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感情的變化是很微妙的，劉蘇睡了一覺起來并沒有感覺出有什麽不一樣來，照常刷牙洗臉，看鏡子的時候被脖子上的項鏈吸引目光一時愣住。
昨天……是她生日來着，而且……她還被顧向言表白了？
告白，被顧向言。
昨晚的記憶一下子湧了出來，劉蘇差點把牙膏沫咽下去。
她這是開啓了什麽主角光環，明明以前的她朋友都沒幾個，重生一回就中了兩個彩蛋！
她居然有些竊喜，因為顧向言的告白，摸着項鏈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漱口，小有雀躍的蹦跶着出去。
什麽是發瘋的感覺，現在就是。
顧向言不明白到底是經歷了什麽樣的心理活動才會讓劉蘇一會兒的功夫又對他充滿防備和警戒。
是胡思倩告訴他劉蘇看上去不太好讓他過來看看，可等胡思倩帶他出來的時候劉蘇早已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面色有些蒼白但是很平靜，還沒等他走過去詢問情況她自己就先開了口說她沒事了已經好了，一點目光都沒給他。
“蘇……”顧向言開口，聲音很輕，可他确定劉蘇是聽見了。
幾乎是他的聲音一出來，她就轉身走開了。
他想沖過去問她怎麽了卻又不敢，顧向言自諷，從未想過懦弱這個詞居然這麽适合自己。
求本來之不得的東西現在輕而易舉就能得到，這種情況實在是有些嘲諷，她得承認自己內心是動搖的，其實這份感情她一直想要，只是她把這份心思藏匿起來了。
直到顧向言的告白又把它揪了出來。
她是矯情的，拾起來做不到，放下了不甘心。
“總得有一方主動些吧？別幹等着，把話都說清楚了，別老是猜來猜去的不問，這樣只會越走越遠。”鄭叔君拍拍顧向言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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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更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那她會越想越亂的。”胡思倩說，“蘇蘇不适合這麽傷腦筋的戀愛方式，直接明确才是正确的。她吧，自己是想不明白的，腦子越亂就越會躲着你。”
主動……“我知道了。”
一方主動，一方接受就好了吧？無條件的對她好，當初劉蘇也是這麽對他的，或許反過來也可以。
當初的不恨，是因為沒了愛意，愛情一旦又滋長出來，那些悔恨和委屈也如期而至。情緒交加，腦海一片迷茫看不見出路。
“蘇蘇。”
劉蘇在心底嘆了口氣，這個聲音太熟悉，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某種角度來說，劉蘇也是一個狠心的人，只不過她的悔恨大多是對于自己，對顧向言基本沒有，這也就是為什麽她會舉棋不定了。
一個再怎麽揉捏也不會怨恨的面團，被抛棄也是正常的，她深知自己是什麽樣的性格，所以她對顧向言怨恨不起來。
“對不起，我果然還是不能接受。”
“我知道的。”顧向言苦笑，“但是對不起，我也不會放棄。”
“哥。”
“嗯。”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沒人再說一句話，顧向言就在劉蘇身後，看着她的背影，沒有進一步上前打擾的念頭，劉蘇更不會轉過來。尴尬不是沒有的，但是他們也想不到化解尴尬的辦法，面對面反而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彼此了。
這樣慢吞吞的兩個人，如果身邊有愛操心的朋友是不可能不來窺視一番的。藏在一邊都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尴尬，鄭叔君是真的很想過去推他們一把，“他們兩個怎麽都這樣？看的人幹着急，顧向言就不能主動點。”
胡思倩本想回他一句“皇帝不急太監急”，但又想到自己現在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和他沒什麽區別便沒說出口。
“咦？”鄭叔君戳了戳胡思倩，“他們這不是曠工嗎？”
“別說他們了，我們不也是在曠工？”胡思倩盯着那一對，沒理會。
“在是朋友之前，我還是個老板啊。”鄭叔君有些傲嬌的感嘆了一句，然後觀察胡思倩的表情，然而這個員工很沒有危機意識，對老板一點敬畏都沒有的。
鄭叔君拽着胡思倩後領往回走，“你，回去工作。”
“……”
“你到底為什麽不願意接受我呢？”顧向言最先打破沉默，發問，“別再說你只是把我當哥哥看這樣的話，我知道的，你小時候明明就是喜歡我，總是說長大以後要嫁給我。”懷念着以前，顧向言是無比的眷戀，當時的劉蘇小小的一只，每天跟在他身後奶聲奶氣的說長大以後要做他的新娘。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兩年前呢？”
