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态炎涼

“好說,我要你那老坑玻璃種藍水吊墜。”齊予坐在旋轉椅子上轉呀轉的,早就想要這吊墜了很久了。

“呵。”蘇無緒冷笑一聲,齊予就知道沒戲,“好了,賣你個人情,除了你那個吊墜,我其他也不缺,要是哪天你缺錢了,記得這吊墜在我這裏很值錢哦。”

“知道了。”蘇無緒看着胸前的吊墜淡淡應道。

“你真的想知道嗎?就算知道又怎樣?你去看他,就能保證原諒他?還是想讓他更慘點?”

蘇無緒冷冷聲音傳來,“我覺得你以後死了,是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也不想啊!”齊予翻了個白眼,像他這種知道別人秘密的人,通常下場不會好,“你可別比我先把自己作死,我不想給你這種人露出哭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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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蔚璟到底做了什麽?能讓蘇無緒對他閉口不言的?”姜修筠對着視頻裏的柯桡說到。

不一會夏霖也加入進來,“你竟然還活着!”

“你出賣我,我記住了!”姜修筠似笑非笑,夏霖硬生生打了個寒顫,別看他外表慈眉善目長的極好,能和他們混在一起,才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咦,說得他們像是陰險狡詐之人是什麽鬼!

“你們要聊這些,哈~”打了個哈欠,繼續說到,“那我就下線了,困的慌。”

“喲,你倆這是大戰一晚上啊,要麽說是年輕人,體力好啊!”夏霖調侃道。

“得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找個試試?”

要說夏霖啊,還真是表面上看着花花公子模樣,內心純情的很,估計還是個處,可讓他們笑話好一陣。

“找什麽找,我才二十,而且你是知道我喜歡蘇檸隸的,可我怕蘇無緒把我殺了……他沒有人性啊!”夏霖不敢朝未成年下手啊,怕他有命風流沒命照顧……

“那你是不是還要叫蘇無緒大舅子?”姜修筠想到這個場景就覺得詭異。

“……”夏霖嘆了口氣,“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顧止墨給柯桡端了杯牛奶放在旁邊,親了親他額頭,“沿海有批貨被攔了,我去看看。”

柯桡擡眼看着他,“有把握?”

顧止墨給他個安心的眼神,“等我回來。”

“好。”氣氛瞬間蕭條,夏霖張了張嘴說到,“這貨……不會是那啥吧?”

柯桡瞥了眼他,“想什麽呢,我們是正經集團,只是擔心有人使絆子,會拖延進度,要賠違約金的!”

“嗨,你還在乎這個!”夏言笙撇了撇嘴。

“對了,說到這個,修筠,你爸是不讓你接替他的班。”

姜修筠淺笑着點點頭,“快呀,可能到時候先去外省的基層做起,攢資歷在往回爬吧。”

“那你肯定是咱們幾個成就最高的,畢竟體制內的就是不一樣嘛。”夏霖挑了挑眉,這一個個的,果真都是惹不起的人!

姜修筠苦笑着搖了搖頭,哪有那麽簡單,背負整個姜家,一步錯步步錯……

“對了,不是說蘇無緒和蔚璟的事,怎麽瞎聊開了?”

“不清楚他倆這愛恨糾葛,好一度年代大戲,還沒開演就結束,能不能讓人好好跟着吐槽了!”柯桡說完繼續打了個哈欠。

“……有道理啊!”夏霖也點頭附和着,“不過蠻唏噓,蔚家就這麽站錯隊沒落了,說真的,修筠你們姜家運氣是不錯。”

姜修筠淺笑依舊平和,可內心掀起陣陣漣漪,他很早就懷疑他爸幾年前的動作早有預謀,那時的姜航突然就着手準備沖擊上面退下來的那個位置,可那個位置蔚璟他爸明明更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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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他你地址了,估計他會去見你一面,之後就不好說了,如果他知道你現在這副模樣,會推翻一直自以為的真相吧。”齊予挂斷蘇無緒的電話,緊接着給蔚璟打過去。

如今蔚璟的聲音帶着無奈的沙啞與些許離愁涼意,坐在椅子上緩緩開口,“就這樣吧,他不必知道。”

“那你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吧,他要是知道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不可估量的事情。”齊予想了想他那瘋癫的姿态,可悲可嘆啊。

蔚璟沉吟片刻,“那就讓他斷了念頭。”

齊予啧啧兩聲,“你們挺狠,還真是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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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無緒挂斷電話後開車前往蒼林園陵墓區。

涼風習習還伴随着淅淅瀝瀝的小雨,把道路兩旁的梧桐葉洗刷的一塵不染。

蒼林園陵墓區裏外曾經被圍的水洩不通,記憶中他媽沐詩婳的葬禮辦得很隆重,可如今就如汪曾祺所說過的:時過滄桑,人走茶涼,望月思鄉已是昨日過往;物是人非,唯有淚千行!

世态炎涼,人情淡漠……

一座座墓碑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墓園裏,每張照片安詳又寧靜,好像他們從未離開,一直都在。

蘇無緒抱着一束紫菀花,輕輕放在墓碑旁,紫菀花是她媽生前最喜歡的花,他也曾問過為什麽,他都記得,他媽整理着花束甜蜜的笑着說道,“因為紫菀花的花語是——回憶真摯的愛。”

蘇無緒擡頭看向面前的墓碑,然後走過去手掌摸上冰冷的大理石,接着又撫上照片,他的頭不知被風吹的疼,還是有些不知名的在作怪,總之除了頭疼,耳鳴的也有些嚴重。

照片上的人可真好看,和記憶中的模樣一模一樣,可慘死他面前的模樣也揮之不去,此去經年,依舊無法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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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無緒有着很嚴重的精神疾病,是他十歲時,不也許這只是個開端,極其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成為他無法磨滅的傷痛所造成的!

