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陸搖搖早間是被驚醒的, 倒是沒做噩夢, 但隐隐約約就想着自己頭頂生了耳朵,怎麽也睡不踏實,醒來時立馬伸手往頭上摸,當然什麽都沒有, 她長舒一口氣。時辰尚早, 身旁陛下還伸手攬着她的腰, 睡顏顯得溫柔又安靜。
她看了一會兒,就摸索着從他懷裏退了出來,她現在十分心虛,已經不能直面陛下的容顏了。換上一身常服,洗漱出門就看見畫煙守在門外。她驚了一驚:“怎麽這般早?還是昨夜沒睡?”
畫煙困得幾乎要就地睡去, 見她出來連忙道:“昨夜陛下過來了,讓奴婢守在門外,奴婢就一直守着了。”
“別守了, 快去睡,今日你就休息。”陸搖搖心裏說了一句“不幹人事”, 到底不敢去找陛下的茬, 幽幽嘆了聲氣, 出了宮門直往善思宮而去。她能察覺到快走到善思宮時,有人的視線緊緊盯着她, 她即将要推開宮門時,适時出現了一列巡邏的侍衛。
領頭的還是個熟人,原書裏的男二周崖, 陸搖搖有時候都快忘了這是一本書。她愣了愣神,率先打了個招呼:“周侍衛,早啊。”
周崖性子比較嚴肅,就算面對皇後也冷着一張臉,行了禮之後便問:“皇後娘娘是要進善思宮嗎?容下臣為您引路。”
這約莫是怕她走到什麽不該去的地方,陸搖搖心知肚明,她今日來也不是為着進去,就是提前來看看以後可能要住的地方,方才是看宮牆太破了,想着是不是得趁她如今還是皇後,利用權勢來修一修。就跟現代那些大官暗戳戳改善監獄福利一樣,畢竟自己有可能以後也是要進去的。
如今被周崖碰見,她也不想現在就引起他們懷疑,便道:“無事,本宮只是瞧着善思宮裏的梨花開得正好,便不知不覺走過來想看一看罷了。本宮站在外頭看看也是一樣的,周侍衛還要巡視,就不用你引路了。”
善思宮裏那樹梨花确實開得好,遠遠看着就像是冬雪蓋了滿樹,風吹過時花瓣紛紛揚揚落下,半點不遜于冬日裏的鵝毛大雪。只是梨樹寓意不好,只能種在這善思宮,權當一個景致。畢竟就算是冷宮,那也是一座宮殿,也不能顯得太頹敗。
在外頭仔細觀察了一下善思宮的狀況,陸搖搖心事重重地回了栖鳳宮,正趕上陛下起身。陛下有個鮮為人知的習性——他有起床氣,每日早間都得坐在床上沉思半晌才下床,不然脾氣就會很暴躁。不過自成婚以後,這習性便改了,變成了每日早上都要親一親、揉一揉陸搖搖,把她鬧醒,然後他自己脾氣就壓下去了。
今日因着陸搖搖比他先醒,她進內殿時就發現陛下坐在床上,微阖着眼睛,正在壓制自己的起床氣。她下意識就走上前去坐到床邊親了他一下,給他順毛,呃,不對,幫他壓起床氣。這效果立竿見影,陛下睜開眼睛,攬過她的腰,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頰,輕聲呢喃:“怎麽起這麽早?”
陸搖搖見他似乎心情還不錯,便試探道:“我去看善思宮裏的梨樹了,梨花開得很好,只是那兒的宮牆太破敗了,不如……修一修?”
陛下大約是還未徹底清醒,視線虛虛落在她頭頂,她眉心一跳,總覺得耳朵又要冒頭,下決心待會要換個發型,最好戴個華冠,就算耳朵冒出來也能遮住。這麽想着,頓時沒心情為今後謀福利了,那善思宮還不一定能住進去,說不定她被秘密處死了呢?
