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封岩出差三天才返回海市。

蔣蘭舟無意從趙映晴口中得知封岩回來的消息,就約了他周二的晚上一起吃晚飯。

蔣蘭舟上班很少精心打扮,一般都是塗個素顏霜就出門。

周二卻特地挑了一身改良的複古綠旗袍,大紅的刺繡,一針一線繪成韻味天成的如意雲紋,大的橫在胸口,小的綻在腰間,更顯得胸前豐盈,蠻腰纖細。

開叉處露出一截瘦白的美人腿,瑩亮如玉,細膩白皙。

她挽着丸子頭,畫了濃淡相宜的妝,眼線略微拖長上揚,嘴上薄塗霧面的胭脂紅,唇齒微張的時候,媚态渾然天成。

一走一扭,處處都透着女人的風情。

追求美,是人類的本能。

蔣蘭舟一進公司,整層辦公樓都靜了,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地打量着她。

公司小群大群裏,都在讨論蔣蘭舟今天的穿着打扮。

真的太美了,驚豔絕色,所有的形容詞用在她身上,都不足以表達他們在現實生活中見到這般美人該有的驚嘆。

縱使胡倩雲将蔣蘭舟視為眼中釘,從各個角度萬般挑剔,卻找不出一絲不足來,只能酸酸地在群裏說:就算她脫/光了,封總也不會多看她一眼,再摔一次,封總指不定一腳把她踹開十萬八千裏。

小群裏沒人附和胡倩雲。

她們說不出違心的話。

說真的,這樣的蔣蘭舟,但凡對她們勾勾手指頭,是個女的都遭不住好嗎!

蔣蘭舟好歹熬到下班,照照鏡子,口紅淡了。

她補上口紅,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公司。

趙映晴丢了份會議記錄在她辦公桌上,語氣如常:“拟一份發言稿,把電子版交給我。”

蔣蘭舟抿好唇,擡眼問她:“現在嗎?”

“就現在。怎麽,今天有急事?”

蔣蘭舟微微一笑,眸如水杏,“晚上約了人。”

趙映晴也笑一下,說:“最多二十分鐘就能完成,應該不耽誤你吧?”

蔣蘭舟沒說話。

趙映晴舉着顯示時間的手機,開玩笑似的地跟她說:“孫總七點才下班,你現在去了也是白等,明天上午潘總就要用,你就現在打好了發給我吧。”

蔣蘭舟和封岩約的時間快到了,遲二十分鐘肯定晚了。

她卻說:“我寫完就交給你。”

趙映晴盯着蔣蘭舟精致的妝容,滿意又輕蔑地笑,好像為她失去第一美女的名分,成功掰回一局。

蔣蘭舟掃一眼會議記錄後發消息給封岩,說要加班,半小時後才能到。

記錄裏涉及的生僻的名詞太多,她足足花夠三十分鐘才拟完發言稿,檢查無誤後發給趙映晴。

趙映晴明明在辦公室喝茶,卻等了十分鐘才回複說沒問題。

蔣蘭舟離開珍品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十分。

黃秘書開着另一臺封岩不常用的雷克薩斯,已經在附近等了四十分鐘。

他堂堂岩威安保的總秘書,跟在封岩身邊四年,還是頭一次做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

蔣蘭舟上車的時候,從後視鏡裏看見黃秘書緊促的眉頭,抿成直線的嘴唇,顯然不耐煩。

黃秘書把蔣蘭舟送到一家憑名帖入場的西餐廳。

上個世紀風格的歐式建築,配色絢爛卻不雜亂。

身材高大的侍者西裝領帶,紳士地帶着顧客進入,所經之處,鋪陳花紋對稱的地毯,整個內部建築安靜低調,舒适自在。

蔣蘭舟到“水雲間”房門前的時候,已經過了六點半。

她打發侍者,自己推開門,小步邁進去,轉身捏着門把手,背對封岩,輕輕關好門,背部的線條在古銅色吊燈下,像打了陰影的畫,明暗相間,起伏的曲線十分優美,露出的藕臂玉腿,讓她更像宣紙上的仕女。

轉過身,蔣蘭舟沖着封岩笑了,緩步走過去,“久等了。”

封岩的視線在蔣蘭舟身上定格兩秒,下一刻,就自然而然地轉移到菜單上,邀請她入座,紳士地說:“也沒多久。點餐吧。”

蔣蘭舟捋着裙側坐下,随意翻看菜單,點了餐,另加一杯名叫Black Russian的雞尾酒。

她不常喝雞尾酒,是亂點的。

點完餐,封岩将菜單送到門口,侍者雙手領過菜單送去後廚。

封岩再進來的時候,蔣蘭舟托腮問他:“餓了沒?”

他拉開椅子,重新坐下,“有點,你餓了?”

蔣蘭舟輕皺眉頭,點點頭,小小地抱怨說:“平常都不加班的。”

“怎麽會加班?”

“趙秘書讓我加班呗。”

封岩掃蔣蘭舟一眼,看她今天的打扮,明顯有約,按趙映晴的性格,不該會讓她加班,就說:“趙映晴平常很通情達理。”

蔣蘭舟眨着眼,很認真地問:“……您是說,我在撒謊?”

封岩一噎,抿一口透淨玻璃杯裏的冰水,說:“沒有。”

蔣蘭舟垂眉捏住鋼叉,聲音低低地問:“那是什麽意思?”

