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落居青澤城】

喬雨青成親那天是黃土村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天。

那天山腳下的喬家席開三十桌,把黃土村裏的村民一個不落的全請來喝喜酒,還不收禮,樂得村民們一個個笑得阖不攏嘴。

喜宴菜色非常豐盛又好吃,聽說是特地到鎮上請了酒樓的大廚來掌勺,所以每道都好吃到讓人大呼過瘾,最重要的飯菜還管飽。

“喬大夫真是太夠意思了,我從出生至今就今天最快活。”席桌上有村民大聲笑道。

“我以為你最快活是娶媳婦那天。”同桌友人調笑他。

“那天也快活,只不過我那婆娘和我娘鬥了起來,我就再沒快活過了。”

“說起你那婆娘也是夠兇悍的,才進門一天竟然就敢跟婆婆鬥。”

“別提了,吃飯吃飯,這道紅燒肉做得可絕了,太好吃了!”

“別說了,喬大夫這回嫁孫女可真是出血本。啊,這一頓吃下來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有人感嘆又好奇。

“喬大夫一毛都沒花,這場婚禮所有開銷都是由他那個孫女婿一手包辦的。”知情人答,此話一出,真是驚到一大票人。

第一次聽說此事者,人人皆拉長了耳朵想聽聽這事到底是真是假。

好奇者衆,立刻有人問道:“真的假的?”

“這幾天我幫喬家——”開口說話的人瞥到坐在相隔兩桌的喬家兄弟也拉長了耳朵在聽,立即改口,“不是,是喬大夫家。這幾天我幫喬大夫家忙裏忙外的幫忙打點喜宴的事,自然知道開銷的銀子從哪來,全是今天的新郎官出的。”

“這不可能!那家夥若真有錢又何必給人做上門女婿,還娶親娶到咱們這個小村莊裏來?他若真那麽有錢早就去娶城裏的千金小姐了。”一直在偷聽他們說話的喬思賢忍不住大聲反駁道。

說話那人是村長的二兒子,因為有個村長爹的關系,他比村民們知道更多事,包括喬大夫打算随孫女和孫女婿離開黃土村這件事。所以他對喬家這兩兄弟當真是厭惡到不行,竟然不孝到逼得自己的親爹得随收養的孫女離鄉背井到外地生活,也把他們村裏唯一一個大夫給逼走了。

以後村民若是有個傷風腦熱的,還得大老遠的折騰到鎮上去看病,也難怪爹這都氣到上火了。

可是他們也不能阻止喬大夫離開啊,因為喬雨青和他們開誠布公的說了,說她爺爺生了重病,這病是禁不起生氣與刺激的,繼續住在這兒面對喬家那群不孝兒孫,她爺爺遲早有一天會被那些人給氣死的,所以他們非離開不可。

總之他現在看喬家兄弟非常不順眼,理都不想理他們,而且相信不久之後絕大多數的村民也都會跟他一樣。

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喬思賢,村長的二兒子将自己所知道可以說的事都說出來滿足在他四周的村民的好奇心。

他說:“司馬兄弟家裏就只有他一個人,當初是因為生病才認識雨青的,過去一年雨青就是待在他家替他治病,兩人日久生情,他才會跟雨青回到咱們這個黃土村來求親的。”

一頓,他繼續道:“司馬兄弟說了,反正他家裏只有他一個人,這邊至少還有雨青她爺爺和幹爹和村民,不如就在這邊成親熱鬧熱鬧也好……”

“家裏只有他一個人?這麽說雨青那丫頭一嫁過去就可以當家做主了?”有人忍不住插口道。

“沒錯。司馬兄弟說了,以後家裏大小事身為他媳婦的雨青都能做主。”

“哇!雨青那丫頭還真是個有福氣的,嫁了個有財有貌的夫婿,還能成親就當家做主母,真是太好命了。”有人羨慕的嘆息道。

喬家那兩對夫妻的臉色頓時都變得有些難看。這些事為什麽爹都不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早知道這些就不去得罪那小子,會和那小子好好相處了。

爹他到底是不是他們的親爹啊?兩兄弟滿腹怒火,一直忍耐到宴廚散了,等酒足飯飽又心滿意足的村民們熱心的幫忙收拾善後,人都散去了之後,他們姊弟三戶人家依言留下來聽爹公布他要說的事情時才發難。

“爹,您這是怎麽回事,明知道我們誤會了侄女婿,您怎麽也不告訴我們?您害我們誤會侄女婿,害我們和侄女婿有嫌隙對您到底有什麽好處?就沒見過有您這樣做爹的。”喬思賢不滿的抱怨道。

