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虛假的愛
窗外的風雪呼呼的催着,零零散散能看見銀色的雪花飄散在空中,屋內的幾人,支起桌子圍在炕上一起坐下。
寰頃木靠在玄焰的肩膀上,在玄焰手掌上寫了幾個字“別說話...”。玄焰低頭看了看寰頃木,只見他睫毛微扇,呼吸均勻,玄焰将自己的鬥篷披在寰頃木身上,摟着他讓他睡的更舒服些。
另一邊,玄飛早就裹着被子在雲蘇身後呼呼大睡,雲蘇為寰頃素裹斟酒,素裹捧着酒杯,開始碎碎念....
“從小到大,就沒有被人重視過...就連我過五歲生日,都沒有人記得!知道嗎?我那年只想讓家人陪我一起吃個包子而已,這麽小小的夙願都無法實現~嗚嗚嗚...”
雲蘇也喝了杯酒,啪一下拍在桌子上,他眼淚蒙蒙的說:“你這算什麽!我十八歲生辰那日!我家裏人居然忘了,我獨自一個人,喝着酒游走在大街上....嗚嗚嗚...”
兩人抱頭痛哭“好慘啊~~~~~!!!為什麽啊!我們要被家人這樣對待!我們也是他們的親人啊~~!!嗚嗚嗚....”
玄焰目瞪口呆,他終于明白,寰頃木在入睡前為什麽在他手掌上寫‘別說話’三個字,寰頃素裹的碎碎念讓玄焰想起了,那一夜,他被寰頃蚺碎碎念雙耳環繞的恐懼!
寰頃木閉着眼睛,冷冷的開口說:“童年已不在,你們還怨怼什麽!就算再不甘心又能怎麽樣?過去的事已經成為過去,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情!”
一句話踩了雲蘇和素裹的尾巴,刺激得兩人哭得更厲害了,“啊啊啊啊阿木!你太無情啦啦啦!”“表哥~~!!嗚嗚嗚,你好冷血啊!!”
寰頃木被他們吵得不得不睜開眼睛。這時,一位男子連忙将素裹摟入懷中,他說:“素裹!就算你的親人都不理睬你,但你還有我啊!”
寰頃木盯着他說:“你誰啊!?”
男子尴尬了,玄焰連忙對寰頃木說:“阿木,他就是剛剛闖進來的男人啊,找你表妹的...”
寰頃木點點頭說:“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男子臉色不太好,更加尴尬了,這都進來半天了,還與這些人圍在一起,現在才想起來問他名字...心裏再怎麽不滿,也不得不給寰頃木報上自家大名。
男子雙手握拳做了一個揖說:“在下,李偉傑。”
李偉傑是個江湖游俠,獨來獨往闖蕩江湖,一次偶然間遇見了游歷的寰頃素裹,兩人結伴而行,一來二去暗生情愫,李偉傑向寰頃素裹表白,素裹也欣然接受,本來一切都非常順利,愛到深處情自濃,沒有多久李偉傑就與寰頃素裹行了夫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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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到,寰頃素裹竟然不是處子之身,這讓李偉傑非常的氣憤,次日抛棄了素裹獨自一人不知去處,素裹人海茫茫尋找李偉傑,再次尋找到他時,李偉傑身邊坐着一位身份顯貴的人,他看上了寰頃素裹,當晚李偉傑就把素裹賣給了那個貴人。
夜晚,素裹從貴人的府邸裏逃了出來,從此了無音訊,再也沒有去見李偉傑。
也是從這件事開始,李偉傑才恍然發現,自己是深愛着素裹的,他想起了曾經與素裹一同闖蕩江湖的日子。
身邊環繞越多的女人,越會讓他想起素裹,越發的覺得素裹真的很好,與那些女子相比,素裹簡直就是最完美的妻子。
素裹在他身邊時,從來不違抗他的意願,他讓她往東,她就不會往西,永遠小鳥依人的跟在他身後無怨無悔的照顧他的起居,一點一滴無微不至。
每天起的比他早,睡的比他晚,每個早晨醒來,他都會看見素裹已經将精致的美食擺放在桌子上,溫柔體貼的拿着方巾沾了熱水替他擦臉。
所有的事都不需要他操心,無論是在旅途上還是在生活中,寰頃素裹都将所有事做的面面俱到。
李偉傑偶爾也會去花樓裏逛逛,在街上看見好看的女人也會移不開眼睛,對此素裹雖然心裏不滿,卻從來沒有對他發過脾氣,只會低下頭,唉聲嘆氣,祈求他能多給她一點關愛。
自從他發過一次脾氣後,素裹連嘆氣都沒有了,甚至不敢再表現出怨言。
李偉傑嘗遍花紅柳綠之後,對寰頃素裹重新甚至一番,他這樣想着“這麽好的女人,日後被別人奴役去了,實在不甘心,只不過不是處子而已,就當自己吃點虧吧。”
他踏上了尋找寰頃素裹的旅途,很快,就找到了素裹,她并未走遠,甚至可能是在故意等着他來尋她。
李偉傑冷笑一聲,走到素裹身邊說:“我想好了,我願意重新接受你...”
