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跋扈2
第二幕一開拍，對視齊修永年老、虛弱、落寞、掙紮的雙眼，林齊便很快進入狀态，變成那個心懷不軌又極為畏懼秦始皇的胡亥，在寬闊的卧室裏，兩人言語交鋒數次，十分精彩。
拍攝完一遍，林齊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走了似的，大口大口喘着氣，于傑明和何靖坐在攝像頭面前邊看邊說着什麽，林齊也聽不清，他呆呆看着齊修永，等待着齊修永的肯定，齊修永對他點點頭，他便開心得笑了起來。
于傑明：“想不到他演技不錯嘛，絲毫沒有被齊修永遮蓋光彩。他們兩個人，一個如同年老孤鷹，病入膏肓卻不減絲毫風采，一個狼子野心，敢做卻不敢當，膽子小得可憐吶。精彩！精彩！”
何靖也點點頭，總是嚴肅緊繃着的唇角也露出贊賞之意，嘴上卻不留情：“還行吧，再來一條？”
于傑明點點頭，道：“好，再來一條，準備！”
當林齊一天的拍攝完成的時候，最大的感想不是終于開拍了，沒有被批好開心，而是，媽呀，好想上廁所！誰來幫我把這些戲服都脫了！好憋啊！膀胱要爆了怎麽辦？！┭┮﹏┭┮
“李成，快點幫我！我要憋不住了！”QAQ
李成滿臉黑線上去，和手忙腳亂的一直蹦跳着的林齊一起把衣服扒下來，林齊便夾着腿跑遠了。
李成：==III
“尿完了好舒服！”林齊一臉輕松地回來，滿臉笑容卻繃住了，他湊過去悄悄問李成，“這是怎麽了？”
李成從巴掌大的小筆記本裏擡起頭，努努嘴，小聲說，“演得不好被批了呗。”
林齊小聲道：“何導發這麽大脾氣？我也一般三條才過啊。”
李成：“她拍了八條，都沒過。”
林齊：“……怎麽會啊。”
李成：“三條忘詞，三條忘記走位，兩條表情僵硬，浪費了八條，何導氣得直接上罵了。不過他脾氣貌似就這樣，看不得別人幹活不認真的。”
林齊：“哦，那我要小心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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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裏，何靖氣得臉色發黑，陰沉得就像能滴出水來似的，“你這些天來劇組都是白來的嗎？拍了多少場了？每次臺詞都要現場記，表情表情做不到位，走位走位不規範，你來幹什麽的？！要是不想拍就滾回去！別在這裏浪費我的時間，你跟林齊學學，他老早就背好臺詞，自己找人對劇本，每一場基本三條就過！你呢？恨不能拍個上十遍，也拍不出個什麽花兒來！”
韓悅貞臉色極為難堪，低頭沒說話。
何靖看着她便氣不打一處來，道：“你自己回去想想。”說着把韓悅貞的戲份全部往後挪，讓人準備下一場拍攝。
韓悅貞臉色羞紅，咬着嘴唇，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退回來，走到林齊身邊時，狠狠瞪了他一眼。
正在吃橘子的林齊覺得自己躺着也中槍。=_=
因為韓悅貞這件事，劇組裏的氣氛奇怪了好幾天，不過林齊表現倒是不錯，讓何靖對他的态度大為改觀，經常叫他過去探讨角色表演方式，和他一起看拍攝樣片讨論想法等。
“嘿！”矍小星跳過來，差點吓了正在揣摩動作的林齊一跳，林齊把劇本放在一邊，嘆道：“吓死我了啊你！”
矍小星咯咯笑，“這麽用功啊，難怪何導最近對你臉色那麽好，某些人估計要氣死了。”
林齊滿不在乎道：“管她呢，聖誕節想要什麽禮物？”
矍小星瞪大眼睛，“哇，你要送我禮物？”
林齊：“是啊，平安果，你要幾個？”
矍小星：“=_=平安果你自己留着就好，明年別這麽不小心摔到坐輪椅啊。”
林齊：“怎麽又拿這個說事啊。哎呀我好不容易忘記這茬，你非要提醒我是不是？”
矍小星又咯咯笑起來，林齊也看着他笑，兩個人都笑點低，做朋友也是有理由的。
兩人好不容易止住笑，矍小星道：“既然想送我禮物，那就幫我把購物車清空吧，放心，不到3000.”
