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只能稱他為“畫畫的”,其他的任何詞彙我都懶得用在他身上,甚至連這三個字安給他我都覺得是侮辱了這字。

他可以跟我搶男人,可以羞辱我,他之前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在跟他針鋒相對之後選擇忘記。

我都已經安分生活了,他為什麽還要不停地招惹我?

他進過我的畫室,他看過我的畫,他搶在我辦畫展之前,在顧孟平為我租下的場館旁邊先辦了自己的畫展,而他展出的畫,足足一半都是抄襲了我的!

幾乎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顧新月去世之後我畫的她,跟顧孟平做`愛之後我畫的我們倆,一幅又一幅,那是我的作品,是我的思想我的靈魂!

這個小偷,悠然自得地踏入了我的領地,不聲不響地竊取了我的靈魂,然後又先于我将它們示人。

其心可誅!

在那一瞬間,我恨極了他,當我回頭時,場館的保安已經趕來,然後将我架了起來。

我知道我當時一定是瘋狂的、醜陋的,在那些來看畫展的人眼裏,就是一個跳梁小醜,但我自己清楚,我必須這麽做。

即便又保安不停地對我拉扯,我還是大聲地喊着:“顧桐!你他媽的抄襲!你抄了我的畫!”

我極盡所能地說着一切難聽的話,我罵他,說他賤說他應該被全世界的男人輪`奸,罵到最後,我看到他穿着得體泰然自若地從一個房間走了出來。

顧桐來到我面前,看了一眼周圍被我撕毀的畫,又看向被保安制服的瘋狗一樣的我。

他冷笑着說:“這位先生,發瘋的話也請挑對地方,你知道你毀掉的這些畫賣了多少錢嗎?”

我憤恨地看着他,牙齒幾乎被我咬碎,我沖着他吐口水,像一個十足的瘋子。

我依舊不停地罵他抄襲,他卻說:“我抄襲?你有什麽證據嗎?”

我愣住了,随即我想到了顧孟平。

他今天沒有跟我一起來,但他能為我作證,我所有的畫他都看過。

可顧桐卻說:“別逗了,你以為他能為你作證?就算他能,又怎樣?我還可以說是你抄襲我呢,畢竟我比你先展出了他們,更何況,如果真的要走法律程序,你覺得以你跟顧孟平的關系,他說的話,能被人認可嗎?”

他轉向圍觀的人們,大聲地說着:“各位看看吧,這個瘋子,跟自己的岳父亂倫,畫不出好的作品就污蔑我抄襲!”

還沒等我開口說話,顧桐就已經掏出了手機,他驕傲地看着我說:“我要報警了,這位先生,你毀掉了我的作品,就必須要對此負責。”

六十

我不知道一個人要無恥到什麽地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抄襲我的畫,還要反咬我一口。

我的作品是被我看做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他卻不聲不響地竊走了。

竊走了還不夠,還要到我面前來叫喧。

看着顧桐的那副嘴臉,我恨得仿佛眼睛都滴了血,我痛罵他,極盡所能地說着肮髒的話,但他卻只是笑着看我,就像看着一條喪家之犬。

那一刻我甚至有些厭惡我自己,當初在得知他換了性瘾時,竟然對這樣的人心生憐憫。

他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他應該去死。

我必須要承認,在我跟顧桐對峙的這段時間裏,在不知道多少人圍觀的場館裏,我非常想殺了他。

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解恨,因為他偷走了我最珍貴的東西。

那是我的靈魂,我想讓他死。

只是可惜了,我身上沒帶任何利器,否則他顧桐,勢必會慘死在我的手裏。

我跟保安撕扯着,嘴上辱罵着,沒有等來警笛,卻等到了撥開人群跑過來的顧孟平。

我從來沒見過如此慌張的顧孟平,就連他從前跟我吵架互相折磨時,也不曾露出這樣的神情。

看到他時,他剛好駐足在顧桐身邊,從我這裏看過去,就好像那人是來要從我的手裏解救顧桐的。

我厭惡極了這樣的場景,顧孟平必須站在我這邊!

我猛地甩開拉着我的保安,快步走向他,還沒等我開口,他卻質問起我來。

他問我:“小川,你這是幹嘛?”

