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昔日最親密的人, 現如今形同陌路。
王淩冷眼看着在地上扭成一團的兩人,姿态實在難看, 瘋子也不過如此。
被這麽多人看笑話, 以她多年的教養, 是絕對做不出這麽難看的事情來, 她也忍受不了身邊的人這麽沒教養, 小時候舒逸愛吃零食, 記得有一次, 在超市看中一包薯片, 硬是要買, 為此在地上撒潑打滾, 要是換做其他媽媽, 肯定就妥協了, 但她就是沒有,舒逸越是沒教養她越是不同意,從小她就教舒逸要有教養,在她的堅持下, 舒逸沒有變成一個任性妄為的女孩。
可笑的是, 她教的會小孩,卻教不了自己丈夫,面前這位洋相百出的男人是跟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丈夫。
現在想想,她一直是比較溫婉的女人,但和陳文洪生活中,只有無止境的争吵, 特別是後面的幾年,不幸福的婚姻讓她性子變得暴躁,現在回想起婚姻中的自己,實在陌生,她不僅沒教會,自己也險些變成了最讨厭的人。
但當看到陳舒逸乖巧的臉龐時,她又釋然了,因為女兒,一切都不後悔。
王淩尚且如此,街坊鄰居緩過神來後,更是如同看好戲一般看着兩人。
李寡婦跟陳文洪直到打不動了才停下來,此時兩人已經是鼻青臉腫,特別是李寡婦,衣服也已經有些破損,頭發淩亂,就是一個瘋子。
她怒瞪陳文洪,眼中摻着惡毒,恨不得陳文洪趕緊去死。
陳文洪也好不到哪裏去,李寡婦是開早餐店的,平日的運動量很大,所以要比一般的女人力氣大,跟陳文洪打架,陳文洪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
陳文洪從來沒被女人打成這副模樣,還是當着這麽一群街坊鄰居的面,簡直丢臉到了家,心中恨毒了李寡婦,原本讓李寡婦替自己還高利貸,他還心存愧疚,現在是一滴不剩了,他恨不得李寡婦為此傾家蕩産,流落街頭,早死早超生。
而陳文洪冷靜下來也記起王淩也在,他擡頭向王淩看去,她站在那冷靜優雅,美麗大方,而自己卻是狼狽不堪,完全沒有往日的模樣,最重要的王淩此時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看一個陌生人。
陳文洪知道,王淩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
他不由想起王淩的好來,從前王淩再生氣也不會跟他動手,也不會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相好,讓他時刻杵在街坊鄰居的茶餘飯後裏。
再說樣貌,平心而論,李寡婦連給王淩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還有舒逸,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她溫婉恬靜,眼中總是透着一絲堅強,仿佛在濁池中堅強妖嬈綻放的白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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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親朋好友提起陳舒逸,都是豔羨的眼神,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可惜這一些,硬是被他一步步的推開了。
陳文洪這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麽。
他方知後悔,可是卻已經沒有反悔的機會。
李寡婦見陳文洪一眨不眨的看着王淩,知道陳文洪心中一定是後悔了,她還覺得冤,嫁了個沒用的,被說三道四也就算了,還要背上一屁股的債,心中的惡意更深了,腦海裏閃過一絲歹念,她爬起來,突然就朝王淩奮力一推,王淩一時不察,只聽‘咔擦’,被推到在地。
幾人大驚失色。
齊聲喊道:
“媽媽!!”
“王淩!”
“阿淩!!!!”
林偉陽匆匆跑上來,跟陳舒逸一起把王淩扶起來。
村子不大,消息傳得快,他接到消息就趕過來了。
陳文洪此刻的兩只手還落在了半空中,再看扶着王淩的陳舒逸和林偉陽,竟然覺得他們才是一家人,陳文洪覺得刺眼得不行。
剛剛生出來的情緒一下子煙消雲散。
他不由刻薄道:“這不是林大老板麽,這麽多年了還跟在王淩屁股後面啊,可真是堅持不懈啊,這不,終于可以轉正了,我在這裏要提前恭喜你了,王淩已經跟我離婚,你備胎二十多年終于可以轉正了。”
他在提醒林偉陽,他接手的是自己不要的。
陳文洪轉而又對王淩道:“你可真厲害啊,這林偉陽可真對你死心塌地,這麽多年了,還在你身邊,你要是把這本事教給女兒,女兒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沒找好男朋友,我也不至于面上無光。”
陳文洪氣昏了頭,連帶着自己女兒也罵了進去。
陳舒逸藏在袖子裏的拳頭捏緊了,她對陳文洪吼道:“夠了!”
