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4-
“溫總,怎麽,這趟又攬了筆大生意啦?”對方前腳跟剛一着地,一群人便立即從四面八方聚攏了過來,用着半開玩笑似的調侃地開口問道。
“還算過得去,但老家夥依舊難應付得打緊。”他揉了揉眉心後,将外層淺色的布袋緩緩剝去,露出了裏邊幾個黑不溜秋的硬質皮箱,皮箱的表面紋路清晰細膩,按扣設計流暢而合理,光這箱子的價值估計都不會是筆小數目。
頭頂,變幻莫測的深藍與火紅光線糾纏在一起它們,交織着,旋轉着,起舞着,給這酒吧萬物都撒上了一層妖異的薄光。金色的金屬按扣上,自頭頂傾瀉而下的燈光正游走于其之上,似山澗清泉般反射着耀眼的光澤。
即使不拆開包裝,裏面裝着的東西齊朝宗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多半該是些從外國偷渡而來的進口毒/品。
齊朝宗以為對方會立即将其規置到某個隐蔽難尋的角落裏去以防後患,但對方卻并未如此,而是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将它擱在瓜子殼都對成小山似了的玻璃茶幾上,以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快速融入了衆人的低俗話題。
話題還尚未聊熱乎,酒吧大門口便有一群身着與常人無異的普通衣衫,行動卻頗為麻利的男子粗暴地推門闖了進來,他們無視了舞池中上一秒還在勁爆的爵士樂曲中卿卿我我、下一秒卻已手足無措面面相觑的男男女女,徑直朝齊朝宗等人所在的休息區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我們是本市C局的警/察,你們涉嫌非法走私毒品,請接受我們的檢查。”為首的警/官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個黑色皮夾并将其打開,薄薄的□□從衆人眼前一晃而過。
還沒等衆人做出反應,幾個警/察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把整個酒吧翻了個底朝天,甚至連幾個不知猴年馬月胡亂堆放在吧臺角落的空啤酒紙箱也都被逐一拆開,不能幸免,但饒是如此前去搜查的警/察卻依舊一無所獲。
最終,他們将視線齊齊鎖定在了茶幾上直挺挺地倒放着的那三個漆黑的大皮箱上。
“溫先生,這個皮箱可以交給我們檢查麽。”
即使是在說話的時候,為首警/官的銳利的目光依舊緊緊盯着茶幾上擺放的那幾個皮箱,像怕一不留神它便會憑空消失。雖有意遮掩,但他嘴角揚起的微小弧度,卻還是暴露了他內心因勢在必得而産生的激動與興奮。
“當然沒有問題,請便。”
當警官提出要檢查皮箱時,其餘人皆噤若寒蟬,幹燥的空氣中焦灼不安的緊張情緒向四周彌散開來,齊朝宗甚至能聽到其餘人倒吸冷氣的輕微聲響。但對方卻對此顯得毫不介意,神情依舊自若慵懶,一如往常,沒有任何的緊張與慌亂。
裏面裝着的會是什麽,齊朝宗自然和衆人一樣心知肚明,那些從國外偷渡來的鴉/片/大/麻,絕不會是什麽能正大光明地展露于世人眼前的好東西。
“小吳!”
“在!”聽到上級命令,一個約莫才二十出頭的年輕警察立即昂首向前邁出一步,帶着青年人特有的中氣十足的洪亮嗓音回答道。
“去,把桌上放着的那三個箱子拿過來。”
“是!”
