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元熹這一晚再吃什麽玩什麽都覺着沒多大的意思,不過卻也還是強顏歡笑地撐到了最後,待得岳檸安置好了一衆人等各自回了他家別院的客房中後方才長出一口氣,之後便也自回了房中坐定在桌前悶不作聲。
“小姐是吃那羊肉膩着了麽?”碧闌這也是頭一遭嘗這新鮮的烤羊,雖說貪圖那意思有趣卻也未肯多吃,不過痛飲了幾杯桃花清後倒覺其甚是甘美,止不住就多飲了些,這會兒的面上就全然是粉潤潤的好顏色了,在着元熹身邊兒也言語随意起來。
元熹正自出神中,聽得碧闌問過來好一會兒才恍惚着應付道:“不是,不過是在那火堆邊哄的久了有些發困罷了。”
“還當你與那蘇小姐一般膩着了呢。”碧闌邊說邊麻利的鋪床置枕。
“你怎知人家膩着了?”元熹聽得蘇小姐三字便就回過了神兒。
“那蘇小姐可就在咱們近旁的那間房呢,适才我回來的晚,隐約間聽得她主仆兩個直商量着要泡些胭脂果兒的茶來解膩呢。”
碧闌将着一邊的床帳也放了下來,只等着元熹上去歇息,不料剛才還說有些困倦的元大小姐卻又忽地起身出去了。
“屋子裏憋悶,我出去透口氣,你不必跟着了。”
碧闌本還正要跟在元熹身後伺候,可聽得她這樣一說便就止了腳步,在其出房後才自顧自地納悶道:“開扇窗子不也一樣的能透氣麽?做什麽非要出去吹那涼風?”
元熹這會兒心裏實是太過混亂,只想着獨自理一理思緒才好,因此上也顧不得這時節夜晚之時的露重風涼,在着院中的樹叢旁揀了個石凳便就坐了下來,于這清靜之處直遙望起了繁星閃爍的天空發呆,漸漸的,秋蟲的鳴叫之聲就在着耳邊高高低低地響起,倒襯得周遭分外的安寧,由此旁邊那間房‘吱呀’的一聲門響她聽來就格外的清晰,更別說那主仆二人的言語了。
“小姐放心好了,從這兒到蕭參軍的客房不過就幾步路罷了。”說這話的應是蘇簡簡的丫環。
“那你也要走的快些,這茶若是涼了味道就不大好。”蘇簡簡似不放心地直叮囑到了門外。
“小姐如今這心裏就只記挂着蕭參軍了。”那丫環邊蹬蹬地邁步快走邊與着蘇簡簡嬉笑玩鬧。
“你這丫頭,小心提上了燈籠再走。”蘇簡簡站在門邊望着丫環走的遠子方才回身進了房。
而那邊的元熹乍一聽得蘇簡簡主仆兩個提起了‘蕭參軍’便就忍不住屏息靜氣起來,且暗暗又縮了下身子向着樹叢間靠了靠,,雖然她明知自己這所在不仔細觀瞧斷難被人察覺卻還是心虛的厲害,待聽得那丫環的腳步遠去後方才無聲地籲了一口氣出來。
元熹小心翼翼地重又到得了處寬敞的所在後,先是愣在那裏看了會兒随着蘇簡簡那丫環走動而不斷閃來晃去的燈籠,心內稍稍猶豫了片刻就還是忍不住悄悄地尾随了過去,只不過她從未有過這樣偷偷摸摸的時候,因此才跟在其後快走了幾步便就着心裏突突地亂跳,生怕被人家回頭瞧見問将過來,自己到時怎一個狼狽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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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簡簡的丫環想是今日也飲了幾杯酒,這一路走來竟還有心思哼唱了兩聲,直到得蕭維的客房門前輕敲時方才停了口。
蕭維這會兒正在房中要梳洗一番,聽得扣門之聲還當是岳府的小厮要進房伺候,誰料開得門來卻見蘇簡簡的丫環俏生生地站在外面。
“小姐命我來為蕭參軍送些茶水。”那丫環見是蕭維出來便将手中的茶壺舉給了他瞧。
“我這房內也才有人泡了上好的香茶。”蕭維一時間如何想得明白蘇簡簡的良苦用心。
蘇簡簡的丫環‘嗤’了一聲,頗帶有幾分神氣地笑道,“那些茶再好也沒法子和小姐泡的這個比,她可是特為着今日吃食油膩才弄的。”
蕭維聽那丫環一說禁不住接過她手中的壺來,打開蓋子,卻是聞得一股子果香,“是胭脂果兒?”
“可不就是院子裏那樹上結的胭脂果兒,小姐說了,今日裏盡食的是些腥膻之物,少不得就讓人發膩,喝了這個許會好受些,這不,才親自收拾妥當泡好了便命我送過來了。”
“難為她想的周到,只是這般又要她受累了。”蕭維想是有些心疼伊人了。
“小姐做這些自是甘願的,蕭參軍只管受用便是,不過容奴婢多一句嘴,這眼瞧着沒兩日便就是九月九了,蕭參軍可該帶着小姐游一回雁秀山去,她自到了寧州可還未去過那地方呢,人人都說這時候山上的楓葉極美,怎也要讓她見識見識才行。”那丫環想是被着幾杯酒支使,言語間不但少了些白日裏的小心,竟還有了點兒為她家小姐拉郎配的意思,倒是個難得忠仆,元熹惱怒間尤不忘暗贊了她一聲。
“你且放心,我到時自有安排。”蕭維想也是明白這忠仆的一心護主,竟與其和顏悅色地說解起來。
“那好,到時蕭參軍可定要給小姐個驚喜才行。”
那丫環說罷便轉身回了,而元熹則在她走後尤在思量,到底這會兒要不要沖到蕭維房中将今日種種問個究竟,可待她打定了主意才要自隐身處邁步出來之時,不遠處卻又見得有人舉了燈籠正往此處行來。
沒一會兒的工夫,蕭維的房門就再度被人敲開。
“我家公子與着那幾位公子爺才商量好了要去半山的溫泉,這會兒特來請蕭參軍一道過去。”來人卻是岳家別院的小厮。
蕭維本才倒了杯蘇簡簡送過來的那胭脂果兒泡的茶,還未得嘗個滋味,不過聽得岳檸與着表哥幾個要去半山便就将其放到了一旁,未有半點兒猶豫地跟在小厮身後徑直去了。
元熹待得蕭維與那小厮走的遠了後方才活動了活動已然有些麻意的腳掌,緩步向着自己的客房行去,且邊走邊就在心內胡亂思量着,先一時就只覺是蕭維見異思遷,可後一刻就又認定是蘇簡簡行勾搭之能事,更在于蘇簡簡的客房前經過時,遠遠見着被燭火映在窗紙上的纖細身影便就怒火升騰起來,直恨不得立時沖到她面前與之理論一番才痛快,只她到底還是明白何為行事的分寸,是以只緊咬了雙唇,忿然地回自己房中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