陳文洪本來還想再說更多,卻被陳舒逸的一聲震怒給阻止了。
陳舒逸道:“媽媽再厲害,又怎麽比得過爸爸,爸爸你可是無縫連接啊,你知道嗎,你毀了我對愛情對家庭所有的憧憬,我沒有結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你,我不希望我活成媽媽的樣子,有一個像你這樣的丈夫,然後生出像我這樣的女兒來,這樣的人生太可悲了。”
王淩也是被陳文洪這幾句話氣的胃疼,恨不得上去一個巴掌,離婚都是他作出來的,現在還直接甩鍋給了她,還把女兒給扯進來,年紀一大把了,竟然還這麽拎不清,她不打怕是清醒不了。
而林偉陽似乎是看出了王淩的心思,站起來直接沖着陳文洪就是兩拳,直接替王淩和陳舒逸出了氣,他對陳文洪警告道:“陳文洪,出軌的是你,先結婚的也是你,現在你還怪阿淩,阿淩當初選擇你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黴了,當初我就該阻止的,慶幸她現在跟你離婚了,還有舒逸,這麽乖巧的姑娘,竟然被你說成這個樣子,既然你不要這麽好的孩子,那我林偉陽要了。”
陳文洪哪裏受得了被林偉陽打,在他看來林偉陽一直是他的手下敗将,現在這個手下敗将竟然想要搶走自己的一切,那還得了,他氣不過直接伸出了拳頭,嘴上道:“他媽的,林偉陽,你憑什麽打我,我教訓我前妻,教訓我女兒關你屁事,敢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可惜陳文洪已經經過一輪了,根本不是林偉陽的對手,打架過程中林偉陽只是受了點輕傷,而陳文洪的臉比起剛剛更慘不忍睹,此刻真的已經腫成了一個豬頭。
陳舒逸根本無暇去管這場鬧劇,她幫王淩看了下腳,腳踝扭傷後立馬腫了起來,她的眼底寒光閃爍,不給李寡婦機會,立馬報了警。
李寡婦沒想到陳舒逸連招呼都不打直接報警,幹脆利落到她心中有些恐慌,她平日裏要是跟誰誰有什麽口角争執,也是會打架解決,她力氣大不會吃虧,別人打不過自己,也只能自認倒黴,從沒見對方去找警察,她知道找警察一般都要坐牢,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做。
陳舒逸挂了電話,對李寡婦警告道:“你等着坐牢吧。”
印證了她心中的擔憂。
李寡婦嘴硬道:“你少唬我了,不過就是一個輕傷,怎麽可能會坐牢呢。”
陳舒逸冷冷道:“故意傷害罪,就算是輕傷,也會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不會同意私了。”陳舒逸又道,眼神中的寒光讓人不容忽視,把李寡婦給鎮住了,她甚至有些後悔今天來找王淩算賬,自己根本不是陳舒逸的對手。
原本以為是很好拿捏的小女孩,卻沒想到自己才是被拿捏的那個人。
幾個老相好也看出了眼前這小姑娘雖然白白淨淨,但不是個好相處的,從進門開始,他們就沒占到便宜,現在還鬧到報警,他們哪裏還敢插手。
不一會,警察到了。
林偉陽陪王淩去了醫院,而陳舒逸則是和李寡婦,陳文洪一起去錄口供,路上李寡婦一個勁的撒潑,可惜根本沒用,警察直接警告她,如果她再亂叫,就是妨礙公務,判得更重,李寡婦立馬安分了。
蘇耀祁跟陳舒逸打電話時,陳舒逸已經在醫院,聽到王淩受了傷,蘇耀祁就過來了。
陳智給陳舒逸送棒冰過來的時候,幾個人都不在家,他打陳舒逸的電話也沒打聽,無奈之下,就往旁邊街坊鄰居打聽了一翻,才知道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心中對陳文洪的厭惡更深了些,當然對于李寡婦那倆母女更沒有什麽好想法了,認定她們兩個就是掃把星,專門來害他們陳家的。
因為棒冰不能放在外面,陳智只能拿回去,改天再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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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
趙岚走進廚房,看到洗水果的蘇母,對跟蘇母道:“耀祁談戀愛了,你知道嗎?”
