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平地起高樓啊【修5】
鎮上因為近些年搞開發，各種建築材料都很齊全。封灼上午到了松鴉鎮就開買，下午三點的時候，貨就全部送到通天林裏去了——當然，安排的是妖怪送的貨。
而通天林裏來了個大妖怪的事，也很快在松鴉鎮傳開了。有不少老妖怪跟特案局裏的熟人求解，連帶的，特案局的聊天群也非常地熱鬧。
封灼沒看哔哔個不停的手機，鬧心。
封灼讓羅寶負責收貨，他自己開始拾掇那破屋。
作為一只植物系的妖怪，封灼雖然不太擅長平底起高樓，但是收割一些野草藤蔓什麽的，就再容易不過了。
封灼往破屋跟前一站，雙目倏然轉為赤紅，無形的法力化作不可名狀的力量覆蓋開去，精準無比地籠罩了廢墟上的所有植物。
遠處的羅寶只覺得後脖子一涼，扭頭來看，就見破屋中蓊郁的野草像是瞬間被抽幹了生命，迅速變得幹癟，紛雜鮮豔的顏色褪去，統一刷成了一種枯褐色。微風一過，這些枯藤幹花便潰散成齑粉，像是放在鐵板上的細沙一樣被吹了個幹幹淨淨。只在露出的磚石上留下了一些懵逼的甲殼蟲，以及一窩小兔子。這些小家夥們面對突來的“天災”，足足愣了好幾秒，才一哄而散。
羅寶：(⊙口⊙)……
羅寶驚呆了，不止是因為封灼那“植物殺手”的手段，還因為這破屋的真實樣子。
之前的破屋廢墟爬滿藤蔓和野草，別說屋子的原貌，不仔細看，根本都不知道那裏有間屋子；而現在，藤蔓雜草全部消失，這間破屋脫去厚重雜亂的外衣，羞答答地顯露出它的真面目來。
活像一顆坑坑窪窪的荔枝被剝了殼，滾出了瑩白多汁的果肉。
咕咚。羅寶吞了口口水。
陽光下的破屋散發着一種熒光，像是升騰了一層薄霧。那些磚頭、瓦片、甚至倒塌下來的房梁，全部都是整塊整塊的玉石。
玉石說的不是凡世說的玉，而是妖怪的世界（異世）的一種骨石類的物質。玉石是最完美的法力承載體，它被用于刻符、布陣、制作法器……不一而足。
玉石按照質量等級有不同的價位，但即使最低等級的玉石，近年來的價格也是水漲船高——因為跟凡世的玉石一樣，異世的玉石也是很難再生的，且比凡世的玉石還少。以至于這兩年，無力承擔玉石高昂價格的妖怪們，都開始研究用凡世的玉石來當替代品了。
而現在，封灼的眼前出現了這麽大的一座玉石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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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灼有些懵。
作為一只罰款貢獻專業戶的妖怪，他還真沒見過這麽多的“錢”。
“我的天吶！”羅寶瞪大了眼睛，眼睛都要亮星星了，“我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的玉石，而且都是高階的！”
封灼轉頭看了羅寶一眼，還挺識貨。
不過兩人暫時都沒提怎麽處置。封灼往前走去，說道：“先看看。”
走進玉石房屋的廢墟中，明顯能感覺到氣溫都降了極度，像是天然空調。
封灼彎腰撿起一塊碎瓦，但因為被這“巨款”震住，封灼心不在焉，手給劃了一下，頓時就見了紅。
“嘶。”封灼吃疼，但也沒把手裏的東西丢了，就任血淌着，換了只手把瓦片拿住。
但也就這麽呼吸間的功夫，封灼手指上的傷口就快速愈合了——植物系妖怪的自愈能力很強。
不過那瓦太利，剛才那一下的傷口很深，湧出的血沿着封灼的手指，在指關節彙聚成了飽滿的一滴，重重墜落向了地面。
血珠砸在青色地磚上面，頓時四分五裂濺開一朵漂亮的小花。
封灼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小插曲，一心一意研究着手裏的玉石瓦片，拿起來對着陽光看，隔了光，朦朦胧胧的，沒有絮狀的雜物，清澈得像是一汪凝固的泉水。
好玉。這一塊都夠抵封灼一個月的工資了——不扣罰款的那份。
羅寶也跟着陶醉，兩人把廢墟裏的每一類磚瓦物件都拿起來看質量，越看越喜歡。
于是他倆誰都沒看到，那砸在地磚上的血色小花，像是炸裂在荷葉上的水銀瓶，分散的細碎血珠又晃蕩成圓乎乎的一顆顆，慢慢彙聚成了一顆。
血珠如滾露，從地磚上往一邊滑動，落入地磚之間的縫隙中，轉瞬不見了。
