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親過一次以後就變得很不一樣, 陸搖搖臉皮薄, 之後幾日面上薄紅就沒下過,因為陛下時不時就趁着旁人不注意,湊過來在她面上親一口。發頂、額角、眼尾、頰邊似乎都有他的呼吸殘留,溫溫熱熱, 讓人臉紅心跳。
幸而她白日裏要去書院上課, 只有晚間能見一見面, 大大減少了陛下耍流氓的次數。上回那随堂考,她考的竟還不錯,總算沒有丢陛下的人。
只是書院裏還是有些煩心事,她剛進門就被一個姑娘給攔住了,姑娘柔柔弱弱的, 力氣卻挺大,扯着她袖子不松手又不說話,袖子都皺了。
“你有什麽事?”陸搖搖耐着性子問, 因女子科考的限制進一步放寬,聽說今年還出了幾位女解元, 書院裏便一下子湧入了不少女學生, 所以她不認識這位姑娘。
柔弱的姑娘怯生生道:“我、我、我叫羅芸, 是娴音的朋友,娴音已經好幾日沒來書院了, 我聽她們說,你和娴音家有些關系,就想來問問你。”
陸搖搖有些驚訝, 陸娴音竟然真的失蹤了?她能去哪兒?雖然這麽想不好,但她心底一點擔心都沒有,幸災樂禍倒也沒有,只有好奇,好奇一個大活人能跑到哪裏去。
看羅芸似乎很着急,可她無能為力,只能皺着眉頭道:“我也不知道,而且,我與她們家已經沒有關系了。陸姑娘沒來書院,你該上王府尋她。”
羅芸嘴唇哆嗦,苦着臉道:“我去過了,可是王府裏也沒人,娴音的大哥也不見了,我實在沒辦法了。”
陸娴音還有大哥?表哥嗎?陸搖搖被她的話弄得思維混沌了會,然後才意識到,大哥指的應該是她養兄,陸家大公子陸闕。陸闕也不見了?
她迷茫地看向羅芸,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再說,羅芸和陸娴音是什麽關系?擔心還可以理解,怎麽說兩句就要哭出來了?
一腦門的疑問讓她遲鈍地站在原地,羅芸拉着她袖子,神色哀戚,乍一看就像她在欺負人一樣。然後便有路過的兩個姑娘停了下來,路見不平道:“安宜郡主,你雖是聖旨欽定的皇後,可在這書院之中就應該守書院的規矩,要友愛同窗,如何能欺負人呢?”
羅芸連聲道:“兩位誤會了,不關郡主的事,是我求郡主有事。”
那兩個姑娘面色不太好看,哼了兩聲才走。陸搖搖扯開自己的袖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良久才道:“羅姑娘,我真不知道,你還是去問問別人吧。”
離開羅芸之後,她轉了個彎,又碰見個攔路的——鄭家七娘,大概與她說了羅芸如此着急的原因,因為羅芸和陸闕定了親事,兩家過幾個月就要完婚了。結果這時候陸闕竟然和陸娴音一起失蹤了,怎麽叫人不着急上火?
一個人失蹤倒還可以說是出去散心了,兩個人一塊失蹤,怎麽看怎麽像私奔。羅芸先前和陸娴音算是閨中密友,羅家祖籍就在江州,也是因為兩家許了親事,羅芸這一房才上了京,如今未婚夫和密友同時失蹤,羅芸差點要瘋。
陸搖搖有些唏噓:“難怪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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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七娘笑笑:“這是她們家的事,郡主早從王府出來了,不必多管。”
陸搖搖當然不會多管,但她敏銳地察覺到,這事似乎真的和她有什麽關系。心神不寧了一整日,她回到宮裏便說要自己走走,謝絕了宮女陪伴,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善思宮外。
那日聽太後說這裏晦氣,并沒有安排人修繕,但顯然并不是,若真無人修繕,這門就不該關這麽嚴實,與頹敗的宮牆相比,那門的堅實顯得格格不入。
她沒待多久,就有巡邏的侍衛過來委婉地勸她離開,這邊本就陰森森的,初冬更覺陰寒。她心裏突然冒出個想法,這種天氣的話,殺人應該很容易藏屍吧?
西北風呼呼刮來,她哆嗦了兩下,搓了搓手,轉頭問侍衛:“這裏頭我能進去嗎?”
侍衛一怔,謹慎答道:“這須回禀陛下再做決定。”
這陰森森的冷宮,現在讓陸搖搖進去她也不敢,天黑下來,這一片宮牆上雖也點了些宮燈,但看着還是黑黢黢的,照不清腳下的路。
她怔了片刻,還是聽話地回去了。
過了一個月左右,京城下了冬季第一場雪,薄薄一層雪沙蓋在瓦片之上。再過了半日,鵝毛般的大雪就悠悠蕩蕩地飄了下來,落滿枯樹枝頭,開出一片片的白花。
陸搖搖在雪裏溜達了半日,終于被程晃忍無可忍地抓了回去,按在桌前逼着她念書。屋子裏爐火點的旺,沒一會身子就暖過來了。
程晃猶覺不滿,伸手捏了一把臉,發現觸感溫熱才緩了語氣:“就知道亂跑,回頭受了涼又難受,還不肯喝藥,你就和母後一樣。”
陸搖搖不敢作聲,如今她念書寫課業全在禦書房裏,禦書房裏特地架了扇屏風,她就在屏風後,日常還能聽陛下和朝臣吵架。若是有重大要事,陛下不說,她也會自覺避開,半點不越矩。
陛下特別生氣時是想不起來她在的,有時候還會摔杯子,但其實摔杯子表示他還不是很生氣,主要目的是為了震懾。他最生氣的時候一般都不會說話,只讓朝臣在下邊跪着戰戰兢兢冒冷汗。
她垂着頭乖巧看書,這種大雪日應該不會有朝臣求見,誰知這麽想沒多久,就有人禀報說是衛尉卿求見。陸搖搖還沒來得及避開,衛尉卿就火急火燎道:“陛下,方才在城外山道上有人發現了太仆寺卿家的大公子陸闕,屍體已經凍僵了!”
