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八月中旬秋高氣爽,陸搖搖躺在搖搖椅上發呆,不過一個中午的時間,她的身份就變了個樣兒,而陸娴音馬上就要被記入陸家族譜,成為名正言順的王府血脈。

這與原書劇情頗為相似,又有本質上的不同——原書的話,陸搖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假的,到死也是作為郡主而死去。她為此感到有點抱歉,畢竟是第一次穿書,業務不熟練,把郡主之位搞丢了,似乎還比不過原主。

“你似乎忘了什麽。”身後有人意味深長地提醒。

陸搖搖剛被揭穿假身份,沒有心思應付冷冷淡淡的陛下,恹恹垂眼道:“臣女、呃、民女有罪。”

程晃俯身看她:“有人昨夜對天發誓,若違約,要天打雷劈的。”

陸搖搖看向頭頂的天高雲淡,非常不屑,這天氣怎麽看都不會劈雷。陛下真單純,竟然相信這種鬼話連篇的誓言。

她面不改色:“民女昨夜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程晃失笑,這稱呼改的倒是快,過河拆橋也非常快。不對,河還沒過,就把橋拆了。

“是嗎?那真是可惜。”他慢條斯理地理了下袖擺,“那課業也不記得了?虧得我今日特地抽空,想要幫一幫某人,畢竟課業那麽多,一個人也不知寫不寫得完。”

陸搖搖:“……”昨夜似乎還真說過課業這事,竟不是做夢?陛下要給她寫課業?不對啊,她都不是郡主了,還能去學院念書嗎?說起來她如今不是王二代,是不是得奮發圖強,趁早考個功名啥的。

那課業就得自己寫了,畢竟功名還得自己考。

她原來沒想走這條路,因為頭先幾年女子科考非常艱難,局限非常大,考出來的去向也不能确定,能正兒八經成為朝官的少之又少。最近三年,陛下進行了一次科考大改革,女子科考的限制才少了些。她如今努努力,三年後下場考,正是時候!

這麽一想,陸搖搖莫名振奮起來,人生就怕沒有目标,有了目标就有了前進的動力!

“我要自己寫,陛下,幫寫課業這種行為非常可恥。”她義正辭嚴大聲道,“陛下莫要阻擾我的向學之路。”

程晃:“……”這稱呼改的是非常快啊。而且,小姑娘似乎在他面前再也不端着了,以前是嬌嬌軟軟的小薔薇,他一度以為她腼腆內向又乖巧。後來他從眼線那兒知曉,這個假的小郡主非常吃得開,讨人歡心的本事一流,看興寧王妃不順眼的諸王妃都沒有說她不好的。

那時候他心裏是不屑的,不過是一個帶着面具生活的假人,再讨人歡心,那也不是她的真面目。少年的感情來得就是這般奇妙,他一開始是讨厭她的,可還是不由自主地讓人多打探她的消息,對她的注意力一點一點地增加,直到在夢裏也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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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知道,自己栽了,栽進了一個戴着面具的小姑娘的坑裏。他還知道,小姑娘的真面目比她的假面具還要讨人喜歡。

“那你的課業呢?”

自攤牌後,太後便讓身邊最得用的大宮女去了興寧王府,将陸搖搖的東西全收拾了出來,一溜送進了宮裏,包括陸搖搖身邊那兩個侍女。侍女忠心耿耿,把課業也帶了進宮。

一聽皇帝這話,繡橘連忙将課業拿了出來,擺在陸搖搖面前——兩篇策論,兩篇算術,十篇大字以及一本記賬本。

程晃瞥了一眼,前面幾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什麽,只有最後一本不知底細,他便伸手拿起來,剛翻了一頁,手上的本子就被搶了過去。

陸搖搖把本子往懷裏一塞,抱着不撒手:“這個不能看。”

程晃原本只是随便翻翻,這下倒真起了好奇心:“為何?”

“是我的日記,不能給人看。”

見她實在寶貝那本子,程晃也不強求,又拿了策論看,看了幾眼倒真起了興致,篇名為《論塞北行商》,內容囊括了塞北的地理環境、政治環境和行商業的發展來源,思想比較淺顯,但思路新奇,他不知不覺看完了,竟還有些意猶未盡之感。

“為何會寫到塞北行商之事?”

因為想到了絲綢之路,便試着套了一下。陸搖搖喜歡地理志,偶爾也會以後人的眼光來看一看當前的形勢,有時候會覺得塞北那條因戰火被廢掉的商道實在太過可惜,便天馬行空地寫一寫。

她想了想,答非所問:“因為塞北很漂亮啊。”

程晃失笑,真是養在繁華京都的小姑娘,竟對那樣一個荒涼之地說出“漂亮”二字。他只記得那年冬的皚皚白雪,雪覆蓋住的是枯草和荒漠,徹骨寒風呼嘯而過,天地之間好像只有他一個人。

但他點了頭:“是很漂亮。”

陸搖搖将已經做完的課業放在一旁,發現主要還有三首詩和十篇大字要寫。寫大字其實是最簡單的,可她老是忘,每每就都留在最後才寫。

陸搖搖在宮裏發憤圖強,陸娴音在宮外喜出望外。中秋宮宴沒按前世那樣走,她還忐忑了許久,就怕事情有變動,她再也不想看着陸搖搖鸠占鵲巢、受盡寵愛了。

誰知峰回路轉,第二日她就被告知她馬上可以記入陸家族譜,而陸搖搖已經不是陸家人了!前世都沒有這一遭,她也就不用在外人面前假裝姊妹情深,世人都會知曉,她才是真正的郡主。

京城裏确實流言紛紛,尋常百姓本就對高門大戶的後宅私事充滿好奇心,興寧王府這一波又格外離奇——女兒竟還有錯養的,那可是王府啊。

一時間,感慨有之,不屑有之,羨慕有之,還有幸災樂禍的。陸娴音聽得神清氣爽,暗地裏還助推了一把,讓人誇她娴靜端方,不愧是王府之後。她也讓人散布了一些陸搖搖的壞話,只是這一部分流言沒流傳出去。

與百姓間流傳的不同,世家之間聽說這事以後,想法都大差不離——

“難怪興寧王妃那麽苛待府上的郡主,原來不是親生的。”

“換回來對安宜郡主還算好事,住宮中不比住王府裏強?”

“沒了安宜郡主,興寧王府該要沒落了。”

這些興寧王妃和陸娴音都不知道,母女倆高高興興地準備修繕王府,将陸搖搖空出的那院子改做他用。只是還未等到工匠入府,就等來了皇帝的旨意。

興寧王已過世多年,只空留一個爵位,若有下一代該降等襲爵為郡王,因此如今的王府用地及建造便有逾制之嫌,須封禁一部分院落,撤掉府中的部分擺設。

太常寺卿親自帶着人在興寧王府裏走了一趟,點了幾個地方,其中就包括陸搖搖以前住的院子,命人全都上鎖并貼上封條,無诏不得擅自撕毀。

興寧王妃看着那一群人匆匆而過,寒意從背後蔓延而上,冷汗浸了滿身,幾乎是哆嗦着抓住陸娴音的手,語帶懼怕:“陛下在警告我,他是不是察覺到什麽了?怎麽辦?娴音,我們該怎麽辦?”

陸娴音從錯愕中回過神來,一聽這話心裏便是咯噔一響,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母妃這麽早就和叛亂的恒王有聯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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