“爹,二弟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您——”

“全都給我閉上嘴巴聽喬大夫說話,否則就別怪我動手揍人了。”被身為新嫁娘沒辦法過來的喬雨青請來陪在喬薊堂身邊鎮場子的司徒昭倏然出聲道,吓得喬家人一個個噤若寒蟬的瞬間閉緊了嘴巴。

司徒昭對于震懾的效果感到滿意,嘴角輕揚的轉頭對喬薊堂說,“喬大夫,你有什麽話想說的現在可以說了。”

喬薊堂看着眼前一張張親人的臉,他們一個個明明都是他在這世上最親最愛的家人,為何如今在他們臉上卻看不見一絲親情與孺慕,有的只有算計與貪婪,還有對他的漠視呢?

沒有最失望,只有更失望。

這一刻,他再也沒有一絲的舍不得與心軟。

他閉上眼睛再度睜開後,用着堅定的語氣看着兒女與子孫們,緩聲開道:“你們都長大了,不再是需要爹娘在一旁守護的孩子。爹也老了管不了你們了,你們有自己的想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但是你們必須要知道一件事,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世間事一啄一飲皆有定數,以後你們自個兒好自為之吧。”

“爹,您到底在說什麽?”喬思敏蹙眉道。

喬家姊弟三人只有她沒親眼見識過司徒昭的手段,因而她對司徒昭的畏懼也小上許多,開口說話沒壓力。

“雨青成親了就得出嫁從夫,所以她是要跟君澤那孩子一起離開黃土村的,我也會跟他們夫妻倆一塊離開這裏。”喬薊堂面不改色的投下震撼彈“爹,您說離開這裏是什麽意思?”喬思聰震驚的問道,這事太過突然了,突然到讓他忘了對司徒昭的畏懼。

“爹,您要一個人跟那丫頭去過好日子嗎?您可不能丢下我們啊。”喬思賢直接反應道,整個難以置信。

“不能丢下你們?那好,我留下來,你們給我養老,我本來也不想麻煩雨青的,她都出嫁了還帶着我這個老頭去婆家算什麽?我又不是沒自個兒的兒女,以後我單月住老大家,雙月住老二家,你們兩兄弟輪着來奉養我這個老父親。”喬薊堂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說。

“這……”喬思賢的表情僵了一下,腦袋動得飛快,說:“爹,咱們可以跟你和雨青他們一起離開這裏啊,您跟我們留在黃土村不會想念那丫頭嗎?你平時這麽疼那丫頭,一定會很想的,所以咱們可以一起離開,一起住,一家人本來就應該在一起的,不是嗎?”

“是啊爹,二弟說得對,住在一塊我們才好奉養您,您也能享受兒孫環繞、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您說是不是?”喬思聰開口幫腔。

從今日的喜宴就可以看出雨青那丫頭絕對是撞了大運嫁進錢窩了,過去她吃喬家用喬家的,今日翻身擁有了貴運,不是應該要報答喬家對她的養育之恩嗎?讓他們一塊搬到城裏住做個城裏人才是正理。

“你們都離開了,那我怎麽辦?”喬思敏忍不住出聲問道:“總不能讓我撇下婆家人不管,跟你們一塊走吧?”

“哈哈哈——”

坐在一旁的司徒昭冷不防仰頭大笑出聲,把衆人都給吓了一跳。

“今天我可算是長眼了,原來天底下真有這麽厚顏無恥之人,真是令我嘆為觀止啊。”司徒昭冷嘲熱諷的說道,然後又轉頭對喬薊堂歉然一笑道:“喬大夫抱歉了,我對你真沒有別的意見,但是對你這幾個厚顏無恥的兒女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會兒我若講了什麽難聽的話,還請你見諒啊。”

“你盡管說沒關系。”坐在椅子上的喬薊堂揮了揮手,好整以暇的對他說道。

其實他也看不下去了,只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他實在說不出太惡毒難聽的話,現在司徒昭要幫他教訓這幾個不像樣的子女,他完全是求之不得。

司徒昭勾了下唇,轉頭看向喬家這些不要臉的家夥們。

“你們也想跟我們一塊走?成啊,每戶先拿五百兩銀子出來給我。”他似笑非笑的朝他們伸手道。

喬家兄弟倆一面對司徒昭就會自動變成啞巴,只好由大姊喬思敏來負責出聲說話。

“五百兩?我們哪有五百兩啊?”喬思敏瞠眼道:“憑什麽要我們拿五百兩給你,你要那五百兩做什麽?”