“怎麽回事?”
後邊的話陸搖搖沒聽,她下意識覺得,這種落雪又結冰的天氣似乎更适合抛屍,因這種天氣本來出門的就不多,不容易被發現,再者屍體肯定會凍僵,仵作也不好判斷死者何時身亡。
還有,陸闕怎麽就死了呢?
她茫然地站在屋檐下,天空陰沉沉的,像棉花一樣的雪紛紛揚揚落下,很快就在地上積了一層,像是棉被,看着很軟和,但每個人都知道,雪地能凍死人。
沒多久,衛尉卿出來了,陸搖搖迅速回了屋,抱着暖爐不撒手。她見陛下也沒露出什麽奇怪的表情,暫時按捺下自己的想象力,掏出自己的日記寫起來。
日記裏的東西零零散散,很多都只有她自己能看懂,有些她自己回過去還不一定能看懂,權當記錄一下心情。今日的心情就很值得記錄——養兄男三身死,我以炮灰之命尚存,這世界好像壞掉了。
這是她很久之前就想說的了,她自穿書以來,一直兢兢業業抱大腿,頂多改變的是自己的命運。按原書來看,陸搖搖這一角色只是為了襯托一下女主的真血脈,用完就能丢,不管變成啥樣對劇情都不會産生多大的影響。
所以,陸搖搖嚴謹推測,改變劇情的人一定不是她,肯定另有其人。這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陛下,因為原書中他并沒有傾心之人,如今卻有了她,期間必有蹊跷。
她寫得認真,卻不知道程晃站在身後,不知看了多久。程晃對她這本十分寶貝的日記很好奇,只是一直沒好意思偷看,這會是她自己寫得太認真了,沒察覺他在身後。他眼力又好,都不用故意偷看,只是餘光輕輕一瞥,就能看清她在寫什麽。
只是好些字詞他都看不明白,還有一堆一堆的符號,糅雜在一處,混亂不堪,看着傷眼。他沒再看下去,他知曉阿囡最大的秘密,不願意再窺探其他。
陸闕已經被他收拾了,陸娴音也絕不能留,他不是好人,好在這兩人也不是什麽好人,就算有朝一日被阿囡知道了,也有理由搪塞。
“阿囡,”他退了一步,故意出聲戲弄她,“在寫什麽呢?”
果不其然,小姑娘慌慌張張地放下筆,又把日記塞回自己懷裏,裝作一副認真寫課業的模樣:“我在寫詩。”
“什麽詩,念給我聽聽。”
陸搖搖尴尬,她就是随口一說,讪讪道:“我還在思考。”
“笨。”程晃敲了下她的發頂,悠悠道。這歲月靜好,終于讓他就算待在這冷寂的深宮裏也覺得未來有望。他恍惚間覺得從前那些一個人立在禦書房裏的日子就像是一場夢,如今他身邊有個乖巧又可愛的小姑娘,小心翼翼放在心上,恨不得每天都帶着。
要是能變小該多好啊。
他感嘆了一句,卻忍不住繼續聯想,若是阿囡能變成一只小白貓,就和夢裏那只叫阿乖的一樣,會躺在他的懷裏蹭他的手,他去哪裏都能抱着,那該多好。
深夜,陸搖搖又做了那個變貓的夢,她跟個大爺一樣躺在禦榻上,享受着一國之主的伺候。陛下溫言軟語,還給她順毛,喂她吃東西,就算糕點渣渣掉床上都沒罵她。做貓的待遇真好,她在禦書房偷吃糕點都被罵了一頓。
陸搖搖十分羨慕,仗着陛下聽不懂,開始控訴:“你個臭流氓,天天親我,不就是仗着我有一點喜歡你嗎?!”聽在陛下耳裏就是一串喵嗚喵嗚,不過語氣挺像罵人。
陸搖搖正罵的起勁,忽然聽陛下開口說:“你叫阿乖?這名字挺好,和阿囡一樣。不過看着不怎麽乖,和阿囡一樣,慣會騙人。方才是不是在罵我?小貓咪還會罵人?啧,不乖的小貓咪還是扔掉吧。”
陸搖搖一個翻身,伸出爪子勾住他的袖擺,乖巧叫起來:“喵嗚喵嗚。”我會乖的,不要扔。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逐漸往靈異的地方而去:)喵嗚~
突然發現小天使們這陣子給我灌了好多營養液,謝謝今生緣、淡陌宜、木子、赤兔麥城送忠魂、shw、二木成林、今天也要寫作業、hayu。 這麽多位小可愛的灌溉=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