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病

是兄弟,會這麽親密?

韓永白默默地跟在江臨安身側,保持着适當的距離,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可以說是從餐廳出來後,他一句話都沒說過,顯得有些沉默,與之前不同。

他與江臨安之間,既不像是朋友,也不是同學,只覺得比陌生人要好一點。沒有過忽遠忽近,只有長久以來,固定的那種的距離感,他嘗試拉近這段距離很久了,就像是他一直以來想要把那個第一名的位置據為己有,可江臨安像是一座不可攀爬的山,他似乎永遠也超越不了。

差一點就是差很多,他一步都靠不過去。

也永遠無法把這種距離拉近一丁點。

以前覺得沒關系,畢竟江臨安與所有人幾乎都有着這種難以拉進的距離,可現在。

他透過薄薄的鏡片,看向蔣舟。

蔣舟懶懶散散地挂在江臨安的身上,笑着低聲耳語。

那種音量的說話聲是他站在這個位置聽不見的,他也不想故意裝出一副蠢兮兮的樣子去探聽人家說話的內容。但他還是忍不住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那頭,假裝是在整理衣袖,把藏在校服裏的白襯衫翻來覆去地折騰進又折騰出。

自從認識江臨安那天起,他就從沒想過這個平時孤傲,從不與任何人有任何親密接觸的江臨安此時竟會與一個男人保持着這樣黏密的姿勢。

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仍舊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但卻沒有對身上那個人表現出半分不快。

他甚至都不用去認真思考就知道,保持這樣的姿勢是很累的,甚至會很難受。

能讓江臨安忍受着這樣的不舒适,一點抗拒都不表現出來的人,他們的關系,真的只是兄弟而已嗎?

韓永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江臨安的耳尖上有一絲隐隐約約的緋紅。

可如若他們之間還有別的什麽關系,更進一步的關系的話,以江臨安的性格,是不會不承認的,既然都說的是兄弟,那大概率就真的只是兄弟而已。

可說實話,他有點嫉妒了。但人家兩個人是兄弟,況且江臨安對他态度可以表明,他沒有什麽嫉妒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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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江臨安表現出的輕佻也好,冒失也好,那種故意展示出來的熱情也好,都是他為了拉近這種距離而做出的努力,而這些努力告訴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他也想要與江臨安親密一點,不需要像蔣舟這樣,只需要拉近一點點的距離就好了,甚至于像左陽那樣就足夠了。

他這突如其來的嫉妒心讓他的頭腦有些不太清醒,以至于今天表現地太過唐突,而這種唐突似乎還惹惱了江臨安,他現在需要的不再是思考該怎麽拉近關系,而是該怎麽彌補哪一點唐突所帶來的的後果。

“喂,你跟着我們走什麽呢?”

蔣舟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擡眼看了看,不知不覺都走回教學樓了,還差點跟着他們一起去九班。

江臨安連眼睛都沒擡一下,只有蔣舟有些疑惑地問道:“幹嘛?還想去我們班上晚自習呢”

“走神了。”韓永白仔細把袖子塞回去,輕輕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露出一個恰當的笑容,“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看了眼江臨安,“安哥,再見。”

江臨安颔首,蔣舟擡手沖他揮了揮,像是見不得他繼續杵在這兒,趕緊說道:“慢走不送嗷。”

“白哥拜拜!下次再來啊!”邱明朗小跳着說道,一直望着韓永白走到樓梯間才回過頭。

蔣舟輕笑了聲,把頭搭在江臨安肩上,透過他好看的下颌看向邱明朗,“蚯蚓,這麽興奮?你該不是喜歡那個誰吧。”

邱明朗的臉嗖地一下紅了,張了張嘴,結結巴巴地說道:“蔣總你說什麽呢!我是白哥和...”他看了眼江臨安,立馬住了嘴。

蔣舟微微挑眉,一副不肯相信的樣子,質疑道:“是~嗎~”

“是!我對白哥是單純的欣賞而已!”邱明朗顯得有些慌張,埋着頭飛快地蹿進教室。

“哎!”左陽一下子摸不清頭腦了,他本來想追上去,揉着剛剛因為太餓而吃的過于飽的胃,還是算了,酒足飯飽後不适合運動,不然會胃下垂。

江臨安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脖子,半眯着眼睛,在蔣舟的頭上揉了揉,頭發很軟,五指陷進去的時候就像是陷在了毛毯裏,舒服地讓他想多揉兩下,“行了啊,起來。”

額發被揉地貼了下去,有些遮住了眼睛,蔣舟調笑道:“哥哥是不是喜歡,喜歡就多摸一摸。”

什麽都瞞不過這小子,江臨安一下子覺得不好意思了,在他頭上輕輕推了一下,把臉轉向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再不起開,晚上不幫你掃地了。”

教室裏人多,這個時間還有幾分鐘就上晚自習了,要是兩個人以這麽親密的姿勢進去,總歸是會引起些不必要的注意的。

蔣舟把手緊了緊,咕哝道:“哥哥小氣。”

“快讓開了!你們倆這是準備堵門啊!”左陽沒好氣地說道,他已經在這兩位大爺身後站了好一陣了,實在是不知道他們還有嘀嘀咕咕多久。

“催屁!”蔣舟一下從江臨安身上起開,不滿道:“你早進去一秒是可以考重本嗎還是怎麽的?”