“搬家路上吃喝嚼用不用花錢?到了目的地之後買房安家不用花錢?一戶收五百兩只是初估的數目,之後少多少再補,親兄弟明算帳。”

“我們是雨青那丫頭的長輩家人啊。”

“然後呢?你接着說。”司徒昭諷刺意味十足。

喬思敏卻沒發現,一心一意都在想着如何占便宜,“侄女婿不是很有錢嗎,這點錢——”

“這點錢他有欠你嗎?”司徒昭直接截斷她問。

喬思敏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道:“他是雨青的夫婿,而我是雨青的長輩——”

“所以雨青有欠你錢嗎?還是你有撫養過雨青,給過雨青一口吃的、一件穿的?”司徒昭再打斷她說:“我聽說當年喬大夫要收養雨青的時候,你們幾個一比一個反對的還要大聲,甚至還想賣了雨青,逼得喬大夫不得不和你們這些人分家各過各的,即使這樣,聽說這些年你們還是賊心不改,見縫就插針,老打着歪主意想占我幹女兒便宜。

“我司徒昭這麽多年走南闖北的,什麽人什麽事沒見過?可是今天還是開了眼界。”他特意一頓,然後啧聲搖頭道:“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像你們這麽不要臉的。最不可思議的是這位大嬸還是個出嫁女,所以大嬸是所嫁非人,這家一個個全都是吃軟飯的,得靠媳婦娘家搶占各種便宜才有辦法過日子,不然會活活餓死嗎?”

喬思敏的臉色一陣青又一陣白的,站在她身邊的夫婿更是臉色鐵青的再也待不下去,也丢不起這個臉。他伸手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婆娘往外走怒聲喝令道:“走,回家。”

“孩子他爹——”

“走!不然你就永遠留在這裏,別想再踏進家門一步,臉都被你丢光了!”

孩子他爹都說出這樣的狠話了,喬思敏再心存不甘也只得叫上孩子跟着走了。

走了一家子,還剩兩家子。

司徒昭嘴角帶着嘲弄的笑意看向喬思聰與喬思賢兄弟,“你們兩個……”

“五百兩我給,我給。不過需要給我一點籌錢的時間。”喬思聰搶先答道。

為了能跟進城裏吃香喝辣的一輩子,他豁出去了。他就不信真跟過去後,他在城裏的日子會過不下去,爹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一家人餓死。

司徒昭輕佻了下眉頭,問:“需要多久的時間,一天夠不夠?”

“一天?”喬思聰有些為難道:“這要賣田賣地的事,一天的時間怎麽夠呢?至少要五天——不,三天,給我三天的時間,三天的時間我肯定就能把田地都賣出去。”

“老大,你想賣了祖傳的田地?”喬薊堂再也忍不住的出聲問道。果真是沒有最失望,只有更失望。

“這爹都要離開黃土村了,當兒子的當然要跟随爹一塊離開。人都走光了,這田地賣留在這兒也沒有用啊。”喬思聰有些不敢直視爹逼人的目光,嗫嗫嚅嚅的回答道。

“老二,你呢?”喬薊堂将目光轉向小兒子。

“自然也要跟爹和大哥一塊走。”喬思賢毫不猶豫的答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大家都到城裏過好日子了,他又不是傻子,才不會繼續留在這鄉下地方過地裏刨食的苦日子。

喬薊堂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兩個兒子,對他們再也沒有任何的期待,“你們走吧,以後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爹?”

喬薊堂瞬間忍無可忍的拿起手邊幾桌上的杯子,狠狠地就朝他們倆砸了過去。

“滾,都給我滾!”竟然連祖宗留下來的田地都想賣,都敢賣,這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喬大夫,雨青說了,你可不能生氣,你若不想見到這些人,我把他們通通趕出去就行了。”司徒昭見他動氣,趕緊出聲勸告,“你閉上眼睛數五個數,我保證在你再度睜開眼睛時,這些讨厭鬼全都會從你眼前消失。”

被喚做讨厭鬼的喬家兄弟夫妻四人臉上頓時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他們都做過被司徒昭扔飛的空中飛人,那感覺可怕得連作夢都會被吓醒。

所以一聽見司徒昭所說的話後,根本用不着等喬薊堂閉眼數數,一個個就立刻争先恐後的奪門而出。

喬薊堂見狀都不知道說什麽了,半晌之後才頹然一嘆的說道:“家門不幸啊——”

離開是就做好的決定,所以在喬雨青和司馬君澤成親後的隔天,五個人帶上一些必要或舍不得的家當,坐上了馬車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黃土村了。

除了村長等人知道他們要離開之外,就只有喬家人知道這件事,所以除了杜長帶着三個兒子在通往村外的路口目送他們一程之外,他們的離開可謂是無聲無息。

離開黃土村之後,他們既沒有進興隆鎮,也沒往延昌城去,而是直接往南走,穿越兩個州來到樞州之後才停下腳步,落腳在一個名喚青澤城的地方。

問他們為何落腳于此?

