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不進去的藥
“無大礙,內火盛,外感風寒;火氣攻心,寒氣如體,內外不調才於熱不散的。”那老大夫撚着胡子叽裏呱啦的說了這麽一大堆,顧展顏聽懂的沒有幾句。氣的把小手一揮,厲聲的喝着:“你說沒大礙還什麽外感風寒、火氣攻心的?你就說到底該怎麽治吧,能不能治好?”
那老大夫給顧展顏吼的一哆嗦,這才想起這是土匪窩,雖然不知道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麽在這裏,可看那姑娘面色不善,厲聲厲色的像是個狠角色,也不敢再咬文嚼字,只一味的點頭:“能治好,能治好,只要幾味藥煎服下去就好了。”
“那還不快去?等着給他陪葬啊。”顧展顏一吼,那老大夫又是一哆嗦,忙着從自己藥箱裏翻騰出筆墨紙來,看樣子是要寫藥方。
顧展顏看他哆哆嗦嗦的心裏就煩,過去一把扯起那張剛鋪好的紙撕爛了,叫着:“你寫了我手下幾個也未必看得懂,你箱子裏有藥沒有?要是有直接煎好了送來。”
“沒,沒有,藥有幾百味,我哪能都帶在身上。”那大夫不知如何是好了,倒是他那小徒弟還有些明白,過來扯了扯他衣袖,勸他道:“先生和我說說藥方,我去抓藥回來給他煎了送過來就是。”
“哦,好好,快去,快去。藥方是……”那老大夫又是念念叨叨的好半天,說了十幾味藥名和數量,那小徒弟一一點頭記下了,又複述一遍,核對清楚了才轉身出去。
“吳成,叫人送他下山,取了藥再回來。”顧展顏這才松了口氣,吩咐吳成派人帶那小徒弟走了。
那老大夫知道這床上的男人好不了,他就沒希望下山了,所以也不叫嚷、争辯,只是老老實實的跟着那個叫吳成的出去了。
顧展顏又摸摸赫連銘睿的額頭,那溫度從指尖直燒到顧展顏的心尖,把心都烤焦了似的難受。嘆了口氣,到一邊水盆沾濕一條布巾過來,給赫連銘睿放在額頭上,希望物理降溫能有些效果,起碼也讓他能舒服一點。
等着藥的這段時間,顧展顏心煩意亂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每次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就忍不住張望一下,可都不見有人端着藥碗,最後氣的顧展顏把門一摔,狠狠的吼道:“不是送藥的就離這門口遠點,別讓姐姐我聽了心煩。”
那些小弟面面相觑,沒人敢去觸犯顧展顏的虎威,一個個都繞着她門口十幾米的走路,還故意放輕了腳步。
“叩叩……,展顏,是我。”直到門口傳來沈青菱的聲音,顧展顏才跑過去拉開了門。
“這個是藥?”顧展顏盯着沈青菱手裏的那只白瓷碗,碗裏的液體清澈見底,根本不像是中藥,倒是微微冒着熱氣,可也一點藥味沒有啊。
“這是水,溫水。他發燒應該多喝些水的,我就送來一碗。”沈青菱微微一笑,把手裏的水碗塞到顧展顏的手裏,輕聲說道:“不燙的,你直接喂他喝了就好。”
“哦,好。謝謝你,青菱。”顧展顏擡頭看一眼沈青菱那清澈的雙眸,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何嘗不知道沈青菱對自己有些別樣的心思,可現在自己的心裏猛然間闖進了另外一個人,塞的滿滿當當的,再容不下其他了。
“不用。”沈青菱淡然一笑,似有若無的嘆了口氣,出門前又想起什麽,轉身告訴顧展顏:“那下山抓藥的徒弟剛剛回來,煎藥還需要一些時間。”
“哦,我知道了。”顧展顏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知道沈青菱是在勸自己別急,點點頭心裏微微松了一些。
喂赫連銘睿喝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或許是因為之前給他燙怕了,顧展顏手裏的勺子湊過去他就唇瓣緊閉,顧展顏又哄又勸的在他耳邊說了好半天才喂了兩勺進去。之後赫連銘睿又好像昏厥了似的,再怎麽說也沒有反應了。
顧展顏正着急,好在門外小弟說了一聲:“藥來了。”顧展顏這才開門把藥接了過來。
這才顧展顏可是學乖了,把藥一點點的攪動着,慢慢吹溫才送到赫連銘睿嘴邊,可他剛剛喝水都不肯開口,這次送了藥到嘴邊,更是怎麽都喝不下去。
“青菱,青菱。”顧展顏沒法子,只好又到門口去叫沈青菱。沈青菱過來看了一眼赫連銘睿枕邊濕嗒嗒的藥漬,就知道個大概了。