兩個人又在門口互怼起來了,江臨安按了按耳朵,快步往座位走去。

趁着還沒打上課鈴,整個教室雞飛狗跳的,有幾個剛打完籃球的人汗漬漬地堆在教室後頭,空氣裏全是他們的汗味。

瞅着江臨安過來,他們紛紛招呼道:“安哥!今晚借個作業抄抄好不好!我給您老端茶倒水!”

黑板上,不知是什麽人擦花了字,雖說勉強能看清,但還是有些模糊了。

江臨安指了指後面,“找小舟拿。”

“謝謝安哥!”汗味從他身邊而過,往門口的蔣舟去了,七嘴八舌地嚷道:“蔣總,晚上借個安哥的作業抄!”

小少爺特別不喜歡別人的汗味,現在一大堆人向他靠近,肯定糟心地要死,江臨安想着他那副覺得難受但又不得不忍受的表情就覺得有些好笑。

總有法子可以治治小少爺的,他去講臺上把字都給補全了,不是因為害怕別人看不清作業是什麽,只是為了這樣可以明目張膽地可以看看小少爺在後面的表情。

果然,像是怕捂着鼻子很不禮貌,憋氣憋地臉都紅了,被幾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圍着,那味道夠沖。

江臨安暗自笑了笑,飛快在黑板上寫了起來。

下面一片鬼哭狼嚎,都道他太過狠心,但又沒有一個人敢上來阻止。

一陣刺耳的上課鈴打響,吵吵嚷嚷的教室終于安靜下來,但還是能聽到些時有時無的嘆氣聲,左陽把作業翻開,對着黑板上的字望眼欲穿。

“我的理智告訴我現在應該寫作業,可我的腦子和手卻告訴我它們不想寫。”

“那你可以用腳寫,你的腳還沒想法,實在不行還可以用嘴,反正你嘴裏也沒什麽好話,還不如給它找點事做。”蔣舟諷刺道。

左陽嘴裏有沒有什麽好話江臨安不知道,但是小少爺的嘴是真的閑不下來 ,手腳都閑不下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椅子下面搭着只無所事事的腳,時不時還輕輕踢兩下。背後傳來筆掉在桌子上的聲音,小少爺轉筆又掉下來了,這節晚自習已經是第五次了。

江臨安在化學練習冊上寫下最後一個化學式,随手往後一甩,只聽後面的筆咕嚕嚕地摔到了地上,啪地一聲,是他的練習冊被接住的聲音。

他用腳後跟在那只無所事事的腳上猛地向後一撞,椅子往前拉了拉,一切都又恢複了正常,

看來他的寫作業速度還是不夠快,他運筆又快了些,心想着得在小少爺把化學抄完之後迅速地往後塞去另一課作業,只有這樣,他才能享受到長時間的安寧,不至于被攪得心煩意亂。

看到這一場景,教室裏的小聲說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蔣總!照一張!”一個手機飛到蔣舟的桌上,緊接着,四五個手機都飛了過來,噼裏啪啦地,也不怕摔壞了。

抄作業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前除了左陽和邱明朗,江臨安幾乎就沒給別的人抄過他的作業,這下小少爺一來,除了左陽,幾乎班上休閑娛樂區的人都在抄了。主要是因為小少爺之前為了氣左陽,拿着那一張張字跡姣好正确率完美的作業到處炫耀,這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江臨安很為戴老的獎金擔憂。

左陽合上作業本,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長舒一口氣,說道:“安哥,我覺得吧,其實小舟來,對我來說還是挺有好處的,為了避免被他羞辱,我已經把我最不會的電學題弄懂的。”

他轉過頭,鄭重其事地對着蔣舟說道:“蔣總,我考一本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希望你日後再接再厲,再創輝煌。”

“有病實錘。”蔣舟懶懶說道。

有病這件事應該是會傳染的,江臨安之前覺得無論是左陽也好,邱明朗也好,也包括韓永白,在蔣舟來之前,大體都是正常的。

現在,難說。

往常來說,下課鈴一響,他們就該收拾書包回寝室了,可是今天,由于後面兩個人,江臨安必須得在這裏陪着他們打掃完教室才能走。

随着教室裏的人一個個走地差不多了,邱明朗站起來說他去掃地拖地,讓蔣舟去把黑板洗幹淨就好了。

“換一下吧,我不想洗黑板。”蔣舟撐着頭,食指在江臨安的脊柱上漫不經心地刮了刮。

按理說,邱明朗都把重活攬了,小少爺該樂于接受才是,可他反倒不肯了。

蔣舟的目光微閃,舔了舔唇角,笑盈盈地說道:“我有哥哥,哥哥會幫忙的,是不是啊?”

就跟觸電一樣,江臨安不由得縮了縮,忍受着背後那一陣陣的酥麻感,他悶悶地嗯了一聲,單手伸到背後,一把抓住了蔣舟的手,“別弄了!”

一旁的左陽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扭扭捏捏地把書包背上,說道:“額,那應該不要我幫忙了吧,我就先撤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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