“你之前不是說,趙映晴很照顧你?”

“人會是會的變的嘛。”

“她不照顧你了?”

“嗯,沒那麽照顧了吧。”

“為什麽?”

“不知道,或許嫉妒我長得美?”

“……”

封岩擡眼,蔣蘭舟無辜地眨着眼,竟然說得一本正經,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他撇開眼,說:“趙映晴不至于。”

蔣蘭舟臉色冷淡下來,“……哦。”

侍者敲門,兩個人前後腳送菜進來。

該西餐廳每天接待客人數量有限,菜品質量高,上菜也挺快。

雞尾酒和牛排一起端上來的時候,顏色和可樂一樣,看着像甜味飲料。

連封岩都沒看出來蔣蘭舟點的什麽東西。

蔣蘭舟不是很有味口地吃着牛排,都沒注意到嘴巴上沾了醬。

滴滴一聲,有人給蔣蘭舟球球上,匿名發了一張截圖。

蔣蘭舟點開一看,正是胡倩雲在群裏說的那句話,雖然名字和頭像被打碼,她卻也能猜到是誰的發言。

竟然說她脫.光衣服封岩都不會多看一眼。

話太難聽,蔣蘭舟氣得手抖,重重放下餐具,沒有退出截圖面,直接就鎖屏手機,看都懶得再多看一眼。

“怎麽了?”

封岩好像永遠對食物沒有太大的興致,吃了大半就開始不緊不慢地擦嘴。

蔣蘭舟冷着臉,“沒什麽。”

她也不想吃了,舉起酒杯,一口灌下Black Russian.

大概是軟飲料的外表,尤其容易讓人放松警惕,高适口性甚至完美隐藏它烈酒的性質。

一整杯酒下肚,蔣蘭舟渾然不覺喝下了什麽,只是臉頰開始發燙,腦子逐漸發暈。

封岩見蔣蘭舟盤中已經空空,起身道:“走吧,送你回家。”

好不容易約來的晚餐,仔細挑選的服飾和妝容,就這樣在同事的譏笑辱罵,和封岩冷淡的态度中輕易地結束,蔣蘭舟頗有不甘。

她輕咬唇走到封岩身邊,幾乎能聞到他身上的特殊味道。

微醺的蔣蘭舟,她伸手戳了戳封岩硬硬的胸口,嗓子受烈酒灼過,有點喑啞的嗲:“你說要給我道歉的。”

蔣蘭舟眨眼的速度慢下來,眼波不受控制地流轉在他的下巴,喉結,鎖骨。

睫毛輕顫,媚眼如絲。

封岩筆直站着,挺拔如松,眼神嚴厲,姿态俨然家長。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強行送你回家。”

連道歉都這麽委婉,蔣蘭舟怒火中燒,玉皇大帝都沒有他這麽難折腰。

她彎彎的秀眉不高興地擰着,瞪着眼問:“就這樣?”

封岩的眉頭也皺着,反問她:“還應該怎樣?”

“……”

女人真是聽不得男人的反問句。

不知道哪裏來的膽量和力氣,蔣蘭舟一把揪住封岩的領口,踮起腳尖,一寸一寸靠近他的下巴,吐氣如蘭:“我在您眼裏,是不是小肚雞腸、撒謊成性?”

她穿着高跟鞋,纖弱的身體搖搖欲墜。

封岩實在不想抱住她,用手撐住桌,一力承擔兩個人的重量。

蔣蘭舟步步緊逼,視線直迫封岩的雙眼,想聽他一句否認。

卻沒有。

“夠了,松手。”

封岩極力克制着脾氣,他緊繃的眉頭,眼裏的狠厲之色,似乎預兆着下一秒就會撕破往常的儒雅。

蔣蘭舟擡手,用食指指腹抹去他下巴上一粒白色的芝麻,示意給他看:“您的下巴,不幹淨。”

說完,她松開手,一把推開封岩,跌跌撞撞往門口走,背影難掩失望。

封岩後退一步,領口淩亂,他看着蔣蘭舟迷蒙的眼眸,拿起酒杯一聞,立刻沉下臉。

是極烈的酒。

他擱下酒杯,拽着蔣蘭舟胳膊,聲線冷硬的很:“我送你回家。”

蔣蘭舟一把甩開了他,獨自往前走,走了兩步又回頭,不大清醒地說:“我手機沒拿……”

封岩替她拿上手機,蔣蘭舟上前幾乎是用搶的,卻意外按亮屏幕,瞬間面容解鎖,截圖赫然蹦出來。

——就算她脫/光了,封總也不會多看她一眼,再摔一次,封總指不定一腳把她踹開十萬八千裏。

侮辱性的話,刺痛封岩的眼睛。

他掃了一眼截圖,并沒有洩露發言者的身份。

封岩不動聲色地鎖住蔣蘭舟的手機,放進她的包裏,用力地攬住她的肩膀,淡漠的語氣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我送你回家。”

酒勁兒已經上來。

蔣蘭舟初次喝烈酒,頭疼欲裂,醉得不行,軟軟地靠在封岩懷裏,顯然喪失獨自行走的能力。

封岩托住她的身體,半抱着蔣蘭舟上他的車,親自開車送她回家。

蔣文忠不在,吳阿姨已經回房。

封岩抱着蔣蘭舟進了她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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