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卷她的戲份會越來越多,不愧真女主之名滴! (30)
不生氣嗎?
出乎她們的預料,黃三寶真的一點都不生氣。她只是用帶着些委屈的眼神看了看梅侍君,漂亮的臉蛋微微皺起,楚楚可憐地看向自己的那一碗藥,也慢慢喝了幾口。
看着黃三寶這樣為難,廖老夫人首先忍不住了。她仗着是長輩,慢慢靠近黃三寶身邊,自以為讨好地說:“公主不想喝就不喝了吧?何必勉強呢!”
黃三寶此時還剩碗底還剩半碗藥,正要一口喝下,聽了這話卻頓住了。她神情微微有些訝異,眸光微擡,慢慢看向了廖老夫人。
梅侍君見黃三寶這樣,不由得有些緊張,馬上說:“不行!三寶!太醫說了,這藥對你腹中胎兒極好,亦可助生育,一日也缺不得。趕快把藥喝下去罷!”
大夫人見梅侍君這樣,便生了抵觸之意,馬上也湊上前說道:“不過是一碗藥而已,喝與不喝有什麽差別?公主生母、當今的嘉太妃娘娘當初也生下了雙生皇兒,不一樣母子平安?”
二夫人見狀也湊上前說:“是啊!哪裏就有那麽嚴重了?這婦人有孕乃是常事,只要靜養便可,就算公主是金枝玉貴的身子,也不必過于緊張。若日日都要飲用這苦藥,豈不是苦了公主?”
梅侍君聞言馬上搖了搖頭說:“那怎能一樣呢?嘉太妃誕下雙生皇子之前,早就誕育了當今聖上和三王爺,咱們家三寶可是頭胎!太醫也說,頭胎生子本就困難,且懷有雙胎更是難上加難,若不悉心養護着,到時生育恐怕極為艱險,我怎能不小心?這藥是太後娘娘特賜予咱家三寶的,一定要按時服用!”
廖老夫人并大夫人、二夫人聞言,頓時又是一愣。且不論梅侍君這稍微帶着些許強硬的語氣,就看她對三寶公主這稱呼,已經極為失禮。這已經不将三寶公主尊稱為公主,而竟然稱公主為咱家三寶!更奇怪的是,黃三寶她身旁侍女、嬷嬷們聽了這話沒有絲毫驚訝,只當是聽慣了似的,好生奇怪。
廖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此時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惶恐不安。她們相互交換了幾個眼神,慢慢挪步退到一邊,連本來想要說的話,也暫且都擱下了。
黃三寶看着梅侍君微微一笑,随後也學着梅侍君方才的模樣,将自己碗底的藥一飲而盡。
看着黃三寶喝完藥,梅侍君臉上露出一絲贊許的笑意。她親手接過黃三寶手中的藥碗,用帕子擦擦三寶嘴角的藥漬,舉步送了出去。
看着梅侍君将手中藥碗遞到侍女手中,黃三寶突然開口說:“婆婆,算算時候,張嬷嬷給我煲的湯應該好了。那些丫頭們都毛手毛腳的,婆婆幫我去看看好嗎?”
按理說沒有媳婦指使婆婆去做事的,但黃三寶可是皇家公主,自然不同。而且她說話時神情可愛,語氣也絲毫不像是命令的語氣,反而像是一個平常的晚輩對着長輩撒嬌一般。
梅侍君聽了這話,立馬眉眼都是笑,連忙點頭說:“我去看看,公主小心歇息着,不要妄動。”
說完,梅侍君還記得對廖老婦人、大夫人和二夫人微微行禮,這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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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梅侍君離開,大夫人和二夫人都齊齊想起了自己所為何來。可不等大夫人、二夫人開口,廖老夫人首先忍不住說:“公主啊!我家這三兒媳婦向來行為粗魯,有些不懂禮數,讓公主見笑了。”
黃三寶聞言,似乎有些茫然不能理解。她眨巴着眼睛問道:“這是從何說起?婆婆她向來極為嚴謹知禮,對我也很是疼愛。哪裏不知禮數了?”
廖老夫人聞言,臉上一僵,愣了愣了半晌才支吾着回答:“方才她對你這般、這般無禮,公主寬宏大量、寬宏大量……”
大夫人、二夫人見狀,一時不知該如何搭話,一個兩個的在邊上站着。
三寶聽了覺得更加不可理喻,她語氣認真的說:“敬重長輩、孝順公婆乃是為婦之道,我出嫁之時,太後娘娘百般叮囑過,要我善待公婆長輩。更何況我這婆婆對我是千般好,我有何不滿?”