随着按扣被輕啓開來的細碎聲音,離衆人最近的一只高檔皮箱被得令那個初出茅廬的新手警察毛利毛躁地快速打開,當箱蓋沉悶的開啓聲響起時,甚至連一向對外界事物都漠不關心的齊朝宗也不由得為之捏了把冷汗。
然而當箱子裏滿滿當當地塞着的各類物什暴/露于衆時,開啓皮箱的年輕警察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十分窘迫,兩頰漲得好似天邊挂着的兩團酡紅雲霞。
——箱子裏裝着的并不是意料之中的高危毒/品,而是各式各樣令人眼花缭亂的情/趣用品。
“這……”畢竟資質頗嫩,紅着臉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打開箱子的警察才緩過神來,只憋出了幾個不成聲的無意義字節。
“怎麽?讓我看看。”
感到事态有變,為首的警官急忙快步邁上前去,伸手撥開擋在箱子正前方的菜鳥警察。當他看見箱子裏裝着的是各種奇形怪狀、他聞所未聞的情趣用/品時,臉上勝利者般的自信微笑剎那間便凝固在了嘴角,先前盤桓在腦海中久久不願離散的不詳的預告再次如潮水般一股腦地湧回了大腦。
“靠……該死的。”見此情景,一向以練達老成而著稱的徐警官也不由得爆了聲粗口。
線人的情報肯定是準确無誤的,但擺在面前的事實卻完全出乎于他能想到的所有預料。但事實卻正是如此一一各類雜七雜八應有具有的情/趣用品就這麽赤果果的躺在面前,花花綠綠的安/全/套整整齊齊地擺放成一排,像是在對他進行着無聲地嘲諷。
又一次被戲弄了。
“徐警官,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剛才看您忙于‘工作’,沒好意思向您問好是我招待不周,近來工作可還順利?”
見對面的徐警官已是雙手握拳,青筋突起,一副怒火中燒的恚怒模樣。而一直單手插着口袋,散漫地伫在一旁的對方,半眯着眼睛來回打量了番面前警官的一舉一動後悠悠開口,嘴角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含鋒芒的笑意足以讓所有人不戰而屈。
“溫得韬,我可沒時間和你套近乎,這是怎麽回事!”徐警官雙眉緊鎖,咬牙切齒地念出的話語,仿佛将單個的字詞咬碎後再吐出口中般殘破不全。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聞對方名字的那一剎那,齊朝宗還是有些愣神。
溫得韬,本市最大的毒枭,緝/毒/特/警的頭號敵人,經他易手的毒品從來就沒出過差錯,光是提到這個名字就能讓所有的緝毒警察感到頭大。十五歲混跡于各大酒吧,到成年時人際關系網絡便已幾乎覆蓋全省的絕大毒販子,“生意”做得是風生水起,甚至還和金三角地區的著名毒枭有着業務往來。
換而言之,齊朝宗在本市買到所有毒品,都無一例外地間接經其易手。
傳聞,負責被外界譽為“緝毒界鐵手”的徐警官曾氣勢洶洶地帶着線人給予的确鑿證據三番五次地登門造訪,想給他來個人贓俱獲措手不及,但每次卻都以碰了一鼻子灰後悻悻而去作為終結,兩人在交鋒了将近五年的今天卻依舊未能分出個高低上下。
“您指這個麽?”溫得韬的目光順着對方的言語望向皮箱,“偶爾買些用來增進一下和小男友之間的情/趣不算違法吧?”像是為了故意刺激對方,溫得韬故意咬重了最後半句話語。
“你……那你所謂的小男友呢。”徐警官的目光似利劍般惡狠狠地來回掃視着溫得韬身後的那群男人,一雙鷹眼裏幾乎要噴出火星。
“不在這兒嗎?”溫得韬伸手摟過愣在一旁的齊朝宗,将他圈在自己的臂彎之內,“我們之間很配,對吧?”
說罷,不知是為向對方證明還是只為單純的挑釁,溫得韬輕輕撩起齊朝宗耷拉在額頭前的綿軟劉海,像對待自己最心愛的玩具般的小孩那般,俯身吻了吻他的額頭。
對方的動作小心而又輕柔,眼神似二月春風般迷人溫軟,甚至讓齊朝宗都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虛妄臆想。
“好……溫得韬,你給我等着,我絕對會在不久的将來,親手,親手把你送進監獄!收隊!”
狠狠甩下這麽一句話,徐警官大手一揮,腕關節發出一聲“啪嗒”的細響,示意其餘的警察雖也心存不甘卻也能只如喪家之犬般,垂頭喪氣地跟在徐警官的身後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