精神病人?在外人看來,蘇無緒和旁人沒什麽區別,甚至還要高人一等,其實有沒有蘇無緒比誰都清楚,之所以一直藥物治療,而不去看心理醫生,他覺得完全沒有必要,不就是時不時幻覺耳鳴來騷擾他,他也能做到平靜對待。

誰能想到,他和你喝着酒,平淡無奇的聊着天,可在蘇無緒的眼裏,身邊簡直熱鬧非凡,如戲班子一樣,各路牛蛇鬼怪齊聚,吵雜混亂,吵得他頭疼!

年幼時的蘇無緒五官精致,眼神清澈溫軟如玉,細碎的短發服帖地搭在耳邊,簡單的黑白二色勾勒顯得極其矜貴,少年嘴角也始終挂着疏離的淺笑,這樣的少年坐在畫板前,手指纖細抓在畫筆正在一絲不茍的進行創作,陽光打在他身上,說不出道不明的不食煙火。

而又從何時起,他變得孤傲狂躁,狠厲且毒辣,眉目凜冽不笑一個眼神就能震懾旁人,笑時又盡态極妍,鬼魅肆意,整體比面無表情還詭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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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的他被呼嘯而過的車輛險些撞到,跌倒在草叢中,車子停住而這時遠處警笛聲鳴,這輛車也就趕緊時間了這裏。

蘇無緒有些慌不擇路,警車鳴笛的聲音那麽近,而這個方向是……

他起身不顧手臂上被倒刺劃破流出的鮮血,急切的往家的方向跑去,警察也同步趕到魚貫而入,拍照取證,蘇無緒跟在他們身後跌跌撞撞跑進來,畢竟他們是認識這是蘇家長子,也沒人敢攔,外面的警察則攔起周邊挂上橫條。

光線透過簾子影影綽綽地照進來,推開大堂的屏風,便看見觸目驚心的紅,稀稀拉拉淋了一地,血腥味撲鼻而來,他眨了眨雙眼,他其實已經知道,這出血量應該兇多吉少……

胃部在劇烈翻滾着,而眼前的模樣從模糊也漸漸清晰,腦海中窒息一般的感覺過于強烈,此去經年仍然心有餘悸。

他手足無措地找着沐詩婳,他覺得他媽可能還活着,家裏的一切雜亂不堪,他也沒有留意,這時耳邊便傳來警察的聲音,說找到沐夫人,蘇無緒跑得險些跌倒,撲通跪在沐詩婳面前,沐詩婳嘴角的鮮血咕嚕咕嚕的滲出,瞳孔也已經灰蒙,這時的沐詩婳已經死亡。

法醫鑒定完後搖了搖頭,蘇無緒跪在沐詩婳的身邊,顫抖的雙手抱起沐詩婳,一遍遍喊着沐詩婳,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雙眼早已被淚水模糊成一片,卻還要拼命擦幹,雙眼緊盯而不讓別人觸碰!

“蘇少爺,放手吧,我們職責所在,把夫人帶回警局做一下屍檢。”一旁的警察看着他也可憐,語氣放緩說道。

蘇無緒神情呆瑟,低着頭冷冷開口,“我爸來了嗎?”

“蘇先生正在趕來,蘇少爺放手吧。”

蘇無緒渾身沾滿血跡,臉頰上挂着兩行淚痕,卻發不出聲音,目光空洞輕輕把沐詩婳放在地上,然後眼睜睜看着她被蓋上白布被擡了出去。

他像是丢了魂一般下樓,看着趕來的蘇向山,就算是這樣蘇向山也只是頗為震驚。

“爸,替媽媽報仇!”蘇無緒緩緩走過去,沾滿鮮血的雙手揪着蘇向山的衣角。

蘇向山看着滿屋子散落一地的家具有些愣住,他突然想起什麽,把蘇無緒一推跑上樓,看着書房被翻得淩亂的書籍信件,電腦也被摔的四分五裂,蘇向山太陽穴直跳,心亂如麻,一回頭看着蘇無緒晦澀不明的盯着他,那眼神沒由得讓他不寒而栗!

“你在這裏幹什麽!”蘇向山對着他呵斥道,随後叫他助理把蘇無緒送回蘇家老宅。

“你去警局見媽媽,替她報仇!”蘇無緒用鮮紅的雙手去抓蘇向山。

“啪”的一巴掌甩在蘇無緒臉色,蘇無緒愣愣的側頭倒在一旁,耳朵嗡嗡作響,目光一寸寸陰寒,他明白了!

“你給我回去,這件事不許對外張揚,就說……你媽是意外。”蘇向山看了眼手機,渾身有着些許顫抖,居高臨下看着蘇無緒說道。

蘇無緒擡眼看着他,那眼神帶着化不開的寒意及怨恨,蘇向山看着他的眼神沒由來的慌亂,對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是很殘忍,可如果告訴他真相對他來說更為殘忍……

蘇無緒知道了,你看這個男人,明明相敬如賓的愛人一轉眼天人永隔,他還說得那麽淡然,沒有絲毫愧疚,心底泛起寒意,從外冷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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