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逃荒女孩

村民們登時吓了一大跳,不約而同向後倒退,各自舉起了手裏的家夥。

就瞅着那道影子咣地砸在車前蓋上,聽着聲音就特別結實,然後又從車前蓋上滾了下來,橫在車頭前方。

孔來富膽子最小,聽到動靜的時候就立馬蹲地抱頭……

“呀!不是野獸,是……是個人!”

膽子最大的老劉是最先湊上去瞧的,這一瞧,就瞅見壓根不是什麽兇猛的野獸,而是一個衣着破破爛爛的人。

這人蓬頭垢面,瘦骨伶仃,從樹上摔下,砸到車上又滾下來,這麽大的動靜,都沒聽見吱上一聲的,反而驚慌失措,掙紮着爬起來就要跑。

村民們這麽些人,肯定也不能讓他給跑了。

老劉和老王首先就擋在了這人的去路上,甚至還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胳膊。

這一抓不要緊,這人發出了一聲尖叫,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光是這聲尖叫,就讓人聽得出來,這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眼瞅着人躺到了地上,昏迷了過去。

老劉讪讪地攤開手,“唉,我是真沒使力氣啊!這人不是我弄倒的!”

老王也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好家夥,這一下子就昏倒了,要是碰起瓷來,他這一個月掙的錢還不夠賠的呢!

司娓娓走過去蹲下來察看這人的情形。

村民們這會實在是接連受驚,好奇心都個個爆棚。

“這是誰家的姑娘啊?看這個頭,怕還不到十八歲吧?”

“我瞅着不像咱村的人啊!看這一身穿的!咱村的幾個貧困戶家,也不至于窮成這樣,連身兒不破的衣裳都沒有吧?”

“不是咱村的,可能是別的村誰家的,好好的一姑娘,怎麽弄成了這樣!”

“剛剛那一下子沒摔出個好歹來吧,不然咱們幾個就說不清了。”

孔來富卻摸着愛車上的小坑,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誰家的丫頭,沒事跑樹上幹啥?跑樹上就算了,為啥又要跳下來!”

司娓娓沒顧得上聽村民們的議論,而是探出手去,輕輕地碰了碰地上的人,那人好像沒知覺一樣,蜷縮的姿勢動都不動。

司娓娓叫了兩聲,地上的人還是沒反應。

“不會吧?這個時候咱怎麽把人送醫院去!”

路斷了不說,又沒信號!

司娓娓探了探這姑娘的鼻息,感覺到還有呼吸,倒是先松了口氣。

她們村這些詭異事件還沒解決呢,這要是又出個人命,她這個村長可真是要焦頭爛額。

“耿二哥,你來給她瞧瞧……”

這不能送醫院,可不就得指着他們村的村醫了。

耿老二越過大家夥走到跟前,瞅着地上姑娘的臉就忍不住話了。

“剛剛不還活蹦亂跳呢麽?啧啧……這姑娘家的,怎麽能弄得這麽埋汰!”

穿得破爛也就算了,這臉上和脖子上,都抹的是啥呀?在臭水溝裏打過滾是咋地?

耿老二雖然只是村醫,但也有身為醫生的潔癖,皺着眉頭,捏着鼻子抓起地上人的一只手,瞅着這只手枯瘦如柴,長長的指甲又尖又利,活脫脫跟雞爪似的,嘴角就忍不住直抽。

這是哪來的野丫頭啊!

雖然嫌棄得不行,可耿老二還是挺認真地搭在這姑娘的手腕上,摸了摸脈。

“怎麽樣?怎麽樣?”

“耿老二你行不行啊!”

自從村裏的交通方便以後,大夥兒看病都起碼去鎮上的醫院,耿老二的衛生所也就是賣個藥,有個小傷口幫着包紮下什麽的。

耿老二收回了手,還從口袋裏摸出張紙巾來擦了擦手。

就他這摸了這兩下,都蹭了一手的灰。

“沒事兒!可能是血糖低餓的!喂點米湯紅糖水啥的就能緩過來。”

“把人擡我車上去吧,回去給她弄點吃的,等人醒過來再問事兒吧。”

司娓娓就知道孔來富那個愛車如命的,坐幾個同村人還心疼得不行,把這個混身髒兮兮的丫頭放到他那車裏,那不得跟要他老命一樣的?

司娓娓車上多了個人,原來坐着的村民就擠到孔來富的車裏,孔來富碎碎叨叨了幾句,村民們不但不當回事,回程的路上還一個勁兒的笑話他。

“來富啊,你這都三十的人了,個人大事上可得抓點緊啊!”

“聽說你原先談的那個,都生了大胖兒子了?胖嬸親眼瞧見的?”

“怪可惜的,當初你說你但凡能裝一裝,把人騙到手再老摳多好!”

