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人

江臨安只聽到耳邊啪的一聲, 像是有什麽東西撞擊在了骨頭上, 可他不覺得自己有哪疼。

然後是教室裏突然停止的喧嘩和驟起的驚恐, 以及桌椅在地上摩擦的刺耳聲。

“卧槽!你們沒事吧!”左陽抛下椅子, 一臉的驚慌失措,瞪大了眼睛,“這玩意兒怎麽掉下來了?!”

“哥,沒事吧?”蔣舟把江臨安松開, 上下打量了一下之後确定沒事, 這才起身甩了甩手, 看着腳邊摔破的監控,他皺着眉頭,有些生氣地說道:“這學校的東西這麽垃圾的嗎?這是有多窮?”

江臨安不覺得疼, 可他的心疼地要死, 那一地碎渣子像是一片一片地紮在了他的心坎上,不用想也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是砸在什麽地方了?小舟怎麽連疼都沒叫一聲?江臨安的腦子裏一時亂地要死, 他想不明白, 為什麽小舟在那一瞬間會跑來将自己護住, 他難道都不怕的嗎?

那個從小都要自己護着的人, 怎麽會反過來護着自己?

他迷迷糊糊的,連話也說不出來。周圍好些人都圍了上來,問他們有沒有傷着哪。

蔣舟只是笑着說沒有, 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可他分明是傷着了,怎麽會沒事?剛剛那個砸在骨頭上的聲音忽然在耳邊放大,無限侵擾着他的耳膜。

不像是砸着頭了, 要真是砸着頭,小舟現在也不會一點反應也沒有。

眼睛迷茫地在小舟身上來回搜尋,哪都沒發現,只見着他很刻意地把手背在身後。

他的手。

他的手?!

“安哥你有沒有事啊?操,剛剛好危險,要不是蔣總反應快,我看就砸着你頭了。”左陽倒吸了口氣,喃喃道:“想想就可怕。”

再來不及多想,也不顧周圍圍着的是有多少人,不僅是他們班的,門口還有好些看熱鬧的,他突然轉手,一把拉過蔣舟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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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害怕,小舟這些年也沒別的愛好,來來回回就知道彈那琴,那手比什麽都重要。江臨安不喜歡聽,可也想象不到他彈不了琴的樣子。

分明自己剛剛還讓韓永白去把他安進了壓軸的節目,要是去不成了,那該多難過。

“哥哥?”蔣舟有一瞬間的遲疑,随即立馬想要把手給抽回來,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想要把手從江臨安的手裏抽出來,他有些突如其來的慌張,像是覺得那只受傷的手千萬不能被哥哥看見。

可還是被看見了,手砸地沒什麽力,疼地他發顫,可他不想讓江臨安擔心。

“我沒事的,你別緊張啊。”他笑地有些勉強,想要把手給蓋住,可是沒有成功。

江臨安的眼睛裏有些血絲,他看着那只被砸地有些紅了的手,小拇指的位置還隐隐發着抖,剛剛碰上去,就聽到小舟不自覺地嘶了一聲,條件反射讓他想要把手立刻抽離開來,可是江臨安卻死死地将他的手腕捏住了。

神經病,江臨安在心裏罵道,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疼嗎?”他問道,嗓音有些嘶啞,擡起頭,直視着蔣舟的眼睛,滿是害怕和心疼。

蔣舟微微點了點頭,但很快又覺得不對,他又搖了搖頭。

“不疼個屁!”江臨安罵道,肩膀有些抖,像是壓抑着什麽東西,周圍人都被他這樣子給弄地不敢說話了,“你是不是有病?”

蔣舟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那東西砸在他手背上時并沒有感覺到疼,他滿心裏全是江臨安,壓根沒在乎自己,可現在回過神,卻發現手都麻了,想是等不了多久就能看見淤青。

是疼,很疼。

可是不這樣的話,要是讓江臨安碰在哪了,他會更疼。

“安哥,蔣總也是好心,你也別罵他了,要是這東西砸頭上,那可就不是件小事。”左陽在一旁說道,想緩和緩和氣氛。

“用不着!”江臨安低吼道,帶着些沙啞的腔調,“我是哥哥還是你是哥哥?我需要你來護着我嗎?”

他捏着蔣舟的手腕,卻也不敢太用力。他實在是舍不得,哪怕是今天在頭上開條口子也舍不得讓他的小舟受一點點傷,更別說是這雙手了。

天天那麽寶貝,從小就沒受過傷,來這學校才多久,就給弄傷兩次了,上次不算什麽大問題,就只是點擦傷,可是這次,這東西那麽高砸下來,該多疼。

說不定,說不定還會骨折。

江臨安的腦子裏突然冒出個這樣的想法,他的內心的恐慌突然又拔高了一層,“走,走我帶你去醫院。”慌慌張張地拉着蔣舟就想往外走。

“不用!”可蔣舟不肯了,剛剛收到樂團發來的消息,說讓他等下去試音,他不想這時候去什麽醫院,他用另一只手把江臨安拉回來,趕緊說道:“我真的沒事!真不疼!”

“不疼也去醫院!”江臨安怎麽都不能放心,什麽都好,他的小舟,尤其是那雙手,怎麽都不能有閃失。那麽喜歡彈琴,這手要是受了什麽傷,他永遠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我不去!”蔣舟反抗道,他用後背抵着牆,一步也不肯走,“真沒傷着什麽,我還沒那麽矯情呢!”