廖老夫人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大夫人、二夫人聽了反而有幾分高興。這三寶公主如此賢淑不知計較,不愧是素有賢德名聲的太後娘娘教養出來的。這是不是說明,公主她比較好說話呢?
大夫人搶先站出來,滿臉含笑說:“公主,不瞞您說,我那次子雖然性子散漫了些,但也算是苦讀詩書,腹中有些才華。我這個做娘親的也不想埋沒了他,想在朝中為他某個營生做做,不知公主以為如何?”
黃三寶聞言,似乎有些明白了,只見她微笑答道:“那就趕緊去做這營生吧!不知他想做什麽?我常聽太後娘娘說起,這世間一千種行當便有一千種門道,就算販夫走卒之流,做到極致那也是極好。”
大夫人一聽,黃三寶這是把她的兒子當作街上販夫走卒一般看待!見三寶還是那一臉懵懂不知所謂的神情,她不知道三寶是有心還是無心,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得愣愣退到了一旁。
黃三寶倒也不追問,只是臉上露出些許疑惑不解的神情。二夫人在一旁偷笑,直笑大夫人過于心急,竟把公主說蒙了!
“公主!”二夫人款款笑着上前湊近乎說,“我家小女已經年滿十八,尚未婚配。我想讓我那小女兒跟着公主好好學學規矩孝道,免得将來出嫁,讓婆家人取笑。”
黃三寶聞言,又是微微一笑。她輕輕撫了撫自己高聳的腹部,露出一個溫柔慈愛的神情說:“這當然是極好!只是我現在身懷有孕,恐怕不大方便。不如等我腹中孩兒過了百日,再請吳家堂妹前來久住,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勸說
二夫人聞言也是一愣。她剛才并未直接說起要為女兒尋婆家一事,只是有意讨公主歡心,拐着彎兒誇公主懂規矩知孝道而已,誰知道公主居然這樣說。若是等公主腹內孩兒呱呱墜地,再等孩兒百日之後,那也就八個月過去了!且不說到時候公主還能不能記起來這回事,等過了年她女兒就年滿十九啦,到時候再不定親,就是妥妥兒的老姑娘!再要議親,恐怕就更難了……
看着黃三寶那溫柔、單純的笑容,大夫人、二夫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白三寶究竟是何用意。廖老夫人見勢不妙,忙帶着大夫人、二夫人行禮告辭,随後便退了出去。
梅侍君端了養身湯回來,便沒見到廖老夫人并大夫人、二夫人身影,不禁覺得有些奇怪。梅侍君心想着這廖老夫人和那兩個嫂嫂都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主兒,于是便忍不住問道:“公主,不知廖老夫人與二位夫人前來所為何事?”
“哪裏有什麽事情?不過是來看看我這個孫媳婦兒罷了!”黃三寶微微一笑,拉住梅侍君的的手說,“婆婆坐,我們一起飲些養身湯,也對腹中胎兒有好處。”
梅侍君聞言,不禁微微有些臉紅。三寶公主如此說,想必是已經看出來了。此時她腹中胎兒已近四個月,腰間有些發福,還勉強遮掩的過,等過些時日恐怕就不行啦!梅侍君不由得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腹部,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
廖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回到吳家祖宅之後,三人心中都有些氣悶。尤其是想起三寶和梅侍君那種融洽相處的氣氛,她們心中就覺得堵得慌。只是梅侍君那種态度,若說是對待尋常媳婦,自然算是極好,可若是對待公主,着實有些不妥。廖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越想越覺得氣憤不安,廖老夫人幹脆命大老爺和二老爺當晚回府之後立馬去見她。
傍晚,大老爺、二老爺回府之後聽說娘親有事,于是忙去見廖老夫人。他們兩個都只當廖老夫人又開始鬧脾氣,卻沒料到今兒真有一點兒正事兒。
“你們是沒看見,三房家的她、她對公主的态度可真是失禮!”廖老夫人想起梅侍君的做派,不禁有些厭惡,口中說道,“她竟敢稱三寶公主為咱家三寶!簡直是無禮之至!也不知道三寶公主被她灌了什麽迷魂湯,竟然絲毫不怪罪!”