“兩年前？”劉蘇努力回想，到底是記不起自己說過什麽傻話。
“兩年前你總不是小孩子了吧，是你說要好好學習，跟我考一樣的大學來找我，你說要好好看住我，要和我在一起。蘇蘇，我都記得的，我一直想着要和你在一起，但是你年齡太小，我又怕耽誤你學習，所以想等你考上大學之後跟你表白。後來你考上了，我先回的學校，也就是幾天的時間，”顧向言閉上眼睛，也就是那幾天的時間，她回來了，每次看到他親密的舉動都會流露出惶恐的眼神，讓他不敢太靠近，“你是怎麽想的，能告訴我嗎？”
他在劉蘇身後死死盯住她，有那麽一瞬間，他想逼得劉蘇說出一切，把這一切都扯破，或許他們的關系會明朗些。
劉蘇哭了。
她苦命掙紮這麽久，抵不過他的一句喜歡。
除了對不起她說不出別的話來，她覺得不公平，傷害她的是上輩子的顧向言，而喜歡她為她付出的是另一個顧向言。差別那麽大，在劉蘇心裏，他們或許是一個人，或許又不是。真的很不公平啊，他犯的錯卻是另一個他來承受。
抑制住自己哭泣的聲音，用袖子抹去眼淚，說到底，受過傷的只有她而已。
“連個機會都不給我嗎。”她在哭，說明她在動搖，這次不能再畏縮了，顧向言想。他終于鼓起勇氣往前邁出一步，從後面擁抱着她，感覺到她身子開始顫抖。“你什麽都不用說，也不要擔心什麽，一切有我。”他這樣說，“如果蘇蘇以後有喜歡的人了就告訴我，那人一定要很優秀很愛你我才能放心，在那之前就讓我在你身邊，哥哥也好，情人也罷，我都會一直守護你。”
聽了這番話，劉蘇的淚又止不住的下，因為被抱住，她沒辦法擦眼淚，只能任由淚水肆意的沿着臉頰往下流淌，身子不住的顫抖。她在害怕，害怕顧向言也害怕自己，感情的傷痛她最清楚不過，所以她不想因為自己讓別人受到傷害，可是她還是在傷害別人吧，顧向言也好，方舒也好。她更害怕自己就這麽答應了，然後再受一次傷害。她有時候不禁懷疑，上輩子的事情都是一場夢 ，現在的顧向言和以前的顧向言，都是陌生又熟悉，有着夢境的虛幻但又很現實。
然而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她都做不到再拒絕顧向言一次了，可是……思緒錯雜在腦海亂舞，做不到拒絕，也做不到接受。
顧向言也明白這一點，他現在對劉蘇越發觀察入微，不放過一絲情緒的波動，看着她隐約表現出來的動容聲音變得更加深情，手指輕輕的拭去她的眼淚，“沒關系的，不急于一時，你可以慢慢想。無論如何我都是你哥哥，”扶着她的肩膀把人扳過來面向自己，擁抱在懷裏，“我都會愛你。”
“如果你更願意接受這樣的一個哥哥，那我就做一個哥哥好了，反正我只是想讓你過得好。”話越說越輕，越說心裏越苦澀難受，他以為他能輕松的說出來的，他以為這是他的真心話。什麽只要她好也不必在一起，原來只是他口是心非嗎？原來他比自己所認為的還要自私。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她的蘇蘇喜歡上別人了，他心裏即使有千百個不願意再怎麽難受也都會放手吧。
有時候人笑着，并不意味着高興。
過分啊……自己這是完全被拿捏住了。她有時候也很痛恨自己面團一樣的性格，但是說改變，哪裏是那麽容易的。
“早啊。”
劉蘇晚上回來的時候胡思倩已經躺下了，今天早上才見面，看樣子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早安，倩倩。”
“看上去心情挺好。”
“是嗎？還好吧，你今天起早了，我還沒做飯。”
“沒關系，要不今天早上去樓下的小攤吃包子吧，每天做飯也挺麻煩的。”
“行，那我去收拾一下。”
“嗯。”
過了幾秒，房間裏傳來劉蘇一聲歡呼，胡思倩翹起嘴角。
“倩倩倩倩！這個是你給我的嘛！”
劉蘇抱着一個臺燈跑了出來，後面還拖着一條長長的線。
“小心小心！”胡思倩冷汗直冒，這孩子怎麽還給搬過來了，電線還拖在地上萬一不小心踩到怎麽辦？“嘿嘿，是給我的嗎？”
“除了我誰會這個點去你房間？昨天不是你生日嗎，你說過喜歡所以我就買了。”
“原來你上次不讓我買是因為這樣啊，謝謝你倩倩，我太喜歡這個了好可愛！”
這個臺燈是上次逛街的時候在精品店看到的，沒有什麽特別的，就是顏值高，底座是一只可愛的小白兔，兩只紅眼睛彎彎的像是在笑。
說實話這臺燈不值這個價錢，也就劉蘇這樣的女孩兒會喜歡這樣的外形。她當初沒讓劉蘇買的原因，一是太貴，這價錢都夠買好幾個實用臺燈了，二是紅眼睛，看的時間長了總覺得有些滲人，偏偏劉蘇不覺得。
她實在是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禮物送所以又回到那家店，結果老板說還有一款，黑色的眼睛可愛又粉嫩的三瓣嘴和小鼻頭，同樣是笑着卻沒有那只那麽滲人。
