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謝沣眼裏的欲念旺盛的就像是那夜她看到那一雙雙眼睛。

餘令毫無反抗的被他挑起了下颌,看着他的唇一點點靠近她的身體。呼吸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肌膚,帶着清甜的花香酒釀。

“謝沣,一直都是這樣?你一直對我有這樣的心思?”

餘令表情疑惑,茫然的就像是一個懵懂的孩子被信任的大人欺騙。

謝沣喜歡她此時的神情,忍不住用手指摩挲她的眼周:“小令兒,你那麽美,就像是可望不可即的明月,哪個男人對你産生心思都不奇怪。”

謝沣的語調柔軟帶着淡淡的笑意,配着他多情的桃花眼,有種說不出的風流韻味。

仔細看謝沣跟謝辭非五官有五成的相似,光從他們出色的外貌看來,絕對想不到他們會是個壞人。

就是現在謝沣也不是壞人,他只是站在他的位置上戲耍地位低下的賤民。

謝沣吻過來的時候,餘令擡了擡唇,眼裏浮現一抹淡笑,與此同時,手上抓着的銀簪不偏不倚插進了謝沣的肩頭。

她練習過無數次打算用這根簪子紮傷沈屺春,沒想到卻用到了謝沣的身上。

謝沣叫疼的同時,餘令已經拿起了瓷瓶,狠狠砸在了他的頭上。

瓷瓶碎在了謝沣的頭頂,瓷片破碎飛射,謝沣嗓子裏接連發出幾聲變調扭曲的叫聲。

“餘令!”

血濺到了謝沣發紅的眼睛,現在的他看起來有幾分像是沈屺春了。

餘令本就沒想着跑,所以被謝沣狠狠推到在地,也只是咬牙猛哼了一聲。謝沣騎到了餘令的身上,粘了血的手用力的掐着她的脖子。

“你怎麽敢那麽對我!你以為你現在是誰,你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連沈屺春那樣的人都能騎你,為什麽我不能!”

謝沣半張臉都是血,還有零星的幾塊瓷片嵌在他的身上。

看到他狼狽的樣子,餘令升起了笑意,現在他面色扭曲的樣子,才是真的他。

什麽謝家哥哥,不過是她為了活下去,自己騙自己。

“為了你我不顧謝家被沈屺春挾持,我收買了水月樓的人,我為你放火,我哪裏對不起你,你竟然想殺了我!”

“咳咳咳……”

喉嚨被越掐越緊,餘令有話想說也卡在了喉嚨口。

看着餘令慘白的臉浮上青紫,謝沣手一抖:“你想說什麽?想求饒,你知道錯了……”

盯着餘令難受溢滿眼淚的雙眸,謝沣緩慢地松開了手,頭上的陣痛他覺得下一刻就會死在這裏,但他卻舍不得就那麽把餘令殺了。

他一直渴望,到現在卻還沒得到的女人。

謝沣手松開,大股被隔絕的氣流湧入肺腑,餘令咳嗽的更翻天覆地,仿佛下一刻就會暈厥。

就是這樣,她依然努力地跟謝沣對視,嘗試說清她剛剛卡在喉嚨口沒說出來的話。

“你……不如……沈屺春。”握在手裏的瓷片狠狠插入了謝沣的眼裏,在餘令擡手的時候謝沣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他想伸手去擋,不過餘令的動作太快,快的就像是在心裏預演了無數遍,沒有丁點遲疑。

餘令聽過利器插/入身體的聲響,卻從不知道瓷器插入眼裏的聲響會是這樣。

那聲音就像是燈芯炸開燈花,啪的一聲,餘令感覺自己戳到一層緊繃的軟紗,軟紗劃破,瓷片深入了肉裏。

“啊——”

謝沣一腳踢中了餘令的心口,将她狠狠踹遠。

無盡的恐慌害怕把謝沣緊緊包圍,他沒空再管餘令,捂着眼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廂房,他的眼下除了濃稠發黑的血,還有他恐懼的眼淚。

他說謝辭非只會哭,但他一樣,在遇到害怕,無法承受的事情,眼淚也會從他的眼眶落下。

躺倒在地上,餘令嘴角上翹。

謝沣話裏話外貶損沈屺春,但她卻能聽出他語氣裏的畏懼,他害怕沈屺春,但又不願承認,不止不願承認,他還想讓所有人認為他比沈屺春強。

可惜不是的。

至少沈屺春不會那麽輕易的被她傷到。

面前的視線一暗,餘令側眼。

餘令眼神安靜的過分,甲三看過許多窮途末路人的眼神,甚至凝視過他将殺之人的眼睛,現在卻無端的被餘令的目光震懾。

“昙月姑娘,卑職送你回去。”