寰頃素裹如他所料,也欣然的跟着他走了。
就好像之前所有的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又一次,李偉傑做了過分的事,那位貴人向李偉傑索要素裹,李偉傑為難,那貴人加重了籌碼,将自己的表妹送給李偉傑,貴人說:“你不過就是江湖草莽,我表妹大家閨秀,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燒得一手好菜,十分會伺候人,不但如此,她的長相十分嬌媚,性格乖巧聽話,拿一個這樣的女子,換你的破爛貨,你不賠啊!”
李偉傑動了心思,想了想,又拿大家小姐與寰頃素裹比較一番,最後決定,将素裹藥暈,捆好送給了富貴人。
幾次三番,李偉傑徹底寒透了寰頃素裹的心,素裹再次從富貴人家裏逃了出來,對着正在拜堂的李偉傑扇了一個耳光,她哭着說:“我恨你!”然後轉身離去。
李偉傑成婚後,大家小姐不是他這種草莽能夠相處得好的,很快,大家小姐就開始嫌棄他,最後帶着嫁妝與他鬧和離。
素裹跑了,富貴人很生氣,帶走了大家小姐,還胖揍了李偉傑一頓,李偉傑無奈只好再次踏上江湖繼續飄蕩。
他一路尋找發財出路,卻意外又巧合的聽說了“虛糜山”的傳說,他有些膽戰心驚,而身邊的人卻不停的蠱惑他,“快去啊!去哪裏就發財了!到時候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自從素裹消失在他的世界之中,他無事就酗酒,身邊的人是什麽,他都看不清,腦子裏渾渾噩噩的只有一個念頭。
“去...虛糜山...”
到了虛糜山腳下,李偉傑看到了寰頃素裹,他高興的跑去搭話,素裹卻冷若冰霜,撇了他一眼,随着人群進山去了。
李偉傑一路尾随,幾次遇險都是素裹出手相救,李偉傑握住素裹的手腕說:“你心裏還有我!為什麽不理我!倘若你真的恨我,讓我死在這一了百了吧!”看着素裹糾結的神情,李偉傑心裏暗自得意。‘心在我這,再怨恨你又有什麽辦法?’。
素裹抽出手,扭頭不去看他,李偉傑爬起身子緊随其後,他覺得有戲,看素裹的樣子,也不像要跟他一刀兩斷。
一路上李偉傑稍微放下點架子,也會對素裹說幾句好話,素裹乖巧的不做聲。一直到他們進入雪原之地。
在荒村素裹突然與他争吵,好像把所有的怨恨都一起爆發一般,向他襲來,素裹發完脾氣掉頭就跑,李偉傑慌亂不安,他再次找到素裹時,就是遇見寰頃木等人之時。
次日,陽光明媚,進山的人挨家挨戶的告知,有人四處尋找道路,其他人留在荒村等待探查的人回來,大家再一起上路。
寰頃素裹和玄焰在廚房做東西,雲蘇和玄飛出門遛狗...遛白狐,順便也去探查有沒有走出雪原的路。
屋子裏,寰頃木與李偉傑四目相對,李偉傑有點尴尬,他沒話找話的說:“啊,表哥...素裹小時候在家裏排第幾啊,上可有高堂?可有兄弟姐妹?”
寰頃木回:“我不知道....”
李偉傑:“你不是他表哥嗎?”
寰頃木:“都說是表哥了,她家的事,我怎麽會知道。”
李偉傑不甘心,他繼續問:“表哥,你這是不拿我當自己人,我和素裹,我們可都是已經有過夫妻之實的事了!”
寰頃木:“那又如何,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李偉傑沒好氣的說:“你們是一家人嗎?你不會是他奸夫吧!”
寰頃木撇了他一眼說:“此話何意?”
李偉傑越想越生氣,指着寰頃木說:“反正這屋裏就我們倆,我也不跟你掖着藏着的,我告訴你,我碰她的時候,她可不是處子,在這什麽山裏莫名其妙的她就往你屋裏轉,還管你叫什麽表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什麽表哥是什麽意思。”
寰頃木想了想,解釋道:“她沒有跟你說過麽,我寰頃家族是東方部赫赫有名的大族,子孫幼年會在祭祖之日全部聚集在一起,我在本家,她在分家,我認識她,不知道她的家事也是很正常的。”
李偉傑眼珠直轉,好像在盤算什麽。
寰頃木繼續說道:“至于她是不是處子...不關我的事,當然,也與你無關。”
李偉傑站起身怒氣恒生的說:“你什麽意思!”