那一刻我愣住了,我一直覺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站在顧桐那邊,至少顧孟平也是向着我的。

然而事實上,他卻劈頭蓋臉先責怪起我來,他看着地上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畫,掐住我的肩膀厲聲說:“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麽?”

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丢人的哭了出來。

我狠狠地推開了顧孟平,他跟顧桐一樣讓我惡心。

我什麽都沒說,我不屑于跟這樣的人說話。

我走過去,一腳踩在被我揉碎的畫作上,狠狠地碾壓,然後憤恨地看了一眼顧孟平,推開人群離開了。

警察沒有來,顧孟平也沒有追上來。

這就是我滿心歡喜接納的愛情,在我以為自己馬上要迎來春風得意的人生時給了我當頭一棒。

這世界太可笑,我也太可笑,我憑什麽天真的以為顧孟平是真的愛我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進了大門,直奔畫室。

我看着那一幅幅被抄襲得分毫不差的作品,恨意四起。

我将自己所有的作品都包好,然後鎖上畫室的門,回到我的卧室,把重要物品帶在身上。

再次出門的時候,陽光曬得我眼睛發花,還隐約有些耳鳴。

我用極短的時間租了個房子,同時預約了搬家公司,房子一定下來,他們也已經等在外面了。

我沒有帶走任何屬于顧家的東西,我拿走的,全都是屬于我自己的。

我的畫,還有我辛辛苦苦從顧孟平身上賺的錢。

我所有的作品都被放在面包車裏面,家裏的阿姨跑過來問我這是去哪兒,我不言語,先回了空下來的畫室,拿起剩下的顏料,然後進了顧孟平的卧室。

我剪碎了他所有的衣服和被褥,房間被我弄得亂糟糟一團,最後,我将顏料潑在目光所及之處,以此來發洩着我對他的恨。

我太恨他了,如果他此刻出現在我面前,我保證,我會殺了他。

只是,他走運了,直到我離開,他都沒有回來。

我坐着搬家公司破破爛爛的小面包車離開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那豪華可笑的別墅。

沒有絲毫留戀,那裏再也不值得我留戀了。

我的愛情徹底死了,死于我的愚蠢和顧孟平的欺騙。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除了恨,我不知道我對他還剩下些什麽。

往新住處去的時候,我完全不知道未來該如何,我有錢,那些錢都是我抛棄尊嚴被顧孟平當做性`愛發洩工具賺來的錢。

從前不覺得,以為我們倆之間是有情有義的,所以一切糾葛都能看作是特殊的情趣。

但現在我不會那麽傻了,也終于在這一天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

人貴有自知之明,所以我走了。

如果再見面,要麽他死,要麽……

沒有另一種可能了,如果讓我再見到他,我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要他的命,來為我的作品和我的愛情陪葬。

六十一

我開始一個人生活,在第一個晚上,我想了一整晚要如何報複顧桐。

以及顧孟平。

原本這件事跟顧孟平關系不大,是顧桐那個賤`人抄襲了我的作品,但直到我晚上躺在床上,也沒有接到顧孟平打來的電話。

沒有電話,沒有信息,什麽都沒有。

我離開了那裏對于顧孟平來說竟然完全沒有影響,我想,就算是一只養了幾年的狗突然不見了,他應該也會四處找找吧?

更何況,我跟他睡了這麽久。

不過也對,我只是跟他睡了幾年而已,我又算什麽呢?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曾經我也試圖做一個驕傲的人,可在面對現實生活的時候,我還是絲毫不猶豫地踏進了無底的黑洞裏。

我貪圖富貴,趨炎附勢,為了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連尊嚴都不要了。

躺在陌生的床上,一閉眼就是這幾年來我所做過的下賤事。

我跟顧新月結婚,跟她做`愛,她死後,我被顧孟平弄到床上近四年。

四年的時間,我從對他肉`體的迷戀到全部的癡狂,再到如今,我本以為對方待我也是一樣,卻沒成想,那些話也不過就是虛僞的男人說出來的虛僞的外交辭令。

說給我這種蠢貨聽,明知他不可靠,卻信了他的邪。

我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愚蠢的呢?

是從我不知不覺愛上他的時候起。

可我又是從哪一天哪一個節點愛上他的呢?

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的愛情來的莫名其妙,如今演變成了恨。

我恨所有玩弄我的人,比如顧孟平,比如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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