林齊：“==III是不是女生都喜歡這樣啊，你購物車裏都有什麽啊。”
矍小星把手機打開劃出購物車給他看，林齊湊過去，滿頭黑線念出來：“【溺愛一生】特別專輯？赫連X程天倫海報？【宜受不宜攻】？【身為直男的我真的不會喜歡你】？【王爺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喂110？這裏有個變态啊】……你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呀？”
矍小星：“嘿嘿，這可都是我的收藏啊，幫我收了吧，這樣我就沒亂花錢了。”
“你就不能看點兒正經點的的嗎？外表多文靜一女生啊，太吓人了。”林齊迅速搖腦袋，“神啊讓我忘記這一幕，我們還是朋友。”
矍小星噗哈哈地笑出聲來，“你也太逗了，這些是比較搞笑類的，還有正經的、恐怖的，其實我很多種類型的小說都看的，我就超喜歡一個小說作者，叫七輝的，他寫的【深夜奇談】、【滄桑大秦】都很好看的，我收藏了好幾本，到時候都送你一本。”
林齊連忙擡手，“不了謝謝，我的世界觀還不想崩塌。”
“讨厭啊你！”矍小星打他胳膊，“跟你說正經事呢，真的好看，推薦推薦，強烈推薦，今天晚上就給你送過去，不看不是朋友啊！”
林齊一臉生無可戀：“為什麽？難道李哥也看？”正好李博輝走過來，林齊連忙攔住他，“哎李哥，矍小星要推薦你幾本小說——”
然而林齊話音未落，李博輝已經迅速轉頭對着他們拜拜了，“哦我想起來剛才那邊還有點事沒做。”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齊笑得捂着肚子，矍小星一臉郁悶。
晚上，矍小星果然送來了兩本書，他們三人也在一起聚在一起吃了個飯，作為矍小星的辭別之行，她的戲份殺青了。
回到賓館，林齊好奇拿起了【滄桑大秦】，随便翻了幾頁，這本小說的作者叫七輝。“七輝。”林齊又念了一聲，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沒多想，林齊繼續翻下去。
【滄桑大秦】好像并不是林齊所想的正劇，反而是一個現代人傳回大秦時期的一系列經歷，文筆通俗易懂，構思巧妙，林齊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随便翻翻就過了半個小時，這本小說真的有毒。
林齊把小說收起來，放在卧室床邊，然後看今日拍攝樣片，找找有什麽演得好的演得不好的地方，然後準備明日的劇本，自己先練一練，這些做完之後，林齊打開手機渣博，他的渣博名字叫七月的風，關注人只有一個，齊修永。
齊修永渣博大概也是經紀人打理得多，許多宣傳的轉發渣博，很少有自己的情感抒發，但是從這裏面，林齊也大概了解了齊修永這幾年來的生活。今日依舊沒有更新，林齊把手機收起來，靠在沙發上，心想，齊哥，我果然錯過了你最重要的七年嗎？可是之後的每一年，我都不想錯過，你會給我這個機會嗎？
“齊哥？”胡凱文小心推開房門，齊修永正坐在書桌前，桌前的文件累得很高，胡凱文走進去道：“齊哥，已經11點了，明天6點就要去片場，早點睡吧。”
齊修永沒動，不一會兒，他仰着腦袋，似乎是閉上了眼睛，他的身子被燈光分成了兩半，一半雪白，一半黑暗，整個人就像獨自行走在無盡的時光中一般，充滿了落寞、孤寂的感覺。
胡凱文又叫了一聲：“齊哥？”
齊修永動作不變，輕聲道：“知道了，你去睡吧。”
胡凱文無法，只好輕輕拉攏房門，“那我走了，齊哥你也早點休息。”
齊修永沒有回答他，然而胡凱文的瞳孔裏，一對流光溢彩的藍寶石袖扣卻一閃而逝。
齊修永閉眼坐着，腦海裏紛亂繁雜，他想起了許多，卻還有更多已經想不起來了。七年了，花兒開了又落了，草兒枯了又黃了，時光無情地帶走了一切，曾經以為會天長地久的，早已枯萎，曾經以為不會改變的，早已消失，曾經發誓會永遠記住的，早已在時間的洗涮下只剩下點點波光。
只記得他的音容笑貌，卻記不清他的五官，只記得他溫和軟綿的話語，卻記不清他的聲音。
我尚且如此，那個無情的他呢？
他是不是已經早已忘記了那個夏天，忘記了我？抑或在人群中忙忙碌碌，偶爾擡頭看見印着我頭像的廣告牌，然後和朋友們吹噓曾經和齊修永的經歷？
無聊的人生，殘酷的感情，充滿欲望的污濁的人性，誰能告訴我，人為什麽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是為了感受這殘酷的一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