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夜晚。

宿舍內。

期末考試臨近,絕大多數學生都開始往圖書館湧。一直以來學習都是勤勤懇懇的橘真琴自然沒有臨時抱佛腳的人那樣着急上火,索性不和他們搶占座位,就呆在自己的宿舍裏學習,有必要的時候再去泡圖書館。

更何況……森田拓真,那個幾乎從來不回宿舍總是成天四處交際的舍友突然在上次的意外相遇之後開始回歸成一個正常的大學生,也慢慢開始住校。臨近期末,他就以“去了圖書館也會忍不住看雜書”“認識的人太多了會玩掉還打擾了別人”之類有點像借口的話語為理由,留在宿舍裏賴着橘真琴幫他補習。

這讓橘真琴覺得納悶。明明是連上學期期末考試快挂科的威脅都不怕的人,為什麽會一夜之間轉變為一個好學上進的好學生啊……

奇怪歸奇怪,但對所有人都誠懇而溫柔的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承擔起了教導森田拓真的責任。

一整天幾乎一直坐在書桌前沒有動過的橘真琴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來做起了以前游泳前做過無數遍的熱身運動,熟悉的力量感喚醒了身體裏積蓄的熱量,疲乏感也大大減少了。本想繼續學習的他感受到了眼睛傳來的幹澀,不得不有點惋惜地離開了書桌。

今年生日之前他發現自己的眼睛總是看不清東西,被七濑遙無意發現後就被強迫着去檢查眼睛。還沒來得及為東京高昂的醫藥費肉疼,就被告知眼睛近視度數再度加深,同時還有用眼過度導致的眼疲勞症狀出現。

于是他今年的生日禮物就變成了眼藥水,眼鏡和護眼燈的三件套。

将開水放在鼻子上面用水蒸氣熏着眼睛,在熱氣不再起作用的時候,用其實還很熱的水泡毛巾,敷在眼睛上面,就可以緩解眼疲勞。

橘媽媽如是說道。

橘真琴回憶起這個方法。由于的确很累,他不想再費事費力去熏眼睛,随即走到洗臉池前直接将涼在漱口杯裏的開水全部澆到了手上的毛巾上。

事實證明在大腦已經開始犯迷糊的時候不适合與危險的事物接觸——尤其是對于無論怎麽努力就是做不好家務的橘真琴來說。

傾斜的水杯将仍然滾燙的水一滴不落地潑在了橘真琴拿着毛巾的手上。

“啊啊啊燙燙燙燙!!!”

“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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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田拓真從衛生間門口探進頭來,瞪大了眼睛看着這個平時看上去很穩重的室友正被燙得吱哇亂叫,等他反應過來大概發生了什麽的時候,橘真琴已經捂着手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

“抱歉!橘君!那個,我剛剛沒有反應過來……被水燙到了?”森田拓真緩過神來,急忙趕上前去,順手拽下架子上自己的毛巾,浸滿了冷水之後包在了橘真琴被燙得通紅的手上。

“沒關系的,剛剛那樣一定很吓人。是我的話,也會愣住的。”橘真琴順從地讓森田拓真把自己的右手包了起來,溫和地笑笑,“還要多謝你幫我處理。”

“還真是……太客氣了啊。”跑回自己的床下正翻找着媽媽塞進來的醫藥箱的森田拓真停下手來撓撓自己的腦袋,無奈地說道,“要是這麽說的話,橘君幫我複習這件事就夠我道謝道個不停了。等我找燙傷藥給你。”

自從上次在教室裏偶然遇見以後,森田拓真住校的次數之多可以說超過之前第一學期的總和。兩個人的關系和以前比也熟稔了許多,按照森田拓真的慣例,下一步大概是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吧。

橘真琴坐在書桌前接過燙傷藥膏,用解決耳朵進水的棉簽沾着藥膏往上抹,為森田拓真的話苦笑了一下。

他想起國中的時候七濑遙對自己的評價:「真是個輕浮的家夥」。

那森田拓真這樣的性格,估計會讓他反感到生氣吧。

話說回來……他那邊近來好像很忙的樣子,自己好不容易擠出來一天主動提出去一起去水族館,都沒有被同意呢。

森田拓真重新湊上來,歪着腦袋看橘真琴反手慢慢塗藥,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大事一樣整個人跳了起來:“哎?!是右手的話,這樣一來,考試怎麽辦?”

“沒關系的,到那時候就好的差不多了。現在就多看書少做題吧。”

說着橘真琴已經将用完的棉簽扔進了垃圾桶,反而覺得慶幸森田拓真反應過來的時間比較晚,沒有要求幫他塗藥膏。

總覺得該做這件事的,是另一個人呢。

“感覺橘君的身邊,應該一直有一個人。”森田拓真趴在同一張書桌上,半轉過身子和橘真琴面對面。

橘真琴聞言驚奇地擡起頭:“哎?”

“就說是不是吧。”

“……是。”

“很多年了?幼馴染?”

“……是。”

“果然就是我猜的這樣!”

“猜的?!”

“推理啦推理啦!”森田拓真故作深沉地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鏡,“想要我傳授給你嗎?”