說完,見餘令不動,甲三不禁覺得為難。

他對餘令的态度有嚴格的标準,他是不會碰餘令,只是現在他不能碰她,而餘令又躺着不動,他怎麽把人弄到馬車上去。

“昙月姑娘地上髒,你還是起來吧。”

餘令穿了一身天青色繡鳥蝶的春衫,本來華麗的金絲此時沾上了血滴,還有一個完整的腳印。

她的頭發亂糟糟的頭發散了一地,脖頸有幾枚發青的指痕,觸目驚心。

雖然身上落魄成這樣,但她的神情卻淡然的很,處之泰然,不像是剛剛經歷過生死,戳瞎了謝沣的一只眼睛。

餘令靜靜躺在地上,用了太多力氣,渾身無力,連腦子也昏昏欲睡。

她本想她讓謝沣半殘,而謝沣報複殺了她。

可惜謝沣太弱,她讓他半殘了,他卻流着血哭泣逃跑,沒了再報複她的機會。

閉着眼躺了半晌,沒聽到任何腳步聲,餘令卻有所覺察地睜開了眼。

幾日不見的沈屺春站在她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她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是讓他滿意的樣子了。

“謝辭非的那幾封信是你寫的?”

脖子幾乎被掐斷,餘令說話伴随着細碎的咳嗽聲,粗啞的聲音讓沈屺春蹙了蹙眉。

把餘令從地上抱起,沈屺春似乎不畏懼她身上會藏着其他的尖銳碎片。

“我在他身邊伺候過一段日子,學會了寫他的字。”

沈屺春語調平鋪直敘,為餘令解答疑惑,“我知道只有他能讓你感到信任,餘瑩在我手上。”

“你真聰明。”

沈屺春知道餘令現在沒什麽力氣掙紮反抗,但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誇獎他。

停下步子,沈屺春凝視懷裏的餘令:“我沒有傷餘瑩,她好好的活着,最近已經沒常提起你。”

小孩子想念親人,但知道叫了無數遍親人都不會回來,就會學會安靜,學會忘記,轉而讨好身邊的其他人。

“你要拿她來威脅我,又怎麽可能傷害她。”

說完,餘令已經沒多少說話的力氣,宅院嘈雜一片,估計到現在謝沣還沒看上大夫。

餘令側眼看到了明莺畏畏縮縮躲在轉角,也不知道謝沣跟她說了什麽,開始她處處針對,到了後面就直接消失不見。

“她美嗎?”

沈屺春順着餘令的視線看到了明莺:“不如你。”

“可她溫順,乖巧,你說愛她,她會欣喜的什麽都答應你。”

餘令猛地拿出銀簪刺向自己的臉,盯着沈屺春的神情,銀簪快接近臉頰的時候倏地停住。

在沈屺春平靜無波的目光下,餘令恍若什麽都沒發生的把銀簪扔到了地上。

她明白了謝沣喜歡她,大部分是因為她的名氣,她這張臉。

如果她剛剛簪子刺向臉的時候,沈屺春有丁點的緊張,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刺下去,可是他沒有。

他喜歡的不是她這張臉,甚至不是她這條命。

“這世上溫順的人太多了,可是餘令只有一個。”銀簪落地,沈屺春像是停了足夠長的時間,回答她上一個問題。

“她們如何都不是餘令。”

餘令閉眼不答,感覺被放在馬車上,餘令昏昏欲睡,沈屺春也不打擾她,尋了藥擦拭她的脖頸。

揉捏片刻,解了她的衣裳擦拭她被謝沣踢出的青痕。

沈屺春的手勁很輕,就像是在撫摸什麽珍寶。

他的力道讓她感覺,他會把這世上他認為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他舍不得傷害她分毫。

他的确舍不得傷害她,所以他想方設法讓旁人害她,侮辱她。

“這位爺,前頭在辦喜事,轎子在前面走,還請你們稍後片刻。”

馬車停下,聽到外面頭唢吶的聲響,餘令睜開了眼。

“不等。”

沈屺春揉捏餘令傷痕的手一頓,輕笑了聲:“甲三你聽見了。”

“是,昙月姑娘。”

馬鞭呼嘯,馬車再次行駛了起來,聽着外面亂掉的唢吶聲,與路人的叫罵,餘令的心情無比的平靜。

“你若是讨厭喜樂,我讓甲三去砸了喜宴如何?”

