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婧如和蘇明哲
原來不是我們淡泊名利就能活得快樂,有時候造化弄人,你不想說的,不想做的,并不一定就真的能做到不說,不做。
還在和蘇明哲聊天,沒注意若虞什麽時候過來了,他的神色是陰沉着的,所有的不高興都寫在臉上,對我的示好也視而不見,而是推門進了病房。
我有時候就在想,或許像若虞這樣,簡簡單單的生活也不一定不好,至少他從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笑就笑得很放肆,怒就怒到很盡興。
“他是不是生氣了,不跟進去看看?”蘇明哲挑着眉毛問。
我“咯咯”地笑,并不回答,因為知道若虞和我生氣從不會超過五分鐘,果不其然,五分鐘後他再出來的時候,用眼神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故意裝作沒看見,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走廊上那一路芬芳的花籃上,并抽了其中的一支插在蘇明哲的襯衣口袋裏。還沒來得及弄整齊,若虞已一把拉了我過去,順手将那支花抓過來折了一下很粗魯地扔掉了。
到了院子裏,若虞問我:“你這個女人怎麽回事,和那個人渣有什麽好說的。”若虞說話的時候很少經過大腦的,他恐怕已經忘了我是受他所托去離間蘇明哲和婧如的。
我就把蘇明哲昨天告訴我的話簡單的說了些給若虞聽,但隐瞞了李婉和蘇母之間恩怨的那一段,若虞聽了以後,說:“既然已經沒有辦法幫婧如,那你就不要再回蘇家了,而且那個老妖婆也回來了,你再留在那裏我和景然都不放心。”
他不由分說地拉了我的手就往大門口走。若虞越來越放肆,這和我的縱容有關,我總是把他當成一個大男孩來看,他也的确如此,沖動,善良,但卻極易被人利用。
我當然沒有跟着若虞走,因為沒有離開蘇家的理由,而且我喜歡玖兒,玖兒也很依賴我,每日裏都要我哄了才肯睡覺。不過有意思的是,在蘇家,玖兒叫我“姐姐”,稱婧如“姑姑”,這樣的輩分聽起來有點亂。
婧如不比我大多少,那日婧如到我房間裏借眉筆,其實她那樣新月般彎彎的眉,哪用得着描畫已經是美到極致了。借眉筆也只是借口,兩個人心裏都清楚,便倚在門口聊天,又從門口轉移至房間,這才知道婧如是和我同歲的,不過一個在歲末,一個在歲初,大了十一個月而已。
我和婧如的友誼就這樣建立了起來,婧如是學中文的,沒有找過工作,從畢業那年就開始跟着蘇明哲,他們兩個是同居了的,在蘇家,并不避諱外人。
婧如很愛蘇明哲,這從她看蘇明哲的眼神裏就能看的出來。但我總覺得,蘇明哲配不上婧如,這個男人太良薄,他沒有太深的感情,對誰都是一樣。在這個家裏,他是寂寞,孤獨的,得不到認可,因而需要人陪伴,卻又害怕承擔責任,這樣的男人着實不适合做丈夫。
而婧如想要的是一個家,一個愛自己的人,她的感情太重,蘇明哲是承擔不起的,總有一天他會害怕,會逃開。但這并不耽誤他們身體上的糾纏,他們在黑暗的夜裏相互排遣着寂寞,卻始終弄不清心底真正想得到的到底是什麽?
婧如的性格很安靜,內斂,有些微微的含羞,白天在家的時候很少和蘇明哲有任何親昵的舉動。有時候我拉着蘇明哲到院子裏和玖兒一起做親子游戲,婧如就在旁邊看着,不參與,偶爾會露出一些靜美的笑容。
婧如又彈得一手的好鋼琴,蘇明哲在客廳裏喝酒,婧如就坐在旁邊彈琴,行雲流水的曲子,再加上落地窗外灑進一室的陽光來,似有一層薄薄的白霧飄在其間。我就會産生一種幻覺,直覺得這樣的女子不應該是來自人間的,她必是天上的仙女,不經意間一腳踩空,墜落凡間,剛好就跌落在蘇明哲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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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如也很喜歡若虞,若虞來的時候她的笑容會多一點,她總是很羨慕地看着我和若虞打鬧,看我們兩個旁若無人的在客廳裏笑鬧,她也會驚訝到目瞪口呆,一邊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們,一邊還不時地回頭看樓上。
我也知道,那個時候,蘇母必是正守在佛堂裏念經。也會稍稍收斂點,把地點從客廳轉移到院子裏。
不過我最高興的還是能見到景然,景然很少來,偶爾的一次是和若虞一起來的,參觀完我的房間後,若虞找了個借口把婧如帶出去了,我和景然在房間裏擁抱,婧如就闖了進來,看若虞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一個沒留神沒拉住,他無奈的對着我和景然聳肩笑。
婧如一時搞不清楚狀況,指了指若虞,又指我說:“不是你們兩個……,怎麽就成了你和他了?”