“還有弟妹她說話的語氣!”二夫人忙在一旁附和着說,“那說話那語氣,就像是訓斥小丫頭似的!我都聽不下去!也是公主好脾氣,這樣竟然都不生氣!”
二老爺聞言立時瞪大了眼睛,大老爺到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家夫人。這娘親、弟妹說得這麽誇張,一準兒沒幾句是真的。沒料想大夫人看了看自家相公竟輕輕點了點頭,接着附和說:“公主乃是太後娘娘教養出來的,天生性子寬仁大度,我看着倒不像是一味隐忍的模樣。只是弟妹她這般做派确實不妥,萬一哪一日惹惱了公主,太後、皇上怪罪下來,恐怕咱吳家的禍事就來了!”
大老爺聞言這才皺起了眉頭。二老爺聽了便嚷嚷着說:“三房那邊就是小門小戶,沒有半點兒大家做派!如今就算娶了公主,也是這般上不得臺面!大哥這事兒咱們可不能不管,若是讓三房那邊捅出什麽婁子來,倒黴的也有咱們!”
大老爺聽了倒是微微點了點頭,別的不說,三寶公主乃是先帝親女,與當今聖上一母所出,深受太後、皇上寵愛,是真正的金枝玉葉,理當被小心供養才是,怎能被這般對待?若是讓太後、皇上知道吳家苛待公主,恐怕事情就不好了。
“老二,明兒咱們一起去和老三他說道說道。再怎麽說咱們也是他的兄長,我平日裏也沒有在族裏虧待過他。”大老爺皺眉說,“再說,恐怕他娘子這些事,他一個大老爺們兒也未必知道。”
“是啊,公主乃是內宅婦人,多與弟妹相處,恐怕老三他也未必知道。”大夫人越想越有理,便說,“若是讓三弟知道了,一定也會攔着些的……”
廖老夫人聞言,頓時冷哼一聲說:“依我看,他們夫妻二人都是一般模樣。到底是小娘養的,上不了臺面!”
聽了廖老夫人這話,大老爺、二老爺夫婦四人算是明白,這老夫人是真鑽進這牛角尖了。其中二老爺與二夫人對三房一向看不過眼,也不反駁什麽。大老爺和大夫人倒是有心和三房交好,只是他們此時也不便反駁廖老夫人,只得由着她說罷。
轉眼又過了幾日,由大老爺作東,二老爺陪坐,請三爺吳立善吃酒。吳立善心想他與大哥好歹還有些往來,偶爾請個客也算正常,只是二哥他去幹嘛呢?吳立善雖有些奇怪,但是親兄長做東請客他又不能不去,所以還是去了。
等到了酒樓,進得門來,吳立善發現二哥臉上帶着些憤怒,見他進門,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別過頭去。大哥臉上的神情也有些微妙,吳立善心裏便忍不住犯了嘀咕。
“三弟你且坐。”大老爺首先指了指椅子,讓吳立善坐下之後,皺眉看着吳立善說,“咱們兄弟三人有些日子沒有聚聚了,今日倒是一個好日子。”
吳立善點頭應允着,心裏則在努力猜想大哥、二哥的意圖。
弟兄三人沉默了一小會兒,酒都喝了好幾杯,大老爺這才轉頭看着吳立善說:“今日邀你前來,是要談談弟妹的事兒。”
弟妹的事?吳立善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他不由得将疑問的目光投向了大老爺和二老爺。
大老爺剛想開口說些什麽,二老爺首先按捺不住的皺眉看着吳立善冷笑說:“前兩日,娘親和你大嫂、二嫂一同去看望公主,結果竟将她們三人吓得夠嗆!你猜如何?我弟妹好大的本事,竟敢如此苛待公主,實在是令人後怕!”
什麽?說梅侍君苛待公主?這怎麽可能呢?吳立善只覺得有些好笑,實在不知此話從何說起。他輕輕搖了搖頭,舉杯敬兩位兄長說:“兩位兄長且坐,此事一定有什麽誤會。”
兄弟三人飲完了此杯,大老爺看着吳立善,嘆口氣說:“還能有什麽誤會?娘親和你大嫂、二嫂都已經說的清楚,那日公主不肯服藥,弟妹竟強令公主他服藥,語氣中還甚為嚴苛。你大嫂、二嫂看不過眼,為公主說了幾句,弟妹不聽便罷,竟還敢稱公主為‘咱家三寶’!豈不知這是以下犯上?多大的罪過!”