陛下卻在這時候開了口:“你要修便修吧,只是那地方多少有點晦氣,你別過去,我派人過去看着。要只為那株梨樹,你若喜歡,便直接移栽到禦花園裏也行。”
這話多有遷就,陸搖搖卻悲從中來,要是一直這樣該多好啊,誰能想她活了十六七年,加上前世一共兩輩子,竟然到如今才發現自己可能不是人。不是人的後果太嚴重,她覺得自己緩了一晚上還沒緩過來。
“謝謝陛下。”她沒什麽精神地應了一聲,“不過梨樹寓意不大好,還是算了,放在善思宮比較适合。”特別适合傷春悲秋,若她以後住進去,春天能看一看滿樹白花花,秋天也能看落葉落滿地,閑來無事可以寫兩首詩,說不定能傳誦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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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過了幾日,期間陸搖搖利用自己皇後的身份,終于将善思宮修繕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善思宮裏頭有些灰塵,應是久沒有人住,不過布局簡單,一眼看過去清清楚楚,并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修繕過後,善思宮看起來簡潔大方,頗為舒适。
太後不明白她為何要修繕,還避着人問過,陸搖搖随口就道:“這不是怕以後要住人,總不能住以前那破屋子。”
太後抽了抽嘴角,無言以對:“你倒是心大……”
因帝後成婚也有兩三月了,時日尚短,但一點好消息都沒傳出來,反而傳的都是帝專寵于後,這對那些朝臣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多的是人想把自家女兒塞進宮的,若是皇後獨寵,那他們的女兒入宮還有什麽用?
比如說鐘禦史,他侄女貌若天仙,依鐘家的權勢地位,原想着入宮就算當不了皇後,那也能封貴妃,誰知皇帝陛下特立獨行,選了一個沒背景的假郡主做皇後,這叫包括鐘家在內的世家心頭都像是梗了一口血,只是皇帝跟護眼珠子一般護着皇後,他們也就只能幹看着,然後适時推銷一下自家的姑娘。
眼下這時機就挺好,聽聞帝後近日吵了架,感情不睦,已經分居了四五日。鐘禦史便借着上奏春耕的事順道勸了一下納妃的事,其實他也是借此事想敲打一下家裏的郡主兒媳。憑什麽因為是郡主就不讓他兒子納妾?男人有三五紅袖添香那不是正常的嗎?
鐘禦史很不忿,妄圖在陛下那兒找認同感,然後就被陛下尋着奏章中的一個錯處罵了個狗血淋頭,直言他腦中皆是草包。
陛下心情很不好,這幾日雖然能在半夜摸上皇後的床,但皇後顯然因為耳朵的事和他生分了,不和他做些夫妻之間的事不說,連被窩都分了兩個。皇帝陛下欲求不滿,這氣不能朝皇後發,怕小姑娘哭,只能朝鐘禦史發。
将人罵走以後,陛下才緩了神色,喚周崖來問:“皇後最近還時常去善思宮?”
周崖猶豫了下,奈何他觀察力絕佳,最擅長從蛛絲馬跡尋找真相,這幾日他帶着人巡邏,常看着皇後在善思宮外徘徊,略一琢磨,覺得這事得和陛下禀告:“回陛下,是的,下臣鬥膽猜測,皇後娘娘似乎篤定善思宮有人要入住,這才命人修繕。下臣旁觀兩日,有些擺設都是依照皇後娘娘的喜好而來。”
換言之,皇後似是篤定她自己要住進去。
陛下一言難盡地看着他,心裏也在琢磨小姑娘在搞什麽鬼,難道善思宮那棵梨樹真那麽好?他種的梧桐都比不上?!栖鳳宮的梧桐可是他親手栽下的,就因為不會開花光會長葉子就輸給了那梨樹?小姑娘喜新厭舊的速度太快,簡直讓人猝不及防。
不行,越想越氣,氣得他想立馬就将那梨樹給拔了,到時候看她還去不去善思宮!只是回過神來,他就知道此舉不可行,只能暗戳戳在心裏計劃,回頭就讓人傳言說善思宮鬧鬼,正好那地宮裏還關着一個人,人盡其用,也不算是造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造謠:善思宮裏有鬼。
皇後蠢蠢欲動:我是妖啊,妖會怕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