見江臨安不信,他咬咬牙,用力動了動那只手,忍着痛,勾起唇角笑道:“你看,真的不疼的!”

左陽也附和道:“安哥,蔣總那麽寶貝他手的,要真有什麽事,他肯定更緊張啊。”

江臨安見他努力地想證明自己沒事,心裏又疼起來,先前明明還疼地嘶了一聲。他是傻子嗎?忍着痛也要證明沒事,這是有多傻才做的出這種事?

蠢,又傻又蠢。當自己是個什麽人?這麽好糊弄的?

或許是怕江臨安還想帶他去醫院,蔣舟又想着去折磨自己那手,急着證明自己真的什麽事都沒有。

“行了!”江臨安松開他,再讓他這麽折騰下去,恐怕沒事兒也得弄出點事兒出來。他現在挺會忍疼的啊,可越是忍,自己心裏就越是疼。

蔣舟像是松了口氣,委屈巴巴地說道:“哥哥你也太過激了,不就是被砸了一下嗎?能有什麽事啊,搞得我被人看笑話。”

他又摸了摸手,等不了多久鐵定會青,其他的沒什麽事,可能試音會有影響,但他覺得自己還是要去,疼而已,忍忍就好了。

“以後不許了。”江臨安忽然說道。

“什麽?”蔣舟擡頭問道。

“我是哥哥,你到這裏來,該是我來照顧你,而不是讓你來幹這些蠢事的!”江臨安看向一邊,仍舊是心疼,也仍舊擔心。

“不是蠢事。”蔣舟咕哝道。

“這都不是蠢事,那什麽才是?下次再有這種事,自己給我滾遠一點!”江臨安憤憤道,又來了氣。

或許是到不了去醫院的那一步,或許是自己過于緊張了,但他實在是忍受不了讓心底那個人來替自己受傷這種事。他只希望,如果真的有什麽危險,是他站在前面,而不是看着自己喜歡的人,想要保護的人,來保護自己。

蔣舟突然輕笑了一聲,他揉着手背,像是有些低落,“我不滾,我還這樣。”

“你說什麽?”江臨安沒聽清。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況且我也沒比你小多少啊。”蔣舟癟了癟嘴,指尖在手背後的微紅處輕輕地摩擦着,“你護着我那麽多次,就不能讓我也護着你一次嗎”

這話說得很清楚,的确是有些低落。不光是江臨安聽得很清楚,左陽這幾個站地近的也聽得很清楚,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微妙,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而變得微妙起來的,總之就是讓人都覺得有些不大自在,似乎是不該站在這個地方聽到這句話似的。

江臨安愣了一會兒,也沒說出話來。

小舟的确沒比自己小多少,這差距小的放到別的一些人身上也許就連哥哥兩個字都是不會叫出來的。

明明只比他大了一個月,他卻叫了自己十八年的哥哥,從小就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天天嚷着安安哥哥。

江臨安心中似乎已經有了一個根深蒂固的認知,自己是哥哥,而小舟是弟弟。是弟弟,就還是小孩子。

可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嗎?

“你護着我那麽多次,就不能讓我也護着你一次嗎?”

這句話或許在江臨安聽來,是小舟想要得到那個不是小孩子的待遇而說的話。

而對于蔣舟來說,這是他在江臨安面前邁出去的第一步,但永遠不會是最後一步,也永遠不會有最後一步。他知道,當他邁出這第一步的時候,無論前面是懸崖是峭壁,他都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了。

他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字面意義上的小孩子了,他想要在江臨安的心中做個大人。然後,才有資格讓江臨安相信自己愛他。是情愛,不是親情。

“讓讓,讓讓啊。”門口傳來班長的聲音,“幹什麽呢?我們班門口幹嘛圍這麽多人?咦?你們在幹嘛呢?”

她跟邱明朗一人手裏抱着一沓雜志一樣的東西,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瞧着教室門口的人,都驚訝了一瞬,瞅見地上那個摔地破破爛爛的監控攝像頭就更是人都傻了。

“這,這,這你們是在幹嘛呢?誰把監控都給砸了嗷,這是發生什麽暴力事件了?”邱明朗結結巴巴地問道。

蔣舟把手放下去,又恢複了平常那副樣子,嘻嘻哈哈地趕着周圍的人,“散了散了!熱鬧看夠了沒啊!”

“我就說這監控得掉下來!”班長罵罵咧咧地說道:“有沒有人受傷啊?”

蔣舟立馬舉起手,“這兒呢!給我砸着手了!什麽破學校,有沒有點安全意識啊!”

“看你那德行!能有什麽事!”她把那一沓雜志放在講臺上,“剛剛你們去打球的時候有個來修監控的,修了一半說是工具沒帶,又沒給裝回去,就直接放上邊了,我就說這麽不行,他非得說沒問題!”

“你也不早點說!不然我哪至于被砸着!”蔣舟開玩笑道:“我要申請精神損失費!我哥也被吓着了!雙倍賠償!”

表現地像平常一樣,這樣才會讓哥哥稍微放心一點。

“哎哎哎!還有我!我也被吓着了,我這小心髒,哎喲喂!”左陽捂着胸口,裝模作樣地嚷嚷道。

邱明朗手裏的雜志放上講臺,說道:“賠錢的肯定沒有,這收錢的倒是來了啊!”

“?過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在忙論文,實在是沒有什麽時間(抹眼淚),有時間一定加更!!(舉手發4)

接檔文換了一個,前段時間做了個夢(是個BE),最近想起來實在是意難平,想要給他們一個好結局,就決定下本開那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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