聽了這番話,吳立善便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他輕輕起身行禮說道:“大哥二哥,三寶公主雖為皇家女,但也是我吳家的媳婦。梅侍君是她正經婆婆,只是勸導幾句,怎麽能算作過分呢?況且勸公主服藥,也是為了公主好,想必公主是能夠諒解的。”
大老爺聽了立馬有些憤怒,他拍了拍桌子說:“三弟,你這話說的倒是輕描淡寫,但你可知這皇家禮數是一絲兒也錯不得的!若是被有心人知曉,傳到皇上、太後耳朵裏,豈不要禍及吳家?你莫要以為三房尚主就與我大房、二房無關,我們吳家榮辱一體,豈能容你與弟妹輕慢了公主?”
吳立善見大哥、二哥說得甚是占理,話裏話外卻有意将他吳家三房與主宅那邊說為一體。多少猜出其中深意,吳立善不由得心中冷笑。他輕輕的又一俯身說:“我乃是吳家子孫,自然這輩子都是吳家子孫。大哥你身為族長,自然知道我平日裏祭祀錢糧、大事禮典,皆無一處遺漏,已是盡了我吳家子孫的本分。身為庶子,我自幼便深知自己身份,從不敢奢求。公主嫁到我三房,乃是天命所系,我從未想要借兒女婚事來求富貴、謀榮華。我與賤內待公主,便如尋常人家公婆待媳婦,以我看來并無什麽不妥。也請兩位哥哥不要再多言了。”
大老爺、二老爺聽了這話,頓時就有些啞口無言。半晌過後,大老爺有些憤憤地說:“你這話是從何說起?三房尚主我吳家上下都有榮光,難不成你認為與我們無幹不成?”
吳立善聞言不由得嘆息,然後微微搖頭說道:“平常人家娶妻,是為了正經過日子生兒育女,我們三房于富貴榮華并無多少奢求,娶得公主亦願以平常心看待。富貴榮華光耀門庭,自然要靠男兒自身本事去争取,怎能靠兒女婚姻事?還請兩位哥哥不要再多想。”
說完,吳立善起身深深一揖,看着兩位哥哥說:“今日中午請恕小弟失禮,不陪兩位哥哥用用膳了。”
随後他轉頭看着大老爺,神□□言又止,猶豫半晌還是說:“依我看,大哥家長子清方知禮好學,為人本分,可為吳家棟梁之才。至于次子清忠,恕三弟直言,他才德平庸不堪大用,還請哥哥深思。”
說完,吳立善便轉身離開了。大老爺、二老爺面面相觑一番,都覺得心中有憋着一股氣上不去下不來,只得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要說:
☆、二夫人的主意
大老爺和二老爺回到吳家大宅之後,大老爺便和自家夫人說起吳立善的态度。雖說大夫人滿心不滿,但經大老爺一番勸解,大夫人也算是明白,三房那邊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借公主的權勢。于是他們兩個便把這心思歇了,畢竟他們還不想和三房這邊鬧僵,多少增進來往,總歸是有好處。
可是大房這邊雖已經妥帖,二房那一頭卻還不算完。二老爺和二夫人一般模樣,曉得這事不能指望吳立善和梅侍君為他們出頭,心裏都有些說不出的難受。不說別的,他們兩個總覺得自家女兒的婚事,比起大房兒子的前程問題,是相對好辦一些的。這舉手之勞還推脫,真不顧親戚的情分!
