挺吃力!文氏和張氏沒法,趕緊給扶住。
這可把吳清棟和黃三寶吓了一跳!黃三寶忙扶住箱子,有些愧疚的說:“是不是太沉了?”
廖老夫人一張老臉給燥的啊!她低頭硬是擠了句:“勞公主費心!”
文氏和張氏見勢不妙,不曉得廖老夫人還要胡說些什麽,趕忙行了個禮,扶着廖老夫人退了下去!
這可好,文氏和張氏連自己的禮都忘了!
這幾位一走,剩下的堂姐堂妹安排宮女備下禮就成,無需公主親見。忙活一天,終于到了洞房花燭的時刻。
洞房之內,燭光微散,将粉雕玉琢的美人襯得格外的妩媚多姿。黃三寶坐在榻上,帶着盈盈笑意擡頭看向了她的如意郎君,那如水明眸似有千言萬語沒有說盡,一對朱唇更是說不出的瑩潤誘人。
吳清棟慢慢迎上那絲笑意,他如墨黑眸倒映着燭火,也倒映着一個小小的美人兒。黃三寶看着那眉、那目、那唇,看着他澄澈雙眸中小小的自己,只覺得十八年來無悔的春光尋來覓去,只為了等面前的這個人。
輕輕坐在榻上,與心上的美人兒并肩,吳清棟輕輕握住黃三寶的手,雙唇擦過她的手背。黃三寶一下子便紅了耳根,只是那雙明眸卻竟然跟着轉了過來,十分大膽的看着自己的郎君。
看着黃三寶那副嬌羞無比卻又躍躍欲試的可愛模樣,吳清棟一下子笑了,他輕輕吻上她的唇,挽着她纖細的腰,将她壓倒在軟榻上。
這一夜,郎君心動,佳人多情。紅紗帳裏暖陽高照,說不盡的你侬我侬。
第二日一早,宮女小石榴兒小心翼翼的叫起了吳清棟和黃三寶。瞧着公主雖然面有疲憊之色,但神情卻極為喜悅,她這才放下了心,悄悄着人通報太後娘娘,公主她好着呢!
身為公主,就是有這點好處,第二日不需要主動去見公婆。做公主公婆的要想喝媳婦茶,需要親自上公主府來才行。于是這日,吳立善、梅侍君等着廖老夫人一起,來拜見公主了。
廖老夫人此時心情很是不錯,她昨晚回去打開公主賞賜的匣子一看,好家夥,這堆金銀珠寶簡直閃瞎眼!
不過她的兩個兒媳婦文氏和張氏可有了意見,她們昨晚見着那些金銀珠寶,眼睛也發亮!可是廖老夫人只給她們看了一眼,就自己個兒抱着收起來了!
此刻廖老夫人與吳立善、梅侍君坐在座上,等着公主上前奉茶。這可和尋常人家不同,禮官在一旁站着,黃三寶奉茶之後,公婆長輩要起身雙手接過,口呼“皇恩浩蕩”,借以顯示皇家的尊貴。
也許是因為有了昨晚賞賜的禮匣,廖老夫人今天倒是極為配合。只是她瞧着黃三寶的眼神活脫脫像瞧着一個聚寶盆似的,讓黃三寶很不舒服。
想起昨晚的事,梅侍君有些臉紅,接茶的過程中,都不敢看公主一眼。但黃三寶倒也不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