寰頃木也站起了身向門口走去,他說:“是不是處子是她的事,娶不娶她是你的事。”
李偉傑一口悶氣堵在嗓子裏,寰頃木停了腳步繼續說:“雖然睡了姑娘就跑很不道德,但我還是想奉勸你一句...”
“趁早,離她遠點...”
寰頃木走到廚房,玄焰立刻跑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說:“阿木,你怎麽出來了,這裏很冷,快回屋裏去,我一會再把火炕燒得熱一些。”
随後趕到的李偉傑呲笑一聲:“兩個大男人,親親我我的真惡心...”
玄焰将寰頃木擋在身後,生氣的說:“你說話客氣點,阿木是我的妻...”
李偉傑總算找到反擊寰頃木的把柄,他将剛才在屋裏受的氣,全都撒給寰頃木,他陰陽怪氣的說:“喲,原來是個假娘們啊!男妻啊!我第一次見啊,聽說那些達官貴人最喜歡亵玩...”
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口,玄焰已經拔劍。劍刃橫在李偉傑的脖頸處,李偉傑的冷汗順着額頭滑落。
素裹擔憂的跑到中間,立刻跪下,對着玄焰說:“王爺...恕罪....”
剛剛玄焰出手太快,讓李偉傑觸目驚心,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又聽到素裹對玄焰喊了一聲“王爺...”
李偉傑戰戰兢兢的說:“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寰頃木冷冷說:“素裹,玄飛說過的話,你忘了嗎?”
素裹頭低得很低,她乖巧的說:“表哥...對不起...”
寰頃木伸手拿下玄焰手裏的劍,對玄焰說:“這裏就交給素裹好了,廚房之地,你也幫不了她什麽忙,我們出去吧,尋一下雲蘇和你兄長。”
玄焰點頭應是,寰頃木又向玄焰要了幾枚珍貴的鑄造材料,包好遞給寰頃素裹,寰頃木說:“這是謝禮,午飯麻煩你了。”
素裹接過,她笑着說:“是素裹給表哥添麻煩了,表哥如此厚禮,真的太客氣了。”
兩人來回寒暄了幾句話,寰頃木就帶着玄焰走出荒村。
寰頃木說:“今晚,看看我們的儲藏法器裏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再包一份禮物給寰頃素裹。”
玄焰點點頭說:“好的。”
寰頃木問:“你不好奇,我為什麽要送她禮物嗎?”
玄焰笑着說:“她是你表妹,對她好點也是自然的。”
寰頃木搖搖頭說:“你錯了,我是怕被她纏上。有些恩情要盡快的還,不然,時間久了,你連利息都還不起。最後只能任人宰割。”
玄焰笑容僵硬,他說:“這麽...可怕?”
寰頃木:“有些人的施恩,是比債更可怕的東西。”
玄焰:“阿木,是不是你的表妹有什麽問題?”
寰頃木說:“她...在我們寰頃家,人稱,‘銀裝素裹’...很有名的。”
玄焰:“可是,我從未聽說過她的名號。”
寰頃木:“因為,她的名聲只有在寰頃家族之內,朝堂上,江湖中,無人得知。玄焰,你知道她為什麽會有一個那樣的稱號嗎?”
玄焰回:“我猜...可能是她出生在冬季,或者是個下雪的日子,又或者她喜愛銀色...”
寰頃木:“她的确出生在冬季,是春初的冬季,也是個下雪的日子,她的父親在那天,被一條蛇咬死了,那條蛇通體銀白,藏在雪地裏,讓人無法發覺。在寰頃家族,她遭到了嫌棄,所以給了她一個銀裝素裹的名號,就連名字,都是那天臨時起的,她的家人讨厭她,因為她的出生,代表着她父親的死去。”
玄焰說:“她也是個可憐的女子啊..”
寰頃木:“你可別可憐她,她就像那條藏在雪地裏的銀蛇,時刻準備伏擊它的獵物。被她纏上的人,都沒有好結果。”
玄焰說:“那...李偉傑...他....”
寰頃木冷笑:“我已經告誡過他了,可惜他太蠢。”
玄焰不解,寰頃木說:“寰頃素裹喜歡...施恩....喜歡讓人虧欠她,并且會越來越多,多到讓那人還不起,最後,她再一同索要,将那人的一切都連根拔起,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寰頃木摟着玄焰,在他耳邊說:“所以,她幫了你什麽小忙,可一定要重金謝禮還回去...并且,還要及早...”
寰頃木的嘴唇微動,一開一合,玄焰感覺到他的話語帶着溫度吹在耳邊,“我那個表妹,她有特殊喜好,她喜歡狩獵....并且享受精心布置陷阱和耐心飼養獵物的過程,最讓她無法自拔的是她最後收獲時的喜悅,看着獵物垂死掙紮會讓她忘乎所以歡快至極。”
“那個女人....很可怕的...她接近你,就在算計你...她對任何人的好,都是假的...”
“并且,代價極高...”
“你可要...小心呢...”