這算什麽……

對此雖然覺得驚訝卻不是很感興趣的剛想推辭說不用了,卻看見面前的森田拓真沖自己眨了眨眼睛,雙手放在膝蓋上仰着頭看着自己:“反正橘君手受傷了,也沒辦法做練習啊!陪我聊聊天?”

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了身量相近的葉月渚。

葉月渚在他眼裏是弟弟一樣的存在,也許他可以拒絕森田拓真,卻拒絕不了潛意識裏的葉月渚。

“敗給你了……”橘真琴無奈地舉雙手表示投降,“想聊什麽?”

森田拓真一下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比出一個“V”字,拉着橘真琴坐在了地板上,美其名曰“有氣氛”。

橘真琴剛剛坐下,森田拓真就開始了這場“‘坐’談會”。

“橘君先聊聊自己的幼馴染?我會在潛移默化之中讓你明白我讀心術的精髓!”

“是這樣的啊……聽上去很有趣的樣子呢……”

“開始啦開始啦!”

森田拓真伸手去推被這中二的語言弄出了尴尬症的橘真琴。

“好了好了……那個家夥啊……是個很單純的人。”說起七濑遙,橘真琴很快就變得認真了起來,順利進入了狀态。

“單純?”

“簡單。純粹。執着。但是又意外的心思細膩,是那種一不小心就會治愈別人的人。特別是,總是會比你意料之中,還要更看重你一點。”

“遙(Haru)是個很好的人呢。”

在橘真琴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這樣說着七濑遙,笑意就很自然地一點一滴在臉上暈開了。

森田拓真飛快地瞥了一眼橘真琴,并沒有對此發表評價。

“橘君的幼馴染,叫七濑遙(Nanase Haruka)吧?”

“哎?!你怎麽知道的?”

“還記得我們那次在教室遇到的事情嗎?那個時候我就懷疑你身邊有個特別重要的人叫這個名字了。如果只是一般的人,你完全沒有必要有那麽大的反應。你剛剛說了他叫遙(Haru),我肯定會猜是他啊。”

“說的也是啊……”

“電波系?”

在橘真琴回答之前,又搶着問了一句:“愛吃青花魚?”

“所以是為什麽連這些都可以猜到啊!”

“這有什麽難的……”森田拓真無視了成功被他挑起好奇心的橘真琴,伸着懶腰向後一倒躺在地上,才懶懶地說道,“上次寫論文的事情還記得吧?我們兩個弄了好久,最後那天晚上淩晨兩點才徹底完成,餓得都快從壽司變成了鍋巴。”

橘真琴選擇不去吐槽森田拓真的比喻:“然後就去校外經常去的那家店吃宵夜啊……問題出在哪裏?”

“你當時可能有點迷糊……事實上我發現你睡眠不足就會這樣。直接接過菜單勾了青花魚味噌,再往下看的時候趕緊要過橡皮擦了幹淨并且遞給我了。”森田拓真回憶着當時的場景,“以橘君的性格而言,讓別人先點才是正常的。這說明,你經常和一個不愛點單,或者說不愛和人打交道的人一起出去吃飯,尤其是在熟悉的店,他永遠都是吃那幾樣東西的。而那家店在青花魚方面并不是很出色,只有味噌還不錯——這樣都一定要吃青花魚,不得不說是很愛吃了吧。可以這麽了解一個人并且代替他做一些應該他自己做的事,綜上所述,是一個電波系的愛吃青花魚的幼馴染,而且是男生。”

“男生又是為什麽?”

“如果是女生,你們有那樣的關系,你還說自己單身,我會懷疑橘君你在踐踏我的信任哦。橘君你自己應該不知道,我總是會覺得,橘君是個不完整的人,好像把有一部分的自己散落在了哪裏。這樣說來,是落在了七濑君那裏吧。”

「原來自己和遙的關系,在別人眼裏看來是那樣的啊。」

橘真琴不知道的是,鴫野貴澄曾經對七濑遙說過類似的話。

「本以為遙和真琴是兄弟一樣的關系,現在看起來不是呢。與其說兩人對彼此的了解更深厚,不如說心心相印?」

“就是男生……話說被一眼看透的感覺好可怕啊!”

橘真琴苦着臉,開始習慣性的雙手抱胸。

森田拓真掃了一眼橘真琴的姿勢。是在保護自己嗎?

“咦……橘君你有什麽好害怕的,這個能力你不應該也有才對嗎,畢竟你有一個電波系的友人。”

“不一樣吧!我只有對遙才會有這種特異功能啊!”

“所以說……”森田拓真用仰卧起坐的方式坐了起來,一下子與橘真琴靠得很近,眯起眼睛笑了,“我也很關注橘君哦。”

“什麽啊……”橘真琴被逼得向後靠,為了支撐身體,右手一不小心按在了地板上,疼痛逼迫他收回了手,整個人撞到了一堆書上,原來就打開了的箱子也跟着倒了下來。

“痛痛痛痛痛!!”

“橘君對不起!”

黑暗中森田拓真默默注視着收拾好東西并且帶着受傷的右手辛苦的洗漱完畢已經精疲力盡的橘真琴仰面倒在床上。

他看見橘真琴沉沉地合上雙眼。

看見橘真琴很快睡去。

要和他……一樣睡着。

作者有話要說: 森田君是直男_(:з」∠)_一只助攻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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