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是……恩情,”澹臺沁拉着唱腔,“你總說是恩情,什麽時候你自己的心也信了,那才是真正的報恩。”
黎晗月不與他一般計較,轉過身的時候,表情卻不怎麽好看了,“行淵大人這個時候應該也醒了,我去看看他。”
“晗月。”澹臺沁拉住黎晗月的手,将一個小瓶子塞在他的手裏,轉過臉去,語氣惡劣的說道,“我是怕你死掉了,我就沒人陪了,才給你的,別以為我是關心你,你這種人,傻逼似得,出去可千萬別說你認識我,我嫌你丢人。”
摸着手中帶着餘溫的瓶子,知道澹臺沁煉丹并不容易,何況他一向的口是心非,黎晗月淡淡的道謝,再沒有多言。
等了好久,直到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澹臺沁才擡起頭,臉上滿是不甘心和憤恨,如果此時黎晗月在這裏,肯定不會相信,他一直認為簡單的澹臺沁竟然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還要看多久!”澹臺沁忽然開口,并向角落甩過去一只蠱蟲。
蠱蟲很小,飛過去的痕跡就像是一條線。
角落裏十分的安靜,過了好一會兒,才傳出吧唧嘴的聲音,“啧啧,味道不太好。”
說話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緊身皮衣,上面套着一件紅色的皮坎肩,妖嬈的走出來,蘭花指嬌俏的指着澹臺沁,“小親親真是讨厭,就算是黎晗月真的死掉了,不是還有我陪着你嗎。”
“滾,死娘娘腔。”仿佛是他身上有什麽病毒似得,澹臺沁快速的後退着,直到離的很遠了,澹臺沁才停下來,不管那人受傷的模樣,腳尖背向那人,時刻準備要逃跑,“郎霏羽,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再近一點,我就……我就……”
“咯咯……”郎霏羽半掩着嘴笑,“你就什麽啊,難道是送給我那些好吃的?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正巧有些餓了呢。”郎霏羽揉了揉胃,苦惱的說道,“這人間也沒有什麽好吃的,我唯一看得上眼的,也就是小親親你練的蠱蟲了。”
“郎霏羽……”澹臺沁跺着腳,憤恨的瞪着他,“你真惡心,還吃蠱蟲。”說完,他呸了一聲,飛快的轉身。
“小親親,你總是說我娘娘腔,可你自己剛剛,哎呦,還學小女生跺腳,真是……”郎霏羽嬌俏的嘲笑他,澹臺沁踉跄了一下,頓了頓,又扔過來一只蠱蟲。
蠱蟲再次飛來之時,郎霏羽收起調笑的神情,但嘴角還是微微的上翹着。輕松的将蠱蟲捉在手中,擺弄着。對于其他人來說是致命的蠱蟲,在他的手裏,仿佛就是一只毫無威脅力的菜蟲。
“真是可憐,這樣的小東西,那麽容易就會被殺死。”
他的五官立體,不笑的時候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但幾乎沒有人看到他不笑的時候,他總是對人笑,柔和的,豔麗的,詭異的,都有,他似乎一直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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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笑永遠都是表面上的,從來不到眼底,不達心底。
黎晗月輕聲輕腳的走到施行淵的房間,仿佛是怕驚醒了沉睡中的人,他偷腥一般的悄悄笑着,坐到床邊,輕聲喊,“行淵大人,很晚了,你怎麽還不起床?”
被子裏的人并沒有理他,施行淵一向淺眠,這一點黎晗月是清楚的,縱然是有一點小小的動靜,也會讓施行淵驚醒,可現在他都坐到一邊來了,施行淵竟然沒有半點的反應,難不成昨天……
黎晗月顧不上是不是失禮了,抓住被子的一角,可打開被子之後,黎晗月整個就呆愣住了。
這床上的是誰?
施行淵是誰?那可是邱國高高在上的祝,是邱國的神祗,這樣的人物,那是連觸碰他的衣角都會是一種亵渎的人,怎麽會讓一個這樣的東西躺在他的床上?