很簡單啊,因為這城名有青字也有澤字,正是他們夫妻倆名字的合并——才怪,這完全是巧合,因為這個青澤城正是上輩子喬雨青和司馬君澤相遇且度餘生的所在。

這事當然只有重生的喬雨青才知道,但既然他們沒有目的地,又恰巧來到這個地方,她為何不能選擇這個她所熟悉的地方做為他們一家人的落腳之地?

所以集爺寵、爹寵、夫寵三寵于一身的她只開口說了一句話——“我覺得這個地方不錯,要不咱們就在這個青澤城落腳吧?”然後就此決定了他們一家人未來安居的所在。

青澤城在樞州算是三大城之一,繁華熱鬧,商業興盛,人口衆多,上輩子的司馬君澤大概也因此才會在七八年後選擇落居于此地。

不過這輩子他們早來了七八年的時間,原本司馬君澤居住的宅子還有人家居住着,屋主也沒有要賣宅子的打算,喬雨青暗地裏打聽得知這個結果後就果斷的放棄了想住回那間三進院宅子的計劃了。

花了三天的時間,他們終于找到一間适合居住又适合他們祖孫倆開間小醫館的宅子。

那間宅子座落在榮華街的巷子內,一樣是個三進寶院,只是格局不是方正型的,而是屬于前窄後寬型的,後二進寬廣,住他們一家人倒是綽綽有餘,就是前院做為醫館窄小了點。不過祖孫倆初來乍到,連點名氣都沒有,暫時倒不必擔心病患會多到擠爆小醫館。

搬完家那天晚上,夫妻倆回房,司馬君澤看見妻子不住的伸手槌肩,想也不想的便走到她身後為她揉捏肩膀。

“忙了一天,累了吧?”

“欸,不用。你比我更忙,比我更累。”喬雨青想阻止他卻讓他喝住——“坐着別動。”

喬雨青聞言,只能乖乖地坐着讓他替自己按摩了。

成了夫妻後,他對她越發的好了,好到有時候她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只為了上輩子的遺憾才會幻想出這一切。

“在想什麽?”他問道。

她眨眼回神,開口答道:“在想這段期間總共讓你花了多少銀子,會不會把你的錢都給用光了?”

“銀子的事你不用擔心,即使用光了,為夫也會想辦法再賺來給娘子花費的。”司馬君澤一本正經的答道。

“我是擔心你原本計劃要用來做生意的本錢是不是也被用光了。”喬雨青忍不住回頭白了他一眼。說得好像她很會亂花錢似的。

“放心,做生意的本錢都還在,就算是用光了,等大樹和我的奶兄到這來與咱們會合時,還會帶來另外一筆銀子。咱們家沒財務上的問題,放心吧娘子。”司馬君澤忍不住低頭在她臉頰上親吻了一下。

“今天打掃了一天,身上都是灰,髒呢。”喬雨青瞋了他一眼道。

“不髒,而且還很香。”司馬君澤說道,而且就像為了證明他沒說謊,吻她的額頭。

喬雨青羞瞋了他一眼,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這人和她成親之後真的變很多啊,說起甜言蜜語都用不着打草稿的,她明明累了一天,汗流了一天,整個人都要發酸了,哪裏來的香啊?

想到這她就有些不自在,趕緊将他推開起身道:“我去看小彩水燒好沒?咱們早點睡,都累了一天了。”

為了搬家安置的事,他們今天大夥都忙壞也忙累了,晚膳還是到附近的飯館買回家裏吃的。爺爺和幹爹吃完飯就各自回房間休息了,就她比較難伺候些,不梳洗幹淨無法上床睡覺。所以心彩即便自己也累得不行,還是匆匆去了廚房替她燒冼澡水。

“我去看,你坐。”司馬君澤将她壓回椅子上,柔聲說:“好了的話,還可以順便把熱水提過來。”

“君澤。”喬雨青叫住他。

司馬君澤停下離開的步,回頭看她。

“如果你手上的銀錢不緊的話,咱們家再買幾個下人,你也再買一個小厮留在身邊伺候吧,這些粗活不該由你來做。”喬雨青看着他說。

司馬君澤轉身走回她身邊,不發一語的坐下來,目光探究的緊盯着她的臉看。

“怎麽了?”喬雨青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司馬君澤又沉默了會兒,才不疾不徐的開口道:“娘子是不是太過小瞧為夫了,這點力氣活都做不了的話,為夫還能算得上是個男人嗎?”