于是二老爺和二夫人都有些不死心,二夫人又跑去找了廖老夫人幾次,滿心想勸說廖老夫人再去公主府。可廖老婦人因為上次的事情自認為吃了虧,再也不想讨這個黴頭,死活都不願意去。二夫人便打定主意,自己去會會公主,拉近關系。
這天二夫人到了公主府,正趕上梅侍君不在。二夫人一想,正好和公主說些要緊的話,免得梅侍君在場,反而不方便。等見到黃三寶之後,二夫人先是胡亂說了些閑言碎語,把話頭岔開,接着又拐來拐去拐了好幾個彎兒,這才提到自家閨女的婚事上。
“公主您瞧,人家家的女兒,十五、六歲上就開始議婚,等到十八、九歲早成了人家媳婦。”二夫人故作悲傷微微一嘆,眼神瞟着公主,面上露出些許難過的神情說,“可我家那個不争氣的丫頭,如今已是一十八歲,這般年紀卻連婚事都尚未定下呢!讓我這做娘親的好不焦心……”
黃三寶聞言,微微點了點頭說:“我也是十八出嫁,皇兄還十分舍不得。其實我覺得這樣也好,不如将吳家妹妹多留兩年,慢慢地尋個知心知意的人。易經有雲,晚歸終吉。”
哎呦!二夫人一聽可有些心急了,她忙說:“我們尋常人家姑娘,哪裏能和公主比?俗話說得好,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我可記得,公主您有一位皇姑奶奶,那可是過了二十有二才出嫁的。真龍血脈,金枝玉葉,尊貴無比,自然不愁找不到人家。可我們尋常人家的姑娘卻沒法比,若是過了二十,要尋門親事可就難了!豈不聞俗語有雲: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可這事也急不得。”三寶公主低頭想了想,便問道,“難道吳家妹妹就沒有什麽看得上眼的人物?這也未免太過挑剔了些。”
二夫人一愣,趕忙又說:“公主說哪裏話來?公主乃是尊貴之體,深得皇上、太後娘娘寵愛,這才得以高臺選婿,選中誰便能嫁誰了。我們尋常人家姑娘,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容她自主?我只盼着為我家姑娘選一個體面姑爺,要麽家中有金銀滿庫、良田萬頃,要麽就尋一位能撐起場面的貴人,能保我姑娘後半生衣食無憂、夫榮妻貴,那我就安心了……”
黃三寶細細思索片刻,馬上就笑了,她微微挑眉說道:“難道現在吳家妹妹就缺衣少穿了不成?就算真有金銀滿庫、良田萬頃,或是皇親貴胄之流,也未必能妻賢夫順、婚姻和滿。以我之見,人品、家世自然重要,可也要在在此之中選一位情投意合的。吳家妹妹年齡既然已經大了,不如在家世上放寬了些兒,選一個人品好、相貌佳、知情知趣的公子,便就可以了。”
二夫人聞言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又頓了頓,言不由衷的說:“我也沒想找什麽高門大戶,只是我家老爺畢竟是二品大員,這樣人家的小姐,怎麽着也得嫁個一品大員家公子吧?只聽說低門娶婦,哪有姑娘下嫁的?”
“這是從何說起?若論女兒下嫁,我便是首當其沖。”黃三寶微微皺眉,轉而又說,“依我之見,女兒家還是得尋個稱心如意的郎君方可。不如我替你去問問吳家妹妹,問問她芳心何處,可有心儀之人?如何?”
公主一提起這事,二夫人立馬僵硬了。實際上她家二姑娘還真有一位心儀之人,只是那位公子父親只是三品官,二夫人總覺得若把女兒嫁給他家,豈不低人一等?所以人家來求親求了幾次,只是拖拖拉拉不肯答應,只把他家當女兒不得已的選擇。黃三寶這話都恰巧說在她的心坎上了。
“公主……不必、不必了……”二夫人臉上越發難看,匆匆起身對公主說,“那丫頭哪裏有什麽心儀之人?不過是平日裏胡亂頑頑罷了。多謝公主關心,只是就算是問她,一定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黃三寶見二夫人這反應,眸光微動,半晌才微微點頭笑道:“那好,就托二夫人給吳家妹妹傳個話,就說要緊的還是要尋一位稱心如意的好郎君,為人莫要太挑剔。就算嫁進了高門大戶,也未必便是一樁好姻緣。”
二夫人胡亂答應着,再不肯在黃三寶這裏多待,沒說幾句話便起身告辭了。
出了公主府,二夫人便氣惱的跺了跺地面,心裏可真是難受極了!看看三寶公主說的這都是些什麽話?她家丫頭的婚事,自然要她這個娘親做主,哪兒能随随便便?什麽在家世上放寬了些兒,什麽尋個稱心如意的人,什麽不要太挑剔,這話裏話外還不是在說她啊?
這也是無法,三寶公主自幼被太後、皇上這般寵愛,就連婚事也是由公主自己做主,怎能明白尋常女子是如何尋覓郎君的?二夫人想着這些心裏越發難受,這求公主辦點事怎麽就這麽難呢?