村民們都知道,孔來富談的那個對象,都準備結婚了,車也買了,房子也收拾了,兩人就一起去省城置辦結婚用品。

其實孔來富也不是沒錢,他爹媽雖然在他十五六的時候都沒了,可還給他留下了十來萬,孫來富自己是個老摳,在外頭打工掙錢,包吃包住,一個月掙一萬,他就能攢下一萬,可見摳門也有優點……要不怎麽能買得起十幾萬的新車呢!

孔來富帶着對象,兩人在省城買結婚戒指和禮服,外帶拍婚紗照啥的。

禮服選最便宜的,戒指是打折舊款,婚紗套餐也是經濟型還不知道從哪弄了張團購券,這些新娘都忍了,但到了拍婚紗照的時候,孔來富早就查好攻略,自帶鮮花,眼皮貼,假睫毛,讓婚紗店的人想套路點額外消費都被堵了……

那婚紗店的人掙不着外快,可不就态度冷淡呗……等到拍完了選片,一套三十張,還想再要的話一張加一百,新娘就想多要五張麽,孔來富那會摳習慣了,死活不讓要,新娘一下子就爆發了……

大吵一架的結果是,婚事吹了。

人家那姑娘很快相上親,跟別人結婚了,而孫來富呢?

這老摳的名聲都傳出去了,雖說這人還算不錯,不抽煙不喝酒還能劃拉錢,但也沒哪個姑娘樂意嫁他的,他就成了老大難了……

這會兒大夥坐他的車還笑話他,孫來富卻苦着臉,一句話都不帶吭的。

坐在他旁邊的人是孔來富的鄰居,最了解他,“大夥兒別笑了啊,來富的車被砸了,正煩心着呢!”

車裏擠着的幾個大老爺們轟然大笑。

“沒事兒,這砸車的人還在呢,就找她賠!”

前頭的車裏說說笑笑,後頭開車的司娓娓心情可不輕松。

昏迷的小姑娘就躺在她的副駕上,離她最近,開着車窗還是能聞到臭哄哄的味道,可見少說也有十天半個月沒洗澡了。

但讓司娓娓煩惱的可不是這個。

這小姑娘瘦骨嶙峋,衣服破爛,腳上連鞋子都沒有,看着比流浪漢還落魄,除非是精神有毛病,不然就現在這社會,怎麽也不會弄成這樣,突然出現在這裏,太像是……被拐賣來的了!

她們這個地方雖說是山區,但方圓幾百裏從來沒有買媳婦的案例,人口比例還是挺平衡的,尤其是封家村,老王莊,整個村子都沒人了……那這小姑娘又是怎麽回事?

本來一報警就能完事,可現在又趕上了斷網斷路!

從斷路的地點回到村子,開車只用了不到十分鐘。

司娓娓的車才停到了村委會門口,就看到王大軍和孔金順他們站在大院門口,跟開客棧的孫瑪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村長你們回來啦!”

“路是真斷了啊?那邊是個啥情況呢?”

“喲,這小黑人是怎麽回事?”

這些人瞅見兩輛車,就都圍過來說話。

司娓娓打開車門跳下來,招呼孫瑪麗,“瑪麗姐,來搭把手把人擡進去。”

孫瑪麗來找司娓娓本來是有事要說,這會兒也顧不上說話,和司娓娓兩個人一起,把這個髒兮兮的小姑娘給擡進了大院。

村委會地方挺大的,原本是跟村小學在一起的,後來村裏人都搬走進了城,孩子們也都去了條件更好的縣上和鎮上的學校,村小學就撤了,空出來好多地方,就都歸了村委。

村委會收拾出了幾間房,放上床和桌子,算是個村招待所了。

司娓娓開了間房,把昏迷的小姑娘擡到床上。

她和孫瑪麗兩個人,一個給擦手臉,一個去沖糖水,又合作着扶起來給喂水……

“這哪來的小姑娘啊,怎麽弄的,成這樣了?”

孫瑪麗給小姑娘擦完了臉,整個人就能看一些了,露出一張面黃肌瘦,皮包骨的小臉來。

看上去小姑娘也就十四五歲,但是手和腳,還有臉上身上,都有許多擦傷和青紫……孫瑪麗是當媽的人了,就看不得孩子受苦。

司娓娓嘆了口氣,簡短地把出村的路斷了,還有這小姑娘出現的驚悚說了。

孫瑪麗都聽愣了,手裏喂水的茶缸一偏,就灑到了女孩的下巴上,女孩身子輕輕動了下,孫瑪麗還在那兒發愣,手裏一輕,茶缸已經被一雙瘦如雞爪的手給奪過去。

那女孩連眼都沒睜開,就捧着茶缸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那個兇猛的架勢把孫瑪麗和司娓娓都給看呆了!

“诶,慢點慢點,還有好多呢,別噎着!”

孫瑪麗看着司娓娓,“這是餓壞了,你這兒還有別的吃的麽?要不我回去做飯?”

她是知道司娓娓的,這年輕姑娘雖然能幹,可技能點沒在廚藝上,時不時地還經常去她那兒買飯呢。

司娓娓跑去找了包餅幹,“先湊和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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