喬雨青有些怔愣,她壓根兒就沒想到他會這麽想。她趕緊解釋道:“我沒這個意思,就是看你這樣有些心疼。”

“心疼?”司馬君澤雙眼發亮。“娘子會心疼我?”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你會心疼我累,我也一樣會舍不得你這麽辛苦啊。況且你以前過的都是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生活,現在卻連提水這樣單的粗活都得自己動手做,我看了真的很不是滋味。”喬雨青的神情有種說不出的愁悵感。

“傻瓜。”司馬君澤握住妻子的手,柔情似水的凝望着她。他說:“這些娘子口中的粗活,過去娘子也做了不少吧?既然娘子都能做了,有什麽事是為夫我不能做的?”

“可是——”

司馬君澤搖頭打斷她,緩聲道:“過去為夫雖過着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但也是因為我的身子狀況不允許,但我現在身上所有的沉痫都讓娘子給治愈了不是嗎?既然身子已與常人無異,自然也該過着尋常人的生活,你說是不是?”

喬更青自知說不過他,只能換個方向勸道:“雖然你現在的身子與常人無異,但是畢竟是大病初愈不久,你也悠着點。”

“不過是去替娘子提幾桶洗澡水而已,不是嗎?”司馬君澤好笑的挑眉道。

“我指的并不是只有這件事。”

司馬君澤露出一臉靜聽娘子教誨的神情。

“這幾天為了找房子的事,為了我和爺爺開醫館的事,還有今天搬家的事。你忙裏忙外的打點一切我都沒意見了,如果只是一些體力活也就罷了,好好睡個覺,休息個兩天就能緩過來,可是你卻是勞心又勞力。”喬雨青覺得心疼又無奈。

初來乍到一個地方,真的有太多事需要了解與打點了,爺爺雖是一名大夫,也見過一些世面,但畢競是從黃土村這樣一個小地方出來的,面對城裏的人腰杆難免挺不直,她看了有些于心不忍與心疼,便不讓他去做一些需要請教拜托人之事。

見過世面也有底氣的幹爹倒是可以忙做這些事,偏偏幹爹性子直,根本就沒辦法與人虛與委蛇的應酬以達到最終目的。所以這些事最後都只能落到她夫君頭上了。

當然,活了三世的喬雨青也可以去做這些活,但某人的意見很大,擔心的事也不少,她基于出嫁從夫之理,只好乖乖聽話當個“閑”妻。

司馬君澤将她的手拿到唇邊親吻了一下,心滿意足的對着愛妻微笑道:“雖然勞心勞力,但我卻覺得操勞得很開心。這段日子是我人生中過得最開心、最快活的日子,終于覺得自己是個有用之人,是個可以讓人依賴的人,而不再只是個累贅。”

“天生我才必有用,你從來就不是個累贅,是那些人有眼無珠,不懂你的價值。他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麽樣的無價之寶。”喬雨青認真的說道。

“無價之寶嗎?”司馬君澤挑高了眉頭。

“對。”喬雨青用力的點頭應道。

司馬君澤勾唇微笑,問她,“對娘子而言,為夫也是無價之寶嗎?”

喬雨青眨了眨眼,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但她還是老實的點頭答道:“對。”雖然這麽說有點兒害羞與臉熱。

司馬君澤瞬間就笑咧了嘴,一雙眼睛亮如星子。

“娘子也是我的無價之寶。”他迅速地說道,然後情不自禁的握緊她的手對她深情告白,“雨青,你可知道遇見你是我生命中最幸運的事,愛上你則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事。我可以不求名不求利,卻不能夠不愛你。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你可知道?”

喬雨青忍不住落下淚來,感覺上輩子的思念和這輩子的執着都有了回報。沒有人能夠了解她此刻的心情,更不會有人知道她已經愛了他兩輩子才等來這一天,等來他深情的告白與自己對他真情的告白。

她目不轉睛的看他,笑着流淚開口道:“喬雨青愛司馬君澤,至死不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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