婧如說的糊塗,但我們三個都聽得明白,看來蘇明哲并沒有告訴過婧如,我和景然的事情。我拉了婧如的手解釋說:“我和若虞只是好朋友,好姐妹,就像你和我一樣。”
若虞有些吃味,把婧如搶了過去,把手攬在她的腰間半開玩笑地說:“你有沒有覺得你這個好姐妹西西眼光一般,我和景然站在一起,怎麽看也是我比他帥吧。”
婧如很為難,我們三個的玩笑話婧如是接不下去的,還是景然過來解圍:“是,我們兩個比臉皮厚的話,那就真的非你莫屬了。不過西西選的男朋友,不是選臉皮。”
我們四個把蘇家的氣氛渲染的異常熱鬧。那天蘇老爺子出院,李婉一定要若虞他們留下來吃飯。這也是我到蘇家以後最熱鬧的一次晚餐,飯菜是蘇家自家酒店的名廚親自烹饪的,雖然清淡了點,但味道确實很好。
只是蘇母和蘇父在,幾個人都有些拘謹,吃飯的時候,蘇母向蘇父提了讓蘇明哲複職的事情,蘇雲天不是很高興,只說:“吃了飯再說吧,現在孩子們都在。”
我這才知道,難怪最近經常會在家裏見到蘇明哲,原來是被蘇雲天停了職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再看蘇明哲,他倒沒有太大的反應,一邊幫婧如夾了菜,一邊低頭吃東西,一擡頭撞上我的目光。我就燦爛一笑,蘇明哲也不扭捏,回以笑容,一如往昔的清淡與自然。但蘇母探究的目光馬上轉了過來,我忙低了頭,可又覺得不對勁,如芒刺在身,想想也知道是坐在旁邊的若虞在瞪我,猛然擡頭惡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若虞被我的氣勢吓着了,忙讨饒似的笑。
我這才莞爾了,轉過頭去看景然,景然顯然已經看到了我瞪若虞時候的表情,目光裏有笑意,很溫暖。我卻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來,看李婉對景然的态度怎麽都不像是很熟,兩個人只是禮貌性的點頭,完全看不出來他們有什麽樣理由會在那樣一個正午坐在一起喝咖啡?還是他們都想刻意隐瞞什麽?
吃過晚飯出來,趁着景然離開去衛生間的間隙,我問若虞:“你和景然是什麽時候認識的,看婉姨的樣子,她和景然很陌生。”
若虞笑答:“那是當然,婉姨怎麽會認識景然。我和景然也是畢業後在招聘會上認識的,聊起來才知道我們兩個原來是校友,專業也一樣,後來我們就合夥開了這家會計事務所,雖然賺不了太多錢,但自由,不用受別人的束縛。”
若虞什麽時候都是樂呵呵的,沒有什麽煩惱,就算有,也不會讓它過夜,所以他活得比別人都快意,灑脫。
我突然開始嫉妒他的這種快樂,把他扔在門口就往回走,若虞估計也習慣了我的喜怒無常,也就沒有阻攔。
院子的一側有一片小竹林,每到夜晚的時候,一輪明月升起,微風習習吹來,竹影搖曳的,別有一番韻味。心頭煩悶,便想走過去散散心,那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接近竹林的時候,風裏隐隐傳來說話的聲音。
等我走近了,才發現說話的是景然和李婉。我無意偷聽,只是他們說話聲音很清晰地傳了過來。
“你還是想想辦法,讓若虞盡快回來,看現在的情況,蘇明哲複職也只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若虞如果再不回來,我們的心血就真的白費了。”李婉的聲音聽上去很着急。
我停下了腳步,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這個有若虞,有蘇明哲,有心血的句子令我迷茫萬分,這是怎麽了?莫非我無意之間卷入到一個陰謀之中?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參與,連我一向視為親人的景然也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