這想法倒有些讓人好笑,公主又不欠二夫人什麽,憑什麽要為她做事?只能說人心不足,貪心不夠罷了……
只是這樣一來,二夫人心裏邊着實放不下。只是礙于公主是皇家女,二夫人心裏可不敢不滿,只能轉而恨上梅侍君。
回去之後,二夫人便和大夫人倆人絮絮叨叨又埋怨起來。大夫人那裏因為兒子的差事沒有辦成,心中對梅侍君也十分怨恨,兩個人一拍即合,便說起梅侍君的壞話。
是啊!這都怪他們這個弟妹!若是梅侍君能夠在公主面前幫她們多少美言幾句,豈不什麽事情都辦成啦?
大夫人、二夫人這樣罵着梅侍君,心裏便起了壞主意。等隔幾日,她們二人在世家夫人圈子裏來往時,便有意無意的提起梅侍君苛待公主這回事。兩位夫人将那日梅侍君對待公主的态度愈加誇張得學了給世家夫人們看,又加油添醋的說梅侍君是如何無禮、公主是如何軟弱,直說得像真的一樣,那些世家夫人們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沒有什麽比這種半真半假的瞎話傳的更快,沒過幾日,世家夫人圈子裏這些話便都傳遍了。
大夫人和二夫人暗中喜悅,雖說這讓梅侍君不痛不癢,但也多少纾解了她們心中的怨恨。就算不能真把梅侍君怎麽樣,好歹還可以敗壞她的名聲。就算問起,她們也可以争辯,這些可都是實話啊!
梅侍君身懷有孕,眼看越來越明顯,恐怕瞞不住,除了去公主府,就常在家中靜養,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和那些世家夫人們往來了。她既然不出門,就算有人偶爾聽到消息,也不會主動說與她聽。幾個女兒自然也聽到了風言風語,情知定是謠言,也不會說出來讓梅侍君心裏難過,梅侍君自然是不知道。
只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過了幾日,洛一一來到公主府,前來拜訪黃三寶和梅侍君。
洛一一雖然也上了年紀,可看起來卻比同齡婦人要年輕許多,那眉眼神态也還和年輕時一樣,幾乎沒有刻上多少歲月的痕跡。她的夫君馮百百如今已經做了多年的閑散侯,二人膝下有三女二子,日子過得幸福美滿。
說起來,他們二人和梅侍君與吳立善夫婦一樣,也是城中唯二沒有通房小妾的高門大戶,這讓梅侍君在出宮後和洛一一多了一絲親近。
對洛一一的境遇,梅侍君是知道的。洛一一她畢竟和梅侍君不同,并非世家出身。他們夫妻二人,是因為洛雙雙的得寵多子,因為外甥黃松的榮登大寶,這才跻身于勳貴行列。所以洛一一平時雖然表面受恭敬,背地裏卻難免被人看輕。舞姬出身的一個女子,能得到別人多少尊重呢?
只是還好,對于那些妒忌和非議,洛一一絲毫都不在乎。因為那些對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她最在乎的就是她的丈夫和孩子,還有她引以為豪的事業。
可那種榮耀,洛一一早就失去了,遺憾永遠無法彌補。一旦失去,便是永遠的遺憾。
作者有話要說:
☆、雷霆震怒
看見姨母到來,黃三寶很是高興,和洛一一親昵地摟抱在一起。梅侍君在一旁看着,臉上隐隐露出一絲微笑。
梅侍君和洛一一也有些日子沒見了,她們同為世家夫人圈子裏唯二的人物,平日裏關系是很不錯的。公主成親的時候,洛一一作為公主的姨母,當然不能置身事外,也一并得過來幫忙。那陣子梅侍君和洛一一都比較忙碌,也沒有什麽機會好好坐下來說話。這會兒趁着公主有了身孕,倒是有時間聚一聚。
随意說了幾句話,見醫婆再給三寶公主把平安脈,洛一一拉過梅侍君,悄悄地同她說:“侍君你知不知道?最近你的兩位嫂嫂出去應酬往來的時候,一直在和那些世家夫人們說你的壞話,竟然說你行為無禮、苛待公主。我知道這一定是無稽之談,只是這事如果你不知道,恐怕也有些不好,不如早做些防備比較妥當。”
梅侍君聽了真的是如遭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都傻了。洛一一忙扶住她說:“這其實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那些世家夫人談論此事,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她們忌妒。若是因此事而影響了你的心情,那真的沒有必要。我告訴你,只是讓你稍有防備。如今你最重要的是還是陪在公主身邊,只要公主對你沒有意見,旁人說什麽又有何重要?”
