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回去
“我家中排行老七,喚我七郎即可。”夜朗月唇角微勾,模樣如沐春風,“或者叫七哥也行。”
“可別給自己加戲了,又無人問你姓名。”七寶威風凜凜地站在淩行夜肩上,伸出小毛掌在空中揮了揮,喝道:“你跟着我們做什麽?休要糾纏,趕緊離開!”
“相逢即是緣,千裏一線牽,你看,在賭坊這個地方相遇,豈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況且,我不過是個游山玩水的閑人,小家夥,別太戒備,你的毛都豎起來了。”
七寶聞言,趕緊抖了抖身體,舔濕前掌,左右摸了摸,着急地給自己順毛。
腫麽能這樣?本神獸竟然在大街上炸毛了,唉,這幅鬼樣子不知被多少人看了去,嗯······應該沒有暴露不該暴露的地方吧!
賭坊外是一片熱鬧繁華的夜場,街道兩旁張燈結彩,最為耀眼就是那河岸之景,沿岸懸着一連串姹紫嫣紅的燈籠,遠望看不見盡頭,河面則泛着精雅別致的小船,周圍飄着彩蓮燈,點綴在河面上,煞是好看。
秦泛舟沒見過此場景,便拽着淩行夜趕去,在河岸邊的石階處停了下來。正巧此時,河面傳來陣陣琴聲,曲調輕揚,悅耳怡情,秦泛舟微眯着眼睛,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樣。
燈火闌珊處,他的那雙桃花眼,溫柔缱绻,仿佛在訴說着萬千情絲,夜風吹得人臉頰微涼,他緊盯着眼前的人,用一生最認真的态度道:“淩行夜,我喜歡你。”
淩行夜瞳孔微縮,神情怔了怔,就要後退。秦泛舟不給人機會,直接抓住人的手腕,将他猛地拽了過來,順手摟住淩行夜的腰,與自己緊貼在一起,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道:“別拒絕我!”
他說完,擡手按住淩行夜的後腦,頭微微一斜,猛地吻上淩行夜的嘴唇,用力地厮磨纏咬,決然而霸道,不允許懷裏的人有一絲拒絕!
唇間傳來的觸感,令人沉醉,宛如······
“泛泛,泛泛?泛泛!!”
秦泛舟一個激靈,睜開半阖的眼睛,河面流光溢彩,風景依舊。
七寶蹦到秦泛舟肩上,伸掌拍了拍他的臉,“想什麽呢?一臉陶醉樣,叫你也不應。”秦泛舟回過神來,幹咳了聲,“無、無事。”
他做賊心虛般的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淩行夜的身影,頓時松了口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揪着七寶道:“淩行夜呢?”
七寶揮了揮小掌,道:“跟那個小藍袍離開了會,讓我兩在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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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袍?夜朗月!他們兩單獨出去了?你怎麽不跟去?怎麽做靈獸的!”秦泛舟一臉孺子不可教的模樣,直把七寶氣得牙癢癢,一巴掌抹了秦泛舟一臉毛,“好意思呀,要不是你在發呆,我早跟行行走了,誰理你啊!”
秦泛舟理虧,但是氣勢夠強,舉起七寶,就要好生教育一番,跟它細細講講道理,誰知剛舉起,七寶便朝着他的臉,打了一個噴嚏。
秦泛舟睜大眼睛,臉頰微濕,手中一緊,怒喝道:“七寶!”
“哈啾~啾,”七寶聳了聳鼻子,可憐兮兮道:“不管我的事,哈、哈啾!”
秦泛舟長呼了口氣,将七寶丢到地上,掏出錦帕擦了擦臉,最後蹲下身,一把将錦帕蒙在七寶腦袋上,使勁按着揉了揉,兇神惡煞道:“說,是不是故意的?”
他容易嗎?
現在就靠這張臉在淩行夜面前刷存在感了!
七寶掙紮半響,又連打了三個噴嚏,捂着鼻子道:“簡直是六月飛雪!獸神可鑒,我七寶絕不是故意的!”它睜着眼睛四處望了望,尋找味道的來源處,最終視線落在一輛即将轉入小巷的板車上。
“就是那車散出的味道!”七寶伸掌一指,滿臉憤慨,“一堆獸屎味,熏死本寶寶了!”
秦泛舟順着望去,狐疑道:“那車上不是裝的靈草嗎?”
七寶冷哼了聲,腳掌在地面點了點,将頭上的錦帕帥氣一丢,“泛泛,我們走!想靠點靈草味掩蓋屎尿氣,也就能騙騙愚蠢的人類了!”
秦泛舟嘴角微抽,将七寶提了起來,“來來來,愚蠢的凡人帶你去,神獸可滿意?”