“你喜歡就好啊。”也不枉費她那一百六，“不過，你就是再喜歡也不能抱着去上班，回去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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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不又和以前一樣了？我也沒闖禍不是。不過說來奇怪，這小丫頭還真是容易被感情沖昏頭腦，這麽快又忘了以前發生的事兒了？”
清昭說完看向月老，只覺得月老看他的眼神中充滿鄙視。
“喂，你有話說話，別這麽看着我。”
“是情絲歸位打亂了她一些記憶。”
不好并且狗血的預感當即在清昭心頭産生，“她，她不會失憶吧？”
話畢，再次成功獲得月老白眼一枚。
“暫時混亂而已，很快就能好，告訴過你感情是很複雜的。”
“能有多複雜。”清昭不服氣的嘟囔。
掌管姻緣線的他都說不清楚弄不明白挽留不住，這算多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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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樓下的小攤解決完了早餐往公司去，顧向言劉蘇打了個照面，兩個人的精神狀态是天差地別，一個冷臉，一個嬌羞。
鄭叔君就納悶了，他看顧向言的樣子應該是告白失敗所以也沒有多問，但是看劉蘇的樣子好像又是告白成功了？
什麽情況？怎麽回事兒？
看到心情頗佳的劉蘇，顧向言的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拒絕他就是一件那麽令人高興的事情嗎？
“這兩個人絕對有問題吧？昨天晚上都發生什麽了？”鄭叔君趁着胡思倩休息的時候把她拉到一邊問。
“我怎麽知道。”煩躁的語氣。
“你怎麽不知道？”鄭叔君反問，不字咬的格外重。“劉蘇什麽都沒跟你說？你們不是好朋友嗎，這種事情不都會說的嗎？”
“好笑了，那顧向言跟你說什麽了？”
“就是因為他什麽都沒跟我沒說，所以才問你。”鄭叔君此時的架勢在胡思倩眼裏有些厚臉皮，“看他的樣子應該沒成功才對，但是你看劉蘇……”
“我也納悶這件事，我還是去問問她吧。”一說到劉蘇身上她又煩躁起來，心情急切，也無暇顧及鄭叔君，越發按捺不住，話還沒說完就朝着劉蘇的方向走去。
“嗯？你說什麽？哎這就走了？”她走的急，鄭叔君沒能聽清楚她後面說了寫什麽，但也能猜出來，“那我去問問顧向言好了。”
告白的事情是肯定的，過程他們也沒怎麽過問，重要的是結果。
顧向言的回答如他所料，是失敗。
“你果然是太失敗了，她拒絕了你之後居然這麽開心？”
顧向言心情煩躁的看了一眼鄭叔君，悶頭不說話，連他自己也這麽覺得。昨天看劉蘇的反應對他還是在乎的，雖然拒絕了他，但是放不下的感覺太明顯。一晚上的時間，變化也太大了，這是連那一點點感覺都沒有了？
這邊直接問結果就好，那邊胡思倩還要思考一下怎麽套話，九曲十八彎的讓劉蘇自己說出了昨天晚上事情的經過後，終于能大大方方的問她結果如何。
說起結果，劉蘇先是楞了一下，然後一臉驚恐的看着她。
“我，我拒絕了。”
果然是拒絕了，不過“你這是什麽反應？”
這分明是對自己的決定覺得不可思議，不像是因為不喜歡而拒絕，更像是一時高興沖昏了頭腦才反應過來。
“我，不知道，好像有什麽事情……”好像有什麽事情忘記了一樣，“倩倩。”劉蘇面色痛苦揉着頭部，感覺眼前一片發黑，臉色大變，“你讓我自己呆一會兒，我有些事情要想一下。”
要想一下這是怎麽一回事，她為什麽拒絕，又遺漏了些什麽。
“你沒事吧？”劉蘇的反應有些不正常，胡思倩擔心的問。
“沒事，可能是低血糖吧，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劉蘇笑了笑，“你先去忙吧。”
胡思倩看着她蒼白的臉色猶豫着不肯走，“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倩倩，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好嗎？”
聲音都帶着脆弱的感覺，仿佛顫抖到人心裏，可憐又心疼，胡思倩心裏有一萬個不放心，急忙去接了杯熱水過來，叮囑:“那你有事找我，別待太長時間。”
“好。”
胡思倩走了兩步又回頭望了望臉色蒼白的劉蘇，焦慮流露在臉上，略微低頭垂下眼睑，又看了她好幾眼才離開。
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了還沒有一分鐘就去了顧向言的辦公室。
細細碎碎的記憶片争先恐後的往外冒，幾乎要破殼而出卻堵在出口，腦袋脹裂般的疼痛。
終于有一樣東西先沖了出來——離婚。她先是奇怪為什麽腦子裏會有這樣的字眼，接着零碎也跟在後面彙集，拼成了完整的鏈條。
對了，是這樣啊。
理清了一切，她的頭更疼了。
為什麽睡了一覺起來她想複合的心思會這麽強烈？
作者有話要說： 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