只是這次,沈青菱接過顧展顏手裏的藥碗給赫連銘睿喂藥,卻一樣怎麽都喂不進了,赫連銘睿就連眼皮都不動一下了,牙關更是咬的緊緊的。沈青菱只好搖搖頭,對顧展顏說道:“估計是燒的厲害了,自己不知道吞咽。”
“那怎麽辦?”顧展顏沒有想到一個發燒還這麽折磨人,要是在現代,一針下去就好了,再不行輸液啊,管你喝不喝呢。
“我捏他張口,你給他喝吧。”沈青菱搖搖頭,表示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現在只有來硬的,起碼讓赫連銘睿把要吃下去再說。
“那就這樣吧,我來捏,我手上比你力氣大。”顧展顏想了一下,最後挑了一個力氣活。
這個沈青菱也沒和顧展顏争,只是接過了藥碗,等着顧展顏這個手勁兒大的把赫連銘睿的嘴巴捏開,他好喂藥。顧展顏倒是不負衆望,拇指食指用力在赫連銘睿的兩頰一捏,正好捏在他下巴骨上,赫連銘睿即使昏迷也因為吃疼而張開了嘴巴。
沈青菱看準了時機正好喂過去,滿滿當當的一勺藥汁就灌進了赫連銘睿的嘴裏,為了怕他再吐出來,顧展顏還馬上給他嘴巴一堵,強逼着他喝了下去。
只是這一口藥汁雖然強灌下去了,後面任憑顧展顏怎麽捏,赫連銘睿都不肯開口了,最後竟然“哇”的一聲,把之前喝進去的藥也都吐了出來。
“這……,這可怎麽辦?”顧展顏看着赫連銘睿衣襟上的藥汁心裏一急,轉身推開門就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喊着:“我找那個老大夫去,什麽藥這麽苦,病人都不肯喝。”
“展顏……”沈青菱忙着追了出去,生怕顧展顏把那老大夫怎麽樣了。
要知道,這不吃藥根本就是病人的問題,和大夫沒有關系啊。要是顧展顏真的一生氣給那大夫一頓揍,或是幹脆切下條胳膊、打斷條腿什麽的,以後哪裏還有人敢上山來給他們治病呢;就算不是請人上山看病,他們去哪個醫館人家會收呢。
而就在顧展顏和沈青菱一前一後都跑出去的時候,一條黑影從山洞後的暗處一閃而出,看了一眼兩人跑走的方向轉身快速的進到屋裏,來到床邊定定的看着床上已經昏迷不醒的赫連銘睿。
“主人,你這又是何苦。”那黑衣人小聲的嘆了一聲,随即快速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了一顆朱紅色的小丸。伸手在赫連銘睿的胸前點了幾指,再次一托赫連銘睿的下巴,赫連銘睿禁閉的嘴巴就張開了。黑衣人把那顆朱紅色的藥丸放入赫連銘睿的口中,把他的嘴巴阖上在下巴上一拍,就看到赫連銘睿的喉嚨動了一下。
黑衣人又用手在赫連銘睿的胸口按摩一會兒,随即伸手在他胸前輕輕一拍,赫連銘睿“咳咳”的咳嗽兩聲,随即發出了輕聲的呻吟。
“主人……”黑衣人剛要說話,門口就傳來紛亂的腳步聲,黑衣人眉頭一皺轉身向門口奔去。
顧展顏氣勢洶洶的扯着那個老大夫的衣領,生拉硬拽的把他拖到了自己的山洞外,卻猛的一愣,揉揉眼睛看看敞開的門口,轉頭問道:“青菱,門是開着的?”
沈青菱急急的在顧展顏身後跟着,生怕顧展顏發飙把那大夫如何,現在聽顧展顏一問疑惑的向門口看去,果然見門開着,卻不記得自己匆忙追出來的時候有沒有關上,只是茫然的點了點頭。
顧展顏又問:“那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黑影從門裏出來?”
沈青菱瞪着眼睛看了看門口,又看看顧展顏,這次則是茫然的搖了搖頭。
“姑娘,姑娘,你松手吧,我再給那位公子看看就是了,你……,你抓的我透不過氣來了。”那老大夫一路給顧展顏扯着,衣領勒的又緊,走的又快,氣都喘不勻了,老臉憋的煞白。
顧展顏這才放開他的衣領,猛力的把他往裏一推說道:“再治不好,真的讓你陪葬了。”
“是,是,我知道,知道。”那老大夫帶着哭腔回答着。他雖然不是什麽濟世神醫、華佗再世,可畢竟一個小小的風寒感冒還是可以治好的,可現在偏偏遇上這麽一位不講理的女土匪,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也只好跌跌撞撞的進門,再想想什麽法子才好。
只是那老大夫進門就看到床上的赫連銘睿臉色有異,呼吸急促,口中似乎還發出若有若無的呻吟。那老大夫先是吓了一跳,搶步過去抓起了赫連銘睿的手腕,按了按他的脈搏才放下心來,長長的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