“哎呀,多難為情啊,”七寶扭捏地在秦泛舟胸膛處蹭了蹭,羞澀道:“神獸之名,不可随意說的,雖然是事實,但是,哎呀,要低調的!泛泛好讨厭啊,盡說些讓人家面紅耳赤的話,哼!不理你了~”
七寶偷偷摸摸地瞟向秦泛舟,見他低着頭,沖它溫和一笑,接着,它就扔到地上,“廢話真多,自己走。”
“自己走就自己走,我七寶蹲下身,就是頂天立地的四條腿,難道比不上你個兩條腿的生物嗎?哼哼,滑天下之大稽!”
一處暗巷內,淩行夜抱着手,斜靠在牆上,好整以暇地盯着面前的人,“來九洲做什麽?是他交給你的任務嗎?”
夜朗月笑而不答,轉而道:“我沒想到你還活着,為什麽不······”他頓下,似乎意識到所言不妥。
“不回去?”淩行夜嗤笑了聲,低着頭,冷聲道:“我四歲跨過結界,九死一生地來到九洲,如今過得逍遙自在,為什麽要回去?”
夜朗月眸光微沉,嘆了聲氣,道:“終究是我欠你,當日他在我兩人之間選,本意應該是讓我來九洲,畢竟,衆兄弟姐妹中,他最欣賞你。”
“欣賞,呵,”淩行夜勾起一抹涼笑,道:“就算我不主動請纓,他也會讓我來九洲,畢竟,對他來說,所有人都是棋子,不過有好棋與廢棋之分而已。”
他直起身,繼而道:“我不管你來九洲做什麽,但若站在我的對立面,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夜朗月臉色沉了沉,道:“這世界只有兩面,十一,你的意思是要站在九洲這面嗎?”
淩行夜輕笑了聲,手負身後,緩緩向巷口走去,黑暗中,他的聲音冷漠,卻異常堅定,“曾經,在我以為必死無疑時,有人向我伸出了手。他畢生所願,便是九洲安寧,我雖對此嗤之以鼻,但是,還是得守着九洲,畢竟,是他所願。”
夜朗月站在後方,一動不動,沉聲警告道:“你這是在玩火***!”
“不,說不定是劫後餘生呢?”淩行夜在巷口處停了下來,目光落在燈火璀璨的前方,忽地想起一雙眼睛,也似這般流光潋滟,宛如有繁星落入,當真,煞是好看。他微微低頭,唇角勾了勾,大步邁出。
淩行夜回到岸邊時,一人一獸已經不見蹤跡,周圍氣壓瞬間冰至零點。夜朗月跟在他身後,左右望了望,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噢,人怎麽不見了?”
這時,一條花頭小蛇爬到淩行夜腳邊,晃動着腦袋,順道揚起了傷痕累累的尾巴,極力吸引兩人的注意。
淩行夜瞄了眼,冷聲道:“帶路。”
人影稀少的小巷內,一人一獸,面面相觑後,皆冷哼了聲,撇過頭去。
地面上,倒着一名男子,以及到處散亂無章的靈草。七寶坐在板車上,身旁是一個個小型精巧的牢籠,裏面困着各種幼小的靈獸,皆是遍體鱗傷,神情萎靡。
七寶繃着臉,盯着一個空蕩蕩的小鐵籠,宛如在思考人生般,嚴肅認真。它雖讓小花蛇去引行行過來,但是行行走之前,特意叮囑它在原地等着,不能亂跑,這下怎麽辦?
可愁死獸了!
它眼珠急速的轉了轉,撲到秦泛舟身上,眼巴巴的望着他,“泛泛,一會行行來了,你可要護着我。”
秦泛舟将七寶提了起來,語氣不善道:“剛才是誰攔着我,不然我去找淩行夜的?”
七寶頓時急了,憤憤道:“我們要是走了,這些小崽崽怎麽辦?路人狼子野心,把它們帶走,又是一場煎熬!”
秦泛舟道:“所以我讓你在這待着,我回原地,去等淩行夜。”
七寶哼了哼,有些委屈道:“你手無寸鐵,被人拐跑掠走了怎麽辦?行行會打死我,吃獸肉的!”
七寶話音剛落,便察覺到一股陰冷的戾氣,它瞬間抖了抖,扒開秦泛舟的衣襟,躲了進去。
腫麽辦?腫麽辦?
這熟悉的氣息,是行行來了!
淩行夜走入小巷,見到滿地的狼藉,以及只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尾巴,努力往秦泛舟懷裏鑽的七寶。
秦泛舟見到人,眉開眼笑地向淩行夜招了招手,而後看到夜朗月,露出燦爛的笑容,伸出手,向他回招了招。
呃······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