地底深處，一個龐大的東西嗅到了血腥味，從不知多久的沉睡中醒了過來。整片通天林裏刮起一陣溫柔的清風，卷着不知從哪兒來的細長竹葉，打着旋兒地穿林而過，歡快得很。
“嗯？”封灼偏頭，剛好讓過從耳側被風卷過的竹葉，回頭朝着樹林深處看去。
“怎麽了？”羅寶的腦袋還是懵的，問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也沒能從這件玉石屋上給撕下來。
封灼的眉頭微蹙，對着樹林深處看了好一會，才收回視線：“沒什麽。”
剛才像是聽到了有人輕笑的聲音，怪好聽的，不過似乎是錯覺。
封灼想，難道是自己高興得笑出來了？
嗯……很有可能。
高興完了，他們就面臨着一個問題。
羅寶問道：“封先生，這個我們要上報嗎？”
封灼手裏那這塊磚，聞言轉身朝着堆貨的那邊走去——他的行李也放在那。
封灼從裏邊翻出他的調令暨任命文件，遞給羅寶看。
羅寶：“……所以？”
封灼：“本通天林負責人宣布，這些東西是通天林的財産，應當用于建設通天林。”
羅寶頓時明白了封灼的意思，嘴角有些抽抽：“比如？”
封灼：“先雇幾個妖怪來建個房子之類的。”
羅寶：“……”果然。
封灼是個行動派。不過他敢扣下這麽大個發現，倒并非全是他膽子肥的緣故。還有就是，他雖然不愛歷史什麽的，但是封家卻是靠妖怪行當起家的，封家老太太更是堪稱妖怪歷史教授的存在。
封灼從小到大聽了不少妖怪的故事，包括通天林的傳說。
而作為特案局的起源地，由于如今特案局體制內的身份，通天林的故事免不了就上了些慷慨激昂的紅色——比如當初建立這個小基地的故事，那可是繪聲繪色、細節都非常生動的。
所謂細節，包括這個房子的建造。
就連特案局裏的檔案裏都記載的，這個房子就是用普通的石頭泥土做原料，當時的捉妖人和妖怪們，合力用法術給弄出來的。
玉石什麽的，根本沒有提到過。
再說了，如果這些玉石的存在早就被知道，特案局會讓它們堆在這裏長草？
當然，這麽一推論，這些玉石的出現就非常古怪了。
不過封灼懶得去想，作為一只妖怪，遇見的古怪的事多了去了，不差這一點。
封灼現在是通天林的全權負責人，有文件蓋章的。羅寶作為一個特案局的邊緣小人物，最終也沒敢做出“吃裏扒外”的上報舉動。
但是這些玉石要怎麽處理，卻又成了個問題。
封灼撓撓頭，說：“先把倒了的搬出來吧。”
于是羅寶跟封灼都行動了起來。
散落的磚瓦不少，但是碎裂的其實并不多。搬完之後，還能看到光潔整齊的地磚鋪就的地面，看着比瓷磚貼的還齊整好看。
而在這些地磚之上，有一道道淺淺的痕跡，那些痕跡不是刻上去的，更像是地磚裏天生生成的一樣。有着不同痕跡的地磚被按一定規律拼起來，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
封灼皺眉，他對陣法并不精通，但陣法都有個基礎形狀，這種雙層圓套輪回圈的，是分在修複類裏的。
封灼腦海裏頓時有了個想法。他走過去看了看那陣法，然後站到了一個小圈的旁邊，伸出一指點在圓心，法力從指尖湧出刺入圓心，陣法被激活。
披屋的地磚頓時發出微光，剛才羅寶跟封灼搬開的磚瓦全部都漂浮了起來，然後轉瞬之間，它們都彙聚在了破屋跟前，互相錯位、拼湊。
三彈指，破屋轉眼變新屋。
嶄新的兩層青瓦房重現于世，而原本通透漂亮的玉石磚瓦，此時又變成了暗紅的普通磚石模樣，就連地面都變成了普通的水泥地。
封灼：“……”
大概就是“中了五百萬卻發現看的是去年的開獎號”的感覺吧。
羅寶卻很興奮，羅寶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妖怪，眼睜睜看了場傳說中的修複陣法，眼睛都要發光了。
“好厲害！”羅寶激動地摸上了紅磚，看不到水泥縫，但是磚頭卻像是都黏在了一起一樣。
羅寶跟封灼道喜：“這下不用修房子了。”
封灼惆悵地嘆口氣，問羅寶：“那些磚能退嗎？”
羅寶：“……”
封灼也很無奈，煮熟的鴨子飛了，他都沒嘗出財大氣粗是個什麽滋味，轉眼就又變回了全部身家一萬塊的窮妖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修我就是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