梅侍君聽了這話,嘆了口氣,不由得微微點頭。她了解洛一一的性子,雖說洛一一是洛雙雙的姐姐,是皇上的親姨母,可總有那些人,出于妒忌,在背地裏說洛一一的不是。洛一一的好心态就是梅侍君現在應該有的,要知道她現在還懷着孩子呢!
“你放心吧,一一姐。”梅侍君每次這樣稱呼洛一一總覺得有些好笑。按年齡算,洛一一和洛雙雙比梅侍君還要年長一歲,但洛雙雙叫她梅姐姐,而和洛一一混熟後,梅侍君則叫洛一一“一一姐”,這還真是有趣的很。
洛一一見狀,臉上神色微微一動,那雙美眸上下打量着梅侍君,見梅侍君小腹微凸,手指不自覺的護着腹部,漸漸地臉上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一旁的黃三寶已經把完了脈,注意力又轉向這邊,見洛一一已然猜出了幾分,她臉上純純一笑,慢吞吞走過來湊在洛一一耳邊說:“我婆婆她有了身孕了喲!”
“真的?”洛一一聞言,臉上馬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激動地握住梅侍君的手,用略帶內疚的語氣說,“我實在不知竟有這樣的喜事!若是知道,定不會拿這般無稽之事來煩擾你……侍君!實在是恭喜啦!”
梅侍君聞言,頓時羞得什麽似的,馬上低垂下頭去,從臉頰紅到耳根。只見她好一會兒才羞澀說道:“都這般年紀,還能老蚌懷珠,實在尴尬……哪裏有什麽好恭喜的……”
洛一一臉上挂着大大的微笑,如水雙眸只看着梅侍君,慢慢地竟露出一絲羨慕的神情。她微微一嘆,瞧着梅侍君悠然說道:“侍君,這些年來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你想要的東西雖然總是很難得到,但最終你所得到的,卻都是世間婦人所奢求希望的東西。無論是夫君,還是兒女,亦或是平日裏的生活,似乎沒有一絲瑕疵。你總能達到另一種圓滿,一種我永遠都得不到的圓滿。”
這,真的算是一種圓滿吧。梅侍君聽洛一一突然提起這些,起初心中有些奇怪,但低頭想想,她有些明白了。這些年來,洛一一雖然過得還算快樂,可遠離舞臺對她來說,始終是一種漫長的折磨。時間越久,洛一一便會越懷念。
站在舞臺之上,享受灼眼目光的那種感覺,是婚姻和家庭都沒法給予的。
梅侍君和洛一一,她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女人。雖然她們在某些方面也有一些共性,可家世、背景和經歷的不同讓她們終究是天差地別。對梅侍君來說,她絕不會如此癡迷一件事,癡迷到把它視為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洛一一會。
曾經的洛一一,她視舞臺為生命。站在舞臺上翩翩起舞,展示自己傲人身姿的洛一一,才是最完美的那個洛一一。但命運捉弄了大家,洛一一已經永遠的失去了那種感覺。
送走洛一一,梅侍君呆呆坐在那裏,想了很多很多。呆坐了一會兒,她轉而笑了。這麽多年來,洛一一和洛雙雙姐妹給了她很多苦痛,可也給了她很多的驚喜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這種淡然的心态。
只要事情沒有到那種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地步,且就由她們去吧。反正多聽到一句不中聽的話,多收到一個妒忌的眼神,自己也不會少塊肉,又怕什麽呢?
梅侍君沒有想到,洛一一的擔心很快成為現實,傳言還是很快傳到了宮中。
黃松一開始是從皇後嘴裏聽說這事的,而皇後也是聽那些世家夫人們閑聊時随便說起的。皇後雖然半信半疑,但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不敢隐瞞黃松。其實她這個嫂嫂對黃三寶這個小姑子,還是真心有幾分疼愛的。
可想而知,黃松得知此事後,那簡直是氣炸了。他幾乎就想馬上跑到公主府,将那個吳清棟和梅侍君打個八十大板,這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那可是他的寶貝妹妹啊!誰敢欺負他的寶貝妹妹黃三寶,簡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