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受傷
“你必須去,他是你爸爸。”我覺得若虞有些過分,就算蘇老先生有千萬個不好,但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住在醫院裏,做子女的不陪在身邊就太說不過去了,我雖然也不是一個二十四孝的人,但最起碼的人之常情還是要有的。
若虞在這件事情上很固執,只說:“蘇家就沒一個好人,西西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他們的事不要管。”
“蘇若虞!”我開始覺得這個人的腦子是壞掉了,明明自己也是姓蘇的,偏偏還要這麽說,本來想罵他一通,但轉念一想,若虞就是脾氣直了點,其實也沒有什麽壞心眼,更別提心機了,一向都是想到什麽說什麽的。再加上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我的語氣也就緩和了下來,說:“你如果還把我當朋友的話,現在就放下電話到醫院裏去陪你爸爸,否則以後就別叫我西西了。”
軟硬兼施的方法什麽時候對若虞都最有用,電話那邊安靜了下來,但只是一會,就聽到若虞的聲音,爽快地說:“那行,我聽你的,現在就去,不過你要記得欠我一個人情。”
我有些崩潰,這個若虞随時都像是一個孩子,明明是自己的父親病了,倒成了我欠了他的人情了。但是不管怎樣,說服了若虞到醫院去看蘇雲天也算是功德一件,畢竟蘇雲天是若虞的親生父親,我不自覺地想起了蘇明哲,這個時候他會在哪裏?要不要也通知他到醫院去看蘇雲天呢?
一上午的時間我和玖兒就在融學習于娛樂的笑笑鬧鬧之中很快過去了,中午的時候李婉回來了,收拾了一些蘇老爺子常用的物品,準備帶到醫院去,我幫忙往車上拿,車子發動着了,我已經揮手說再見了,李婉突然就搖下車窗似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明哲也是你通知他到醫院去的?”
我點了點頭,蘇明哲的電話是我費了些周折才在他書房的抽屜裏找到的,印在名片上的手機號碼,肯定是錯不了的。聽到是我的聲音,蘇明哲當時有些微微的吃驚,等我說明了情況,他也就釋然了,很平靜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就挂上了電話。
我問李婉:“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李婉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微微的古怪,但到最後卻只說了句“沒什麽”就開着車離開了。
整個下午的時間我都在百無聊賴中度過,玖兒在房間裏學琴,我就在客廳裏坐着,電視也沒有什麽好看的節目,不是這兒開會,就是那兒地震的,看來看去都是別人的事情,說到底,和自己的生活都沒有半點關系。
索性關了電視到院子裏去透透氣,正好看見圍牆邊的刺玫花開得正好,心中念頭一轉,便想折幾枝回去插起來,一來可以裝飾一下房間,二來也能換一下心情,給沉悶的蘇家帶來一抹鮮豔的顏色。
正是刺玫花開的季節,刺玫的藤蔓爬上了圍牆,姹紫嫣紅地,甚是好看,特別是圍牆上邊的幾支因為陽光直射的緣故開得正好,我就從車庫裏找了一把梯子過來。正爬在高處折枝,小心翼翼的,唯恐枝幹上的刺紮到了手,冷不丁就聽到身後有人“喂”了一聲,轉身去看,竟忘了自己是站在梯子上,一腳踏空,人就從梯子上跌落了下來。
所幸梯子不高,我也只是蹭破了膝蓋,但卻是摔懵了,坐在地上一時站不起來。而這個事件的罪魁禍首蘇明哲卻蹲下來饒有興趣地看着我,輕描淡寫地問:“你沒事吧?”
我心裏惱火,沒好氣地來了一句:“有沒有事你自己不會看嗎?”
我就不明白了,別人都是知恩圖報的,這個蘇明哲怎麽就以怨報德,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今天早上就不該通知他到醫院裏去看蘇雲天,最好讓他都見不到他父親的最後一面。想到這裏,我又覺得自己太惡毒了,蘇明哲雖然不好,但蘇老爺子并沒有得罪過自己,着實不應該如此詛咒他。
還在慚愧自己終不是個心胸開闊的人,人已經被蘇明哲抱了起來,我呆了一下,想掙開,蘇明哲說了句:“別動,如果你不想你膝蓋上的傷口裂開的話,就不要亂動。”話說到這裏,也算是圓滿,他偏偏又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放心,至少到現在為止,我對你都還沒有任何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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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一個陌生的男人這樣抱着,也是第一個男人對我這樣說話。我冷笑了,半譏諷地說:“這麽說我應該謝謝你了,或者應該謝謝蒼天,謝謝它老人家的體恤,沒有讓蘇大少爺看上我,否則我還真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蘇明哲不怒,反而笑了,說:“我有那麽可怕嗎?”他笑起來的樣子實在是好看,很好看,眼睛眉毛都微微上翹着,我不得不感慨了一下,這麽一個思想龌龊行為變态的男人怎麽就生就了如此一副好皮囊。
說話之間,蘇明哲已經将我抱進了客廳。把我在沙發上放下來,他上樓很快拿了個小藥箱過來,在我的面前打開了,裏面居然一應俱全,碘酒,藥棉,紗布,酒精都有。
他一邊用棉簽沾了酒精,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我:“那個經常和若虞在一起的人應該是你男朋友吧?”
原來他是記得那天晚上的事的,我的臉微微紅了下,只顧着琢磨該不該回答他的問題了,酒精藥棉擦過傷口的痛楚竟絲毫沒有知覺。再低頭看時,蘇明哲已經開始在為我包紮,他的技術很一般,但流暢到不留一絲痕跡的問話卻令我一時之間産生了錯覺,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也許只是碰巧而已,他和我并不熟,沒有任何特殊的關系,說到底,我也只是他女兒的一個繪畫老師而已。而且我至今記得他那天晚上玩味嘲弄的眼神,怎麽看也不像個好人。
我決定,不管是他生性如此,還是他已經習慣了這樣來照顧別人,我都不會感激他,他也不值得我感激。
到了晚上,玖兒睡下了,整個蘇家就剩下了我和蘇明哲兩個人,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看小說,蘇明哲來敲門,他問我:“可以和你聊會嗎?”
我猶豫着,一臉的戒備,他倒也不勉強,懶洋洋地笑,說:“我以為你會是一個和別人不一樣的女子,看來是我想錯了。”
他的身上帶着寂寞的氣息,那種氣息也曾深深地掩埋過我,我霎那間就心動了,不為他那句話,那句話我聽過的多了,無非是想套詞罷了,騙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