蘇母洗水果的手并沒有停下,她笑了笑,保養得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看似答非所問地對趙岚道:“前兩天,耀祁突然跟我來說他想回公司幫我和他爸爸。”
她把剛剛洗好的水果給趙岚,見趙岚接過水果,她繼續道:“從前,我跟他說一百遍讓他進公司來幫我和他爸爸,他都沒同意,這次竟然就這麽同意了,我想應該是跟這個女孩有關。”
趙岚選了一塊蘋果放進嘴裏,她聯想到金融行業的那些利益鬥争,還有蘇耀祁對陳舒逸的緊張程度,她點頭道:“嗯。”
蘇母見她談起這個女孩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好奇,也不過問對方的家世背景,反倒是點頭認可她的想法,這不像趙岚的性子,趙岚如此,只有一種可能,她對趙岚确認道:
“你認識?”
趙岚實話實說道:“是我曾經的客戶經理,是個不錯的女孩子,我挺喜歡的。”
蘇母挑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裏,不由似笑非笑道:“既然跟咱們家這麽有緣分,我幹嘛要阻止呢?”
趙岚挑了挑眉,想起姐姐從前給蘇耀祁物色的女孩子,有些不相信她只是這麽簡單的原因妥協,提出疑問道:“你對這件事情的态度我覺得有些奇怪?”
蘇母挑了挑眉:
“我前兩天又去了一趟廟裏,還專門去找章大師給耀祁算了一卦,章大師說這個女孩很旺我們家,我找人查過這個女孩的背景,家世清白,自身也是潔身自好,而且據說在單位口碑也不錯,能做到這樣的,應該也是個不差的,我雖然更傾向于門當戶對,但是耀祁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我拆的了嘛。”
再說下次,萬一再找一個更差的,她豈不是更頭疼,索性先交往着,如果後續這女孩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她自然有一堆的辦法解決了她。
不過她倒是相信大師說的話,這個女孩真的旺她們家。
不僅趙岚認識,他兒子還因為她願意回來接手公司。
趙岚釋然,原來是這個原因啊,她們家确實比較看重這些,一般項目啓動,住址搬遷都會算過,她姐姐去算這些,确實不奇怪。
趙岚打趣道:
“我們一堆人,還抵不過大師一句話。”
蘇母卻沒有解釋這點,而是對趙岚道:
“我猜耀祁是不是要你來探口風了?”
趙岚沒有隐瞞,她笑道:“都瞞不過你,不過我想耀祁不用擔心了。”
蘇母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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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舒逸陪着王淩回來,已經晚上九點了,陳舒逸幾個人都沒怎麽吃飯,蘇耀祁回來的路邊買了只烤雞,一碗紅燒肥腸,然後又去快餐店打包了一堆蔬菜,此刻四個人回到家,準備先吃點填填肚子。
王淩摔了腿,肯定沒辦法照顧自己,陳舒逸說道:
“要麽我給你找個看護吧,你這樣我挺擔心的。”
王淩不同意,她道:
“看護不需要,浪費錢,我只是扭傷了腳,其他地方都沒問題,能照顧自己的。”
林偉陽見狀,便道;
“這樣吧,一日三餐我定時送過來。”
王淩也沒有拒絕,直接道:
“那就麻煩你了,老林。”
林偉陽道:
“不礙事,我如果不是每天過來看你,我自己也不放心你。”
陳舒逸和蘇耀祁對視了一眼,互相挑了挑眉,然後低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