說是東西絕對不是黎晗月在诋毀,因為床上躺着的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鬼。
就在黎晗月想要将這只鬼給轟出去的時候,腳步聲傳來了,黎晗月下意識的将這只鬼卷起,隐去身形,躲在了牆角。
“媽,老劉沒死,怎麽可能死了呢,他就在屋裏,你看……”薛懷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床上除了一個枕頭還有一床歪七扭八快要耷拉到地上的被子之外,并沒有什麽老劉。
“兒子啊,媽媽知道你傷心,但是人死不能複生,”甘婷拍了拍薛懷的肩膀,臉上滿是肅穆,“老劉已經……你就接受這個事實吧。”
薛懷表情木愣愣的,呆滞的看着空無一人的床鋪,不明白剛剛還躺在床上睡覺的老劉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深深的吸口氣,他奔到床上,将被子掀開,沒有人,趴到床下去看,沒有人,走到窗戶口往外看,還是沒有人。
“兒子,”甘婷走上前摟住薛懷,“媽媽知道你們感情好,但是這種事情并不是說不承認就沒有發生的,你……”
“媽,你先出去,我想靜一下。”
薛懷擺手,眼神虛無的瞪着。
黎晗月看了看手中的人,他就是老劉嗎?抿着嘴,黎晗月有些不開心,行淵大人怎麽會讓這樣一個鬼物睡在他的床上,這真是……
他也說不上到底怎麽了,行淵大人做什麽他明明不應該置喙的,可是此刻,他就是不開心,不高興。
薛懷蹲在地上,揪着頭發,念叨着,“是我瘋了嗎,怎麽可能,老劉明明……可是怎麽會……新聞上又怎麽……”
“行淵大人,你沒事吧。”
黎晗月現出身形,不知道該用怎麽樣的表情面對施行淵,說出的話也顯得硬邦邦的,說完之後,他便自責起來,他怎麽像是在跟行淵大人鬧脾氣?他怎麽可以有這樣的想法,萬一行淵大人生氣了怎麽辦?
“你是誰!”薛懷并沒有像黎晗月所想的那樣生氣,反而很驚訝于他的出現,然後他就看到了在黎晗月手中提溜着的老劉,“你把老劉怎麽樣了,老劉為什麽被你……提溜着。”
看的出,薛懷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用這兩個字來形容黎晗月對老劉的所做所為。
可不是嘛,老劉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就這樣輕易的被黎晗月一只手拎着,怎麽看都覺得違和,震驚。
黎晗月詞拙了,他只是看行淵大人表情太過糾結,所以才出來想要安慰行淵大人,可行淵大人這樣似乎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讓他很是受傷,“行淵……”
“哦,我想起來了。”薛懷恍然大悟的說道,“昨天,昨天就是你罵我是豬的,今天你又到我家幹什麽?不對啊……”薛懷楞了一下,扒開領口,光滑的胸口上一點的傷痕都沒有,“昨天不是做夢嗎?”
“行淵大人……”
“我靠,”薛懷吓得往後蹦,左右看看,周圍并沒有其他的人,何況黎晗月是對着他說的,他可不是什麽什麽大人,“什麽大人小人的,我不跟你說別的,快把老劉放了,不然我就報警了。”
“你不記得我了!”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黎晗月卻是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的。黎晗月以為自己現在的表情也算的上是平靜,卻不知道在薛懷看來,他臉上已經可見性的冒着黑氣了。
“我……我……我去,你別吓我,爺……爺們也……也不是……吓吓大的!”薛懷心底發冷,這樣一個無聲無息就出現在他屋子裏,還能輕松的提溜着老劉的人,恐怕他也是打不過的,當下也顧不得老劉了,結結巴巴的放了狠話,就瞅準了房門,随時準備着逃跑。
黎晗月把這一切看在眼中,他不敢相信,行淵大人竟然會如此的膽小怕事,哦,這并不是行淵大人,而是……“薛懷。”
“恩。”狠狠的咽下口水,薛懷更加害怕了,連他的名字都知道,這是已經踩好點了啊。
黎晗月垂下眼眸,苦笑,其實這也并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畢竟轉世輪回,失去記憶也是早就能預料到的事情,只是昨日的一切,讓他覺得,其實除了這一千年的時光,一切都沒有怎麽變化罷了。
“你不用害怕。”黎晗月擡起頭,臉上繃着,似乎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在薛懷看來,卻是恐怖至極。
“你……你想……不不是,那個劫財我沒有,劫色……你手裏那個看看夠用嗎。”在關鍵時刻,薛懷毫不猶豫的将好兄弟推入火坑。
黎晗月表情更冷了,随手将手中的老劉扔到地上。
行淵大人怎麽會有這樣的轉世,太沒有出息了,連行淵大人的百分之一的氣魄都沒有,這樣的人,竟然是行淵大人的轉世。
黎晗月越想越生氣,可又沒有辦法教訓他,只能悶悶的不說話。
此時薛懷慢慢的蹭到了門口,手指扒拉着牆壁緩緩的朝門把上摸過去,就在快要摸到的時候,卻發現……門把呢?
“你怎麽會将一個鬼物放到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