餘令睇了沈屺春一眼,閉上了眼睛。

沈屺春攏好了她的衣裳,找了把團扇給她扇風。

輕柔的風把她的發絲時不時吹得揚起,沈屺春支着腦袋怔怔看着她,幾日不見仿佛要這樣直勾勾的看着才能補足。

在這樣的微風下,餘令還真睡着了。

半夢半醒間聞到熟悉的香味,就知自己又回了水月樓。

明明她到水月樓的時間也沒有多長,卻像是在這裏已經住了一輩子。

覺到身上的衣服褪下,覆在她身上的某人,不像是常人一樣用清水洗去她身上的汗漬,而是像野獸一樣伸着舌頭舔舐,餘令睜開了眼:“滾。”

沈屺春壓住餘令的四肢,給她清洗了一遍,才把人抱到了浴桶前面。

“你剛剛碰過的地方,謝沣也碰過。”

沈屺春給餘令擦拭的手一頓,看向在浴桶裏半眯眼的她:“他沒有。”

若是有了什麽甲三不會不報給他知曉,再說要是真有了什麽,餘令又怎麽會需要把謝沣砸的頭破血流。

“不過,”沈屺春俯身親了親餘令的額,“你要是想,我讓你第一個男人是謝辭非好不好?”

沈屺春低啞的嗓音說着溫柔不似作僞的話,餘令卻從心底湧出一股想吐的沖動。

她猜到沈屺春根本不在乎這些事,但試探的話說出來,反而惡心到了自己。

她從來沒想過第一個男人第二個男人,她不會跟謝辭非做任何事,也不想跟任何男人做任何事。

“沈屺春你真是個瘋子。”

“我讓你挑,只要是你喜歡的,只要裏面有我。”擦拭着餘令的頭發,沈屺春心裏突然升起一股激烈熾熱的情感,讓他忍不住顫抖着手愛憐的抱住了餘令。

他親吻她的發絲,她的臉龐,整個人都沉浸了水裏,恨不得把餘令揉進骨子裏。

“餘令,餘令……”

餘令捂住了他的唇,他就用舌尖舔舐她的掌心。

本來已經發涼的浴水被他的體溫蒸騰的發熱。

餘令掙紮着從浴桶爬回了床榻,用被子籠罩濕透的發絲,不想在看沈屺春發瘋的舉動。

進了被子裏,餘令覺得自己仿佛能控制自己身體,她不想聽到沈屺春的聲音,不想看到他這個人,竟然真沒再聽到看到。

像是陷入了一個沉的不能在沉的夢裏。

夢裏面什麽都沒有,一片空白,反而讓她覺得安穩。

餘令這一覺,一直睡到了隔天的下午。

她再醒來看到窗棂外的橙黃,疑惑了半晌,有種她把時間睡得倒回的錯覺。

“姑娘你可算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求秋娘給你請大夫了。”

彩蝶看到餘令坐在床邊又驚又喜,“你這一覺睡得可真長,天馬上就要黑了,又要到該睡的時候了,不過你現在不能繼續睡,得先吃了東西再說。”

彩蝶的笑臉與往常沒什麽不同,餘令看着她,覺得出去的幾天就像是一場夢,仿佛根本沒去過謝沣宅院,也沒看到他惡心的嘴臉。

“姑娘,那我去取晚膳了……”

說要去拿東西,彩蝶卻不怎麽安心,扒在門邊頻頻看向餘令。

“你去吧。”

餘令摸了摸脖子,謝沣那一下是真的想掐死她。

要是說沈屺春那個瘋子會讓她那麽死了,她一點都不相信。他讓屬下監視着她跟謝沣的一舉一動,所以說他是認定了謝沣不會殺死她,還是認定了她一定會反抗。

被全部看透的感覺實在太不爽快。

不過沈屺春能看透她,同時他在她面前,透的不能再透。

也不知又是他的陷阱,還是他這個瘋子,本來就是這樣。

他就像是把自己的胸膛破開,讓她去看他的五髒六腑,只要她樂意伸出手,就可以抓住他的脈搏,控制他的喜樂生死。

想着,餘令伸出手看自己的掌心。

從進水月樓的第一天,她就排斥着這裏所有的一切,她已經沒了家族依傍,她唯一剩的只有自己,只有一身的骨頭,這世上活法千百種,但總有一個緣由。

人若有志,受辱百遍,也能捏穩了骨頭再站起。

蝼蟻被水淹穴,被人抓起玩弄,卻在找到一顆米粒後,就能怡然自樂,把食物搬入巢穴……

餘令扣緊了手指,她以前想蟻蟲只覺得厲害,但現在要讓她類比,她卻怕自己是選錯了路,以為自己忍辱負重,實際只是為自己選擇了最簡單的活法。

而且沈屺春既然把她看的那麽透徹,是不是早就期待着,她被逼的無計可施,主動伸手抓住他的脈絡,掌握他攤開給她看的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V哈,大概二十多萬字吧,看這點擊成績也不會好,你們安安靜靜看,我安安靜靜寫=w=

還是那句話,覺得寫的不好就棄文,覺得水就棄文,反正能棄文就不要停留,不要給我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機會,然後內心戲過多失望以後把我當男朋友罵=w=

感謝在2020-04-20 13:01:59~2020-04-20 18:25: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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